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一股不再陌生的燥熱自她心底產生,并以無法抑制的速度蔓延開去。很快,蘇毓秀便覺得渾身火燙,她不安地嚶嚀一聲。然后在出聲后,驚訝地捂住嘴,電光火石間,她明白了一件事,原來這股燥熱便是書中所說的情欲。
天哪,她驚訝得無法言語。事實上,她產生的情欲的對象遠比它發生在她身上更令她覺得惶恐,對她而言,這代表著她是個蕩婦,或者是,更令她害怕不已的原因——
她對大哥有了超出兄妹關系的情感?
不,不會的。
她喜歡的是景臣,而大哥喜歡的也是別人。
再說,再說,她怎么會傻得讓自己再次陷入這種窘迫的三角關系?
想到這里,她心底不禁泛起一股苦澀的滋味,這種無奈至極的的苦澀迅速蔓延到她的舌尖,同那令她渾身發熱、發軟的情欲糾纏在一起,編織出一種極度苦悶與極度愉悅并存的矛盾。
這陌生的情緒讓她想抗拒又無力抗拒……哎,不是用簡單的“混亂”二字可形容!
突然,她吃痛地呻吟一聲,鎖骨上方意外地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不像上次那樣巧妙地掌握酥麻與疼痛間的界限,而是隱隱帶有一種懲罰性的發泄……
懲罰?這兩個字一下子讓蘇毓秀聯想到什么,她靈光一閃,頭腦在瞬間變得清明起來。
原來如此。
想通的瞬間,她雙手狠狠向前地一推,第二次推開了沒有設防的男人。
“又怎么了?”這是求歡不成的男人略帶不悅的低吼,一個“又”字突出了他強烈的不滿。
你還好意思問?蘇毓秀羞紅著臉,眼里透著這個信息。咬咬下唇后,她抖抖地抬起右臂,用食指指著連云的左胸口,顫聲道:“你,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連云的雙目微微一瞇,高深莫測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是否在裝傻。
但這次蘇毓秀似乎變聰明了,她沒有被“外物的假象”所迷惑,堅定地說:“大哥,你別裝了,你是故意咬我來報復對不對?”
“怎么會?”連云輕巧地一彎嘴角,在頰畔掛上無害的淺笑。
可明明是笑得如此美麗燦爛的他在蘇毓秀眼里卻宛如什么兇神惡煞,她緊張地向后退了一小步,用一種果然如此的語氣說道:“又來了,又來了,每次你做壞事的時候都是這么笑的?雌饋砗孟窈軣o辜,其實根本就是在報復人家談論你的長相!
“有嗎?”連云似乎不太相信地摸摸自己的臉。
“有!碧K毓秀堅定地點了點頭,“我記得每個說你漂亮的人都會倒霉……像、像娘最喜歡的珍珠項鏈莫名其妙地就失蹤了;爹的古董花瓶‘一不小心’就被你摔破;姐姐的愛貓星星被許給了隔壁的胖貓;景臣好不容易買來的珍貴古畫就教你要了去……因為大哥每次都裝得很謙恭,很無辜,所有,所有大家不是沒懷疑你,就是不忍苛責你。其實他們不知道,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她說得越多,連云的笑容卻越大,看得蘇毓秀很是不解。她努努小嘴,不依地說:“大哥,你還笑?”被人揭開秘密不是應該惱羞成怒嗎?為何大哥卻……
“我不該笑嗎?”連云的眼眸仍是靜如潭水,但他眼角更深的笑紋卻清楚地顯露出他的好心情,“秀秀,你如此了解我,我怎能不高興呢?”
秀秀?因為這個許久不曾耳聞的稱謂,蘇毓秀的小臉不禁又紅了一下。記得小時候,只有當她哭泣或者沮喪時,大哥才會帶著萬般寵溺地這么喚她的名字。如今再次聽在耳里,別有一種懷念、親昵的味道,仿佛陡然間兩人的距離被拉近了不少,又仿佛這一剎那,她有一種錯覺,大哥或許也對她……也?她為何要用“也”字?
正當蘇毓秀的心情如一團理不清的亂麻般混亂時,屋外傳來令她脫困的聲音。
“老二,你在嗎?”那男音輕佻狂放,正是任飛揚。
蘇毓秀從未像今天這樣高興聽到這個聲音,哎,飛揚簡直是她的救命良藥啊。她不自覺地暗暗松了口氣,見連云沒做回應,便迫不及待地催促:“大哥,小叔叫你呢!
連云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在她緊張得幾乎要喘不過氣時,他好心地放她一馬,道:“毓秀,我出去一下!
“好,好,你快去吧!
蘇毓秀回話速度之快,讓連云抿嘴失笑。他轉身穿過簾子往外間走去。
透過薄薄的墻壁和珠簾,依稀可聽得連云溫潤的聲音傳來:“三弟,你找我有何事?”
“三弟?你叫誰?”任飛揚不解地問道,“我根本不認識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沒想到任飛揚會說出這番話來,蘇毓秀不禁覺得有趣:難道他不知道大哥的真實容貌?如果真是這樣,那也太好玩了。這么一想,她忍不住躲到簾子后,用食指微微地挑開一兩根珠鏈,透過那窄窄的縫隙看過去。
只見大哥俊美的臉孔帶著譏誚,道:“飛揚,你連我都認不出來了?”
“聲音好像有點熟!边B云狐疑地摸摸下巴,上下打量著他,“可我確實沒見過你!
連云好笑地搖搖頭,抬起右手遮住眼睛以下的部分,問:“這樣,你有沒有覺得眼熟一點?”
任飛揚思量了好一會,終于驚叫出聲:“你不會告訴我你是二哥吧?”吃驚之下,他難得正經地稱連云為二哥。
連云淺笑地點點頭。
任飛揚不敢置信地張大嘴,他不知所措地在原地繞了幾個圈,每次想問話卻又問不出口。
好不容易,他讓自己平靜下來,不太明白地問:“二哥,既然你長得這么,這么……”他實在說不出“俊美”二字,最后只好略過,“為什么還要留……”他說著用手比比長胡子的部位,心中悲嘆著:哎,從此后,他風馳堡第一美男的地位就要讓人了。
“有點個人原因!边B云只是短短地說了一句,便轉換話題,“三弟,你找我有何事?”
聽他說得簡潔,任飛揚知道他不愿多說,便不再勉強,順著他的問話答道:“老二,你前些日子不是托我替你辦件事嗎?”從他稱呼連云的方式可見,驚詫之后,他已恢復正常。
“怎么,找到了?”連云略顯焦急地追問。
“當然找到了,也不看看誰辦的事?”任飛揚得意地挑挑眉,“東西已經送來了。不過,我對那方面是一竅不通,所以你最好親自跟我驗貨去!
“好,我這就跟你去!边B云欣喜之余,忙不迭答應,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任飛揚回以一笑,亦做了一個同樣的手勢。可是,他的腳才邁出半步,就見連云身形一窒,似乎有所遲疑。他不解地頭一歪,正想詢問緣由,卻見連云轉頭看向珠簾的方向。一雙漂亮的鳳目準確地對上蘇毓秀小心偷窺的眼睛,道:“毓秀,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來!
還來不及因當場被抓包而產生什么愧意,蘇毓秀就先被他的話嚇得夠嗆。去去就回來?好像很危險的感覺……她沒有多想,便直覺地反對:“不!辈贿^一個短促尖銳的音節,她就從簾子后移到了連云面前,強烈地表示她的抗議。
這一幕看得任飛揚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怎么會?明明剛才還在那邊,怎么一下子就到了這邊?是他沒注意,還是他眼花了?
比較之下,連云的反應是平靜多了,他朝蘇毓秀眨了幾下眼睛,意思是,怎么了?
發現自己過于失態的蘇毓秀不好意思地羞紅了臉,她靦腆地垂下長長的眼睫毛,訥訥道:“我、我待會要去竹園彈琴!绷粼诜坷锾kU了,還是外面安全點。這是蘇毓秀此時的想法,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外面比她想象中的危險多了,姑且可用“危機重重”這四個字來形容。
“也罷,你先過去。等我辦完事后再去竹園找你。”連云沉吟一下,出乎意料地應允。頓頓后,他又畫蛇添足似的補上一句,“不要亂跑哦!”
蘇毓秀當然不會蠢得不懂他話里的意有所指,可是能怎么辦呢?只有打落牙齒連血吞,乖乖應道:“是!
一旁,任飛揚到最后都沒想明白,他疑惑地看了蘇毓秀幾眼后,在連云的催促聲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