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這段日子要和林凡生活在一起,她掩不住欣喜,雀躍的心情全寫在臉上。但一想起他啊,也免不了想起昨晚發生的糗事。
后來,他真的幫她帶回止痛藥,還帶了六包衛生棉,五包是日用的,另一包是夜用的。她知道他細心,卻沒想到他會細膩到這般地步。一般的男人呀,要他們幫女人買衛生棉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更別說是一次買六包。
糗的是,她后來開始跑廁所,加上遲遲未見紅,所以早上先到醫院看過醫生后,才進學校。
醫生的診斷是腸胃發炎,開了三天份的藥給她。
當她一聽到是腸胃發炎時,真想一頭鉆進地洞里,雖然林凡不在身旁,并不知道這情況,但昨晚她的窘樣畢竟全讓他看透了呀!
她知道他其實也很尷尬,光是從他臉上那可疑的紅暈就能知道。若是讓他知道昨晚她的不舒服是因為腸胃發炎,而不是她自以為是的生理期……他會很生氣很生氣吧?
她不怕他生氣,但怕他不理她。好不容易才有這樣的機會可以讓她親近他,她才不會笨到老實招認呢!
又疊了幾件衣服收進旅行箱后,她打算先到醫院去找爸爸,卻在踏出房門時,見到方士均走進自家大門。
“爸——”一見到方士均,她親匿地沖上前去抱住他。
“若海?!你你你……你被放回來了?”方士均驚訝地盯著賴在身上的女兒,見她完好,原先皺起的眉頭才舒緩開來。
“嘻!我沒有被綁架啦!”方若海勾住父親的手臂,朝客廳的沙發移動。
“但是昨天傍晚有通電話,說……”方士均和女兒一同落坐。
“那是我叫林凡打的,綁架也是我說的!彼δ樣袷呛艿靡庾约旱慕茏。
“你……你叫他打的?”厚重的鏡片下,周圍布著細紋的雙眼透露著訝異與不信。
“嗯嗯,我叫他打的!
“你在搞什么呀?”
“呵!”瞧見父親目瞪口呆的表情,方若海頑皮地笑著!皠e緊張嘛,我慢慢說給你聽啊。”她閑適地把頭顱枕在方士均的左肩上,像個孩子般撒嬌。
“爸,你記不記得有一年暑假,你和臺灣神經外科醫學會的團隊一起到美國參加一場研究會議?”她抬眸盯著父親花白的鬢角。
林凡若到了爸爸這個年紀時,鬢角也會灰白白的嗎?
“記得呀!但這和你被綁架有關系嗎?”方士均推推老花眼鏡。他發現自己是愈來愈不懂這個女兒了,雖然深知她個性活潑,卻也猜不到她干嘛要林凡打電話來騙說她被綁架?
話又說回來,她哪時認識林凡的?
“嗯……”她低垂螓首,咬咬唇后才緩緩開口:“那個暑假你讓我到大伯家住了兩個月,我在那里認識了林凡,他是國智堂哥的高中同學。他常常去找國智堂哥,所以我常常見到他。就從那時開始,我……我喜歡上他了。”現在面對的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她到底還是會有些不好意思。
“喜……喜歡他?!”方士均原本略呈疲態的臉部,登時變得精神許多!澳菚r你才幾歲?”
“當時他大學剛畢業,我剛參加完國中畢業典禮!
“國中畢業?才十幾歲的年紀懂得喜歡是什么嗎?”方士均揉揉眉心,這樣的訊息讓他太意外。
“一開始并不知道,以為自己對林凡的感情很單純,就像喜歡國智堂哥那樣的喜歡他。但后來我發現我會想念他、會嫉妒他的女朋友、會很想親近他……所以我知道我是喜歡他的!睉浧鹉悄,方若海的唇畔漾開甜絲絲的笑花。
“你現在都大四了,隔了這么多年,你還喜歡他?”
“嗯!彼赣H用力點點頭。“我一直喜歡著他,沒有變過。”她態度堅定。
方士均盯著女兒。她那帶著羞赧的表情,還有那雙一提起林凡就變得異常晶亮的美眸,在在告訴他:她是認真的。
他向來疼她愛她寵她,但沒忘了教她是非對錯;他向來開通明理,但也不會事事都順她意。只是感情的事不是用是非對錯就能解決,也不是他明理就能讓女兒在愛情這條路上走得更為順暢。
他前幾天見過林凡,那個闖進他辦公室要他把玉墜交出的偉岸男人。
印象中,那男人面貌是好看的,但卻稍嫌孤傲了點。他沒有所謂的門當戶對這種要不得的觀念,但若海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女兒,他身為人父總是該幫她多注意一位一。
和林凡雖然僅有一面之緣,根本算不上認識,但他看來太冷,偏偏若海又是個熱情的丫頭,這一冷一熱搭在一起,能有什么火花?會不會就像是把一桶冰水澆在一簇火苗上,“滋”地一聲,火苗就沒了?
看著父親的眉頭聚攏在一塊,一副若有所思,方若海輕扯他的衣袖,“爸爸,你反對嗎?”
方士均摘下眼鏡,捏捏眉頭,輕嘆一口氣后,語重心長的說:“我不反對,可是也不贊成。林凡看起來太冷,你又是個愛撒嬌愛黏人的丫頭,個性差異太大,我實在不認為他會看上你。好吧,就算他也喜歡你好了,一個冷得像冰,一個像團火,不會天天吵架嗎?”
“這就叫互補啊!他冷,我就想辦法讓他變得很熱很熱很熱,嘿嘿!”她說得輕松。
方士均沒好氣地瞪視她,“什么叫讓他變得很熱很熱很熱?一個女孩子家講這種話都不害羞!我真搞不懂,你媽媽明明是個優雅的淑女,你怎么會是這種個性呀?”這是不是就叫……好竹出歹筍?
“嘻!因為我個性像你呀!”她耍賴似的把頭顱枕在方士均的肩上。她的老爸爸啊,真像座山,可以讓她依賴、給她安穩的生活。縱使她的人生里少了母愛,但她覺得自己還是好幸福。
母親因病早逝,所以她不太有印象,只能從照片中得知自己的外貌是像媽媽。至于個性,她也常從爸爸的談話中得知自己沒遺傳到媽媽的文靜氣質。
既然個性不像媽媽,那一定像爸爸嘛,呵!
“都幾歲了,還這么愛撒嬌。”嘴巴上是這樣說啦,但方上均心里其實很得意有個這樣貼心的女兒,如果哪天她想嫁了,他還真會舍不得哩。說到嫁……“你怎么會和林凡遇上的?”
“昨天下午他到學校來找我,說有事要請我幫忙,他希望我能從你手中拿回向伯伯交給你的玉墜。”
林凡怎么知道若海的學校?“你和他一直都有聯絡?”
“沒有。那年暑假過完,我就沒再見過他了!
“那他怎么知道你是我女兒?”
她聳聳肩,“這我就不知道了。”昨天她大概是因為沉浸于那份再見他的喜悅中,所以壓根忘了問林凡怎么會知道她是誰的女兒,又是怎么知道她的學校。
方士均思緒飛快地轉了轉。既然林凡是老友向震譚研究室的成員,那么向震譚為了實驗而幾近不擇手段的作風,也必然會影響到林凡,所以……他的資料被林凡調查過了?
這樣的男人,背景是那樣的不單純,他真的不阻止女兒嗎?
將眼鏡重新戴回,他眉頭緊皺,“你剛說那通綁架電話是你要他打的,這是怎么一回事?”
“嗯……就是……”想起自己真正的用意,兩朵淡淡的紅云在她芳頰若隱若現,“他不記得我,我又想接近他,所以才想了這個方法!
“你真的那么喜歡他?喜歡到化被動為主動?”從沒聽過女兒有什么風花雪月的情事,還以為她對男女感情很魯鈍,沒想到她竟是這樣用情至深的人。
“嗯,現在我想親近他,而不是像那年暑假一樣,只敢默默的注意他!狈饺艉S昧c點頭,表示堅決的心意。
女兒認真的表情,重重震撼了方士均。原來在不知不覺中,他的女兒長大了啊。她已經到了懂得追求自己幸福的年紀,他卻直到今日才有這個認知。
“雖然我不是很看好,但畢竟你也成年了,總是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爸爸是贊成我了?”
“我只是尊重你的決定。”
“那就是贊成了嘛!哈哈!”她又像無賴似地枕在父親的肩頭上。片刻后,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雙眼登時發亮!澳恰职郑蚁胝埬銕臀乙粋忙!
“說吧!鼻扑钦~媚的表情,絕對是和林凡有關。所謂知女莫若父,她那一點小心思他豈會不知?
“你和林凡約好晚上碰面對吧?”
“嗯!惫!一開口就是林凡。
“你撥電話給他,跟他說你不去了!
“為什么?”
“因為你要赴了約,玉墜就得交給他,那這樣我就不能以當‘人質’為由,繼續住在他家了!焙貌蝗菀子羞@樣的機會近水樓臺,她當然得好好把握。而把握的第一點,就是留在他家當“人質”。
方士均看了看女兒一臉認真,不由得哈哈笑出聲。不過是談個戀愛,竟然連綁架這種情節她都可以拿出來演?
“唉,本來還擔心你待在他那里會吃虧,但現在看起來,我好像多慮了!
“咦咦?爸爸的意思是說……他會吃虧啰?”
“哎呀,反正女大不中留啦!爸爸現在總算體會到這句話的意義了。如果彼此都有意,我當然是開心自己的女兒找到如意郎君,但如果……”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但如果他對你無心,你答應爸爸,要懂得放手,好好保護自己,好嗎?”
方若海垂眸,暗自思忖著父親的話,半晌后,她伸出雙臂摟住他的頸子,“爸爸,我答應你。如果我努力過后還是沒有結果,那我會學著放手?墒窃谶@之前,請你支持我,好不好?”
“從小到大,你做哪件事我沒支持的?”
“哈哈!你把我形容得好像是土匪婆喔。”
“差不多啦!”
“那還不快點!”她淘氣地雙手叉腰。
“?”
“打電話給林凡,說你晚上要失約呀!”
“你喔……”方士均抹抹臉,無奈道:“有了林凡就忘了我是你爹!
“你本來就不是我爹啊,你是……”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呀轉,“你是我最親愛的爸爸。哈哈!”
“……”這就是時下年輕人最愛的“耍冷”嗎?他這個棺材進了一半的老人總算體驗到了。
“快打啦!”方若海催促著。
“……”他不得不承認,他這個女兒除了不夠淑女之外,八成還會是個見色忘父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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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踏進住處,那在空間中飄蕩的食物香氣,便迎面撲鼻而來。
林凡的雙腿定了定,隨即想起屋里多了一個人。他邁開修長的雙腿,往廚房移動,在越過用環保纖維和紙搭配著全實木框架的屏風后,瞧見了餐桌上擺著尚冒著熱氣的菜色。
他瞪視著那三菜一湯。原本就因方士均突然取消今晚約定而有些煩意的他,在看見那些菜色后,心底更是亂了些。
是巧合還是她故意的?為什么餐盤里的食物全是他喜愛的?但……她理該不知道他口味的吧?
林凡沉著臉,旋過身子,走出廚房尋著她的身影。
經過客廳,越過自己的臥室和書房,他走近客房——那個讓她暫住的房間。
房門未完全關上,他透過敞開的門縫瞧見了她。
她上身穿著一件粉色的細肩帶緊身背心,下半身是棗紅色的雪紡紗片裙。
她一個旋身,直腿高踢后,再一個空中躍跳,雪紡紗裙隨著她的動作而輕揚著,套著粉橘色芭蕾舞皮軟鞋的雙足,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輕輕點跳,她像個輕盈曼妙的小精靈。
這既然是客房,房里自是不會有太多的家具擺設,就一個單人尺寸的床組、一個極簡單可依需求而自由伸展寬度的日式伸縮活動輪衣櫥、一個簡潔大方的立鏡,如此而已。
是以房內的空間還算寬敞,加上她把衣櫥和立鏡移至墻角,所以她有足夠的空間可以練舞。
他知道她是舞蹈系的學生,卻沒想過他會親眼看見她的舞姿。尤其是在這種她是他“人質”的情況下,她竟還可以這么安心在他屋內練舞?她會不會太隨遇而安了?
“嗯咳!”他狀似無意地輕咳一聲,試圖引起她的注意,當然他知道阻擾她的練習也許不對,但是方士均的失約讓他耿耿于懷,他必須找她問清楚,她的父親究竟是還要不要她這個女兒?
……她似是沒聽見?因為她依舊專注于她的舞蹈動作。
她雙手打開至身體兩側,手臂低于肩膀,手心則是向前,這動作看起來像是在擁抱一個人。一個蹲、一個跳,又加上幾個連續的組合動作后,腳尖在地上劃著圈圈,接著一個突然的躍起,身子在半空中旋轉了一圈后,雙足落下,這一落,正巧落在房門邊。
她雙腿緩緩朝兩側分開,呈一百八十度,緊緊貼著地板。她柔軟的身子往左側壓,再壓,直至身體貼在左腿上,雙手緊抓住左腳的足尖后,一個深深的吸氣,再一個緩緩的吐氣后,她身子已回正,雙手也分別置于兩膝上方。
她坐在地板上調整有些急促的呼吸,晶瑩的汗水沿著她的額際下滑至頸項,看來……很性感。從他的角度看去,視線正好落在她不斷起伏的胸前,汗水濕透了她的舞衣,讓原本就是緊身的細肩帶背心更是貼合著她的身體,好身材一覽無遺。
他僅是看了一眼,便不自在地調開眼光,俊容有著兩抹淺淺的、很可疑的紅暈。
“咦?你回來啦?”方若海自大理石地板起身后,才發現林凡側著臉,倚在門旁。她自雙耳摘下無線迷你藍芽耳機,又拿下夾在雪紡紗片裙抽繩上的超薄名片型手機。
林凡將她的動作盡收眼底,才明白原來她戴著耳機聽音樂練舞,難怪方才她沒聽見他那其實很大聲的“輕咳”。
“你父親失約了!彼⒅蚓毼瓒t撲撲的粉頰。
“?”她微顯訝異,無辜地問:“所以你沒拿到你想要的東西?”
“嗯。”
“我爸……他放你鴿子?”
“不,他撥了通電話給我,說醫院有事,他走不開,所以再另約時間!
“哦……”她眼珠子骨碌碌轉了轉,隨后漾開一抹笑,“他是主任嘛,總是忙了點,有時若遇上什么緊急狀況,他是真的走不開的,畢竟救人要緊呀!”
“也是。”他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但……你的安危比較重要吧?”
“醫者父母心。對他而言,病患和我這個女兒一樣重要!
林凡瞪著她,“倘若每日都有病患上門找他,那他豈不是次次失約,而我便拿不到我要的東西?”
“嘻!醫院里還有其他醫生啊,爸爸不會每次都失約的。”
“但今天他確實失約!彼钣牡暮谕o捕捉她的表情。
“也許今天的病人情況特殊!彼哪抗庾屗目诓吠ú吠ㄌ行┬咭,也有點心虛。
垂下一雙美眸,她躲避他試探的目光,偷偷吸口氣后,重新抬眸!捌鋵嵞阋膊槐胤牢,一來,我待在你這里對你并無害;再者,我爸爸不可能為了一個與他無關的玉墜而寧可不要我!
林凡斂下眼,忖度著她的話。她說得不無道理,她留在他這里,對他真的無害。而她父親,也真的不大可能為了幫向震譚而不顧自己親生女兒的安危。既然如此,他為何防她?
一個不經意的抬眸,他的眼神對上她的。
她唇畔帶著笑意,白嫩的臉蛋染著淡淡的紅暈,整張臉是春暖花開。一股不知名的暖意,緩緩流淌過他心底,讓他心神一蕩。
一種讓他害怕的念頭方閃過,他倏然收回停留在她臉上的眸光,淡淡說道:“吃飯吧!
離開前,他聽見了打噴嚏的聲音,那是來自他身后的她。
剛才他倚在門邊不動,她只聞到自己身上有淡淡的咸汗味,除此之外,便剩下他的男人氣味?删驮谒D身時,帶起一股香味,而那種香味,總會讓她敏感地打噴嚏。
“感冒了?”他回過身問道。
摸摸鼻子,她對著他搖搖頭。
瞥她一眼后,他邁開長腿,才跨離房門兩步遠,又聽見后頭連續響了兩個大大的噴嚏聲。
方若海垂著頭,揉揉過敏的鼻子,暗自叫苦。另一方面,也在臆測著他身上那股香味從何而來。難不成……他有女人了,只是她不知?
“冷?”想起她身上那汗濕的舞衣,他停下腳步。
咚地一聲,那個雙腿雖然往前走卻沉浸在自己思緒里,還不停揉著鼻子的女人,一個沒注意又撞上他硬邦邦的背,與那日校門口發生的狀況如出一轍。
重心不穩的她,一手拿著耳機和手機,一手還停在鼻端上,根本來不及反應,眼看自己就要往后栽去,她怕疼的閉上雙眼,等待疼痛的到來。
身后一被柔軟的身體碰撞,林凡便知有人眼睛沒長好,完全無視他的存在。他轉過身子,大手一撈,便把那個差點栽倒的小女人撈進自己懷里。
“咦?”沒有預期的疼痛,方若海緩緩睜開眼睛,在發現自己被摟進一個溫暖的胸膛時,粉頰竄起一陣燥熱。
心窩里關著一只小鹿,那只鹿兒不安分地沖撞著,害得她心口又是卜通卜通亂亂跳。
見她頰畔又是一層淡淡的紅暈,加上自己硬實的胸前多了一道柔軟,林凡才驚覺兩人間是如此親密。
握住她腰身的鐵臂一松,他輕別開臉,低聲道:“換件干的衣服再出來吃飯吧!痹捖洌L腿一邁,他這次是真的離開了。
見他臉上有著古怪的神色,方若海倒是不以為意。他沒因為懷疑而趕她走,也沒放任她栽倒,還關心起她來……就算現在他對她咆哮,她也是很滿足。
嘻……目前看來,她與他的距離是往前進了一步。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