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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遇而安 第九章 作者:秦聆
    鬧鐘響起,安仰眉如同爬蟲類一般蠕動出被子,抓起手機,看著時間。

    一時間還未從夢鄉中完全醒轉的她,看著顯示的時間愣了半天后,才反應過來,跳出了被子。一把拉開窗簾,外面的太陽驕媚無比。真是一個好天氣呢!

    安仰眉深深吸著氣,大大伸了個懶腰,彎了彎身子,最終忍不住跳了幾下。

    地板有點涼涼的,腳趾頭都不自覺地蜷了起來。

    心情那么的好,似乎太陽都在朝自己微笑。

    安仰眉忍不住大大地微笑著,朝太陽招了招手。

    洗漱完畢后,她走到桌前,倒了一杯牛奶,“咕嚕咕!钡睾戎,喝完后,心滿意足地擦擦嘴。

    再看了一眼手表,她握著牛奶杯,怔怔地發起呆來。

    這個時候,不知道他怎么樣了呢?或許已經上了飛機吧,正在往這個城市趕過來吧?又或者,正在飛機場,焦急地等待?她抿著唇,笑意卻更深地延伸到眼底。

    她走到鏡前,抓起梳子掠了掠頭發,發現嘴角是一圈白色牛奶漬,嘟著嘴,她抬起手擦掉。

    嗯,今天該穿什么衣服呢?他會做什么菜給她呢?要不要帶點什么東西給他呢?心思繁亂,卻很興奮。梳子在發間胡亂游走著,室內響起了清脆的口哨聲。

    安仰眉從離開家一直到報社,嘴角始終維持著微笑的角度,口哨聲也一直響在耳邊。

    走到桌前,她把包包瀟灑地甩到桌上,結果一時聚焦不準,扔到了地上。她“呀”地笑著蹲下身,抓起包,一抬身,卻撞到了人。

    “好痛!”安仰眉捂著后腦勺,眼角含淚地看著對方。

    方可心捂著手肘,先踢了她一腳,“你干什么?就看到你蹦來蹦去,跟猴子一樣的,煩不煩?你就不會抬頭看看有沒有人?”

    “你好粗魯哦!卑惭雒既嘀驳教,嘟起嘴。

    “少向我撒嬌!狈娇尚某獾。

    “那個……可心,你心情很不好哦!卑惭雒夹⌒囊硪淼乜粗鴮Ψ降谋砬。

    方可心欲言又止,仔細看著朋友燦爛的表情,然后嘆著氣,“算了,懶得跟你講!鞭D身就要離去。

    安仰眉叫住了朋友:“可心!

    “干什么?”方可心的聲音有點粗,也沒有回頭。

    “你是不是在為我擔心?”

    方可心的肩動了動。

    安仰眉緩緩走上前去,抱住了好友,把頭埋進她的發間,“你放心!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相信我嗎?”

    方可心動了動,但最終還是沒有掙出來,只是輕輕地說:“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相信他。”

    安仰眉微笑,“你不明白嗎?對于戀人而言,彼此是二而一體的存在呢。我相信他,就像相信自己,相信自己一樣的相信著他。他不會騙我,我堅信。他就是那樣的一個人!彼钌畹乇ё》娇尚。

    方可心抬手,拍拍好友的手背,“是嗎?如果你這樣想的話,那我也無話可說。我支持你!

    安仰眉大笑著圈住方可心的脖子,“說起來,今天的天氣真是好啊!陽光真是明媚啊,你真是漂亮!”

    方可心臉一下子紅了,推開安仰眉,“你少給我灌迷湯!還天氣好呢!下午開始就要刮臺風了你還天氣好?少來!”

    安仰眉驟然親了一下好友的臉頰,“可是真的很奇怪呢,我看到你就覺得世界真美好。親愛的可心哪,我怎么可能少得了你呢?”

    方可心忍不住搖頭,“你哦!毕肓讼,又提醒了一下,“下午開始起刮臺風,你有什么事情的話,早上早點出去辦好,下午就不要出去了!

    安仰眉點頭,“嗯,好的!”然后忽然想起一件事,“呀!糟了!”

    方可心奇怪地回頭,“怎么了?什么事情沒做好?”

    安仰眉瞪大雙眼,“你是說,下午起臺風?”

    “是啊,干嗎?聽說蠻大的,登陸的地方有十五級呢。”

    安仰眉頓足,“慘了!他不會過來吧!”

    方可心了然,“昨天那個電話嗎?他說今天回來?”

    安仰眉抬目,眼角有點淚水,“是啊,他說的。怎么辦?”

    方可心捶了她一拳,“你傻啦?關心則亂,還真是不錯。如果真的有情況,飛機是不會起飛的吧?飛機上的都是專業人員,你以為都跟你一樣,會忘了今天有臺風嗎?白癡!才不會有事呢!”

    安仰眉這才有點安心,但又忍不住追問:“真的嗎?”

    方可心大大嘆了口氣,“傻子!你真的那么擔心,就打個電話問一下吧!

    安仰眉點了點頭,“對哦,真傻!”沖到電話前開始撥號。

    方可心笑了,“天哪,愛情白癡!”

    安仰眉在電話前踱著步,然后猛地掛掉電話,可憐兮兮地望向好友,“關機了!

    方可心一愣,然后搖了搖頭,“那么他可能在飛機上吧。你知道的,飛機上不能打手機!

    “可能!卑惭雒及欀迹莺莸芍娫挋C,仿佛對面就是那個關機的人。

    方可心走上前去,拍拍好友的肩,“你哦,別擔心啦。他是成年人,又不是小孩子,你不要把人家當成那么弱智吧?”

    安仰眉緊緊抿著唇,點了點頭,“嗯,你放心,我沒事!

    方可心放開了她,看著好友握緊的拳頭,暗自好笑,“那我先忙去了!

    安仰眉又點了點頭,“好的。”

    雖然說會放心,但是話語是無法掌控心神的,結果,安仰眉半天都心神不寧。而且,到十一點鐘的時候,右眼皮開始跳了起來。

    安仰眉捂著眼,忍不住想:到底是左眼跳災還是右眼跳災呢?是不是不吉利呢?

    最讓她擔心的是,足足三個小時,秦延悅的手機一直呈關機狀態。真是奇怪!他如果回來的話,一定會聯系她的;如果沒回來,也不會這樣關機,明知道她有可能打他手機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安仰眉陷入如熱鍋螞蟻的狀態。

    他到哪里去了?她大嘆著氣,伏到桌前,如同死尸般趴著。

    外面風聲漸急,臺風快要來了。

    她無力地支起脖子,看著窗外。

    天黑了下來,已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被風夾雜著吹向玻璃窗,在窗上劃出狂亂的痕跡。

    安仰眉無意識地伸指,在窗上沿著雨跡的方面劃著,慢慢移動著。

    冰涼的玻璃冷凍了一顆心,愁云罩上了安仰眉的臉。

    毫無消息的狀態一直維持到下午一點鐘。

    這個時候,臺風已經顯出了自己的威勢,呼嘯著卷向整個世界,所有的一切看來如此渺小。從高樓上望下去,廣告牌在風中顫抖著,仿佛隨時會隨風而去。

    安仰眉嘆了第一百零一口長氣。秦延悅的手機還是一直在關機狀態,無論如何也打不通。一個上午,她根本沒有心思工作。好在也沒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她就一直在電話前不斷撥號,但是快把號碼背爛的結果是,她越發擔心了。

    回頭看看同事們,陰雨連綿之下,似乎所有人都沒有心思工作,大都懶懶地依在桌前看著電腦屏幕。

    安仰眉瞇了瞇:等到找到那個家伙,一定要好好打他一頓!太可惡了!居然敢毫無消息地離開,真是混蛋。

    方可心走過來,碰了碰她的肩,遞給她一杯熱茶,“怎么?還是沒消息?”

    安仰眉無精打采,“是啊,還沒有什么回音。好奇怪!”

    “你上次不是也遇到過這種情況?手機關機有很多種可能啊,沒準是手機沒電了,又或者是因為他忘了開機?傊,你不要擔心呢!

    “我知道,我不怎么擔心!卑惭雒挤笱苤,但是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方可心看著好友的神情,找了個話題,“對了,你知不知道,我們部里很多人等一會兒會出發采訪臺風下的城市,不少人在抱怨呢。還好沒輪到我們!

    安仰眉隨意地點著頭,“是啊,還好啊!

    方可心嘆了口氣,離開了這個心不在焉的女人。

    風雨更大了。

    下午兩時,安仰眉忍不住打了秦延悅家中的電話。

    電話鈴嘟嘟地響了幾聲后,居然有人接起。

    安仰眉大喜,笑著叫了起來:“喂?死人?!”

    對方遲疑了一下,然后,一個好聽的女聲響了起來:“請問你是找秦延悅的嗎?”

    安仰眉的心一沉,整個人又沒什么力氣了,“是的。請問……”

    對方輕笑,“你是延悅的女朋友吧?”

    安仰眉抿唇,“你是?”

    “我是周慧穎。不過不要誤會,我只是暫住秦延悅這里而已,他也算是我的朋友,我這次是因為情感問題,避難來的。你千萬不要誤會他哦!

    “我知道,他跟我解釋過了。我打電話過來,只是想請問一下,延悅有沒有回家?”

    “呃?他會回家嗎?他好像說會過兩天才回來的。不過這是他臨走前說的,他跟你說過臨時改變主意啦?”

    安仰眉含糊地應著:“嗯,他說過!

    “那我就不太清楚了,你再跟他聯系一下看吧。”

    “好的。”安仰眉掛掉了電話,心里卻越發沉重了。

    奇怪,既沒有跟她聯系,也沒有跟家里聯系,沒有半點音信,到底秦延悅發生了什么事?

    這樣想著,眼皮又跳了起來。

    到底是左眼跳災,還是右眼跳災呢?

    這樣想著的時候,忽然辦公室里響起了大叫聲:“主任!不好了!”安仰眉好奇地回頭,就看到一個同事飛快地跑進了張松懷的辦公室。

    安仰眉開始嘆不知是第幾百次的長氣,低下了頭。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鈴瘋狂地響了起來。安仰眉驟然抬頭,瞪著電話機,就好像看到了貞子降臨。

    她顫抖著手,抓起了電話。不知道為什么,安仰眉的心中真正升起了不祥的預感。就好像聽到了慘厲的夜風的聲音。

    握著電話的手,她的手指緊緊地用力,甚至變得有些青白,“喂?”

    “請問是安仰眉小姐嗎?”

    對方的聲音很熟悉,但安仰眉一時卻想不起是誰了,“是的,我是。有什么事情嗎?”

    “你好,我是施陽謙!

    安仰眉的神經繃得更緊,“你好,施總,有什么事嗎?”

    對方沉默了一下。從電話這頭,安仰眉可以聽到施陽謙沉重的呼吸聲,她同樣慢慢吐著氣,努力平靜著心緒,“是不是秦延悅先生出了什么事?如果是的話,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沒有關系!

    施陽謙勉強笑了笑,仿佛是想讓她心安,“是這樣的,延悅他在海南被搶劫,而且受了傷,現在正在醫院里!毕胱屗残,他急急地補充道:“不過你放心,聽說已經脫離危險了,你可以放心!

    安仰眉抽了一口氣,“他傷在哪兒?怎么會受的傷?”

    “好像是背部,聽說是對方想搶他的手機,因此被刀捅傷的。具體還不清楚,是海南的醫院來通知的,直接通知我,他們還關照,說延悅一直在叫你的名字,好像還說了很多聲對不起。所以醫生說,請家人一起過去,對病人恢復比較好!

    安仰眉的臉一紅,然后稍稍放心了一點。定了定神后,她問:“你會過去嗎?”

    “是的,我會跟延悅父母一起過去!

    “怎么過去?現在是臺風過境!”

    “沒關系,我們先開車到臨近的城市,我聯系過了,那里受臺風影響較小,可以起飛。不過路上要辛苦些就是了。那么,安小姐你呢?”

    “你們……方便嗎?我可以一起去嗎?”

    “當然,我希望你去。我想你去了延悅會高興的。”

    安仰眉的臉又紅了,她握緊拳頭,慢慢卻堅定地說:“好的,我去。”

    “那么,半個小時后你到美特利來,可以嗎?”

    “可以,半個小時是嗎?我會準時到的。”

    安仰眉放下了電話。轉過身,方可心擔心地看著她。

    安仰眉一下子拉過好友的手。

    方可心緊緊握著,只覺得安仰眉的手冷而僵硬,她拍了拍好友的手心,“怎么了?有消息了?”

    “他……被搶劫了,被捅了一刀。”

    方可心抽了一口冷氣,看著安仰眉努力微笑著,但眼中卻有淚水。方可心遲疑了一下,“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下午就過去,跟他的好朋友一起出發。我去請假!”

    說著,安仰眉翻出假條,就要往下填,忽然注意到辦公室里鬧哄哄的,她一邊找筆一邊問方可心:“怎么回事?出事了嗎?”

    “哦,本來不是安排了小許到臺風登陸的G縣采訪的?好像他在趕到報社的途中,被風刮起來的什么東西砸傷了,剛剛打電話回來呢,所以忙成一團!

    安仰眉點了點頭,填好了假條,抬頭說:“那,這兩天拜托你了,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話,趕緊聯系我吧!

    “嗯,好的,你放心,盡管走好了。”方可心握了握她的手。

    安仰眉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起身正要把假條往張松懷的辦公室送去,忽然看到那扇門打開了,張松懷一臉嚴肅地趕了出來,看到安仰眉,招了招身,返身回去。

    安仰眉與方可心對視一眼。她的心中,忽然再次升起了不祥的感覺。

    在張松懷的辦公室,安仰眉注視著主任。

    張松懷的神色很凝重,半天沒說話。

    安仰眉握緊了假條,等了半分鐘后,終于下定決心,“主任……”

    還沒來得及說話,張松懷忽然抬頭,“仰眉,你應該也想到我找你有什么事吧?”

    安仰眉抿緊了唇,看著張松懷的眼神。對視十秒鐘后,她點了點頭,“是要我代替小許出任務嗎?”

    “是的。本來不該要你女孩子去的,可是現在人手不夠,除你之外,再也沒有合適的人選,你能不能……幫我這個忙?!

    安仰眉沉默著。

    “我知道這個任務有點危險。不過,臺風過境,對于G縣的群眾影響很大,前面傳來的消息說,已經有一百多幢房屋倒塌了,很多人都在緊急疏散。這個時候,需要我們的人去關注那里的情況,那里的人需要媒體。你明白的!睆埶蓱杨D了頓,“我想,你也明白這個的重要性吧!

    安仰眉無奈地笑著,手微微顫抖。

    “那么,你的決定呢?”張松懷沉默了一下后,問道。

    安仰眉緊緊地抿著唇,把握著假條的那只手伸到了背后,“好的,我接受任務!

    說出這句話時,張松懷放下一口氣般笑了起來,而安仰眉的指甲摳進了掌心。但是,掌心的痛,怎及得上心頭之痛之萬分之一?

    ☆☆☆

    走到室外,方可心沖了上來,“主任說了什么?不會是叫你代替小許出任務吧?”

    安仰眉慘笑著點點頭。

    “就知道!你沒答應吧?你還要去看秦延悅呢。”

    安仰眉黯淡了神色。

    方可心驚訝,“不會吧,你答應了?!”

    安仰眉點了點頭。

    方可心沉默,過了一會兒,才拍了拍她的肩,“我明白,你的責任心向來高于一切的。我支持你!”

    安仰眉陡然抱住方可心的肩,深深地把臉埋進她的肩窩。但是,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哭出聲音,也沒有顫抖一下。

    她只是,無聲地,流著淚。

    “喂,施總嗎?”

    “對,我是。安小姐?有什么問題嗎?”

    “對不起,我沒法過去了。臨時有緊急任務,我得去采訪。實在對不起,你們過去吧,看到延悅的話,請代我問他好!

    對方沉默良久,然后,冷冷的聲音響起:“有什么任務會比他的生命更重要嗎?”

    安仰眉無話可說,只能喃喃著:“對不起!”

    “雖然我是外人,說什么話都不適合,不過我還是要說,你真的太理智了!彪娫捘穷^響起了責備的嗤笑。

    安仰眉沉默了下,繼續說:“對不起!”

    施陽謙的聲音無情,“好的,我明白了。謝謝你特地打電話轉告,你的話我也會帶到的,請放心!闭f完,就掛掉了電話。

    安仰眉聽著那頭“嘟嘟”的聲音,怔怔著,然后,放下了電話。眼眶熱熱的,但是淚水早在剛才已經流光了。

    狂風暴雨中,安仰眉與攝影記者季曉鋒動身前往G縣。

    車子開在風雨中,雨刷瘋狂地動著,卻還是不管用,雨水沿著玻璃淌下來,居然像是小溪一般的流量。

    季曉鋒喃喃著:“真是的,這種天氣!彼戳税惭雒家谎郏_始擺弄機器。

    安仰眉無力地靠在窗沿上,看著大雨如冰雹般敲打著窗子,發出“嘣嘣”的響聲。雖然玻璃窗關得很緊,但是仍能感覺到冷風“嗖嗖”地吹進來,吹在手臂上,如刀刮般。

    她無力地閉上了眼。

    這個時候,施陽謙他們應該啟程了吧?什么時候會到海南呢?什么時候會看到他呢?他好不好?傷得重不重?會不會……

    陡然睜開眼,她握緊拳頭,控制住自己的顫抖。

    不要再想了,她握緊了拳頭,轉向季曉鋒,“什么時候會到?”

    司機搶先回答:“快了,再半個小時就到了!

    一旦投入工作,就可以不想他了吧?只要工作完畢,她今天晚上就趕去臨市搭飛機。還趕得及吧?這樣想著,她吐了口氣。

    ☆☆☆

    趕到G縣,他們才發現,災情比想象的更嚴重。

    目前G縣大部分地區已經因為暴雨而積水,許多房屋都陷入水中,浸了有好幾個小時。而且這一帶的房子都已經老舊,如果再泡下去,隨時可能再發現崩塌,那么,被困在屋內的人生命就堪憂了。最可怕的是,附近的水庫面臨決堤。

    武警趕到了現場,并出動了快艇救援水庫附近的居民。

    安仰眉一聽說這個消息,就決定隨武警一起到現場察看。但是同行的季曉鋒卻不同意,“我不去,太危險了。我們沒有必要趕過去,在這里采訪到新聞回去就可以了,你何必那么拼命?去或不去,你寫出來的東西都是差不多的吧?”

    安仰眉瞪著這個男人,對方眼底的冰冷讓她的心為之一縮,然后她笑了,“好吧,你留下,我去!闭f著,她向有關部門打了招呼,直接走了出去。

    季曉鋒看著她的背影,神色復雜。

    暴風雨肆虐著一切,在自然的面前,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無力。

    安仰眉站在船內,看著灰茫茫的一切。自然的力量,讓身在水庫中的她為之顫抖,因為相隔幾米處的岸上,看來也有如庫中。

    隨行的武警要求她站到安全的地方,安仰眉被安排到了船內,并有專門的人員護衛她的安全。

    在這個時候,安仰眉忽然有些后悔:是不是給對方添了麻煩?但是,看著風雨中的一切,她咬了咬牙:不。不是的,我有責任替所有的人,看見這一切、說出這一切,報道這一切!如果沒有人關注,誰知道這里的生死存亡?在這一刻,安仰眉第一次,忘了那個心心念念的人。

    水極深,遠遠看著,如同汪洋大海。小小的幾點黑影矗在水中央,那是泡著的樓房。有不少人蹲在樓頂呼救,風聲水聲,把他們聲嘶力竭的呼喊都蓋過了,只剩下徒然揮動著的雙手,宣告著人的無助。

    身邊的警官緊急調動著船只,安仰眉回頭,“為什么我們不直接救助他們?”

    “附近有志愿者,很快就能到。我們去的地方,是志愿者沒法進入的水庫,那里有幾戶家庭最需要幫助!睂Ψ降纳裆涞。

    安仰眉低下了頭。生命是可以衡量的嗎?緩急是可以估量的嗎?她掩面,發現自己有的時候或許真的是感情過盛。

    終于到了水庫。

    快艇停靠到岸邊,安仰眉隨著放下的小艇一起到了“岸邊”。說是岸邊,其實與水庫中央沒有差別。最先到的是一幢危樓,安仰眉抬頭,看到原來是二樓門口的地方,有個老人正在求救。

    安仰眉跑到了船頭。警官雖然想攔她,卻被她用力掙開,“放心,我會保護自己的!睂Ψ姜q豫了一下,抓緊她的手臂,也隨同跑了出去。

    安仰眉神色復雜地看著警官把那位老人拽上船,直到那老人爬上船,她才松了一口氣。

    真好!她在風雨中笑了,雖然一張嘴,就有狂風帶著豪雨潑進嘴里。

    微微轉身,她一愣,然后瞪大了眼睛。就在船舷處,有一個十歲樣子的小男孩,正奮力要爬上船。而船上所有的人,都只注意著那位老人,根本沒有看到那男孩。

    她一把抓住身邊的警官,“快去救他!”她吼道。

    對方一愣,然后隨著她的視線望去,馬上沖了過去。

    安仰眉看著對方拉起了小男孩的手,欣慰地笑了。

    對方轉過頭,似乎也想回她一個微笑,就在這個時候,他瞪大了眼睛。

    有一塊巨大的木板隨著狂風,砸向安仰眉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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