知道,不代表接受。
不愿接受,不愿相信佳人永逝于烈焰中,于是盲目尋找。
「隨我回去,興許還能對你從寬處理!滚探鸩毁樠裕钡纴硪。
聞聲,野火極緩慢抬頭,被火燒紅的眼,終于落向鎏金方向:「……你誰?」
問完,又瞧著鎏金許久許久,野火眼底浮上嘲諷獰笑,替自己解答:「我知道你是誰,妨礙我的神族同伙,你那女人幫了我不少忙,長得也美,與忻樂的艷麗些許神似,拋她去喂狗時,真有些舍不得,可惜,再美的女人,被撕咬成破布一塊也——」
鎏金瞇眸,右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探入熾火間,重重襲向野火臉頰,將他的笑聲連同頰骨,狠狠打碎。
突如其來的重擊,野火連人帶火被打飛出去,撞上石窟壁,一陣天搖地動,轟隆聲大作,熊熊火勢稍弱,野火頭昏眼花,一時暈眩到站不起身。
鎏金面無表情,俊顏似寒冰雕琢而成,右手纏燒著火苗,也不以為意,更不急于拂滅它,任憑燃燒。
他緩步走向野火,揪住野火衣領,將熊般高大的男人提起。
「若她今日有何閃失,可就不是一拳便宜你!滚探鸪燎液寐牭纳ぃ帽M多大自制力才能平穩吐出。
野火口中不住滲血,臉上卻不見半絲驚懼,又是一系列的笑,刺耳難聽,和著滾燙的血腥氣味:「原來,你這么喜歡她……你們神族,也懂什么叫喜歡嗎?也懂心愛之人受傷瀕死,那種心如刀割的滋味?!」
「并非人人皆如封釋!滚探鹚砷_他領子,任野火滑落在地,冷顏道。
「并非人人皆如封釋……并非人人皆如封釋……為何你獨獨就愛上了封釋?」野火眼眸又見混濁,似再度犯起瘋癤,喃喃重復最末那句嘆問,無數無數次。
能回答他這問題之人已不在,化為隨風消散的煙塵,成為永永遠遠無解之謎。
與一個瘋癲之輩交談,已屬多余,鎏金欲直接動手逮人回去,節省彼此麻煩,收拾完野火,正好趕回去叮懷財吃藥……
也不過一瞬間的分心,狀似瘋傻的野火,驀然偷襲一掌,落在鎏金胸口。
掌心帶火,炙人熱燙,點點火星隨掌風迸散,鎏金退了數步,野火如火苗般竄出洞窟,鎏金雖立刻追上,甫出洞窟,卻已看不見野火蹤跡,一絲氣息也未留下。
鎏金拂滅胸前掌形火印子,尋著微弱的護術殘痕,再追逐而去……
最后自是空手而歸,野火仿佛世間蒸發,竟無半點蛛絲馬跡。
鎏金暫且返回小破屋,迎面而來當然是被他限制進出、足足幾個時辰如籠中小雞、滿肚子怒火的窮神懷財,別奢望她能給予多好臉色,沒先揮來一拳都算客氣了。
不過見她全力奔跑過來,不為熱絡擁抱,只為叉腰數落,途中還被裙擺一絆,鎏金及時上前撈人,免去她撲捽憾事發生。
撈進懷里的那一只,豈懂他用心良苦,纖指帶爪地直戩他胸口。
「你居然把我關起來!還說去去就回,你的『去去』就是兩三個時辰嗎?!」
「野火有些棘手,本以為能更快解決……你戳上面點,你爪子尖,正好蹂躪在我傷口。」
她聞言一驚,馬上縮手:「你受傷了?!」定睛細看,真瞧見他胸前衣上那道掌形燒痕,急乎乎由他懷里退開,檢視他的傷勢。
墨袍燒了個手掌形狀,里頭同色的黑裳倒還完好,就不知底下的胸膛是否留有傷口,她直接動手去剝他衣裳,果然他胸口一道燒灼的黑掌印,醒目刺眼。
「你怎么讓一只小妖魔打成這樣?!我廢柴、我不濟事、我被他逮住跑不掉,沒唉好埋怨的,但你呢?!不是老說自己棒?!」
她正連珠炮說,鎏金卻突然吐出一口血,雖然他及時伸手掩口,血仍由他指縫間溢出,濺了些些在她掌心,鮮紅駭人。
懷財嚇到哪還記得罵人,見他又嘔了些許,她眼淚跟著要飆出來了。
「我我我……我就隨口說兩句嘛……你犯不著氣到吐血呀……」懷財想替他拍胸口順氣,又擔心誤碰他傷口,急得手足無措,心里直罵自己真是又壞又蠢,明明看見他受傷了,還口不擇言激他,她想搧自己一頓的心都有了!
鎏金簡單調息,確定再不會嘔血才淡道:「不,只是單純的內傷,積瘀嘔血,與你無關!箲{她幾句嫩話,不足以氣到教人吐血,野火那一掌,傷及心肺,但不算嚴重,他任她用袖子為他拭去嘴邊血跡時說:「所以,別哭!顾恢柑絹,揩去她眼角甫成形的淚珠子。
「誰、誰哭了,那才不是眼淚……你還不趕緊上藥?!快進去啦!我拿藥給你搽!」她欲蓋彌彰地揉揉眼睛,又自覺被看穿地宭紅了臉,索性繞到他身后,將他推趕進屋,不教他看見她太多失態。
一陣手忙腳亂后,她終于把他的傷勢處置好。
被她胡亂纏里傷勢的過程中,鎏金也粗略說完了野火、炘樂與封釋之間的糾葛始末。
她聽罷有感:「這野火,也是個癡的……他是真心喜愛炘樂,你說,若當初他將心意告訴炘樂,會不會情況就不一樣?」
「假設性的話語,于現在,都沒有意義!顾。因為誰也給不了答案,若當初如何如何,是否就能如何如何,可那個「當初」,早已不可能回去。
「封釋真是太壞了,活該被野火吃掉,你還浪費時間保護他!怎樣,是支持他花心大蘿卜的無恥行徑嗎?!」她要是早知道三人淵源,在魏府時,就替野火教訓教訓魏傾城!
他睨她。這個聽完故事的家伙,怕是忘記野火對她做過的事了?居然頗有同情野火之意?
「那是兩回事,魏傾城此世是身負重任,野火這一插手,你可知影響的是多少無辜性命?」
她當然知道,只是她向來顧前不顧后,眼光放得不長遠,僅僅在意眼前事:「……你說野火跑得不見蹤影,半點氣息也尋不到?他現在這種情況,是能躲哪里去?」沒待鎏金回她,她自顧自又說得頭頭是道:「我這樣猜純屬個人想法,我要是野火,即便是瘋了、神智不清楚了,我一定還會想去最懷念的地方,也許是第一次遇見炘樂的那處,也許是兩人慣常嬉游的美景,也許是曾經聽她唱歌、看她跳舞的地方……當然更有可能是他不小心撞見她洗澡的溫泉池畔,你也知道嘛,看見心愛的人光溜溜在眼前,半夜作夢都會偷笑了,絕對是要回味個兩百遍,才夠本。」
「瞎說什么呢你。」剛笑斥完,鎏金又覺得她說的不無道理,畢竟在他眼前,就有個活生生的實例,即便身陷昏迷,意識也將她帶往她最覺心安的那段記憶……
像野火那般耿直的性子,說不定真被懷財猜中了心思。
「我哪有瞎說?!這不是再正常不過嗎?哪處讓他最最思念、最最想回去、最最想永遠停在那一刻,就算變成瘋子,意念深處絕對還會留著眷戀,牽引他千里迢迢再尋去,然后在那里勾勒出美景,假裝一切都沒變過……」
「就像你留在彎月池的理由?」鎏金替她接話,若她句子里的「他」全取代成「我」,絲毫沒有違和。
「……」懷財瞬間沒了聲響,什么舌頭被貓叼去了,不足形容她此刻模樣,根本是舌頭被自己嚼斷了更貼切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