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不錯,還有時間,正好打開電腦,一腳跳到自家公司壇子上~~~哈哈!
還好周圍幾個同事還沒來,把那張帖子又看了一遍,真是忍不住笑出來。
公司里300多人,女孩子占了一半多,前幾天也不知是誰提的,搞了一個“公司最有魅力男子票選大賽”,當然是只有她們才能參與投票的。今天揭榜。
看著榜首上“清明”兩個大大的紅字,怎么看怎么得意……等等!下面那個名字是怎么回事?
鬧了半天是和別人并列第一。
和我并列的人是潘少,公司的副總,這人真實姓名叫潘白華。不過公司里向來有給人起綽號的習慣,像我們部的頭兒,姓姜又瘦得像根火柴,大家都叫他姜絲,可憐他一直蒙在鼓里,還當大家叫他“姜sir”,大笑。
但是潘少、潘少,哎呀哎呀這綽號取的實在是好,小橋流水人家詩酒正當年華,真正是風流雅致到讓人忍無可忍的地步。
不過和潘少并列,倒不算虧,想想看,他是副總我是普通員工,他一人一間辦公室我和大家一起坐大堂,他一套西服頂我半年工資——不過看看身上的T恤白帆布褲,也不錯么,樂。
什么,你問我為什么說不虧?笨!這還不明白!他條件比我好這么多,我還和他并列,不是說明,我本來就比他強么!
當然這話絕對不能對別人說,雖然潘白華不是我直接上司,不過他要是認真找起我麻煩,我也別想在公司混了……
上午干活干到10點多,拎了馬克杯去茶水室沖杯咖啡喝,沒有吃早飯的習慣,但是咖啡這個東西真是好啊,第一提神,第二解餓,第三省事又方便。
什么,你又問我為什么省事方便?拜托,你以為我喝的是什么咖啡?不是巴西的也不是意大利的,麥斯威爾速溶特濃咖啡,11塊五一大盒,折算起來9毛8一袋,價廉物美,強烈推薦!
當然,這個前提是你絕對不能是潘白華那樣的精英人士,這種咖啡,估計白送他們都不會要的,恩,要是美女送沒準例外……
胡思亂想著走進了茶水室,撕開一袋咖啡扔到杯子里,剛要去接開水,身上一冷,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老毛病,問題是現在犯真正糟糕,速溶咖啡袋飄飄灑灑掉到地上——還好,杯子里的咖啡粉沒灑出來。
抱著杯子手腳并用勉勉強強的從茶水室正中間移到門后一個角落里,這種讓人頭大的毛病一犯站都站不起來,坐在地上可不大好看,速速躲起來為上。
一般來說,過個十分二十分,也就沒事了。
然后,“砰”的一聲,門響了。
有沒有搞錯啊,一來居然還是兩個!
不過尚好,其中有一位是美女。
看樣子,美女姐姐應該也是我們公司的,這樣好看一張臉,沒理由記不住,但是我雖然對這張臉印象很深,卻不知道她的名字。
下次一定要記得問問。
美女姐姐身邊是某位男士,說某位,是因為在我這個角度,看不到他的臉,只能看見他淺灰色的西裝褲,裁剪和面料都極其講究,鞋子色澤柔和,偏又亮光可鑒。
美女姐姐走到他身邊,似乎伸手去倒水的樣子,微微一彎腰,淡淡的香味飄了過來,簡潔明了,帶一點中性味道,是很適合她的CKONE。
而美女姐姐空出來的一只手,卻是輕輕搭在了那名男子的手上。
說實話,這一場面真是賞心悅目之極,美女姐姐的一雙手粉漂亮不提,那男子的一雙手,天,一個男子怎么有這么好看的一雙手!手指細長骨感、指甲修剪的整齊精致,手腕清瘦,銀灰色襯衣的袖口微露一塊薄薄的白金腕表,線條極是流利。
這副美景看了還不到半分鐘,那男子卻輕輕的把手拿了開去。動作雖輕卻堅決。偏偏連這樣的動作,他都做的很優雅,絲毫不給人拒絕的難堪之意。
多放一會兒!我在心里大叫。
當然,沒人理我……
美女姐姐笑一笑,似乎也不是很在意的樣子,拿著杯子自顧走了出去,背影風致楚楚,步履搖曳有致。
我正看得入神,一個頎長身影忽然擋住了我的視線。
然后那個人影彎下身,聲音溫文體貼,卻遮不住其中的幾分焦急,“清明,你怎么了?”
原來是他,
怎么偏偏是他。
我怔一下,“潘白華,你認得我?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公司里幾百號人,我就不信他一個個都記過來。
話一出口,才想到這句話說的太沒水平,連名帶姓的稱呼他首先就不對,再說,就為今天并列第一的事,他知道我也沒什么希奇。
但是潘白華笑了,吹皺一池春水那種清淺的笑,很真很好看,“地上那個咖啡袋子,是你掉的吧,你向來只喝這種咖啡的。”
我忽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
端著咖啡瀟瀟灑灑的走回自己的座位,沒什么特別原因,可是說不出的開心。要不是在公司里,唱首歌的心情都有。
“清明!”身后有個同事喊我,聲音還不小,搞什么,大堂里這么大叫。
沒理他,繼續向前走。
“清明!”聲音又大了些,這次似乎是幾個人一起喊。
只好回頭看眼,卻忘了前面有個臺階,一邊回頭一邊走的下場就是——
那個神清氣爽心情愉快的清明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倒在地上呈大字的奇怪人形……
同事ABCDE戰戰兢兢的圍過來,“清明,我們剛才看你樣子太不正常了,本來想提醒你前面有個臺階的……”
我欲哭無淚地從地上爬起來,我我我……我今天剛獲得的全公司女性票選最有魅力榜首我的形象啊啊啊!
更慘的是,晚上又被人敲大餐,幾個平時要好的同事湊過來,臉上的笑怎么看怎么是不懷好意。
“清明,票選第一連點兒表示都沒有?”同事A。
什么表示?我請你喝杯速溶咖啡算不算……
“我可是投了你一票啊,還不以行動來感謝我!哦呵呵呵呵……”同事B。
這種BT笑聲,你一定是最近藥師寺涼子看多了……
“你確定你真的不請客,你真的敢確定?”同事C。
我敢說確定么?就算我敢說,你也先把手里那把小菜刀放下好不好……
由此可見人與人之間是不平等的,你看同樣是第一,怎么沒人有膽去敲潘白華?
一邊想,我還真把這句話說出了口。
“那么,一起去吧。”溫和好聽的聲音,聽起來很舒服。
“好啊,那就一起去!蔽蚁乱庾R的答了一句,等等,不對!
大驚失色的轉過頭,“潘白華,你從那里冒出來的!”
說這句話的下場是被一群同事敲頭,附帶強迫要求道歉,好在潘少并不在意,還頗有興致的和大家一起商量去哪里。
最后敲定的地方是公司附近一家小酒館,酒水價位不高,老板娘三十多歲,長得滿漂亮,而她拌的小菜簡直是天下一絕。
幾個同事都很開心,敲來的飯吃起來自然開心,何況又有潘少在場,他是那種很溫和隨性的上司,至少看起來如此。長得又好,幾個同事都圍在他身邊。
正好,找個安靜角落坐下,要了小半瓶伏特加,又管老板娘要了一堆冰塊加進去,有一口沒一口的喝;位伪,淺淡燈光照到杯子里的冰塊里,閃閃爍爍。
一口喝掉杯里的酒,咯吱咯吱咬著冰塊,味道不錯。
還是喜歡烈酒。
“老板娘,放點音樂吧!庇腥私兄
老板娘“啪”的一聲打開了音響。
很清澈的聲音,是最近某部大熱電影里的插曲吧:
“想你的時候,抬頭微笑,知道不知道!
那邊的一群人里,一雙極清俊的眼睛含笑看了過來。
沒天理,他抬頭一笑,笑的真是好看。
喝完酒,將近半夜了,幾個男同事好回家,其余的三個女孩子,兩個是一路,還有一個家就比較遠了。這個時候自然是英雄送美的好時機,我很想開口,問題是那個女孩眼光爍爍,一直看著潘少。
潘少果然知情知趣,微微一笑,“我送你回去!
女孩子霎時紅了臉。
事情到此就算告一段落了,我正要打車回家。潘白華忽然一把拉住我,“清明,我和你家順路,一起送你回去吧!
開什么玩笑,我對當燈泡沒興趣。不過那女孩子倒是很興奮的看著我們。想想也是,本公司最有魅力的兩大帥哥一起送她回去,難怪她變成星星眼。
潘白華抓住我的手腕,硬是把我塞進了前座。
他原來力氣不小,可是剛才那個動作,別人只會以為他扶了一下我而已。
一路上,三個人都沒怎么說話,潘白華駕駛技術相當不錯,車開得又快又穩,不過惡意如我,寧可相信這是他的車比較好的原因。
夜色沉靜,街燈光帶一樣從窗外滑過,車里放了音樂,不知是什么名字,很柔和的感覺,水樣的蕩漾。
真好真好,我抬眼看看身邊的潘白華,銀灰色襯衣的袖口微微挽起來,領帶放松了一些,上衣隨意的放在一邊,他酒喝的并不多,不顯疲憊醉意,反有種意外的放松閑適之感,側面的線條極其溫文細致。
一切都很好,只除了一件事……
把女孩先送回家,潘白華和我都下了車,直到那女孩家里的燈光亮了起來,潘白華才轉回頭,淡淡一笑,“清明,我們回家吧……你怎么了?”
其實沒什么大毛病,我只是有點暈車而已……我錯了,是暈的很嚴重……
沖到一個角落里,我很沒面子的吐起來。
一只手輕輕拍著后背,聲音略有點責備:“清明,你怎么不早說……”
他的手真溫暖。
好不容易站直身,他嘆口氣,遞過一瓶礦泉水和一塊手帕。
反正最糟糕的一面也被他看見了,我先接過水漱漱口,再拿過手帕擦擦臉,F在這年頭,用手帕的人越來越少了,大家似乎都習慣了面巾紙。當然,我也一樣。
可是內心深處,我還是很喜歡手帕的,就像那種泛黃的舊照片一樣,用手帕的男子,有種不可思議的風雅和懷舊之感。
再仔細看看,居然還是真絲的,給我用真是可惜。
“去我家吧!彼曇艉軠睾停拔壹乙,你晚上喝了半瓶伏特加,本來就不舒服,該好好休息的。”
我喝了多少酒你怎么知道的?
這次車開的慢了些,車窗也打開了,加上他家不遠,所以我竟然沒怎么暈車。
雖然事先也有思想準備,真進了他家門,我還是嚇了一跳。
果然……果然老板天生就是壓榨員工的吸血鬼!
很不客氣的甩掉鞋子,跑到客廳中間那只一看就非常非常舒服的米色大沙發坐下。
潘白華倒了一杯熱茶過來,是清香四溢的碧螺春,我伸手去接,一時間竟然陷在沙發里起不來。掙扎了兩下,正在我認為第三下一定能站起來的時候,潘白華卻笑了,把茶杯遞到我手里,“你先喝點水,我去給你做點東西。這么晚了,一定餓了吧!
你做的東西……確定能吃?
當然我還不至于小白到把這句話也說出口。
過了沒多久,潘白華端了一只玻璃碗走了進來。非常清爽的一碗面,細長潔白的面條,上面點綴著幾片碧綠的青菜,還沒走近,一陣雞湯的鮮美香味已經飄了過來。
我霎時雙眼發亮,潘白華,你真是個好人——
這次學乖了,我也不假裝客氣站起來接個碗什么的,他直接把面放在沙發前面的小幾上,我低下頭,抄起筷子就開吃。當然其中也不忘表達一下感激之情,具體說來就是把“潘白華,你真是個好人!”這句話重復了五遍。
發現現在好象叫他名字成習慣了,好在他似乎并不在意。
潘白華一直笑笑的看著我吃東西,沒怎么說話,不過看他神情,倒是很高興的樣子。
吃完面,我連刷碗的機會都沒有,他三兩下收拾好一切,去放了洗澡水,“清明,太晚了,今晚住在這里吧,明天是周末,也不用去公司!
我看看表,已經1點多了,換句話說,已經是“明天”了。
“可是我沒有睡衣!碧岢鲆粋很實際的問題。
“里面都準備好了。”他笑笑。
你不會做到這地步吧,我會胡思亂想的……
毫不夸張的說,他的浴室和我剛來這個城市時租的房子一樣大,資本家!
但是——實在是很舒服!我在浴缸里泡了快一個小時,直到潘白華以為我出了事跑過來當當敲著門,我才想到要出來。
果然有一套嶄新的內衣放在一邊,另一套淡藍色睡衣卻是半舊的,有點大,看樣子應該是他的。
把袖子挽了挽,踢踢踏踏的走了出來,潘白華正在整理床單,“清明,我這里沒有多余的客房,你委屈一點,和我睡一起吧。”
不要,我皺皺眉:“我可不可以睡沙發?”那張沙發真是太舒服了,賴在上面一輩子都沒問題。
他不贊成,“你第一次來我這里,怎么可以睡沙發呢?當然要睡床!
“反對!”
“反對無效。”
“為什么無效?”怒。
“我是你老板!
“……”這時候你倒想起你是我老板了……
不過他的床也很舒服,被子柔軟溫暖,頭一沾枕頭,竟然很快就睡著了。平日里失眠嚴重,這次居然一點都沒覺得。
早晨醒來時一定要記得問問他的被子是什么牌子的,沙發我買不起,這個大約還是買得起的。我迷迷糊糊的想著,就這么睡著了,耳邊呼吸溫熱,似乎是潘白華對我說了些什么,可是我一句都沒聽清。
第二天醒來時,一瞬間我還以為自己醒得很早,因為房間里還是暗暗的,再一看不對勁兒,暗是因為拉了窗簾,手邊的手機顯示的很清楚:10:30!
一翻身從床上爬起來,身邊是空的,想必潘白華已經起來了。啊……不對,我的衣服呢?
翻了一圈,哪里都不見我的衣服,終不成讓我去穿潘白華的衣服,他的衣服出點問題我可賠不起。沒辦法,只好穿著睡衣下了床。
來到客廳里,潘白華正好端著一杯剛熱好的牛奶走進來,穿一件乳白色的休閑襯衣,閑雅灑脫,看見我時溫文一笑,風采如畫:“清明,睡醒了?”
一時間,心臟不由也漏跳了半拍。
但是我豈是甘受美色誘惑之人,“喂,潘白華,我的衣服呢?”
“送去干洗了!彼f得倒干脆。一點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不對,當然不對,我怎么回去!
看著我氣急敗壞的表情,他笑了,“下午衣服就能送過來,在家里多呆會兒不好么?”
“好……”不好也得好……等等,什么叫家里?是你家里好不好?
正想著這個問題,潘白華卻把手里的牛奶遞了過來,“先喝點牛奶,中午咱們再認真吃飯!
你一定是故意的,知道偶最討厭喝牛奶……
但是如果我不喝,沒準他又會把“我是你老板”這句話搬出來,這個月的獎金我還想不想要了……
人生大事,獎金二字!我喝!
以一種大義凜然的姿勢,我拿著牛奶一口氣倒下去,潘白華有點驚訝的看著我,然后他問:“清明,這牛奶,過期了么?”
“……”
不過中午的飯真是讓我吃了一驚,昨天晚上的面倒也罷了,今天中午卻是三四道極其正宗的川菜,味道正宗到爆,超級愛吃川菜的我感動的幾乎落下淚來。
“潘白華,你太強了!”我由衷感嘆。
他很無奈的看著我,伸手揉揉我頭發,“笨小孩,難道你不知道,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外賣么?”
這一句話一出口,兩個人同時怔在了當場。
隨即我低下頭,大口大口吃著菜,不再看他。
他卻叫著我的名字:“清明……清明……”聲音很低,表情也略有些迷茫,眼神幽深如夢。
呵呵,笨小孩,笨小孩。
你這家伙,怎么還是這樣叫我。
吃過午飯不久,我的衣服就送來了,潘白華似乎還想留我,我卻不想多呆,找個借口,速速溜走。
***
周日在家里混了一天,沒出門,泡了杯茶打開電腦百無聊賴的瀏覽著網頁。我不是當地人,所謂的家只是租來的房子而已,大多數書都留在自己南方那個小城的家里,在這里想看書很簡單,上網就好了。
在隨手翻開的網頁上,看到了這樣的詞句:
多應不信人腸斷,
幾夜夜寒誰共暖?
欲將恩愛度來生,
只恐來生緣又短。
好詞,可也夠郁悶,小晏不知那根神經不對了凈寫這些東西,干脆去看衛斯理的小說,熱鬧過癮之極,又不用動腦。
可是,還是忘不掉。
***
周一中午,像平常一樣到地下一層的食堂去吃飯,端了滿滿一大盤菜,剛找了地方坐下,一個人端了盤子也走了過來,正好坐在我對面。
“是你?”好端端的副總你和我們吃什么大鍋飯啊。
潘白華看著我笑笑,“清明,好久不見,最近有人送了些不錯的茶葉,晚上到家里來嘗嘗?”
貌似我們前天才見過面吧……
咽下一口湯,含含糊糊的說了一聲:“周末再說吧!
他點點頭,沒有多說什么。
周末我還是去了,這次呆了一天,到了晚上才回去。潘白華并沒有騙我,他拿出的茶葉是頂級的西湖龍井,味道果然不凡。
這以后的每一周,他都能找出不同的理由。
“清明,有朋友帶來瑞士手工制作的巧克力,要不要嘗嘗?”
“清明,我新買了幾本書,也許你會有興趣!
“清明,你喝沒喝過我煮的愛爾蘭咖啡?”
到后來干脆就變成了,“清明,周末不回家么?”
這個人用詞越來越奇怪了。
可是慢慢的,也就養成了周末去他家消磨個大半天的習慣。
其實在他家里是很舒服的,那個超級舒服的大沙發不算,還有非常好喝的茶水,一個幾乎頂到天花板上的大書架,一大箱CD,滿滿一柜的好酒,潘白華雖然喜歡收集酒,但自己喝的并不多。
還有,他煮的愛爾蘭咖啡足可達到專業水平。
兩個人在一起,其實也沒干過什么正經事,聽聽音樂喝喝茶聊聊天。有時他有工作周末要做,我就自己去找點好酒什么的窩到沙發里,再找一本有趣的書,不知不覺就能消磨掉一個下午。
又一個周六下午,潘白華有工作要做,我找了本小說照例跑到沙發上,面前的小幾上放了一杯香氣四溢的愛爾蘭咖啡。準備照例好好享受一下。
可是今天下午的陽光實在太好,暖融融的照到身上,加上昨天晚上睡的差,沒看幾行字,困意就襲了上來。
真是的,這豈不是成了只有在他家,我才能睡好么?抗議抗議!
可是抗議歸抗議,身體卻不聽指揮。沒一會兒,我手中的書慢慢的滑到了地上,真是要睡著了。
一陣淡淡的古龍水清香飄了過來,是潘白華。
努力睜開眼睛,面前的人影還是有點模糊,我剛想說點什么,卻被他的唇堵住了口。
觸感溫軟,一瞬間就離開了,接下來感覺到是襯衣的柔軟觸感和肌膚的溫度。
很溫暖,他的懷抱真的很溫暖。
“清明,我喜歡你,喜歡到……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么形容的地步……”
那個人用力的抱住我,在耳邊輕輕的說。
《清明記》超級幸福番外——《今生》(下)
某年某月某日,潘白華對我說他喜歡我,然后我成了他的情人。
但是潘白華很討厭“情人”這個詞,他很認真的對我說:“清明,你聽好,你不是我的情人,你是我的家人——我最重要的家人。”
我很聽話的點點頭,然后繼續靠在沙發里喝我的茶,看我的書。
他似乎很有點無可奈何,不過以他身份教養,自然不能說什么“我再說一遍”或者“你聽清楚沒有”一類的話。
哈哈,粉開心。
其實生活也沒有太大的變化,我依舊是周六過來,喝喝茶看看書聽聽音樂,他給我煮咖啡喝,我去翻他的好酒,或者做水果冰茶試著玩。有幾次試驗失敗,味道真不是一般的怪異,可是他都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去。
也有時兩個人一起出去散步,他帶我去他熟悉的那些有名的飯店和咖啡廳,我帶他去我常逛的那些小店和酒吧。不過說實話,我們還是更喜歡在家里,他似乎也一樣。
最大的變化有一樣,我周六一定在他家留宿了。
什么,你問留宿做什么?怎么又是你問……拒絕回答!
兩個人的第一次真不是一般的亂七八糟。沒記錯的話大概是在他表白(這算是表白吧?算吧算吧)的三個星期后。自然也是某個周六。
自然對于那天晚上,我也有了相當的心理準備,其中鎮定之處非常人所能及。
下午窩在沙發上看書,以一種十分鎮定的態度看了100多頁,最后潘白華實在忍不住坐過來,揉揉我的頭發,“笨小孩,書看的怎么樣了?”
我以十二分的優雅風度一笑:“很精彩的一本書啊,你看這里……”
哦,我把書拿倒了……
不看了,把書隨手一扔,潘白華嚇一跳,一手把書從后面接住,“清明,后面是金魚缸……”
他動作還真快……
溜溜達達的晃到廚房里,再試驗一種冰茶好了,同時一手把跟著過來的某人推回去:“放心,我不會把廚房燒了的!”
“好好!彼麩o奈笑笑,自回到客廳里,不過還是不斷的向這邊看。
看什么看!
不到15分鐘,我端著一壺極漂亮的冰茶跑了回來,淡綠的顏色,清澈如見,上面漂浮著晶瑩透明的冰塊,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來嘗嘗我的新作品!”十分得意。倒了滿滿一玻璃杯給他。
潘白華接過那杯冰茶,似乎也很贊嘆于它的漂亮顏色,喝了一口下去,然后……
“撲——”
啊,原來溫文爾雅的潘少也有噴茶的一天啊……
他很鎮定的拿出手帕擦了擦,然后很鎮定的問我,“清明,你做的是什么茶?”
“砂糖蓮子薄荷茶……”我說這句時不是不心虛的……
“你確定你放的是砂糖,不是鹽?”
“……”讓沙發墊子把我埋起來讓潘白華養的金魚把我吃掉吧。
他忽然笑了,一把拉我到他懷里,笑意暖暖的,“笨小孩,緊張了是不是?”
他似乎很喜歡抱我(別亂想,就是字面意義上那個“抱”。袝r這樣的姿勢會保持很久,安安靜靜一句話也不說。太陽的影子一點點斜下來,只有房間的時鐘指針滴答作響。
有一次他說,“笨小孩,似乎我很久很久以前就想這樣抱抱你了!
我說不出話來,把頭埋在他襯衣里,淡淡清香的味道很好聞。
而現在,我被他抱了一會兒,換個姿勢枕在他膝上,開始數綿羊。
數到第一千一百八十二只的時候,我數不下去了,看看表才過了二十分鐘,于是開始天馬行空胡思亂想。
他伸出手,摸摸我頭發。間或低下頭,輕輕親親我額頭。
這么過一輩子,也沒什么不好啊。
但是想當然耳,自然不可能這樣一輩子。晚上到了。
“笨小孩,洗好了么?”潘白華敲敲門。以他教養,原不能說出這樣的話,問題是,我已經進去快兩個小時了……
“當當”敲了兩聲,沒人回答。
“當當”又敲了兩聲,還是沒人回答。
這次他不敲了,找了把椅子,直接坐在了門前。
浴室門是毛玻璃的,所以從里面看外面,分外的清晰。
潘白華,你這一招夠狠!
5分鐘后,我依舊穿著潘白華的睡衣,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出來。
他忽然又笑了,一手拿過一條干毛巾,很用力的擦著我的頭發,語氣卻是很寵溺的,“這些壞習慣總是不改,洗過澡后頭發不擦干,走路不看人……”
我一下子怔住,“潘白華,你怎么知道我走路不看人的?”這時我和他認識未久,兩人一起出去的次數也不多,他沒理由知道!
他也怔了一下,“是啊,我怎么會知道的……”
忽然間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身上冷得發抖,再也站不住,慢慢蹲了下去。
潘白華一把抱住我,“清明!”
好在他也知道我這個毛病,扶著我躺到了沙發上。
“讓我一個人躺一會兒。”我說。
他看了下我的神情,點頭同意。拿過一床毯子為我蓋上,倒了一杯熱茶放在一邊,又把客廳里的壁燈光線調到最小,這才慢慢走了出去。
可是他也沒有回臥室,而是去了書房,里面的燈光一直亮著,在客廳里乳白的墻壁上投射出一個溫暖的金黃色長方塊。
我笑起來,這次算是自嘲吧。
清明你這個自以為是的家伙,你不是一向自認為灑脫到底么!
但是看了那一小塊金黃色的燈光,又覺得,其實完全可以都不在意的。
要么也從沒在意過,笑笑。
這樣想著,一手掀開毛毯,剛想從沙發上爬起來去找他,門卻無聲無息的開了,某個即使穿著睡衣依然一派清華風雅的貴公子站在門前,眼神幽深。
“清明,現在好些了么?”
我點點頭。
潘白華走過來,壁燈乳黃色的光打在他身上,輪廓柔和漂亮的驚人。他伏下身,一只手扣住我的腰,深深吻了下去。
“潘白華,燈……”
“別關燈,不然我看不見你的臉。你知道么,清明,好多時候,我都會擔心,擔心我找不到你,擔心下一刻你不會在我身邊……”
***
第二天早晨,我醒的很早,睜開眼睛時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回到了床上,身上也被清洗過了,很干凈舒服的感覺。
“醒了?”潘白華微微一笑,他居然比我醒的還早,一只手依然攬著我,低下頭親親我的臉,“再睡一會兒,外面下雨了!
“是么?”我很開心,一直滿喜歡下雨,一激動就想跳下床拉開窗簾,剛一動,才發現身上酸痛不說,更糟糕的是,我好象根本沒穿什么東西……
喂,潘白華,不帶這樣的……
潘白華忍了笑,從床邊拿過一套睡衣來為我穿上,曾被我大加贊賞的細長手指扣起扣子,居然是超一流的好看,我忍不住,低下頭抓住他的手,使勁在上面咬了一口。
他看看自己中指上的牙印,嘆口氣,“笨小孩,我本來還以為能克制住自己的,這可是你自找的!
“啊,什么?”
還是那么好看的,骨感優雅的手指解起扣子居然比扣扣子還快,我被他擁在他的睡衣里,他的唇已經壓了上來,微涼而細致。不似平日的溫柔,竟有幾分激烈霸道。
“潘白華你乘人之!毕掳刖錄]說出來,那時我已經說不出什么話了。
“清明,清明……”他進入我的時候,一直低低叫著我的名字,聲音中有狂喜,也有隱隱的一絲擔憂絕望。
后來兩個人相處久一些,我才知道,這個素性深沉的潘白華,竟然也是會做噩夢的,幾次我把他從夢中叫醒,他第一反應都是一把抱住我,用力極大,似乎想把我揉到骨頭里。
“清明,清明,你在么……”
使勁咬咬他手指,我當然在,你看這里還有我咬的牙印呢。我安慰他。
有一天半夜里,他又一次做了噩夢,我忽然想到不知什么人說過,把噩夢的內容講一次就不會再做了,于是逼著他把夢的內容講出來。
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所問非所答的問了一句,“清明,我們前世是不是相識?”
我很嚴肅的對他說,當然認識,你上輩子借了我一萬兩銀子,這輩子利滾利,快有一百萬了,你打算什么時候還我?
他笑了,把我又擁緊了一點兒,低頭親親我面頰,“清明、清明……”
從沒一個人叫我的名字,像他叫的那么好聽。
潘白華一直希望我搬過來住,他說這是你的家為什么你要離開?在他這一次噩夢之后,我終于搬到了這里。
兩個人的生活意外的很協調,他工作忙,我也經常會去和朋友在一起胡鬧。
可是我們很珍惜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即使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說,也可以一樣的非常開心。
這一年的4月5日,從公司回來后,我看見自己的電腦桌上擺著一個小盒子。包裝的十分精致。上面還放了一張卡片。
“HAPPYBIRTHDAY!”嗯?不對吧,我的生日又不是今天。不過下面的“TO清明”明顯又是給我的,筆跡自然也是再熟悉不過,潘白華那一手俊秀飄逸的字,不知讓我跳腳了多少次。
拆開包裝,竟然是個很精致的首飾盒,但是線條簡潔利落,很合我的心意。再打開一看,不由眼前一亮。
一只細細的白金戒指,上面鑲嵌著一顆貓眼石,本是略有輕佻的搭配,因著設計師的巧妙,飛揚跳脫之中頗顯雅致,十分精美。
戴上手指試試,大小正合適。
“喜歡么?”潘白華笑吟吟的走進來,已經習慣了他突如其來的出現,倒不怎么吃驚,“喂,干嗎祝我生日快樂?”
他倒是吃了一驚,“怎么,清明,今天不是你生日?”
當然不是,“我又不能每次都是這個生日。”
話一出口才發現其中有語病,果然被他抓住,“每次?清明,你究竟有過幾個生日?”
趕快的加以補救,“我的意思是說,又不是說我是清明就得清明節過生日啊。現在我是如假包換的射手座!
他笑笑,倒沒有追問,伸手把我擁到懷里。
在一起快一年了,他喜歡抱我的習慣不但沒變,還大有變本加厲之意。
蹭蹭他的衣領,找了個舒服的地方。
“清明……”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溫熱的呼吸感覺很舒服,“還記得我從前做的那些夢么?”
你又沒說過我怎么記得……
不過話說回來,兩個人在一起生活的時間越長,他的噩夢畢竟是越來越少了。就像我的毛病很少再犯,在他身邊也不再失眠一樣。
“夢見了很多事情……”他低聲笑笑,“不過夢境大多很模糊,不知是什么朝代,你和現在一樣,總是笑,似乎什么都不在意的樣子,可我知道你心里是有事的;我究竟是什么人記不清了。然后我們兩人坐在桂花樹下喝酒,你拉著我的手去吃牛肉面,在水邊放煙花……”
這很好啊,哪里是什么噩夢了?
“而每次在夢的結尾,我總是找不到你,似乎你就此消失在人間,不過,我知道那是我的緣故……”
我猛的一掙跳出他懷抱,很認真的看著他,潘白華一驚,伸手急忙拉住我,“清明!“
“潘白華,”我叫著他的名字,以十二萬分的嚴肅口氣說,“我知道咱們公司最近開發了一款叫清明記的武俠游戲,不過你要是太沉迷其中就不對了。”
他笑起來,伸手又想抱我,“等等,我話還沒說完!”我繼續以一種很嚴肅的口氣的說,“公司下半年的兩款游戲一個叫什么清風明月會相逢,一個叫一蓑煙雨,你要是下次敢說自己是小米又或小撒的我一定滅了你!”
這次他真是大笑了,把我的頭按在他肩上,那么漂亮的手指就在口邊,我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這一年的年假,我們兩個人一起去了普陀山,聽說那里的佛光很好看。
我雖然暈車,卻不暈船,何況站在船舷上,兩邊的風景秀麗之極,就算是夜晚,黑暗一片的水面和兩岸燈光也足可相映成趣,看了一會兒,我甚至會想,單是能看到這些,也不虛此行了。
只是夜晚船舷上有些冷,風里都帶著寒意,潘白華把我包在他的風衣里,緊緊握著我的手,間或低下頭,親親我的臉。
我則恨不得變成一只貓,鉆到他貼身口袋里才好。
回到船艙后,我手腳冰冷,拿熱水洗過還是冷,他微微皺了眉,拿了酒為我按摩,皮膚搓到發紅,到底有了溫度。
我被他攬到懷里,被子也蓋的緊緊的。他摸摸我頭發,“清明,別亂動,當心感冒!
我笑起來,“不會的,哪能那么容易就感冒。我身體好著呢。”
“胡說,”他的手伸進我的睡衣里,“身上這么涼。你身體怎么樣我不知道么?幾處舊傷一直沿到今天,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再受一點傷害!
……這個人最近到底在想什么?他又想到了多少?
越來越神秘了,以前還會和我談兩句他想到的事,現在居然說都不說。
我調整一下姿勢,在他懷里找個更舒服的地方躺下,貌似無所謂的笑,“過去的事情反正也過去了,你那么在意做什么!
“因為那是關于你的事啊,清明!
無言,睡覺。
***
幾天來我們游遍了普陀山兩大景區三大寺院,在千步沙外的蓮花洋上,我們還有幸看到了佛光,茫茫一片黑暗海水上,忽然之間晶光閃耀,如星辰紛落,燈光照耀過去還是黑暗一片,燈光一移走,隨著潮水洶涌,晶亮光芒又閃爍如鏡。
我和潘白華都屏息凝氣,凝神觀看。此刻時近午夜,船舷上基本沒什么乘客,只我們兩個人大飽眼福。
正開心贊嘆的時候,身后忽然傳來一個聲音,“好巧,兩位施主,又見面了。”
潘白華握著我的手,一起轉過身來。
身后是個三十多歲的和尚,方面大耳,紅光滿面,是那種第一眼看上不像個高僧第二眼看上去更不像個高僧的模樣。我笑起來,“大和尚,你好啊!
那個僧人施一禮:“貧僧月照,乃是法雨寺的方丈。”
法雨寺是普陀三大寺之一,沒想這個人越混越好了。我看他一雙眼不停向我身上看,不由生出非常不好的預感來……
果然!
“施主能得遇普陀佛光,想是大為有緣之人……”
這個人的脾氣怎么一直沒改啊,他盯準了我是不是!我趕快接口道:“大和尚你不用說了,這次我也一定不跟你出家的。這輩子你別想了下輩子也別想了最好下下輩子也別想了。”
月照也只好苦笑。
他方要轉身離去,忽然被我身邊那個人叫。骸霸抡斩U師,請留步!”
月照果然停下了腳步。
潘白華竟也猶豫了一下,隨后問道:“大師修為非俗,可知世間是否有前生轉世之事!
月照只是笑,卻不回答,這個滑頭!
但是潘白華卻似很理解的樣子,“既如此,大師可否試解我前生意中人?”
“倜儻標高骨,玲瓏傲氣心!
“何為心底情?”
“若比相思如亂絮,兩心俱被暗絲牽!
“何為終生恨?”
“往事成空,一笑難逢,已拚長在別離中!”
“他究竟是誰!”
月照卻忽然反問了一句:“潘白華,你可后悔?”
“我不悔,我亦知他并無悔意!”
“算了算了,”我終于忍不住,拉了他走開,“大和尚,拐不了我出家不要帶壞其他人,你想說的那兩句,我也清楚的很,還不如我告訴他!
“南園滿地堆輕絮,愁聞一霎清明雨。潘白華,我只沒想到你也會記得!
月色如銀,佛光如畫,潮水的聲音千古不變,那個溫文清俊上輩子是丞相這輩子也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一把抱住我,有濕濕的液體落到我臉上。
——什么樣的人才能留有前生的記憶呢?
——執念很深的人。
——要有多深呢?
——深到喝了孟婆湯走過十王殿轉世輪回幾生幾世管他世人說什么別人心里想什么,我偏是忘不了他。
——《今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