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飛機還在爬升當中,請別在走道中行走,這是非常危險的。”驀然,經濟艙里響起空中小姐一路呼喊的聲音。
“我只是要回位置上坐好!睂罩行〗愕慕新曂耆挥枥頃,男子一直往前走,直走到夏若蘭位置前才停下腳步。
“你的位置是在……”空中小姐詫異的望著他手中的頭等艙登機證,但剛剛他拿的明明是經濟艙……天!不會是她眼花了吧?怎么她愈看愈覺得他像名導陳宇揚?
“我可以坐下來了嗎?”察覺到空中小姐的疑惑,男子撇撇嘴,冷然問道。而他的視線則緊緊盯著一直望向窗外、一臉心事重重的夏若蘭。她的“落跑”雖在他意料當中,但他萬萬沒想到她會選擇在他母親生日的這一天,甚至他以為她至少會知會他一聲,畢竟這些日子來他們相處得非常融洽,感情更是與日俱增,結果她仍是一聲不吭的離開,若不是他一直請人暗中跟蹤她,現在……唉,她究竟把他當成什么了?
“當然!笨罩行〗愀尚Α
當有人在她身邊不遠的位置上坐下,夏若蘭這才發覺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好奇眸光,不禁側轉過頭想看那令眾人注目的焦點是何許人物時,一時之間完全克制不住的驚叫出聲:“啊!你!”
“發生什么事了嗎?夏小姐!鄙形措x去的空中小姐在聽見夏若蘭的驚叫聲后,忙回頭擔憂的詢問。唉,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所幸這趟航程只到香港,否則天曉得還會出啥狀況!
“沒事,我以為看見蟑螂,結果是我看錯了,對不起。”強擠出一絲笑容,夏若蘭盡量優雅的解釋,眼光則迅速移向窗外,因為她根本沒有心理準備會見到陳宇揚。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委實教她難以適應。
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哦,沒關系!笨罩行〗阈睦锟v有疑惑,卻仍是以職業笑容應對。蟑螂?太離譜了吧?
“世界上有像我這么英俊的蟑螂嗎?蘭兒!笨罩行〗阋浑x開,陳宇揚立刻不滿的抗議。蟑螂?他哪一點長得像蟑螂?
“你怎么會在這里?”既然無法逃避,夏若蘭只好選擇面對。這趟行程她完全是在暗中進行,他卻對她的行蹤了如指掌。難道他請人跟蹤她?
“那你又怎么會在這里呢?”陳宇揚慵懶的一笑,將問題丟還給她。
唔,她看來好像在生氣,問題是,他的心情也不怎么好。一想到她完全無視于他的感受而不告而別,他就火冒三丈。尤其是他必須打電話向母親解釋他們不能去的原因,害他差點被淚水給淹死!最后還是他再三保證回來時要舉辦一個盛大的婚禮才使得母親破涕為笑。
“我要去找若梅,這難道錯了嗎?”對他的明知故問,夏若蘭更加光火的直視他。原有的愧疚感因他的問話而消失無蹤,哼,他以為他是誰呀,想支配她的生活?
“我沒說有錯啊。”陳宇揚吊兒郎當的給她一個迷死人的笑。
“那你這眼神是什么意思?”夏若蘭氣悶的嘟嘴質問。雖然他的回答是Yes,可眼神中顯現的卻是No,他分明就是對她的舉動相當不以為然卻口是心非。
“你說呢?”陳宇揚還是一臉的笑。其實他心里很想訓斥她一頓。
“我說?好,那你現在在這里做什么?你的工作呢?”夏若蘭半怒半喜的問道。
“你是去找若梅,那我當然是來找老婆的啊!标愑顡P很認命的回答,一副“我實在沒辦法一個人過日子”的表情。
“老婆?”夏若蘭一呆,隨即啐道,“誰是你老婆啊,不要臉!逼鋵崈刃氖切幕ǘ涠溟_。
“我說的是實話,哪里不要臉了?除非你想食言,老婆喔。”陳宇揚邪邪的用手輕捏她粉嫩嫩的臉頰,而她非但如他預期中的迅速轉過頭來望著他,還羞紅了臉,他不禁滿意的俯下頭去。
“先生,Sorry,這是你們的餐飲。”推著餐盤車的空中小姐在發現到兩人“輔導級”的動作后,緋紅著臉開口。
“謝謝。”完全不在乎的,陳宇揚接過空中小姐遞過來的餐盤,并體貼的為已羞得低下臉的夏若蘭服務。看來她是覺得“這樣子”很丟臉,但他哪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呢?而待會……她想必又有得吵咧。
“陳宇揚!”空中小姐一走,夏若蘭立刻發飆。這個色狼,想親她也得看場合嘛。更可惡的是她還在生他的氣耶,可見他對她的生氣完全不以為意,這該死的混蛋,他似乎專喜歡害她出丑,偏偏她卻愛上他!
“蘭兒,我肚子餓了嘛。”果然!
“你——”夏若蘭氣結的說不出話來。他肚子餓跟親吻她扯得上什么關聯?偏偏她竟然不忍心讓他餓著肚子。唉,算了,算了。
于是,兩人專心吃完眼前的食物,陳宇揚隨即閉上眼睛呼呼大睡。因為在決定要陪她前往大陸之前,他那些沒心少肺的下屬兼好友全卯起來壓榨他的腦力,而他不時還得抽出時間來強迫她和他約會,順便還做些花費體力與精力的愉悅事情,故這幾天他根本沒好好睡過。甚至還身心腦懼疲,所以嘍,逮到機會他當然得睡他個夠。養精蓄銳呀!
“陳宇揚、陳宇……”夏若蘭氣他故意裝睡來逃避他們先前未說完的話題,可當她看見他那張疲倦的臉龐,心疼瞬間占據她全部的情緒。她無言的望向窗外。
唉,睡吧,反正不急。
☆☆☆
云南省邊境的一處森林。
夏若蘭萬萬沒想到她這“不急”讓她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抵達香港時,她先叫醒那不知已睡到幾重天的陳宇揚,好不容易拖著半夢半醒的他順利完成轉機,他依舊照;杷齽t是了無睡意的對著窗外發呆。直到他們踏上云南的土地,他竟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安排著接下來的路程和一切事宜。總之,食衣住行都全靠他打點,而她也在他承租的一輛小貨車中疲累的睡著了。連著數天,道路的崎嶇難行顛得她渾身酸痛不堪,而早晚溫差又大,她竟感冒啦!所幸他先前細心的準備了醫藥用品,否則恐怕還未抵達目的地,她就已蒙主寵召了。這一路上幸好有他。
病懨懨的走下小貨車,夏若蘭看見陳宇揚正忙著架設帳篷。這一刻,她更是深刻的體認到自己的生命中已不能沒有他。當然,早在她生病的這一路上,他的細心呵護與溫柔體貼早就令她恨不得馬上嫁給他。不過,那得回臺灣之后再說嘍。
“蘭兒,你怎么下來了?帳篷還沒搭好,你快回貨車上休息。”一看見夏若蘭的身影,陳宇揚慌忙放下手中的工作,沖上前去扶住她。
“我已經好多了,不需要再躺在貨車上休息。宇揚,有什么我可以幫忙的嗎?”夏若蘭窩心的搖搖頭。其實她只是輕微感冒,但加上一路顛簸不適,才會變得那么嚴重。現在,感冒早已痊愈,剩下的僅是酸痛的身軀,不過他們已經抵達目的地,她也不用再受舟車勞頓之苦。一思及此,心情就舒暢了許多。而這一路上,她麻煩他實在太多太多了,說什么她也要分擔一些工作以減輕他的負荷。
“你好好休息就是幫我最大的忙了。再說這些事情本就是我該為你做的,誰叫你是我的老婆呢。”陳宇揚溫柔的將她扶到一處濃蔭下,朝她眨眨眼。事實上,這一路行來,本就極不舒服,而她的水土不服曾在他猜想當中,只是當事情真的發生時,他簡直嚇壞了。偏偏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別說是帶她去看醫生了,且他們僅能待在貨車車廂里過夜,幸好他出國時一定隨身攜帶各種醫藥用品,否則這后果實不堪想像。
“宇揚,謝謝你。”老婆?這么親昵的稱呼霎時令夏若蘭紅了眼眶。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再幸福不過了。
“蘭兒,我們之間還需要謝這個字嗎?如果你真要謝我,回臺灣后就馬上嫁給我,好嗎?”陳宇揚在心里嘆息,而在看見她微紅的眼眶時禁不住又是一陣心疼。這一生,他最不希望的就是看見她掉淚,他希望她快樂、幸福。
“好。”夏若蘭點點頭。
她不再猶豫,幸福是稍縱即逝的,而生命是如此短暫,她愛他呀!就算現在要她嫁給他,她也會答應。
“真的嗎?”夏若蘭毫不猶豫的回答,反倒讓陳宇揚有點不知所措。
“嗯。”夏若蘭堅定的點頭。或許他們認識的時間很短,可在這短短的時日中,他對她所做的一切已夠令她感動,而她卻什么也沒有為他做。
“天!我真是太高興了!”陳宇揚又驚又喜的大叫。若不是礙于她還是個病人,他真想狂熱的抱她、親她!“蘭兒,你在這里好好休息,我得去搭帳篷!”
“嗯!毕娜籼m乖順的點頭,看著他賣力的搭建帳篷,當陽光穿過枝葉照射在她臉上,她不禁抬眸望向天空,卻赫然發現這座森林奇特的景致……
“蘭兒,蘭兒……”搭建好帳篷并架起炊具,陳宇揚正欲走向貨車,就看見夏若蘭仰望著天空出神;順著她的視線看去,他不禁心頭一凜的忙叫喚她。老實說,這獨特的森林景象亦曾令乍見時的他備感神奇,可在發生若梅失蹤的意外后,這份神奇竟莫名其妙的轉換成詭異。但盡管詭異,這森林的確是拍攝影片的好地點。如今,景物依舊,人事卻已非。此刻,他心中竟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哦,宇揚。”急促的叫喚聲拉回夏若蘭逐漸遠離的神智,緩緩收回流連的眸光,卻迎上他那擔憂的眼神和沉重的神情,一股山雨欲來的凝滯感讓她沒來由的感到不安!霸趺戳?有什么不對嗎?”
“沒,你……在看這座森林嗎?有沒有什么感覺?”看見她眸中的不安,陳宇揚暗斥自己的大意。想必是他臉上的神情嚇到了她,畢竟她的身體尚未完全康復,而她也可能還未意識到這座具詛咒色彩的森林。他必須保護她,不能引起她的不安。于是,他緩緩逸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希望化去她心中陡升的不安。
“這座森林好美哦,而這景象更是非常不可思議。”在看見陳宇揚臉上的笑容后,夏若蘭心中的不安頓時煙消云散?磥硭麅H是和她相同的被這奇特的景象給震懾住,是她自己太多心了。雖然蔡明德曾說這里被詛咒過,但她并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對勁,只除了這奇特的景象。
“不可思議?怎么個不可思議?可以說給我聽嗎?”陳宇揚頓覺心一悸!這的確是一座不可思議的森林,這里所發生的事情的確也非常詭異,頻出狀況的鋼索、無月的十五之夜、那晚所發生的事,如今回想起來,真令人毛骨悚然。
“你瞧,陽光照射之處應該是非常明亮才對,但這座森林卻好像劃分成兩個世界似的一半明亮一半暗淡,就好像光和影!毕娜籼m邊說邊搖頭。天下萬物本就無奇不有,但眼前的景象確實奇異得有點邪門,甚至她愈看就愈想到蔡明德、想到若梅、想到詛咒……一座被詛咒的森林!此一想法浮上腦海,她不禁在心中打了一個寒顫,隨即排除這荒謬的想法。
“是呀,猛一看真像天堂與地獄。”陳宇揚打趣的笑道,可內心卻益發沉重。因為在接下來的日子里,他們必須在這地獄中尋找若梅的下落,而那圣地的入口卻宛若消失在世間一般,教他們如何找起?
“天堂與地獄……”夏若蘭怔忡的說不出話來。多貼切的形容詞!就連她此刻都有這種感覺了。
“OK,欣賞完了,我們來布置新房吧。”陳宇揚猛地擁她入懷。既然人都來了,就沒理由再逃避,而為了心愛的人兒和對若梅的愧疚,就算是地獄,他也要走一遭。現在還是先解決他們的民生問題吧。
“新房……”夏若蘭狐疑的望向已搭建牢靠的帳篷。新房?這明明就是帳篷,而她可不接受這帳篷就是她未來結婚用的新房,畢竟她的新房里一定要有柔軟的彈簧床,至于帳篷……就當是提前蜜月旅行的愛之床吧。
“是呀,你剛剛不是說要幫我忙嗎?那你是要布置新房還是要炊煮晚飯?你選一樣。”陳宇揚試著讓氣氛輕松活絡起來。要下地獄的話,也得等他們享受過一頓美食后再說吧。
“好,我選布置新房!毕娜籼m美眸一轉,說出了她的選擇。
“OK,那我先幫你把東西從貨車上拿下來!标愑顡P不疑有詐的朝貨車走去,不一會兒即抱著寢具走了回來,卻發現她已尋好一位置舒適的坐著,且在看見他后完全沒有起身的動作,他不禁困惑的問道:“老婆,該分工合作了,天都要黑了耶。”
“對呀,那你動作還不快一點,我的肚子好餓哦!毕娜籼m佯裝不解的催促,還是一動也不動。
“但是你不是說要幫我布置新房嗎?”陳宇揚困惑的提醒她,她不可能這么年輕就有健忘癥吧?
“是呀,有什么不對嗎?”夏若蘭張大明眸——很無辜的看著他。
“那你現在應該起身去整理,不是嗎?”陳宇揚決定明說,畢竟天色愈來愈暗了,而折騰了一整天,他非旦肚子餓,人也疲倦得很。
“你說帳篷。俊毕娜籼m假裝詫異的問道。
“是啊!鼻樾魏孟裼悬c奇怪,陳宇揚狐疑的點頭。難道她是在捉弄他嗎?已從頭到尾他口中所提的新房除了這個帳篷,難道還有第兩個嗎?但在這種情況下,她沒道理會捉弄他呀。
“但那是帳篷又不是新房。”夏若蘭佯裝不解的看向他。看來他對她還真是完全的不設防。
“好啊,原來你真在捉弄我?!”陳宇揚終于知道自己被耍了,若不是兩手都拿著東西,他不修理修理那令人看得心癢癢的性感紅唇才怪。
“捉弄是有,不過我可不會那么殘忍的讓你一個人做這個、做那個,況且是你主動開口要我幫忙的,可是請你明白一件事!毕娜籼m微笑著站起身。他既然已經發現,再裝下去就沒意思了,誰叫他硬是要把帳篷當作新房!
“什么事?”陳宇揚一揚眉,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捉弄人還有話說?他倒想聽聽她想說什么。
“就是帳篷啦,你如果說它是我們的新房,我就不嫁給你!毕娜籼m說完即接過他手中的東西整理起來。
“什么。俊标愑顡P一呆。帳篷?新房?有這么嚴重嗎?再說那不過是一句戲謔之詞,值得她這么認真嗎?但無論是否認真嚴重,她的話讓他不敢有一絲輕忽,畢竟總不能讓帳篷誤了他的姻緣吧?那就太劃不來了。
“別發呆了,我的肚子好餓耶!毕娜籼m一抬頭,看見他仍杵在那里,不禁暗嘆一口氣的提醒他。心想:他真是那個世界級的大導演陳宇揚嗎?
“哦!标愑顡P這才想起他的工作,當下快步朝貨車走去。
此時此刻,詛咒的陰影已暫被他們拋諸一邊。
☆☆☆
而在陳宇揚和夏若蘭抵達森林的同時,×村的人霎時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懼之中。
這份恐懼迫使得他們在村長的帶領下前往村中唯一的道壇,拜訪那法力無邊的護村大法師。
“法師,大事不好了!”一被迎進道壇里,村長惶恐的對著法師叫道。
八個月前,他們因為十年一次的祭典而被迫強抓一個臺灣女子當祭品,并在大法師的神奇法力下封鎖住圣地各處入口,才使得那一票臺灣人在搜索了近六個月的時間均徒勞無功而回返臺灣。好不容易松一口氣,如今,相隔僅兩個月,那些臺灣人居然又回來了。雖然這回他們才來兩個,雖然大法師的高超法力從未發生差錯,但那臺灣人若三不五時就來個大規模搜索,或許他們永遠也尋不到那圣地入口,但這類搜索舉動若引起“上層”注意,無疑會很麻煩,甚至很可能會曝光,那就大事不妙了。
“村長,不用擔心。”大法師高坐在蒲團上威嚴的開口。
說也奇怪,他一句不用擔心,竟使得在場的人宛若吃了一顆定心丸般安下心來。
“法師,其實我們并不是擔心他們的來意,而是擔心他們若三番兩次來攪局,唉,上回已有公安在詢問,幸好被我們給安撫下來,可紙是包不住火的,還望法師能想想法子,否則……”村長擔憂的說明。若祭品是村里的女人,那他就無需如此擔心。偏偏他生了個不要臉的女兒,敗壞他的名聲也就罷了,竟然還替村里闖下大禍。雖然他已經把她和那奸夫逐出村去,但是他仍難辭其咎,F在那臺灣人明擺著不放棄,可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死不足惜,卻不能連累無辜的村民呀!
“公安啊……那的確挺麻煩的!贝蠓◣熕妓鞯狞c頭。他已經推算到陳宇揚和夏若蘭的出現與目的,卻疏忽了公安這一點?磥硭麄冞真的不能按兵不動,否則后果實很難預料。而他身為此村的護村大法師,況且用夏若梅當祭品亦是他的決定,所以,他必須想個法子解決這件事。
“法師有什么好的法子嗎?”村長焦急的問。
“你們先回去吧!贝蠓◣煭h視在場的人一眼,沉聲命令。解決麻煩的方法,當然是愈少人知道愈好,否則事跡敗露,那可是會牽連到很多人。
“法師……”村長不安的叫道。
“村長,我必須作法請示一下,若有什么決定,我會通知你的,請各位先回去休息吧!贝蠓◣焽烂C的說完,即站起身走向內室。
“法師……那就麻煩你了。”瞧大法師不容分說的神情,村長只得帶領村民回返。
一切還是等大法師作法請示之后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