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祭典開始的前三天,水之王便已悄悄來到祭典的舉行地——西境。
水之王一向行事低調,不喜歡引人注意,然而這次卻打破慣例。從昨夜開始,一向寧靜的西境行宮突然活絡了起來,燈火通明,幾乎將行宮照得與白天一樣光亮。
所有的內待官員不斷地穿梭來回,在應該休息的深夜時分,水之王卻選在這種時候提早來臨,讓所有迎接的人忙得人仰馬翻。
水之王一來便直接進人自己的寢宮,所有人還是被末龍給叫醒的。此刻,末龍守在寢宮外,奉命不許任何人進人。
“末龍傳衛,我們已經準備好沐浴用的熱水,請容許小的通報。”內傳慌忙來到寢宮外。
“王上吩咐,未經他傳喚,不許任何人擅自打擾!
“可是……”經過長途跋涉,難道王上不必沐浴凈身嗎?
“王上有令,任何人不許進人,違者以抗旨論處!蹦埫鏌o表。情地回答。對于水之王的命令,他絕對是服從到底、執行到底。
“是、是!甭牭健翱怪肌边@兩個字,內侍差點冒出冷汗,連忙點點頭,退到另一邊去,等著王上召喚。
寢宮里,水之王將真氣源源不絕地輸入白衣少女體內。在由雪山將她帶回行宮時,她的氣息已相當微弱,對末龍下了禁令不許任何人打擾后,他立刻不顧一切地為她療傷。
足足過了兩個時辰,察覺到她的血脈漸漸恢復運行,他這才慢慢收回輔助的內力,轉而扶她在床上躺好。
為了替她療傷,他幾乎耗去了半數的真氣。在她尚未清醒之前,他就在她身旁端坐著,待自我調息行完一周天之后,才重新張開眼睛。
她的五臟六腑都被天雷擊傷,單憑他的力量要讓她完全恢復是不可能的,必須還得有靈藥才行。他所能做的,是給予一份足以保住她性命的真氣,讓她的生命得以延續。
但是,連受兩次天雷擊身,她還能保住性命,沒有魂飛魄散、沒有被強烈的熱度燒成灰燼,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又是怎么辦到的?
回想起空曠雪地上駭人的那一幕,水之王還忍不住內心的驚慌。
她居然以身體去承接雷擊,她難道不要命了嗎?!如果他再晚一些時候到,這一生豈不是要與她天人水隔了?!
她怎么能這么待他?!
無論如何,他絕不容許她再度無故消失。
就在他心緒翻轉之時,躺在床上的人兒動了動雙眸,而后睜開,望著眼前陌生的事物、陌生的臉龐。
“還好嗎?胸口還會痛嗎?”漾著關懷的眼神,水之王問道。
見她伸手撫了撫臉,他直覺地說出她心中所想的。
“在你昏迷的時候,你的面紗掉了。你傷得很重!
她以雙手撐著床坐起身,雙眸依然平靜無波。
“你不該多事!彼穆曇羟逖偶毴,語氣卻如她的人一樣冷淡。
“我多事?!”他一下子提高了聲調,眉頭擰了起來,“救了你一命,叫作‘多事’?”
“你不該上雪山,那里不是你該去的地方!杯h視這一室雖然簡單卻價值不菲的擺設,可知他的身份應該非富即貴。
“若不是我及時趕到,你早已沒命!彼套饣氐。
“我的生死與你無關!痹竭^他下了床,她轉身就往門外走。
“站住。”
她步履暫停。
“我沒說你可以走!
“不管你是誰,都無權左右我的想法。失陪。”她頭也沒回地說完,然后繼續往門口移動。
他身影疾速地竄向前,比她更早一步接近門口,擋住她的去路。
“你的傷還沒好,回到床上去躺著!彼谅暶睢K尤徊粣劢枳约,難道她不知道自己傷得有多嚴重嗎?
他心中的怒火不斷上揚,看著她冷淡、不為所動的面孔,他就更生氣。
“我說過,我的生死與你無關,你不該多事!彼涞卣f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話。他氣得怒火沖天,她卻依然悠淡無波。
“不管是不是多事,我救了你,你的命就屬于我!彼а狼旋X地說道,語氣里明顯多了份危險的氣息?上г谒媲暗倪@個人不是那些擅于察言觀色的臣子及內待,根本不將他的怒火放在心上。
她微蹩起眉頭看著他。
“你的要求沒有道理,我不屬于這里,請你讓開!
“不管有沒有道理,你都必須留在這里!
她搖搖頭:“我不能留在這里!
她想越過他離開,但他卻不讓,逼不得已,她踏著迷蹤步法,想在不傷人的情況下離開,誰知胸口卻因為牽動氣息而泛出疼痛。
“唔!”她撫著胸口,匆忙間抓住了他的手臂以支撐住自己,這才沒有跌倒。
“怎么了?”他神色一變,雙手扶住她。
她閉上眼,讓自己的氣息趨于平和,等待胸口的疼痛過去,才又張開眼。
“你傷得很重,在還沒復元之前,不許你再妄動真氣、不許你動武、不許你離開我身邊!彼謿庥旨钡孛畹馈
她訝然地望著他,不明白他的怒火怎么那么旺盛。
“你的堅持沒有道理!本退闼娴木攘怂矝]有資格限制她的行動。
“不管有沒有道理,你都不準離開,F在的你別說想與我動武,宮外有重重的禁衛軍守著,沒有我的允許,你絕對無法離開J”受了傷的人不好好休養,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禁衛軍?”她蒼白的神色一凜,“你又是誰?”
“水之國的君王,水梵天!
是帝王……帝王之命,那么……她驀然明白了。
就是因為他的出現、又在她身邊,難怪天雷遠避,第三道雷電并沒有擊在她身上。
她陰錯陽差地避過了這一回的雷劫……
“我不能待在這里!彼仨毣匮┥。
待在他身邊,雖然避得過雷擊之劫,但是這么一來,她的修行必定受擾。他的存在讓她的心泛起不安的感覺,現在的她法力盡失,在天劫的期限結束之前,她無法預知他會如何影響她的命運。
“你必須待在我身邊!彼а狼旋X地重復。他是毒蛇猛獸嗎?為什么她一直堅持要離開他?
“為什么?”她不懂。他們根本不認識,就算他因一時巧合救了她,也沒有理由留住她。
“因為,我要你做我的王后!彼苯诱f出目的,讓無情怔了下。
任何一名水之國的女子聽到這種要求,只會狂喜地連連點頭,生怕他會反悔,然而她卻搖頭拒絕。
“我不可能成為你的王后!
“只要我想娶你,天下間沒有人敢說不可以!边@女人似乎不懂她到底得到什么好運喔!
“有,我說不可以!奔幢闶桥c他唱反調,她的神情仍是淡漠的,讓人幾乎感覺不到她情緒的起伏。
她直接的拒絕讓他呆了下,然后望著她的眼神里似乎含著一抹特別的笑意!澳悴荒芫芙^!
“為什么?”
“因為五年前你不該讓我見到你!
五年前?
她才想追問,他卻一把將她摟入懷里,不讓她開口,將摟住她的雙臂收得緊緊的。
他好不容易才尋著她,怎么可能再讓她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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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境行宮內,所有服侍君王的內官全都站了一整夜,在還沒見到君王之前,誰也不敢擅自去休息。
在天邊射出晨曦的光芒后,寢宮緊閉的門扉終于打開。
“參見王上!笨匆娝,守在門外的內待精神一震,連忙參拜。
“去準備早膳!
“遵旨!币宦犚娒睿瑑却S即退下。
“末龍、命人取來宮里療治內傷最好的藥材,依照藥單上的分量每天早晚各熬成湯藥,送到這里!彼筇鞂⑺巻谓唤o他,“熬藥的過程由你親自監督,絕對不能有任何差池!
“是,末龍告退!
吩咐完后,水梵天再度回到寢宮內,看著此刻仍在入眠的雪無情,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昨夜的爭執并沒有因為他宣布身份而結束,面對君王,她連一點戒慎與謙恭都沒有,只堅持著要離去,最后在他的“強制”下,再度倒在他懷里,乖乖躺回床上休息。
對于她的反抗,他并沒有真正動怒。如果她是一個對他的身份、地位感到屈服的人,也不值得他追尋五年。
但是她口口聲聲要走,多少令他感到挫折。而且她似乎不記得他,這個事實雖然令他不是滋味,但無妨,他不介意與她重新認識一回。
待會兒用完早膳后,他得去接見西境之王,聽取這一次祭典進行的報告。如果留她一個人在這里,不免要擔心她乘此機會離開,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將她帶在身邊。
昏睡兩個時辰之后,雪無情再度醒來,睜開眼第一個看見的,便是守候在床畔的他。
“醒了?”
她回想了一下,然后低叫了出來:“你點了我的昏穴?!”
“不這么做,你恐怕會與我吵到天亮!彼纳袂橄袷呛軣o奈,然而語氣里卻一點愧疚之意也沒有。
但是,這并不能改變她的決定。
“我必須回雪山,你不能阻止我。”她又提了一次。
“為了守護雪獸?”他猜測道。
“你知道雪獸與我在一起?”
“關于雪山的傳言,很少人沒聽過。而深居雪山、守護著雪獸的,只有一個白衣少女——雪無情!
“你怎么知道我才是雪無情?”大家都以為絕兒才是傳說中的雪無情。
“火王修羅娶了南宮絕為妻,而雪山在南宮絕離開后還有你存在,這證明了你才是雪無情!彼f道,這個事實并不難猜測到,“但我對雪獸并沒有興趣,如果說雪山里有什么是我想得到的,那只有你!
他的眼神再度燃起熾烈的光彩,強烈得令她不能忽視,卻不明白他的熾烈從何而來。
“我深居雪山,心里只有修行,留住我對你來說并沒有意義,你又何必勉強?”
“修行?!”他眉頭皺了起來,“卜算子與你是什么關系?”
“他是我師父!彼行┯牣悺]想到他連這個都知道。
“你是卜算子口中那個青出于藍的女弟子?”他南道,眼底精光一閃,“那么雪山上天象的異變又是怎么回事?”
雪山不該有雷電,她既然是卜算子的弟子,就應該能觀天象、算得出這種異象才是。
“雷電是因我而起!彼寡裕澳鞘俏易⒍ㄔ撚械奶旖!
“胡說!”他斥道,“沒有人能夠承受得了雷電的轟擊。要你去承受天雷,等于是要你的命!
“就算我會命喪于天雷之下,也是我的劫數。對我來說,生與死并不重要!睂τ谧约旱纳,她一向看得很淡。
“我不準你死!”水梵天突然動怒,她怎么可以如此輕忽自己的生命?!他瞪著她,一個字一個字強硬地說道:“不準你輕易說‘死’!
“你不該救我的!彼龘u搖頭,并不將他的怒氣放在心上,“你是一國之君,不會懂得這些事,不會明白對我來說,天劫并不可怕,就算會喪命,也不過是再度投胎、生命重來一次——”
“住口、住口!”他嚴厲地看著她,“不許你再談生死之事!”
“不談不代表我不必面對!彼欢麨槭裁催@么激動。有劫難的是她,并不是他吧!
“在我身邊,就算是天雷也休想奪走你!”他伸出手,充滿占有意味地摟住她。
“你這是何苦呢?”雪無情淡淡地望著他,并沒有因為他的關懷或霸道產生太多情緒上的波動,“執念并不會令人好過,反而容易讓你迷失自己。我和你不該相遇,你不必把心思浪費在我身上。如果真想娶妃,我想水之國絕不乏對你傾心的女子——”
“但她們不是你!彼驍嗨脑挘笆菆棠钜埠。是迷失也罷,別想要我放開你!背撬。
雪無情搖搖頭:“何苦呢?”
“不論你心中怎么想,我絕不會讓你走。”他獨斷地決定,根本不容許她有任何異議。雪無情幾乎要嘆氣了。
“在我應受的天劫尚未結束之前,雷電會一直跟著我的氣息而走,連你也會有危險的,F在的我失去法力,根本無法保護你。”她不想連累任何人,所以才會選擇雪山深處作為應劫之地,他怎么還不明白,他與她之間不會有情緣的,他的執著只是一種苦呀!
“別說了!闭f再多也無法改變他的心意,水梵天強烈的語氣像在發誓,“我只要你,全天下的女子我只要你一個,我不許你修道!”
他強烈的外放的情感令雪無情又怔住了,被他摟住,呼吸里全是他的氣息。
他渴盼了五年、想望了五年,甚至空懸著妃位都是為了她,而她卻要修道、完全斷情斷欲、舍掉對人世的種種眷戀。不,他絕對不允許!
“你……”雪無情不知道該說什么。她只是修行,他為什么看起來怒火沖天?
“答應我你不會不告而別,在我不注意的時候離開。”他看出她的迷惑,立刻在她想清楚之前,獨斷地索求第一個承諾。
他突然侵近的氣息令她回過神。
“什么?”
“答應我!彼叽俚,堅定的神情根本不接受“答應”以外的答案。
“我——”
“答應我不離開,否則就算翻遍雪山,我也要找到你——還有雪獸!彼猿霰匦,無法忍受她再一次消失。
“這是威脅?”她輕問,眉頭再度蹙了起來。
“只要能留住你,我不在乎用什么方法!彼膱詻Q無法撼動。
無情垂下眼瞼,低語道:“就算我想走,現在的我也根本無法離開。我不會不告而別,但我不留在你身邊!
“什么意思?”他皺眉。
“給我一個安靜、不受打擾的房間,不與你同房,我就暫時留下!边@是她所能給的最大承諾。
能成為雄霸一方的王者,身上必有常人沒有的毅力與霸氣,他既然決心留下她,斷然不會輕易應允她離開,無情明白這一點。而現在的她也沒有能力闖出宮殿的重重守衛——她似乎沒有選擇的權利。
“可以!彼c點頭,得到她的承諾,至少令他安了一半的心。
她眼神清澈地望著他:“但你必須明白,我依舊不會成為你的王妃——”
“你只能屬于我!彼驍嗨年愂,不想聽她說出什么修行、什么執意、妄念的話。她休想說服他!拔覀內ビ迷缟牛龝䞍号阄页鋈!
“陪你?”她的疑問尚來不及說出,他已拉著她往外走。
無情才踏出宮門外,天空便響起了一聲閃雷,當她望向空中,雷電已然消失。無情心里明白,這又是因為他的緣故。
水梵天也明白,所以緊緊握住她的手。
“我絕不會讓你再去受雷擊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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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是早膳,但水梵天是一國之君,行宮的膳廚自然不敢輕忽,不過為了因應雪無情的胃口,水梵天只留下一些清淡的菜肴。
走出寢宮外,他才告訴她,這里只是水之國西境的一處行宮,并非王宮。而他每一年都會來此,是為了親自主持歲末的祈福祭典。
“你吃太少了。”他皺眉。
她很瘦,一身白衣輕飄飄的,像是隨時都會飛走,整個人仙風道骨的……居然沒吃兩口就說她飽了?!
“過多的食物不過只是滿足口腹之欲——”
“夠了。”他毫不在意地打斷她的話,“從現在起,我不想聽你說任何有關于修行、養生之類的言辭!
忍住氣、忍住氣。想來她在卜算子的教導下一直是這么過的,要改變她清心寡欲的修行念頭、要她動情,不能急在這一刻。
“你的脾氣好像不是挺好?”她小心地問著,沒有說出下一句話:那是修行的大敵。
“只要你一直待在我身邊,別惹我生氣,我的脾氣就會很好!彼麤]好氣地應道,也不想想他會發怒都是誰惹的。
他的脾氣就算不是溫和的,至少也不會輕易動怒。而她好本事,每次不必三句話便已成功惹出他的怒火。
“王,湯藥已熬好,是不是現在送來?”一大早去張羅湯藥的末龍終于又出現了,一命人熬好藥,便趕緊回來。
“去端來吧!”
“遵旨。”末龍轉身出去命人將湯藥送上來,端放到桌子上,又恭敬地退了下去。
“把這碗藥喝完。”水梵天將藥碗放到她面前。
“這是什么?”
“能治你內傷的藥!彼唵握f道。
“你——”無情一時愕然。
“快喝下!彼致暣謿獾負屜乳_口,不想聽她那些漠視他心意的言辭,“我還有事要辦,等你喝完藥,我們就出門。”
無情微垂下眼瞼,順從地端起藥碗喝了下去,而后低聲說道:“謝謝!
她是冷淡,但不至于連別人的好意都分辨不出來,只是他對她愈好,是不是也代表他愈陷愈深?
這并不是好現象!
“唇邊沾了些藥汁!币娝畔峦耄焓钟|碰她的唇角,再收回時已沾上了深棕色的藥汁。
雙眸凝鎖著她的,他將沾了汁的手指放人口中,讓她心中不由得一動。
“很苦!彼谅曧懙,容易讓人失神的嗓音帶著某種誘惑。
“你也受了傷嗎?”她突然問道。
“嗯?”
“如果你也要喝,剛才應該早點說,我可以把藥讓給你的!彼膫,不喝藥也無所謂的。
水梵天驀然明白她話里的意思,同時也有點氣、有點想笑。她竟看不懂他的調情,下一回他是不是該將行為做得更明顯些?
“我沒受傷,不需要喝藥!彼扌Σ坏。
“那為什么……”她不解地看著他。
水梵天才要回答,末龍又走了進來,恭敬道:“王上,滅天王爺求見,現在正在行宮的大廳等候。”
一聽到滅天,水梵天眉目一凝,沒了剛才調笑的興致。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蹦堃懒钔巳ァ
水梵天回首望向她:“滅天是朕的堂兄弟,與朕同年。如果當年王位不是傳給朕的父親,那么現在的水之王應該是滅天!彼Z帶深意地說。
不過無情并沒有深究。
“一個人天生的命格在出生的時候便已注定,如果一個人沒有帝王之相,那么就算將王位讓給了他,他也維持不住。很多事是注定的,如果硬是強求,最后遭毀滅的便會是自己!
“對于任何事你都這么解釋嗎?”世間的名利不見得人人想要,但她如果也以這種想法壓抑自己的感情、不許自己動心,他就不許。
“嗯!彼c頭。
“那么你替自己算過命格嗎?”
“算過。
“命里注定你這一生該無情無欲地過?”
“只要是人,都會有七情六欲,我也不例外。只是如今的我并沒有一般人那么強烈罷了!”
“你在壓抑自己。”他表情充滿不以為然。
“我沒有。”她搖搖頭。
“如果沒有,為什么不敢細看自己的命格?”他反問,“如果真的一心想修行、脫離世俗,如果你這么確定自己的心意,那么就應該無畏地面對上蒼所注定的一切,走自己想走的路;而你卻連自己的心思都不敢確定、連自我也不敢面對,如何談修行?如何談超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