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你說吃慢一點,小心又噎到了,蒼……”話還沒說完,小手就趕緊捂住差點闖禍的嘴。
“呼,好飽。”少年拍拍鼓脹的肚皮,還打了一個心滿意足的飽嗝。
窩窩收拾起只剩熱氣的布包。“好啦,那我也該走了!
“你要走了?”怎么覺得,今天他們相處的時間好短暫。
“是呀,你家小婢就要來了,要是讓她看見我在這里,去跟你爹娘碎嘴怎么辦?”他可是丞相家唯一的兒子,先不提他孱弱的身子,光是他的身分,就不容許他跟村野的孩子玩耍在一塊兒。
更何況,她還是個妖怪。
“那……你明天早些來!”霸道地下指示,也不管人家樂不樂意。
因為窩窩總會帶好吃的東西給他吃,也會跟他說外面世界有什么有趣的事,偶爾還會做些小玩意兒給他。哪像府里那些笨蛋下人,只會遵照爹娘說的去做,整天防他像防賊一樣,無聊透了。
他最喜歡窩窩這個朋友。
“好啦,我會早些來,不過你今天該喝的藥可不準少喝一滴,不然我就半個月不來找你!”短短的手指指著少年鼻尖,雖然她還是一臉稚嫩的娃娃樣,但說出的恫嚇聽起來讓人不得不信服。
“會啦,絕不食言!彼膊幌肽米约旱纳_玩笑。
“嗯,好乖!眻A滾滾的大眼睛,只有在笑的時候會彎成一條線。
熟門熟路的往方才翻進來的窗欞走去,短小的身子有著看不出來的俐落。
“欸,窩窩!”少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匆匆地從窗欞探出半個身子,朝不遠處的小身影喊!拔业拿质悄匡L,不是什么蒼的啦!”
她當然知道,他的名字是莫湛風。
這是他這一世的名字。
第一世遇見他,他叫左衣蒼;第二世找到他,他叫白軒奕;第三世再找到他,他叫李問;而這是他的第四世,叫莫湛風。
“可是,目前為止的四個他,就數蒼哥哥對我最好,而且我的名字,也是蒼哥哥為我取的!彬樵诳簧系母C窩,身上披蓋著暖呼呼的獸裘,遠遠一看,還真是像極了一只雜色毛的小兔子。
窩窩嘴角噙著甜滋滋的笑,墜入夢中——
“你為什么總是躲在草叢中偷看我們呢?”溫溫的笑容一直都掛在他的臉上,窩窩從來沒看過他有另外的表情。
“我……”咬著粉嫩的下唇,窩窩的懊惱全寫在臉上。
怎么會被人發現呢?她以為她躲藏得很好。
“你真像一只小兔子!
“你怎么知道……”捂住大張的嘴兒,她不敢相信,他竟會知道她的真實身分是半只兔精。
“兔子最喜歡躲在草叢中,用圓滾滾的眼睛偷看周遭的一舉一動,耳朵則一刻不閑的聽著四面八方的動靜!备挥锰崴齽倓偼饴兜膬深w大門牙,她現下的模樣活脫脫像只飽受驚嚇的小兔子。
“哪有啊,你少取笑人!焙,她還以為自己的大秘密被發現了。
“不想我取笑你,就別這樣偷偷摸摸的偷瞧別人!焙,鼓脹臉頰的她也好像兔子。
“我……我知道了啦,明兒個起我不會再來偷看你們的!”小氣鬼,借看幾眼又不會少他幾兩肉。
“等等,我話還沒說完呢!”長臂一伸,他輕而易舉抓住她細瘦的臂膀。
“做啥啦,我已經說了我不會再來了……”該不會,他還想將她抓起來懲處一頓?!
看不出來他臉上總是笑笑的心里卻是這般歹毒!
“我是想跟你說,不要再這樣偷看我們了,明兒個起跟我們一起玩吧!痹趺纯,她都好像一只小獸,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半點不隱藏。
方才還一副齜牙咧嘴的模樣,只差沒對他咆哮兩聲,卻在聽完他的話之后笑逐顏開,圓滾的眼兒盡是滿滿歡喜。
“真的真的嗎?我當真可以跟你們一塊兒玩耍?”天,她已經好久不敢跟“純”人類的小孩子一起玩了,自從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
但是她觀察他們這群孩子好久了,她發現他們真不是一等一的……笨!
不會放紙鳶、不會打陀螺、不會踢鞠球、不會斗蛐蛐兒……連最簡單、最不需要用腦子的扮家家酒都不會!
她好受不了他們的笨,有好幾次都差點要沖出躲藏的草叢,好好地跟他們“曉以大義”一番。
“當然是真的,我相信其他人一定也很歡迎你的。你應該也知道,我們……對游戲不太在行!彼家呀浻^察這么多天了,沒道理不發現他們的窘況。
“哈,那是當然。不是我在說,你們幾個的技巧真的差到姥姥家了!
“總是逆著風,紙鳶怎么可能飛得起來;雖然說是‘打’陀螺,但也沒有必要把陀螺往死里打吧;踢鞠球踢到球都不見蹤影了,還在那里互相踢著對方的腳,我看你們根本就是借機報仇;最后,我真的不得不說,所謂斗蛐蛐兒顧名思義,就是要拿蛐蛐兒來互相比斗,你們抓那么多蜚蠊(注:蟑螂)到底是想做什么?!”扳著指頭一項一項數著,越說小巧的眉心越是緊擰。
而且要說為什么會有這樣的狀況發生……泰半都是眼前這個堆滿著笑的呆子惹出來的。
也不知道為何,那群跟他一起玩耍的孩子都以他馬首是瞻,他說了一沒人敢吭聲二,偏偏他又是全部人里面最沒腦子的一個,所以會有這樣的結果,她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第1章(2)
“我們……”被一個小他半顆頭的女孩數落還真是頭一遭,不過她說的的確句句屬實,他也就沒有理由反駁。
“好吧,明兒個起我就好好教導一下你們,什么叫真正的玩游戲!”哼,可不是她在吹噓,她都已經當了快五十載的孩子,一般的鐵杵早就磨成粉了,更何況區區的這些小玩意兒?
“那我先謝謝你了。對了,我叫左衣蒼!鄙斐鍪謥,他喜歡她這爽朗的性子。
“嗯……呃,不客氣!闭嬗憛,她不喜歡人家問她的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左衣蒼溫和的笑,很配他俊雅的臉龐。
“我……我沒有名字!蹦镉H都喚她女兒,而以前的同伴都是叫她“喂”或“欸”。
“這樣啊……不然,從今兒個起,我叫你窩窩!
“為、為什么?”窩窩,聽起來有點怪。
“因為,你笑起來,臉頰旁就有兩個好可愛的小酒窩,我很喜歡!笔持更c了點她的粉頰,正中一笑就深陷的窩心。
“真的?”喜歡她?
“真的!庇芯聘C。
從那天之后,窩窩儼然就成了那群孩子的小霸王……呃,應該是軍師。
她不僅教會了他們放紙鳶、打陀螺、踢鞠球、斗蛐蛐兒,甚至還有更進階的小游戲。例如——
敲了人家的房門就跑,躲在一邊偷看應門的人傻乎乎的蠢樣;披著白色的布單,在黃昏時分嚇嚇經過樹林小徑的旅人;在茶館里大聲嚷嚷外邊正有戲子搭臺唱戲,卻在茶館客人都往外跑后將桌上未吃完的點心搜刮一空。
諸如此類的小游戲,雖然事后總免不了挨一頓責罵,不過孩子們還是樂此不疲,跟著他們的新頭頭玩得不亦樂乎。
“哈哈,蒼哥哥,你有沒有看到剛剛阿三叔的臉,說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一陣青的再一陣白的,眉啊眼啊鼻啊嘴的全皺成一團像顆包子,還彷佛剛出爐似的,耳朵邊還隱隱冒著氣呢!
“窩窩,別玩過頭了!毙⌒臉窐O生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