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沒有啊!
她伸出一只手握著露臺的欄桿,極目眺望,湖面的冰被雨水打散了,大塊大塊的堅冰,虛虛地浮在水面上,欲融又凝的樣子,連帶她握著的欄桿,仿佛都會隨時融化。
而雨仿佛下大了,沙沙地拍打著湖面,她忽然道:“雨下大了,我沒有帶傘!
他馬上道:“我過去接你!
未央像是才醒悟過來,忙道:“不用了,我就要回去,這里打的也很方便的。要不,回到家我再給你打電話吧!
駱毅靜默了一會兒,并沒有再堅持,道:“那好!
掛了電話,未央拿出面紙仔細地擦去被風吹到臉上的雨水,才走回到里面去。陸暉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桌上的咖啡恐怕早已經涼了,而他面前的那一杯,卻還原封不動地擺在那兒。
她緩緩地走近,他抬眼看她。她微笑道:“不好意思,臨時有點事,我只怕要走了!
他也站起來,道:“去哪兒?我送你吧。”
未央道:“不用了,就在這附近,也就幾步路的距離。”
陸暉沒有再堅持。
兩人一同步出咖啡館,他開一部純黑色的雪佛蘭。
她道:“再見!
“再見!彼詈罂此谎,終于轉身上車。
陸暉發動細擎,車子便緩緩地向前駛去,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倒車鏡,她的身影越來越遠,慢慢退去,最后消失在視線里,而車窗外的景物頃刻間也變得模糊了。繁華的街道,喧囂的人群,像是一幅幅古舊的老照片,定格在那里,一點一點地褪去顏色。
昏暗的天色,越來越沉,雨真的是下大了,淅淅瀝瀝的,街上來往的人群,行色匆匆。
第七章才下眉頭卻上心頭(1)
未央拿著手袋,正想走過對面的馬路去攔截計程車,沒想到打斜里沖出來一個人,重重地撞了她一下,手袋里的東西立刻散落了一地,而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那個肇事者已經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人群里了。
未央立在雨里,一個人發了一會呆,然后緩緩地蹲下身子,默默收拾著散落在地上的東西,把那沾了雨水的,鑰匙,手機,錢包,粉餅,唇膏……一樣一樣,用紙巾拭干,然后重新放回手袋里。
這時,對面馬路傳來傳來一陣輕微的剎車聲,未央本能地抬頭,駱毅正從他那輛帕加尼下來。未央拿著手袋站起來,捋了捋被雨絲濡濕了的長發,他緩緩地走了過來,手上多了一把淺藍色的雨傘,覆蓋上她的頭頂,籠罩了她,割斷了連綿不斷的雨絲,也隔斷了,暗沉的天空,為她撐起了另一片藍天。
未央道:“你怎么在這兒?”
駱毅道:“你說沒有帶雨傘!
淚霧忽然就漫上眼眶,她用力眨著眼睛,他的臉,在那片藍色的天空下,一點一點地亮起來。
他掏出手帕,為她拭去臉上的雨水。未央接了過來,自己低首擦拭著,然而不知道為什么卻越拭越多,拭到后來,連手帕也濕透了,喉嚨也堵住了。
駱毅察覺到不對勁,低頭問道:“怎么了?”
未央只是搖頭,所有的話語都哽在了喉嚨里,無法說出來。
到最后她終于抬起頭看他,也只說了一句:“沒什么。”
駱毅也沒說什么,只是問:“吃午飯沒有?”
此時才發覺胃里空虛得難受,她只好誠實地答道:“還沒有。”
駱毅道:“我也還沒吃呢,一起去吃吧!
駱毅開車帶她去吃飯,那是一家位于街角并不甚起眼的餐廳,餐廳不大,有一片很大的落地玻璃,在這個城市,不知為什么有那么多落地玻璃窗,隨處可見。
大概已經是午后,人客稀疏的緣故,里面很幽靜,寥寥的幾位客人,都只是埋首吃飯,他們在臨窗的位置坐了下來,才剛坐下,便有個老板模樣的清俊男子從店堂后面走了過來,熟稔地與駱毅打招呼。
未央想,不知為什么,與駱毅相熟的人,就像這落地玻璃窗一樣,在哪里都隨處可見。
那位男子與駱毅寒暄著,一邊還含笑打量著未央。未央也就朝他笑了一笑,覺得不好意思,便轉過頭去看街景。
雨漸漸停了,透過落地窗看出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大路兩邊裝飾著一個又一個的福字大紅燈籠,未央這才忽然記起,可不是已經近年了。
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一年又這樣過去了,未央想到一個詞,似水流年。
她在反光的落地玻璃看著自己模糊的身影,還是青鬢朱顏的模樣,可是一想到這個詞,就馬上覺得自己老了許多。
在玻璃里也有駱毅的臉,淡淡的,若隱若現,兩道劍眉飛斜入鬢,唇角微微揚起,似笑非笑的樣子,總透著一絲邪氣。玻璃中的影子忽然朝她眨眨眼,未央才醒悟過來,原來他也在那里看她呢。
未央不知為何就紅了臉,便掩飾似的轉過頭去對他微笑道:“快過年了呢,你看那些燈籠!
駱毅亦微笑道:“是呀,每年都這樣,可這些紅燈籠,懸吊在這樓群林立的現代建筑里,未免讓人有點不倫不類,畫蛇添足的感覺。”
未央道:“紅燈籠喜慶嘛!
駱毅隨口問:“你要回家過年嗎?”
她不知為何有點哽咽,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不回去了吧,回去……也是一樣。”
沒等駱毅說話,她又笑道:“這里每年都有大型焰火晚會呢,很好看,若是回去了,就看不到了,所以還是留在這里一飽眼福。不過我都只在電視看,外面人太多了,幾乎連站立的地方都沒有在。坐在電視前,耳邊聽著外面‘砰砰’的聲響,也跟身臨其境差不多!
駱毅道:“你喜歡煙花嗎?”
未央笑道:“嗯!
其實她從前并不喜歡煙花的,綻放的那一刻,是極致的絢麗極致的璀璨,仿佛是用盡了全力去吶喊,而凋零的時候,卻只是一縷青煙,靜靜散去,淡去,然后消失,無聲無息。到了后來也漸漸明白,世上一切美好的事物似乎都是這樣的,不能天長地久,只能曾經擁有,她終于就明白,原來片刻已經是永恒。
她不知怎的,在忽然之間話就多了起來,并且一直微笑著。駱毅一直看著她,聽她說話,等她停下來的時候才說了一句:“吃飯吧!
原來菜已經上來了,香氣四溢,所謂的色香味俱全,大概就是這樣的吧。未央想,沒想到在這看似普通的餐館里也能吃到這樣精美的菜肴,就連餐具也精美異常,銀色的器皿,上面是雕刻著精致的鏤花圖案,筷子與湯匙都鑿著有豆子大小的菊花與梅花,筷頭也系有細細的銀色鏈子,未央拿起筷子仔細看著,只是不吃菜。
駱毅因問道:“怎么了?”
未央笑道:“這樣精致的東西,倒像是藝術品,用來就餐,是不是奢侈了點?”想了一會兒,又戲言道:“這該不會真是銀器吧?菜里有沒有毒一試便知道!
駱毅哈哈大笑,“或許是這樣也說不定!
他笑起來很好看,真的很好看,那樣出眾,上天真是偏愛他了,未央想。
吃完飯,在他們臨走之時,老板也忙迎出來相送。雖然駱毅并沒有怎樣介紹,但未央可以看出,他們的關系,絕不是點頭之交那樣簡單。
駱毅送她回去,才到半途,他的手機便響個不停,他若無其事地開著車,一副不甚在意的樣子,連號碼也不看,便就手掛斷,還一邊跟她聊家常。未央倒是覺得過意不去,她想,平日他一定是很忙的,今天卻為了她耽擱了這么些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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