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玉看到小倆口恩愛的模樣,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對于姿菁的喜愛不覺又加深了幾分。
步出廳堂,紹諭說要介紹個好朋友給姿菁認識,還說一定要到楓林去才行。
一路上,紹諭的嘴角都揚著神秘的笑容。
“到底是什么朋友嘛!那么神秘!”姿菁好奇的問,F下是初冬時節,楓林的楓葉早已紛紛飄落,再沒有先前的美麗了。
“去了你就知道。保證你會嚇一跳!”紹諭依舊賣著關子。
被挑起好奇心的姿菁,更想會會能讓這位傲氣少主傾心的朋友。
可是到了楓林,偌大的林子卻不見半個人影!霸趺礇]人呢?你確定有約人嗎?”她狐疑地問道。
紹諭笑而不答,逕自朝天空吹了幾聲口哨。
姿菁隨著他朝天空望去,看見一個小黑點出現在半空中,且快速的朝他們飛近了。她嚇了一跳,連退了兩步。
“別怕,那是鷹王!苯B諭安撫著。
他伸出戴著皮套的右手,以供鷹王棲身!八俏易詈玫碾S從及使者,很多消息都是由它來傳遞!”紹諭像對待朋友一般的向鷹王介紹姿菁,“鷹王,她是我的娘子,以后也就是你的朋友,你得跟她打個招呼!”
深具靈性的鷹王鼓動兩下翅膀,嗚叫兩聲,算是對姿菁打了招呼。
喜愛克服了恐懼,姿菁慢慢的移近身子靠近它。她伸出白玉雙手輕輕的撫摸著它柔亮的羽毛,“好美哦!”
鷹王很溫馴的用頭磨挲著姿菁的手,享受她的溫柔。
姿菁被逗得咯咯直笑。
紹諭見此情景,也有些詫異,“鷹王的戒心很強,不容易親近陌生人,你是第一個!碑敵跛Z服它也花了一、兩個月的時間,沒想到姿菁在頃刻間就辦到了。
“我也不知道,開始是有些恐懼,不過很快就安心了!弊溯紝嵲拰嵲。
“我們帶著鷹王騎馬到城外溜達好嗎?”
“好!”跟紹諭共騎了兩天的馬之后,現在她對騎馬很有興趣。
兩人一起到馬廄去牽出紹諭的愛馬“乘風”之后,就直奔城外而去。
“之前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就是凌紹諭?害我擔心了那么久!痹诼飞,姿菁埋怨道。
“因為我想看看,你知道我不是個癆病鬼時的模樣!”紹諭輕快地說。
“那我驚訝的模樣可讓你滿意?”知道他有心捉弄,姿菁氣鼓鼓地問。
警覺到危險的訊號,紹諭連忙轉個話題,“告訴我。那天你為什么要偷我的錢包?”這是他一直疑慮的問題。
紹諭將馬停在小河邊,扶著姿菁馬,放任馬兒自行覓食。
姿菁在河邊挑了塊平坦的石頭坐下來,喟嘆道,“那是我第一次當扒手。”聲音里有著慚愧,不希望他再追問下去。
紹諭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雙手覆住她的纖纖玉手。聲音里有著鼓勵及堅決,“說下去。”他要知道原因。
姿菁無奈的深吸了一口氣,決定把一切說出來。
“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我不是正室所生的吧!”她望著紹諭,神情苦澀。
見紹諭點點頭,姿菁繼續道:“我跟我娘住在城郊的一間小茅屋里,娘因扶養我跟弟弟長大,積勞成疾,最后臥病在床,我們身邊又沒有錢,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去當扒手,想不到第一次下手就撞上了你。也多虧你那些銀子,我娘的病才得以轉好,嚴格說來,你也算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了!
說到這里,姿菁的眼眶不覺濕了。
紹諭挽起袖子,輕輕的為她拭去淚水,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愀痛。但他還是面無表情地道:“告訴我,那天你又為何在街上?”
姿菁囁嚅半晌,才怯生生地說:“大娘帶著倪寶來逼婚,我不答應,他們就用錢買通繡莊的老板不再收我的繡品,使我們斷絕經濟來源。”
聽到她曾拒絕這門親事,紹諭不覺有些生氣。
可是姿菁并未察覺到紹諭的異狀。猶自說道,“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之下,我只好拋頭露面,在大街上擺攤求售,誰知……”
紹諭寒著聲音替她接下去,“誰知卻招來三名大漢,結果生意沒做成,還毀了精心刺繡的繡品!”
姿菁點點頭低語:“自此以后,我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根本對抗不了倪寶,所以才會答應這門親事,代價是他跟大娘必須保障我娘跟弟弟的生活。”她怯怯地瞟了他一眼,“這也就是為何你初次見我是一名女扒手,而第二次見我時是個賣繡女的原因!”當時她真的沒想到,第一次下手的對象會是自己未來的相公。
“不過也真多虧你那笨拙的扒錢技術,才會讓我們結下這段姻緣!”紹諭深情的擁她人懷。姿菁的坦白令他真心感動,想起她所愛的種種折磨,他不由得心痛如絞,那該死的倪寶,終有一天他會得到教訓的。
“你會看不起我嗎?”姿菁擔心地問。
“不會。相反的,我會更加的憐惜你,代替上天彌補它對你的虧欠!”
紹諭的話把姿菁逗得破涕為笑,“你怎么敢說上天虧待我?不怕遭天譴?”
“不怕!”紹諭正經地說道:“而且我還要永遠保護你,不再讓你受半點的委屈!”他真摯地向她立下甜蜜的誓言。
姿菁清晨醒過來時,絡諭已不見了。
“少主呢?”她問著梅香。
梅香手腳俐落的整理著衣物,一邊回答:“少主帶著侍衛出堡去了,說是要去捉拿綁走少夫人的土匪!
那群兇惡的土匪?他會不會有危險?“他……少主帶多少人去?”
“十來個吧!”看出姿菁的擔心,梅香補充道:“少主夫人請放心,少主不只是凌家堡的大公子而已,還是凌鷹鏢局二十幾個分局的主舵主呢!區區幾個山賊根本難不倒他。少主若不是為了要出幕后的主使者而想活捉他們,根本不用調派堡里的侍衛就可以解決了!”
梅香的話確定站姿菁安心不少?墒腔钭?難道紹諭真的相信此事另有主謀?
她記得紹諭曾說過,此事倪寶的嫌疑最大,為了母親跟弟弟的安全,她得先回去一趟。
“堡里有馬嗎?”跟紹諭共騎了兩天的馬,她也算學會了如何騎馬。
“當然有。馬是堡里最重要的東西,咱們都靠它鏢局聯絡呢!堡主為此還特地開了個馬場,里面都是上等的好馬!泵废阏媸侵獰o不言,言無不盡。
“你能帶我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能讓少主夫人高興的事,相信少主一定也會很高興才對。梅香如是想著。
可是事實卻不然,紹諭知道梅香帶姿菁去馬廄,竟任由姿菁騎走了馬后,頓時勃然大怒,嚇得梅香直哭不停。
姿菁出身貧困,從不習過馬術,一定會發生意外的。這可怎么辦?紹諭忍不住心里的焦急。
“算了啦!老大,你現在再罵她也無事無補,還是快點把嫂子的回來要緊!苯B琪為可憐的梅香說情,紹諭再罵下去,這小丫頭鐵定會哭死。
紹諭接受紹琪的勸說,重新上了馬背,問明了姿菁離去的方向,快速跟著追去。
紹琪從未看見一向冷漠的紹諭這般緊張,看來這座冰山是遇到可以融化他的對象了。
姿菁騎馬奔馳不到十里,就被馬兒給摔了下來。她真是搞不懂,當紹諭跟她共騎時,她明明騎得很好啊!為什么只剩下她時,卻連僵繩都控制不好,最后被重重的摔了下來,弄得頭灰塵臉?
她強忍著痛意,伸手摸摸因摔下馬而受傷的右腳。骨頭不知斷了沒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有了出堡的機會,卻被困在這里動彈不得,她就好生沮喪。
不知紹諭現在是否知道她出來了?會不會再來救她?
紹諭遠遠的就看到姿菁狼狽的坐在路旁,懸在半空中的心終于緩緩回歸原位。當他在路上看到那匹想奔回已莊的馬時,整個心都擰成一團,他的預感果然靈驗,她真的受傷了。
他下馬來到姿菁面前,臉色陰沉地望著她,臉上有著憤怒的火焰:“你知道逃走的妻子,在這里會受到什么樣的懲罰嗎?”
姿菁聞言抬頭,紹諭竟然在她想他的時候出現了。他又來救她了。這是夢嗎?
“對不起,我……我想回家。”她激動的環住他的頸子,將迷蒙的淚眼埋人他的衣領。
連自己都意外的,她沒有反抗他稱她為“妻子”,仿佛對這個稱呼已習慣了。
對于她會道歉,紹諭也同感意外。經過多日的相處,他知道姿菁雖外表纖弱,卻有一顆倔強、不服輸的心。
聽到她的道歉聲,紹諭心中的那把怒火也滅了。“怎么樣,是不是腳受傷了?”看到姿菁保護性的撫著右腳,紹諭猜測道。
見到姿菁點頭,他拭探性的動了一下她的右腳,卻換來她的一聲痛呼。
姿菁痛白了臉,差點哭出來,她用力的眨眨眼睛,硬是把盈眶的淚水逼回去。
這些動作都看在紹諭的眼里。見姿菁強忍著劇痛,緊咬著朱唇不讓自己叫出來的模樣,他感到無比心痛與不舍。
他彎下身,一把抱起姿菁走向“乘風”。感覺到懷中的人兒意欲掙扎,他粗嘎的低聲音道:“想回去就別動,除非你想留在這兒!”
聽到他的恐嚇,姿菁果然安靜下來,乖乖的任由他抱著,將身子靠向他舒適寬厚的胸膛,尋求她十多年來所缺少的安全感。
兩個人就這樣騎著馬,在這份靜謐中,緩緩的踱回凌家堡。
從上次私自外出又受傷之后,姿菁就被禁止外出,甚至不許簇近馬廄,而徹底執行這項命令的人就是梅香。
梅香因為幫著姿菁出堡,而被紹諭狠狠的責罵一頓。他命令她戴罪立功,好好的照顧姿菁,不許姿菁再踏出凌家堡一步,以免再發生危險。
梅香誤以為少主這么做是體貼少主夫人、不忍再讓少主夫人受傷,所以她發誓一定會徹底的執行這項任務,以博得少主的好感。
她盡責的端了一碗已經煎好的藥到姿菁房里。
梅香認為姿菁的腳傷是自己間接造成的,所以她盡心盡力的伺候著,希望姿菁的腳傷能早點好起來。
姿菁看到那么碗黑得像墨汁的藥,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梅香,我的腳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拜托你不要煎藥來了!”她真是以逼自己吃藥為樂啊!
“不行!”梅香堅決地說:“大夫說少主夫人的腳傷還未完全痊愈,必須定時吃藥!笔聦嵣鲜撬餐现蠓虿环牛嚅_些藥給夫人服用。反正藥嘛!有病醫病,沒病補身,多吃有益就是了。
姿菁無奈地接過梅香手中的藥,捏著鼻子強灌下去,卻立刻涌起一陣惡心,把剛喝下的藥全吐了出來。
沒辦法,實在是一天六次,喝怕了。
哪知道這個動作看在大驚小怪的梅香眼里,竟成了害喜的孕吐。她高興的叫著:“少主夫人有喜了?!”這可是第一手的情報,這下子一定可以在堡主面前討個好形象。
姿菁被梅香的話炸得一陣頭昏,這個丫頭還真會聯想!“梅香,別胡說,我沒有懷孕!”
“少主夫人明明在害喜,為什么不讓人家知道?是不是想給少主一個驚喜?”
“不是,我跟少主根本……”一句話說到一半突然收住,她怎么能告訴一個丫頭,她跟紹諭同床共枕才十多天,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懷孕?可是恐怕說了也沒有人會相信吧!
“根本就是一對羨煞旁人的鴛鴦!”梅香把姿菁難以啟齒,理解成不好意思。“沒關系,少主夫人不方便說,我去替你跟少主說,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什么事情我會很高興?”紹諭剛走進房里就聽到梅香這么說。遂隨口問道。
“沒……沒什么事!”姿菁用眼神示意梅香噤聲。
可是急于對紹諭的梅香根本不理會姿菁的警告,猶自欠身向紹諭恭賀道:“恭喜少主,賀喜少主,少主夫人有喜了!
姿菁雙手掩住臉,不敢想象紹諭聽到這個消息會有什么反應。
紹諭揮了揮手示意梅香退下。他走到姿菁的面前,俯首審視著她!澳銘言辛?”
“我有沒有懷孕你應該知道!弊溯挤畔率,怒視著他,奇怪他竟然會當真。
“我怎么會知道,說不定是你另一個相公的!彼室饧に。
“你……”姿菁杏眼圓睜,明知道他是在氣她,偏又無法辯駁。
“別氣了!我帶你出去走走,為你介紹個人!彼麖澫律碜佑鹚。
姿菁見到他又來抱自己,忙避開他,“不用了,我的腳好多了,我自己能走!毕袷且C明似的,她立刻下床,往房門口走去。
誰知她走沒幾步就雙腳發軟,差點跌坐在地上,還好紹諭手快,及時扶住她。
“明明不行,偏偏要逞強!”他低聲笑著斥責,抱起姿菁往外走。
李謙早就等在涼亭中,準備看看那位能融化冰山的美人。
不久,他看到紹諭帶著笑意抱著一個嬌小的人兒,出現在的花園的另一邊,眼里有藏不住的柔情。
這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冷漠、孤僻且憤世嫉俗的紹諭嗎?
“我以為你打算窩在溫鄉里不來了呢!崩钪t調侃的說。
“姿菁,見見我的好兄弟。他叫李謙,是京里來的巡撫大人,這次追捕土匪的事他也幫了不少忙。”紹諭為妻子介紹道。
“你好,李公子。”姿菁對這個笑容滿面的李謙很有好感,同時也不明白為什么兩個性情完全不同的人會在一起。
李謙贊賞的望著眼前的美人,她不只擁有傾城之姿,那雙美麗的瞳眸更閃爍著智慧與倔強,難怪一向眼高過頂的紹諭會動心。
“嫂子如此漂亮,難怪紹諭一去就是那么久,故我一個在這里吹寒風!
“喂!是誰說如果能見佳人一面,即使是站在這兒吹一天的寒風也不打緊的。”
“話雖如此,你也不該見色忘友,讓我在這里干等呵!”
見兩個大男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揭瘡疤,姿菁笑了,為他們真摯的友誼感到高興。
“李公子可有落腳處?”姿菁心念一動,突發奇想的把他跟尚雪連在一起。
“有。在下本是住在驛館之中,可是蘇州知府盛情相邀,所以移居在石大人府里。”李謙答道。
“蘇州知府?可是石康?”姿菁正色問道。一聽到石玲的娘家,她就有些不舒服。
“正是。嫂夫人認識石大人?”李謙奇怪姿菁提到石康時的怨恨目光,難道她曾受過什么冤屈?
“不,不認識!弊溯紦u搖頭。
雖然她沒見過蘇州知府石康,但她從母親那里知道,爹跟娘之所以不能廝守在一起,完全都是拜石康所賜。他不但任由女兒石玲虐待她母親,還逼父親簽了字據,答應一個月只能來看他們母子兩次的約定,這種循私護短的人,絕不會是什么好官。
“不過我曾聽說他素行不佳,極為循私護短,恐怕有損地方父母官的名譽,還請李公子多加注意!”姿菁實話實說,希望李謙有因此而調查一下石康平日的政績,好為朝廷除去一名奸官。
雖然不明白姿菁真正的用意,不過李謙還是點頭允諾!岸嘀x嫂夫人提醒,李謙一定遵辦!
見李謙答應,姿菁滿意的望向夫婿,“你說的土匪捉到了嗎?有沒有說出誰是主謀?”她是不太相信倪寶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來。
“沒有!”紹諭慢慢地道:“我們只捉到幾個小縷羅,他們根本不知道土匪頭子到底是跟誰接洽的,只知道接洽人就住在蘇州城里!彼麛喽ù耸乱欢ǜ邔氂嘘P,可惜沒有證據。
“那他們的頭子呢?有沒有下落?”姿菁一想起那土匪頭子,就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紹諭注意到嬌妻的反應,將她摟人溫暖的懷里,安慰道:“別怕,只要有我在,就不會允許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姿菁感動的依偎著丈夫,她相信不論發生什么事,紹諭都一定會幫她的。
“雖然還查不到土匪頭子的落腳處,不過我們正在問口供,相信不久一定會有線索!崩钪t清清喉嚨說道。他再不出聲,恐怕兩個沉溺在愛意里的人真要忘了他的存在了。
驚覺到還有人在,姿菁立刻嬌羞的掙脫紹諭的懷抱,別過臉去,不敢讓人看到她那早已燒紅的臉蛋!岸际悄悖尷罟有υ捔!”她嬌嗔道。
“這有什么關系?我們是夫妻啊!他如果看不慣,不會趁早找個好對象成親去?”紹諭不在乎地聳聳肩,完全不理會一旁笑歪了嘴的李謙。
看到這一對有趣的恩愛模樣,實在很難令人相信那個冷僻孤傲的少主,跟眼前這個滿腔情意的男人是同一個人。
唉!婚姻真是消磨男人壯志的枷鎖。
姿菁的腳傷剛好,立刻就又嚷著要去找母親跟弟弟。
在嬌妻的“淫威”之下,可憐的紹諭不得不親自護送她前往蘇青母子所住的新居。
“不對。∵@不是回家的路!”姿菁發現紹諭帶她走的是全然陌生的地方,立時抗議道。
“沒錯。∧悴灰夷隳锔艿軉?”紹諭故作神秘地眨眨眼。
當他知道紹淵把蘇青母子接出來時,心里真是有說不出的嫉妒,嫉妒他為姿菁設想了那么多,反倒是他,什么也沒幫姿菁做到,還差點傷了她的心。
“但這不是回倪府的路啊!”姿菁撇撇嘴,以為紹諭又在捉弄她了。
紹諭笑著指著前面不遠處的一座莊院,“你瞧,這不就是倪府了嗎?”
他先下了馬,再小心翼翼的抱姿菁下馬,動作之輕柔,仿佛她是他無比珍貴的寶貝一般。
姿菁拖著微跛的腳,步近門前一看,果然看見門匾上寫著“倪府”。
紹諭望著這座整潔寬敞的宅院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是很抱歉,你要謝的人不是我,是紹淵把你娘跟弟弟安置在這里的!”此刻他真希望這么做的人是他,被姿菁感激的人也是他,而不是那個已經遠離的紹淵。
雖然紹淵臨行時一直提醒他,要他告訴姿菁房子是自己為她的母親跟弟弟所買的,可是他做不到。
一個心胸坦蕩的人是不會竅取他人功勞的。
不過從此刻起,能為姿菁照顧一切、付出一切的人只有他,他不容許任何人再困惑她的心,紹諭暗暗的發誓。
姿菁推開門,迎上來的是一位年紀約十六歲、七歲,做丫頭打扮的少女,“少主夫人,你回來了!
姿菁正訝異于為何認得自己時,紹諭為她解釋道:“這里每一個丫環、一個廚娘跟一個園丁,都是由凌家堡調來的!
丫環引著姿菁與紹諭進入蘇青所在的內堂,蘇青一看到女兒就高興的拉住她的手仔細的端詳著:“我的好女兒,怎么到這會兒才來看娘,娘還以為你不來看為娘了!”
“我……”姿菁有些錯愕。
“是。×韫诱f這是你特地為我們準備的宅子,凌堡主真是好心。還答應少主派人手過來!”蘇青原本也是富家千金,只因跟倪文樂私奔不成才被逐出家門,現在難得又回復到以往的富裕的生活了,一時有些不適應。
姿菁望著紹諭,“這些人都是你派來的!
紹諭點點頭道:“我想岳母的年紀大了,需要人專門伺候,所以就差了些人過來幫忙,如此一來冠均也好專心攻讀,完全你的心愿!”
他的細心令姿菁感動,她一直以為紹諭是一個冷漠的人,想不到他也有溫柔的一面。
“謝謝你。”姿菁輕輕地道。
淚水順頰滑下,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哭泣,卻是喜悅的淚水,原來依賴著一個人竟是如此美妙的事情。
“傻瓜!”紹諭俯首輕吻著她的眼瞼,吻去她緩緩滑落的淚水!斑@是我應該做的,不過遲了些!
“不……不會,我覺得很高興,很滿足。謝謝你,也謝謝紹淵!弊溯颊嫘牡氐馈
紹諭跟姿菁留在倪府與蘇青母子用完午膳后才踏上回凌家堡的路,其間姿菁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甜蜜、溫馨跟幸福的感覺。
姿菁懷孕的消息在梅香大肆宣揚之后,凌家堡上下無不歡騰鼓舞。
就連廚娘鳳姊也知道了這件事,還特地烹煮她的拿手好菜,親自送到姿菁的房里來,準備給她好好的補一補。
“少主夫人,這些都是御膳房里的絕活,不是輕易吃得到的。你快嘗嘗,對孩子很好的。”
“孩子?”哪來的孩子?姿菁一頭霧水。
“喲!都已經成了親,少主夫人還那么怕羞?”風嬸掩嘴淺笑,以為姿菁怕羞裝傻,“當然是你腹中的孩子了!難不成還是說我自己?”
姿菁錯愣的怔在當場,這個該死的梅香,竟然把她自己的猜測胡亂宣揚出去?
另一頭,聽到梅香的“報喜”,沈玉香拉著尚雪,端著大大小小十幾盅補品,快速的往乘風院而來。
“菁兒,菁兒,我的乖媳婦兒!”沈香玉人未到、聲先到。
“什么事。磕。”姿菁拖著剛好的腳,想去應門,卻差點和沈香玉撞個正著,還好尚雪及時扶住她。
“哎呀!我真是不小心,有沒有撞疼你?”沈香玉急忙檢查著媳婦,生怕有什么閃失。
“沒事的,娘!”對于她們突然造訪,姿菁直覺有些不對勁,尤其是看到瑾兒手上端的補品,這個感覺更強烈了。
沈香玉命令瑾兒把補品放在桌上,然后推著姿菁坐了下來,親手打開一個盅蓋說,“我們凌家就靠你了,你一定要把身子骨養好,這是非常重要的!彼f給姿菁一個湯匙,催促道:“菁兒乖,快把這些補品吃了!
連續吃了一、二十天的藥,再聞到補品的味道,姿菁又開始反胃。
沈香玉見狀,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對對對!就是這個樣子,當年我懷紹諭時也是這樣。沒關系,過些時候就會好了!
“是。∥疫記得夫人當時孕吐得比少主夫人還厲害呢!兵P姊附和道。
“不,不是這樣的,娘,我沒……”姿菁急著解釋,偏偏又是一陣惡心感覺襲來。
“嫂嫂這個樣子,最開心的就是爹和娘了。我看再過不久就有個小娃娃可玩了!”尚雪本來還不太相信,現在一見姿菁這個樣子,再無疑問了。
姿菁白了她一眼,這下子舊債還未清,新債又想結了。可是仍得對婆婆陪笑道:“娘,你誤會了,我沒有懷孕,你別聽梅香亂說。”
“夫人,我沒胡說,這兩天少主夫人確實吐得厲害!”梅香急忙解釋著。
“那是被你逼的!”姿菁沒好氣的說:“換成是你一天六次猛喝那又苦又澀的藥汁,連喝一、二十天,我看你吐是不吐!
“什么?是喝藥汁的關系?”房內一干女子異口同聲的叫了起來。
沈香玉很是失望的埋怨著梅香,“死丫頭,也不說清楚,害我空歡喜一場!
尚雪看到母親那失望的怪異表情,噗哧而笑,“我就說嘛!大哥跟嫂嫂才洞房才不到一個月,就算有跡象也沒有那么快,偏偏你就不信,F在可好了,失望了吧!”
“你這丫頭!”沈香玉瞪視著她,“就會幸災樂禍。等會八府巡撫李大人就要來了,還不快回去換衣服!”
“李公子要來?”姿菁問道。
“是?紹諭一早就去接他了。這是他第一次以官爺的身分正式拜訪,可是給足了咱們的面子,失禮不得的!”沈香玉解釋著。
姿菁訝異的發現尚雪很不自在,“怎么了?尚雪不愿見到李公子?”
“她哪是不愿意見他?她根本就是怕他。”沈香玉苦笑一聲,“咱們家這個閨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個新上任的巡撫大人,誰教她曾經毀了人家的一坐寶庫呢?”
哦!原來是有克星的,姿菁興奮得眼睛都亮了,她腦筋快速的轉動著,這下終于可以一箭之仇了!
看到嫂嫂臉上邪惡的笑容,尚雪由心里打了個寒顫,一種不好的預感漸漸竄升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