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答應要留下來。”她說,心底卻是滿滿的猶豫。
“很好,那就準備回去妓院待著!
“你——不能這樣威脅人!”潔兒氣憤的揮動粉拳。可惡,她死也不要再回到那令人作惡的地方!
她自認脾氣不算壞,還是朋友間公認的好好小姐、和平大使,但是面對這個獨斷獨行又冷酷霸道的男人,她體內的暴力因子就會蠢蠢欲動。
“看來你是同意了。”藍眸直直的看進她眼底,找到了沮喪的妥協。“容我警告你一聲,我的身邊從來就不缺女人,我帶你回來,只是單純想要你替我做事!
“放心吧,我寧愿愛上一頭冷血的狼,或是一只殘暴的老虎,也不會愛上你這個冷酷無情的家伙。”她咬著唇,雙眸被怒意綴得水亮無比。
席蒙挑起嘴角,走近她,順手抓住那只粉拳,慵懶的掩下藍眸望她!拔抑皇窃谔嵝涯銊e得意忘形,忘記自己的身分,可沒說不準你愛上我!
潔兒臉蛋霎時嬌紅,雙手扭緊裙擺,尷尬地替自己辯駁:“是你先誤導我的!
“我只是說不缺女人,可沒說擔心你會愛上我!毕纱缴夏悄ㄐΞ惓4萄,讓她尷尬得無以復加!皼r且,我身邊的女人只分兩種,一種是腦袋沒東西,只懂幫我暖床;一種則是可以幫我做事,除此之外,不會有第三種!
“對你而言,怎樣的女人是第三種?”她知道不該再往下問,但這個問題不受控制的沖出口,就算懊惱也來不及了。
“愛我的女人。”席蒙冷冷地說。
潔兒一怔,有些錯愕也有些困窘。錯愕,是因為她不懂,他似乎寧愿別人畏懼他,也不要別人愛戴他;困窘,是因為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似乎別有深意的警告她什么。
警告她什么?她承認自己對他有一種很深的好奇,會不由自主地想接近,但那并不代表她一定會愛上他好嗎?真是個自負的壞蛋……
“你有一張美麗的臉龐,我相信一定有很多女人崇拜你、愛你,你又怎能準確的判斷,待在你身邊的女人只是單純替你暖床或者做事?”
席蒙抬起修長的指頭,滑過眼角那塊肌膚,嘲笑似的說:“因為我有眼睛!
“眼睛只看得見表面,愛一個人是用心去感受的!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你在乎什么?錢?公爵的面子?”
發現她情緒有些激動,席蒙反倒好整以暇的回了抹笑,也不在乎她的口氣是否太過無禮。她跟霍爾特家新上任的公爵夫人一樣,一點也不把貴族放在眼里。
“我在乎什么,又與你何關?”席蒙嘲弄的睨她一眼。
“我總有權利知道,一個逼迫我替他做事的壞蛋,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吧?”
“你不需要了解我,因為那不在你的工作范圍!毕伤砷_了她的拳頭,轉過身背對,獨斷的結束對話。
潔兒咬住下唇,瞪著那抹背影,用盡力氣在心底咒罵他,卻沒發現,腦中畫面自始至終停留在方才他溫柔的面貌。
這里是查理曼家族位在倫敦郊區的莊園——為了配合議會的開會時間,維多利亞時代的貴族們通常在倫敦會有棟別墅,等到休會的時候,便會回到郊區或鄉下的莊園。
一望無際的花圃里,潔兒拿起花鏟,將排水性良好的沙壤土弄松,算好球根之間相隔的最佳距離,依序在八公分處,將新鮮的球根尖處朝上,逐一種下。
這方位背風向陽,是她特意挑選過的栽種位置。
此刻的倫敦,正好是十二月寒冬,是郁金香適宜栽種的季節,氣候越凜寒,花期越長。冬季種下,鱗莖會開始生根,適度的施以肥料,一至兩個月后便會開花。
等到花瓣凋零盡謝,原生株的鱗莖會枯萎,但會繁衍出其他小球根,屆時將之挖出,一一切割下來,放進冷藏庫妥善保存,待到秋天來臨時,又能將小球根重新種下。
也因此,郁金香可以繁植,亦可使原生株的花色傳承下來,但若是要重新育種,培育出獨特的花色,那又是另一番功夫。
有時花瓣出現特殊斑紋,并不代表那就是一株獨特的郁金香,而是球根染了病,或是受到蚜蟲危害的緣故,花本身生病,才會出現的現象。
倘若要雜交培育新品種,必須采用種子繁植,培育過程相當繁瑣,而且必須等上三到四年才會開花。
正是因為如此,十六世紀時,當全歐洲的貴族都為郁金香瘋狂時,荷蘭的花商搶著培育新品種,以此哄抬高價,卻因為必須等三到四年才能得知新品種的花色與形狀,因此銀行推出了期貨的交易制度。
誰想得到呢?期貨交易行為的出現,竟然是因為這一朵朵美艷的郁金香。
潔兒站起身,看向另一片廣袤無邊的花園。幾天前,她與其他園丁已將種子播下,準備進行雜交培育,這邊的則是以球根繁植。
她敢拍胸口打賭,在十九世紀的英國,絕對沒人比她更懂郁金香。
身為花商的女兒,從小學習如何栽種花卉,每年都到荷蘭探視靠栽種郁金香糊口的阿姨,加上又有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園藝知識,在這里她絕對是個中專家。
這也是她想在這里安然生存下來的唯一技能,那就是乖乖的幫席蒙或其他貴族培育郁金香。
至于回到二十一世紀的事,她連想都不敢想,每晚只能盯著那個古怪的懷表,卻苦思不出任何方法。
最糟糕的是……
她害怕自己在這里待得越久,想家的念頭會越來越薄弱,對這個時空的抗拒感也會越來越軟弱。
只因為那個冷酷陰沉的男人——席蒙。查理曼。
潔兒嘆了口氣,蹲下身繼續未完的種植工作,渾然不覺,不遠處的宅邸,二樓窗口有一雙目光,追逐著她的一舉一動。
席蒙從書房的窗口往下眺望,看著那抹嬌小的身影在后院空地上忙進忙出,雖然面無表情,但是緊緊追隨的視線卻泄漏了,他一直想掩飾或者壓抑的在乎。
只不過是個能幫他培育郁金香,又恰好能勾起他興趣或者性欲的東方女人罷了,沒什么特殊的。
最一開始,席蒙對潔兒的想法僅是如此。
第3章(2)
幾周后,這個想法慢慢地,開始被另一種強烈的念頭覆蓋。
覆蓋它的這個念頭,就叫做“在乎”。
他無法不在乎那個女人的存在,只要她的身影從眼前晃過,坐在餐桌的另一端進食,即便他故意錯開與她在餐桌上碰面的時間——他還是莫名的在乎她。
他為此感到不悅,前陣子索性跑到其他莊園住,卻在今天一早睜開眼的時候,莫名其妙的跳上馬車回到這里。
“這是你第一次帶女人回這座莊園!彼馁N身男仆歐文端著咖啡與茶點進房,發現主子從踏進書房起便一直佇立在窗邊,忍不住上前一探。
“她是個高手,可以種出前所未見的郁金香!毕山舆^咖啡,坐在窗邊的沙發上。
“只是這樣而已嗎?”歐文促狹的瞅著主子。
歐文的父親是查理曼家族的前一任男管家,歐文和席蒙兩人只相差一歲,關系與其說是主仆,實際上更像是朋友。
席蒙對歐文就像親人一樣的信任,也只有歐文膽敢挑戰他的耐心,也不像外人那樣懼怕他,他給歐文的權限也比別人多上很多,甚至容許他省略敬稱直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