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媳婦擔心在婆母心目中留下壞印象,一時緊張,才沒先問個清楚就回話了!卑踩啬軌蛟诩抑惺軐櫍陂L輩面前賣乖,可是必要的功夫。
常大爺伸手捻著胡子,哈哈大笑!八@么說也沒錯!
“媳婦知錯!彼瓜骂^說。
盧氏輕哼一聲。“既然不知道就算了,也別多問,管好你們自己就好!
“是,媳婦明白!币皇堑K于身分,安蓉真想反嗆回去,也終于明白相公這個庶子在嫡母心目中就像是眼中釘、肉中刺,完全不留情面。
身為曹家嫡女,理當享有一切寵愛,她不是不曾從庶姊充滿怨毒的眼中,看過太多不甘和妒忌,但總是缺少切身的體悟,如今身為常家的庶媳,從三千寵愛集一身,淪落到連奴才都看不起,這才體會到庶姊心中的恨意有多深。
下次再見到庶姊,安蓉希望能跟她道聲歉,好挽回這段姊妹之情。
“另外,聽說你還從娘家帶了廚子進門?”盧氏厭惡庶子,自然連庶媳也看不順眼,不多多刁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安蓉心想,難不成要她把人趕回娘家?“是,若婆母覺得不妥,媳婦就讓他回曹家去,只是拂逆家母的意思,深感不孝!
常大爺趕緊開口圓場!跋眿D剛嫁進門,飲食上總是不大習慣,有個廚子也好,反正再過個幾天,老七就要回平遙縣,別莊里也缺了個廚子,正好派上用場!彼刹幌M麨榱诉@點小事,跟曹家有了心結。
盧氏這才不再說話。
“好了,都下去吧!今后都是一家人,就別太拘禮了!彼呛堑財[了擺手,如今這個庶子討了個秀外慧中、出身又好的媳婦,也算對得起他死去的生母,不禁感到欣慰。
常永禎拱手一揖!昂焊嫱。”
“媳婦告退。”安蓉也福了個身,跟著夫婿步出廳堂,等在外頭的如意立刻走到主子身邊,見她神色如常,似乎沒被怎么刁難,不禁松了口氣。
于是,他們一前一后地回到居住的小跨院。
待夫妻倆走進新房,如意也很識趣地找了借口退下,想到今天一早進來伺候,見到姑爺居然在里頭,主子也沒開口趕人,心想該不會是和好了?那真的是謝天謝地,她打算等晚一點再問個清楚。
如意出去之后,只剩下眼前這一對成親才三天的夫妻。
見夫婿已經在幾旁落坐,安蓉也跟著坐下,然后偷瞥他一眼,才有些難為情地啟唇!爸x謝你方才替我說話!
常永禎拘謹地回道:“那是我應該做的!
“她……我是說婆母都是這樣對你的嗎?”她問得很直接,見夫婿閉口不語,才意識到問了不該問的話!熬退隳悴徽f,我也看得出來。”畢竟不是親生的,隔了一層肚皮,想去疼愛真的很難。
常永禎好半天才出聲。“娘說的那些,你也別放在心上!
見他反過來安慰自己,令安蓉更加同情了!斑@種事不只有常家才有,在曹家可見多了,只不過以往都是發生在別人身上,頭一回自己遇上,才知曉那滋味有多不好受。原來庶出的子女待遇竟如此不堪,要是早一點有這番體認,也可以對身邊那些庶出的同輩好一些,必要時能替他們說些好話!
聽她這么說,眼神又毫不造作,不像是故意說來討他歡心的,讓常永禎感受到這位備受寵愛的曹家嫡女,實際上是個心地單純善良的小姑娘,只是帶著嬌氣,不免令人產生誤解,就連自己也不例外。
她不是那種目中無人、自私勢利的千金閨秀,委實難能可貴,常永禎的目光不禁多了些暖意。
見相公只是盯著她,安蓉不禁嗔惱。“我這么說錯了嗎?”
“沒有。”他正色地說。
安蓉噘起紅唇,語帶指責!澳悄阕鍪裁床徽f話?你不說話,我怎會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好!背S赖澮粫r改不過來。
“我不是要你說好!”她快氣死了。
他遲疑一下。“我不善于言辭!
“誰要聽你說得天花亂墜的,可至少要把心里的話說出來,我才懂得你的意思!卑踩貧獾梅垲a泛紅,煞是好看。
常永禎看得不禁失神。
“你有沒有在聽?”她嬌聲斥道。
常永禎清了下嗓子說:“有!
她頓時有些無力!八自捳f言多必失,可我不介意你話多,能說多少就說多少,免得我胡亂猜疑。”
他想了一下,也覺得有理,頷首道,“……好。”
安蓉不禁嘆了口氣,因為不想氣死,只好暫時放他一馬,以后再慢慢改。
“咱們要在祁縣待多久才能回平遙縣?”她好想念爹娘!嫁了人之后才知道自己有多幸福。
“大約再十日!敝h大人破例多給了幾日的婚假,只不過常永禎不免會擔心回到別莊之后,他這個小妻子是否住得慣?
“十日……”安蓉沉吟一下!暗綍r我帶來的人也要一塊兒跟去,除了你見過的如意,另外還有四個人,兩個婢女,一個浣衣婆子,還有一個廚子,原本想要多帶幾個來的,不過家里的人都說這么做恐怕會讓你覺得難堪,也會沒面子,所以只有這幾個,已經很少了,可不準說不!
他也知道安蓉從娘家帶人過來,卻不能反對,因為別莊里的下人確實不多,有時連打個水都得自己來,總不能要她負責燒飯洗衣吧,那么他這個當丈夫的可就太不懂得憐惜,岳父、岳母更加不會諒解。
“好!背S赖澮膊辉诤鯐衼硗馊说某靶,說他養不起出身嬌貴的小妻子,還得依靠岳家,只希望她能住得慣,不會嫌住處太過簡陋,不夠舒適。
聞言,安蓉不禁燦笑如花!爸x謝相公!
常永禎又被妻子的明艷笑臉閃了下神。難怪她會被曹家親人捧在手心上寵愛,個性嬌蠻中帶著可愛,大概也沒人會不喜歡她,要愛上更是容易,可是……他還是不由得卻步了。
自小到大,他已經習慣和外界劃出一道線,即便面對至親的親人也一樣,那全是為了保護自己,若真的交出自己的心,對方會珍惜嗎?會不會把它扔在地上踐踏一番?常永禎真的承受不起任何一種可能的后果。
“若沒事,我去書房。”他恢復理性地說。
安蓉有些失落,還以為他們聊得很開心!班浮!
待他走后,如意才端著茶水進來,卻只見到主子一個!肮脿斈兀俊
“去書房了,難道書比我好看?”安蓉不滿地問。
如意噴笑道,“奴婢倒是認為姑爺愛看書,總比愛看別的女人好,姑娘就不要吃醋了!
“誰吃醋了?”她嗔罵地說!安粶市!”
“是,奴婢不笑就是了。”如意趕忙將茶水遞上,讓主子消氣。
一個下午,安蓉就坐在鏡奩前,把玩著收藏在漆器盒里的昂貴飾物,這些都是家里的長輩或是堂兄們所送的,要是在娘家,準會拿出來輪流配戴,讓送禮的人見了也會開心。
“這支簪子姑娘似乎很少用!比缫饪粗髯邮稚系你y簪,隨口說道。
她頷了下首,“以前覺得它太過單調,也不好看,不過這會兒再看卻覺得順眼多了,還真是奇怪!
“多半是因為嫁作人婦,眼光自然不同了。”如意不禁這么猜想!爸皇枪媚锊还茉趺创虬,都能顯得出貴氣,不過這么一來……”
安蓉疑惑地抬起頭!叭绾危俊
“奴婢不清楚別人如何看待的,只是覺得站在姑娘身邊,姑爺穿著打扮上就顯得太過樸素,尤其是身上那件坎肩的繡線都洗到褪色,還舍不得換新的,難免硬生生被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