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不太忙碌的周三,平淡日子里開始將緊繃的弦松弛了一點的周三,無人會查崗的董事長室,偉大的董事長李彬用那臺最先進的電腦、最漂亮的液晶顯示屏和最高級的無線發射鼠標……卻在玩一個最低級的游戲:掃雷。
——陽光不錯,四月的天帶著綠意和熱氣降臨的預兆,穿透落地玻璃窗的光線充沛的午后,不想吃飯的李彬在門外的秘書都去吃飯休息的這個寧靜時光里,聚精會神開始玩的游戲不過是個掃雷。
這臺筆記本電腦是秘書奉命去買來、李彬用了近半年的時下最先進電腦,本身學習經濟管理的文科出身,他的大學時代電腦還不是那么發達,到后來工作時也不必他親自敲打鍵盤,經常一邊口述自然有大堆的秘書在旁邊俯首恭聽,于是說起來李彬這個人對于電腦的知識僅限于基本操作:秘書會將要用到的圖表調出來然后奉到桌面,下屬匯報的時候更是一一呈送上來,需要他親自讀或者批閱的文件當然是白紙黑字型……
——一句話,關于電腦這個東西啊,大概明白怎么找某個文件在什么地方存放著,看個數字什么的,就是董事長李彬所熟悉的全部了。
于是在玩這個最最基礎的游戲,打發最最寂靜無聊的時光。
四月的陽光的確很燦爛,又一次的一腳踩死的他感覺有點困倦了,眼睛也開始酸,還是該休息一下?
門叮的一聲開開了,正在想秘書怎么這么大膽居然不報告一聲就敢開門進來……已經三個月不見的某個人的臉卻出現在了抬頭可及的地方了……
應該是新年過后不久就去了美國吧?
聽屬下的稟告是去洽談今年暑期的電影拷貝買賣了,但是這次真的是去的時間特別長的。然后,在這樣四月的陽光里,他戴著墨鏡,一身簡單的襯衣長褲,正在想著,難道他的眼睛在這幾個月里已經近視了么?有時候在看著他的時候,李彬總覺得自己的腦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許是什么都沒想,也許是得過且過,也許是……什么都沒想,只用感覺去感覺就可以了。
也許是想的太專注了,李彬手一滑,于是立刻又死掉了。
“呵,才開了這幾個?我看看。”說著坐下來的李成昊,直接的、自然而然的,蹭開了李彬的腿,讓他騰了點地方,就坐在了他腿間的狹窄沙發面上——然后又開始爆笑出聲:“524秒?!哈!這是怎么打出來的?!”
然后他手指靈活的開始移動,每次的移動總會帶起身體的一點點顫動,而他就在那一剎那一剎那的顫動里,隔著衣服,讓彼此的碰觸一點一點多起來……
瘦了一點,好象,可是只是這樣看,又怎么能確定呢?似乎是一個滑動的簡單瞬間,伸出去的手臂環上了那正在懷中的身軀——立刻得到了一點安撫似的,變得頓時貪婪起來:禁錮一般的將手臂收納住,幾乎將他從聚精會神的那電腦屏幕前拉扯開。
“看我給你打個記錄出來……”這樣低語著的人,卻在依靠入那個懷抱的同時,更低的喃喃了一句:
“抱我……”
沙發的地方不是很大,可是很輕易的將他的臉扭過來對著自己——陽光真燦爛,可是彼此卻如同在黑夜一樣將眼睛閉起來,如野獸一般只憑著呼吸和氣味就可以確定彼此的距離……李成昊的手在無意識的撕抓著,襯衣的扣子,外套的領子,一點點,想抓扯出來,與這個男人肌膚相近……
頭發散開了,那梳理的整整齊齊的發帶著李成昊從來就不喜歡的成熟的陌生感,這樣的抓亂,象一只慣壞的貓,撕咬著,親呢著。感覺著他的手也是帶著寬容的放縱著,然后他的手充滿了欲望的伸過來,一種,讓彼此沉溺下去,萬世永生不得超生的恐懼或者應該叫快樂,立刻襲上心頭。
——我們,有沒有說過“愛”這個字呢?
或者,正因為對其他的人說的太多,這個字也是何其之濫,怕說出口了,這樣的曖昧不明就會斷裂,就會消亡,就會,成為徹底的陌生人……
依舊是疏離的吧?
盡管這樣的,需要他的肩膀或者懷抱,這樣的時候,盡量讓自己的心放松,不要去想前因后果,不要去想,失去或者得到,也許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
人的心,人是多么聰明!上天入地,但是人如何才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呢?
怕那是下一輩子才能做得到的事情吧?
我們這一輩子,目前,也不要去想了!
這間董事長的辦公室里面是附有一間供休息的小房間的,雖然只有一張沙發拉開的狹窄的床,還是因為李彬從來只將這里當作放備用衣服的地方而就在一堆裹著洗衣店塑膠套、掛的滿滿的空間里,只有那關起來的門、迎接滿了陽光的高大玻璃窗,這是白天,這是公司,這是……自己的叔叔——
可是,將身體埋到他的懷抱里,只要被那雙手臂環抱,似乎,就夠了。
有點急躁,根本沒有可以潤滑的東西,似乎被那種欲望壓迫的快要扭曲了,再怎么深呼吸也是實在勉強,實在不行了——用手下去扶著,怎么也想要那最后一步的融合的人,公司的音樂隱約的響起……上班時間到了!
也許因為這樣的一個外來刺激,在那個身體肌肉的一個緊張后,果然有三個月之久而干澀掉的部分如第一次那黑暗的經歷一樣緊澀的讓人窒息……
“嗚……”壓迫感太大了吧?
他驟然緊繃的身體帶起了一串的連鎖反應,外面秘書似乎開門進來了——
輕微的摩擦動作本能的越來越快,但是不能發出任性的喘息聲……
秘書在室內看了一會兒,似乎也突然意識到可能董事長是在休息,然后她輕手輕腳的又走了出去……
“唔嗯……”本來緊咬著自己襯衣的李成昊立刻喘息著低吟出聲。也立刻被捂住了嘴巴,雖然這個動作是殘忍的,但是立刻,被擁抱入那個有力的懷抱里,在他的緊緊擁抱里哭泣一般呻吟出聲。
“這個可以嗎?”只有熱水器里的水,只能用消毒過的玻璃杯盛來熱水,也只有一些衛生紙,沾過了那滲出來的血的紙他丟進馬桶里,溫熱的水沾過傷口——依舊會是痛的吧?不過李成昊并沒有皺眉的一一丟棄掉那些污臟的紙。
“睡一會兒吧!边@樣說著話的李彬,將挽起的襯衣袖子拉好,扣上鈕扣,但是并沒有去穿那放在一旁的外衣,而是繼續拉著那個人的手讓他去休息……話都是如此簡單的,似乎刻意想要冷漠一點的話語,但是那動作是溫柔的,連蓋上一件外衣的動作也是,如此的,如此的……如此的,李成昊閉上了眼睛,將臉轉到另一邊,躲藏開他的視線……
“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但是他并沒有因此而離開,那只手,撫上他的發——李成昊突然就翻過身來,又一次緊緊的抱住這個男人——何必說話呢?何必有語言或者身份這種東西呢?!
人與人,相知,何必,通過語言?
那個下午讓秘書早點下班了,睡了一覺起來的李成昊就繼續的窩在沙發組的角落坐在地毯上,繼續與那個掃雷奮斗……
而李彬,做著自己應該做的公事,與一些約好的人通了電話,把晚上的招待都一一親自電話過去推辭掉。然后親自打電話定料亭的晚餐,互相并無一語,但是彼此的存在就好象這個陽光明媚的四月下午里,空氣與陽光的親密無間。
“我餓了!碧痤^來的李成昊,的確,外面已經黑了下來。
公司的人走的差不多了。
李彬先出去,順路將自己這層辦公室里的員工借著關心下屬的好老板的姿態全部趕了回去:不用加班了!大家都辛苦了!明天再來做吧!
然后在停車場里等候著,而抱著他的手提電腦坐進車子里的李成昊,固執的還在搖晃的車里玩那個掃雷。
“不餓么?”車子拐上外面的公路,將那所壓抑的大樓扔在腦后,感覺就好象放松了許多許多……
“我的最好記錄是100秒以內!我一定要打到!”嘟囔著這種小事的他,側臉就好象小孩子——伸手,想觸碰一下他的手,李彬卻停在了半空里——于是那個人的側臉微微不滿的揚了起來,手指在小小的觸摸屏上一滑,碰到一只雷,死掉了。
“……”不悅的空氣立刻低氣壓的壓了過來。李成昊生氣起來的魄力也是足以凍結住一兩只冰柱的。
于是那只想觸碰的手變那個觸碰為一個摟抱……
靠上他肩頭的李成昊,氣壓逐漸升高——“去吃和食?那種東西吃不飽人!”
“晚上再吃個夜宵?”一只手開車,李彬微垂頭,就可以挨到了那只依靠在自己胸口上的頭顱,這樣算不算慣一個人呢?這樣的心情,是對子女那種愛嗎?或者只是寂寞之后,想要好好的對待一個人而已?又或者,什么都不是……
伸手到他衣服里面去的李成昊摸出了他的行動電話,靈巧的關機。然后沒收到自己的衣袋里去了。可是不巧的是,恰好他自己的行動電話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伸出手,李彬用一只手將那只小小的行動電話關機了。
車夾在一陣的車流里,這樣的晴天傍晚,車里慢慢的在音樂頻道里緩慢的歌聲,懷抱里的人身上浸了自己的味道,黑暗的車里,沒有吻,寂寞的時光里,沒有語言,只知道,此刻,不知所以的在一起。在一起。
擁抱過后的夜晚里,趴在床上,李成昊還在聚精會神掃著雷……
“不困嗎?今天的飛機十幾個小時吧?”沒坐飛機但卻老了許多的人已經有點受不了的睡眼惺松,但是李成昊還是在排除萬難的掃著……
李彬董事長的手提電腦上有著三個李成昊的名字。
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所有那里的文件都是我這個秘書輸入的?!
那是在一個誰也不知道的角落里,一個,只有敢用董事長的電腦玩最低級的WINS自帶游戲的瘋子才會去的地方這樣寫著:
初級:李成昊。
中級:李成昊。
高級:李成昊。
掃雷英雄榜。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