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眼前,一向英挺體面的班克斯,此時雙眼澀重,眉間深鎖。
幾個小時前,開月光派對時,透過連線,他們才一起瞎聊,一起看月亮,一起揭露里昂的往事,彼此有默契的幫他把瓦慈。
但幾個小時后,瀟灑的冷面毒舌男竟然變成這副模樣,失去原有的貴族氣勢。
他六神無主,但燒灼在眼底的焦慮,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個人,一個為愛瘋狂的尋常男人。
他喃喃低語,“真的,我需要的只是時間而已……”
“我去!蓖叽群鋈粏⒖,語氣無比堅決。
“瓦慈!”武婕馨驚喊。
“瓦慈?”西森不很確定。
“太危險了!”阿奇不認同。
“真的嗎?你愿意?”班克斯眼中陡地射出光芒。
她短短的一句話,宛如萬靈仙丹,讓他面上重現生機。
所有的人都不表贊同,唯有里昂沒表示意見。
“你沒有防身功夫,也不會開槍,就是一個平平凡凡的上班族,不可以去趟渾水!蓖邆愃沽⒖汤履榿恚拔乙园职值纳矸置钅!”
“幸好你不是合格爸爸,不然我現在豈不是以下犯上了?”瓦慈不把他的命令聽進耳里,反正她沒在聽他的話也成習慣了!澳銈儾皇钦f過,為了逼你做炸彈,小阿里不會傷我嗎?”
“他的性子不穩定。”瓦倫斯急巴巴的,“誰知道他會怎么樣?”
“那就想辦法讓他穩定,因為我們在談一條命!蓖叽茸哉J不能不管。
其他人都沉默。如果連瓦慈都一口答應要幫助班克斯,那么,他們斷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你們總有辦法可以想吧?比如,爸,你把姿態端高一些,勒索小阿里必須對我好,他應該不敢亂來!彼Φ膭幽X筋,整理利害關系,“我們不全處在劣勢啊,小阿里拿把柄威脅你,主要是因為他有求于你。他要你幫他炸別人,難道他就強悍到不怕你回頭對付他嗎?你又為什么要一個勁的以為,自己只能屈居挨打的地位?”多年來靠自己的性格在此時冒出頭,“你要設法打回去,打回去。
這幾句話,點醒了在座其他人。
聽瓦慈這么說,知道她不是在意氣用事,班克斯動容的問,“你愿意為我這么做?”
“我愿意這么做,但不是為了你。”瓦慈歪著頭,“我比誰更不希望再受到我父親身分的影響,如果這件事需要我出一份力,又是我力所能及,我自然愿意!
班克斯轉而看向里昂,無聲的以眼神請求他的許可。
里昂聳聳肩,臉上掛著早已明了瓦慈的笑容,“我無條件支持她的決定。”
所以,他現在握有最關鍵的兩票了!班克斯以一種很特別的神情看著瓦慈。
“瓦慈,”他低聲但堅定說:“莎夏欠你一次,我,雷諾·班克斯欠你一條命!”
嗯?她挑起眉,“你講反了吧?”雖然她不在意,但仍忍不住要糾正他語中的漏洞,“被救回一條命的是莎夏,真要說誰欠我一條命,那也是莎夏,不是你。”
班克斯果斷搖頭。
“不,莎夏本該沒命的,是我拜托你幫忙,她才能活著,所以她欠我一條命。而為了報答你的恩情,我欠你一條命!
瓦慈問得純屬好奇,“難道不能直接抵銷嗎?就她欠我,這樣比較簡單。”
“不行。”班克斯說得斬釘截鐵,“如果莎夏活下去,她必須是我的!
瓦慈嘆了口氣。
看來那個叫莎夏的女人,這輩子是逃不出班克斯的魔爪……呃,掌心了。就不知她本人是怎么想的了。
第9章(2)
迪克走到最前方,轉過來面對他們,一臉早已洞悉結論的精明。
“剛剛,我已經對小阿里‘坦承’,莎夏是我派去的人了。所以——”他拍了拍手,鼓舞士氣,“大家都動起來吧!”
結束與班克斯的談話之后,瓦倫斯把里昂招到會議室一角,不悅的問:“你為什么不勸退她?”
“瓦倫斯,我親眼見過她的強悍意志,她可以的。再說,就算不讓她去,她也不會心安。”
“可是……”
“天堂角會保護她,尤其是我,我們整組人都在想要怎么做,而且我會親自送她到法國,也會就近待命,你不用操心!
“可是……”
“我不會讓她出事的!崩锇亨嵵卦S諾,“我不否認這么做有風險,但如果沒有把握,我不會支持她去!
瓦倫斯不語。
就在此時,瓦慈踅了過來,站在一旁輕拍腳板,里昂只瞄了她一眼,就知道她要找的人不是他。
“讓你們談。”他拍了拍瓦慈的肩膀,無聲幫她打氣后才走開。
瓦慈尷尬的站了半晌,才說道,“一直以來,我對你有一個疑問!
女兒親自找他私談了!瓦倫斯心潮澎湃,“是什么?”
“二十幾年前,你明明是留美的化學博士,回國后要當教授的人,為什么會去搞爆破?”她語帶責難,“好好教書做研究,不好嗎?”
瓦倫斯頓了一下?蠁,就代表女兒想了解他了吧?
他娓娓道來,“我學成回國之后,在大學里擔任助理教授,因為與上司不和,研究計畫被退回,經費也被鉗制了,事業岌岌可危的時候,剛好你快出生了。
“我想起在美國留學時,有個室友是環保激進分子,他以前老跟我提,如果我愿意幫他做炸彈‘宣揚理念’,他愿意付我錢,一筆不小的錢。
“我知道他只是為了吸引大眾注意,不是要造成傷亡——應該說,他會竭力避免傷亡來申明立場,所以,當經濟拮據時,我就想,干幾票就能賺到奶粉錢,又不會有人受傷,有何不可?”
可以想象那種走投無路的情景,又是跟自己有關,瓦慈的聲音變得柔軟,“那,后來怎么會錯得那么離譜?”
“當時,我只想著有進帳,卻沒想到那幾爆干脆俐落,完成度太高,反而讓黑暗世界的人把我惦記上了。當他們發現用錢請不動我之后,就用你跟你媽來威脅我,從此我過著偶爾流亡,偶爾是囚徒的生活,我們的家也不成家了!蓖邆愃棺猿暗目嘈,“我在不走運的時候,做了一個不夠聰明的抉擇,但錯了第一步,以后就很難再轉回來了!
瓦慈無言。她為父親本不是喪心病狂的人而松了口氣,卻也惆悵,他本來可以不走上這條險路!
“這幾年,你在哪里?都做了些什么?”她問。這些事,以前她不想知道,但此時不然。
“自從十年前,得到自由之后,我轉入地下。五年前,因為委內瑞拉那件事,我跟天堂角拉上線,他們保護我,我提供技術供他們所需,建立起合作關系。這幾年,迪克在美國西部弄了塊地,為我建一間爆破實驗室,我多在做實驗。”
看出她滿臉不贊同,他嘆了口氣。
“不管你喜不喜歡,我的天賦在這方面,這是我最容易取得成就的領域!
他的語氣,既自豪,卻又充滿了懺悔。
“很遺憾,我控制不了我的才能,但我盡量把它運用到好的方面,幫助別人!
瓦慈垂下頭,一時無法說清楚,自己對這一切,到底遺不遺憾。
由于解救莎夏的事情刻不容緩,自拍板定案后,Firework每個人連同瓦慈都處于待命狀態。
等待迪克與美國人談判的空檔,瓦慈與里昂終于能說上幾句悄悄話。
兩人站在曙光島位置最高的建物天臺上,眺望四面八方藍澄澄的海洋。
晴空也是毫無塵埃的藍,濃濃云卷被陽光曬出亮麗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