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情情愛愛,她早就看得太清楚了……從小她就在媽媽的淚水里成長,不知有過多少次,見媽媽緊緊握著話筒,一次又一次反復撥著那組早已停用、屬于爸爸的手機號碼;不知有過多少次,媽媽摟著她,卻潛然落下兩行清淚;不知有過多少次,她看見媽媽被人指指點點,卻只能無助的垂下頭快步走過。曼臻永遠不會忘記媽媽那無聲的啜泣——低低的,恍若無聲,在靜謐的夜里,只有淚水滴、滴、滴……
媽媽過世的那一年,她才十三歲。媽媽因病痛折磨而凹陷的雙頰、一雙曾經如此美麗的眼卻深陷在眼窩中黯淡無光。曼臻看著孱弱的母親,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最不能忘記的是,在那簡陋的靈堂中,她一個人跌坐在母親的棺柩旁,世界在她眼前迷茫成一片,徒留一根忽明忽滅的殘燭,那樣溫柔的向她招手……
后來,她病了。究竟是為母親、為自己、還是為這個無情的世界?十三歲的她得了嚴重的憂郁癥,愣愣的望向窗外,只求一死,時間之子她早沒有了任何意義,滴答滴答,再怎樣都沒有媽媽的淚水令她印象深刻。
一年半的治療,終于讓她愿意再度看看這世界。雖然已經康復,但她卻再難相信愛情,那樣不可靠而脆弱的情感……她已經不敢、不愿、不想再碰觸,而這,也是母親唯一的遺言——“曼曼,不要成為第二個我……好嗎?”
日夜活在等待與傷心中的母親,讓她對愛卻了步……
哎,想這個做什么呢?現在的黎曼臻,早就是個快樂的小公主了呀,從前的那些,放在心里就夠了……那只是她的過去,不能再影響現在的她了。為了媽媽、為了展大哥,也為了自己,她要讓自己一直這么快樂、平凡下去,不再讓誰擔心。至于愛情呀,還不在她黎曼臻的人生規畫中。
曼臻收回田心緒,朝自己安慰的笑了笑,才發現時近放學,連忙收拾好書包,踏出學校。
又要見到那痞子了。沒來由的,曼臻的步伐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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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好忙喔!辈乓簧宪,就看到池以桓拿著電話講個沒停。曼臻看著他,有感而發的說。
池以桓只是笑看了她一眼,繼續未完的電話。“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總之我現在在休假,不要來煩我,你自己斟酌著辦吧!
他又聽了一下,忍不住打斷對方的話,“停停停,你冷靜一些,那些東西都不急,你就放著吧!
“誰?誰在催?……唔,不用理他,老頭子向來都只是說說,到頭來壓根就不記得了!
“Amy找我?喔,不,我不會那么早回去,你先跟她說吧,不要讓人家空等!
“還有你,我請你來就是幫忙做事的,不要磨磨蹭蹭的凡事都要問。你能決定的就先定下來,有什么問題問老頭子!
池以桓偷覷身旁的曼臻一眼,眼見她正百般無聊的把玩著手機,只得快快結束談話。“好好好!等我回去之后再說,先這樣吧!
“你在美國是做什么的啊?”看到池以桓收了線,曼臻才瞅著他,很是好奇。
“職業嗎?”池以桓頓了頓,像在思考該怎么回答!班拧憧梢哉f我是個上班族吧!
“喔。那為什么這么忙?”曼臻先是點了頭,接著又發出疑問。見鬼了,上班族可以這樣對同事講話嗎?
“……總還是會有一些事情必須處理的!背匾曰秆杆賻н^這個話題,不愿意深談。
“為什么不留在臺灣上班呢?因為紐約有比較多波……‘身材好’的女人嗎?”曼臻持續發出大哉問。
“曼曼,你非得一直提起身材的問題嗎?”他苦笑。
“我只是剛好想到而已呀。”水眸眨呀眨,邪惡得像個小惡魔,偏偏那太燦亮的眼總讓人以為是天使。
“欸。西方人的身材是豐滿了些,但沒有像你說的那么夸張。”池以桓很認真的回答。
“為什么去紐約工作呢?”曼臻持續追問,亟欲知道答案!甭,這是個人的生涯規畫。”他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坝行┦虑槭遣恍枰碛傻。”
曼臻點頭,又不知道在想什么了!澳莿倓偤湍阃娫挼娜耸悄阆聦賳?”否則他的態度和口氣怎么這么差?她實在懷疑,還是美國職場特別沒倫理?
池以桓安靜了下,才點頭。“可以算是吧。”他的職業啊……唉,不提也罷,說起來和他這個這么有個性的人實在不搭軋。
“我怎么覺得你一直在閃避職業這個話題呢?”她瞇起眼睛。
喔哦,小刺猬回神了,這是她今天上車以來最“犀利”的一個問題。池以桓一笑,沒回答什么。
“喂、喂,多講一些你在美國的事嘛。”她伸出小手拉扯著他的衣油。
“曼曼,你這是在求我嗎?”他垂下眼睛,好笑的看著那白凈的十指柔荑。
“你很小氣耶。”她忍不住埋怨,連這個都要計較,沒看過這么小氣的男人,一面把纖纖十指慢慢“偷渡”回來。
他低低地笑!昂寐。不過你是第一個說我小氣的女人!边@太詭異了,女人對他的評價向來不脫溫柔體貼、大方優雅之類的,何曾有女人說過他一點不好?即使他對情人們一點兒也不長情,但每個都是和平而理性的分手,而他也很幸運的榮膺最被懷念的好情人。
“到底要不要說?”曼臻才不吃他這一套,她翻看著手掌,只在乎他說不說而已。
他笑!俺匾曰,今年二十有五,身高一八五點六公分,體重六十九公斤,上有高堂,下有一個難纏的弟弟,很不巧的是都同住在美國,尚未娶妻,情人……曾經交往過‘幾個’,還不幸的認識了幾個損友,其中一個就是你的展大哥;是個平凡的上班族,每日朝九晚五,大體而言是個乏善可陳的人。”
“親愛的曼曼,不知道這樣回答,你還滿意嗎?”他挑起眉,唇畔似笑非笑。
“不錯,可以接受。”她伸了個懶腰,看向四周。“這里是哪里?”
“人蛇集團大本營,我正準備把你賣掉!彼涞膹淖髠认萝,繞到另一頭為她打開車門,不忘捏捏她的小鼻子。
“先說好喔,九點以前我一定要回家!币悦庀裆匣啬菢铀涝谲嚿,真是太太太太丟人了。
“知道了,我的大小姐!
他們拐進了一個小巷弄里。車子駛不進去,只好停在巷口。那巷子極窄,他們兩人貼得好緊,曼臻甚至可以清楚感受到池以桓均勻的呼吸和胸腔的起伏。
“這巷子通到哪里?”黎曼臻忍不住皺起眉,前面看起來一片荒蕪,哪有什么人煙?臺北竟然還有這種地方?
“好吃的東西!彼UQ,順便調侃一下小可愛:”曼曼,你在害羞嗎?”
“才怪!甭榘姿谎郏彩前阉麛D過去一些。
“唉,一片真心就這樣被人踐踏,曼曼啊……”看看他有多心酸,自己絞盡腦汁只為了帶這個被養在深閨的女孩出來玩,而她竟然連一句謝都沒說。看來他只好等回程她昏昏欲睡的時候再來拐她說了。
“哎唷,你不要這么灑狗血啦!彼凉帧^D了好多個彎,好不容易聽到一點人聲,她才不想被人當成神經病。
“被曼曼討厭了。”他一臉的小媳婦臉,哀怨得很。
她忍不住推他一把。“你都是這樣拐女生的嗎?技術真差耶!
拐女生……池以桓苦笑。天知道他有多久沒這么用心的“拐”過人了。他在美國可都是別人來投懷送抱的,誰像你黎小姐這么難搞啊……盡管腹誹在心底,他還是把曼臻的手握得好緊。
“以前這里根本沒這么多人,是最近開發后人潮才漸漸多起來!彼⌒〉谋г沽艘幌隆!皠倓偰菞l小巷是我和展傲云最愛走的捷徑,有時蹺課只為了來這里吃碗冰!
“展大哥會蹺課?”她驚呼,杏眼圓睜。
“當然啦。”他點頭!霸趺矗磕阌X得我蹺課是理所當然,展傲云蹺課叫天下紅雨嗎?”
“也不是這樣說啦!彼r他一個甜笑!拔抑皇求@訝、只是驚訝喔,沒有別的意思,你不要想太多。”亂奇怪的,怎么忽然覺得池以桓笑起來比不笑更可怕?
他看她一眼,說起往昔。“其實我從小就認識展傲云了,只是一直到高中才成為好朋友。小時候,我是惡名昭彰的小霸王,胡作非為到不可思議的地步,連爸媽都拿我沒辦法,加上……咳,那時候成績還不錯,老師、同學都慣著我,任我作威作福;后來上了高中,是夏妘染狠狠罵了我一頓,說我只會傷別人的心!彼,露出潔白的牙!霸任乙膊皇沁@么容易‘改過遷善’的,可是后來……欸,我竟然弄哭夏妘染了!
“連小染姐姐都哭?”小染姐姐一直是最聰敏冷靜的,看來以前的池以桓真不是普通的壞。
“因為夏妘染,我知道眼淚有多嚇人……從那天起,我就不想再讓誰為我哭了!彼p嘆。
“曼曼,你知道嗎?女生不該輕易就哭,就算要哭,也只能為自己哭!眻唐鹚氖,他的嗓音格外溫柔,“世界上有太多太多不懂愛的男人,如果你真的不小心愛上了他們,那也千萬記住,不要為不愛你的人難過。”
曼臻一個怔仲,霎時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好久以前,媽媽也曾這樣對她說過……不過,那是多遠的記憶了呢?那些有媽媽的日子,早就走得好遠。
有些晚上她難以成眠,偶爾會想起媽媽清唱的搖籃曲……和著淚,也就不那么難入睡了。她想,池以桓也許是直?心想要她好……
“我們不要講這個,好不好?”她的聲音近乎哀求,只怕淚光太盈然。
他吁了口氣。“對不起,怎么突然講到這個呢?走吧,我們去吃冰!
“吃……冰?”曼臻停下腳步,遲疑的看向他。
“你沒吃過嗎?好沒童年的小……妹妹!彼彩峭袒貪L到舌尖的“刺猬”兩字。
“我只是想確認一下,我們千里迢迢跑來這里,就只是為了吃冰?”她困惑的問。
“嗯哼。否則你以為呢?”他啞然失笑!斑@是你另外在期待什么?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你達成。嗯?”他曖昧的沖著她笑。
“想太多了啦!痹缰肋@個人不會正經太久,可她精致的小臉還是隱約透出一抹緋紅。“肚子好餓,不要一直說廢話。”她推著他往前走,剛剛是怎么了?她有這么容易臉紅嗎?一定是剛剛的巷子太窄,害她喘不過氣……跟池以桓那痞子一點關系都沒有。
“剛剛提出疑問的人是你不是我耶,到底是誰在廢話啊……”池以桓嘀咕一聲。高中生真別扭,唔,但是好可愛。
“小氣的男人,愛計較!甭橐餐瑯铀樗槟钇饋怼
池以桓用力捏捏她的鼻!半m然你是第一個這樣形容我的,但是聽久了還是會膩,下次換個詞罵,我會比較甘愿!
曼臻沒理他,因為她已自顧自地端詳起高掛在墻上的價目表。她抬起小臉,很專心的看著,長長的睫毛扇呀扇的。
池以桓雙手插進口袋里,同樣很專心的看——只不過對象不是價目表,而是對價目表很有興趣的那個女孩。
“要吃點什么嗎?”只穿了一件汗衫的老板熱情的過來招呼。這里屬于郊區,近幾年來才有較多的都市人造訪。
這只是一間小小的冰店,連座位都沒幾個,塑膠桌椅還沾滿了甜甜的糖漬,非得要老板拿著抹布一擦再擦才會干凈一些?墒怯捎诳谖短厥夂陀昧显鷮,所以各大報紙都曾爭相報導過這家樸實無華的冰店。
池以桓聳聳肩!暗人龥Q定!
老板順著池以桓的目光看過去,呵呵的笑!班,男女朋友一起出來玩哦?啊我們這里最適合情侶了啦,往這邊過去一點還有一個小瀑布,不是很大啦……但是很干凈耶,吃完可以去看看啦!
老板操著一口臺灣國語,熱情的介紹當地景點。池以桓沒有否認,也完全不想否認,只是一笑,耐心等曼臻選完。
“這有這么好看嗎?值得你看得這么專心?”他湊到她身邊,低聲問。
“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每種冰都有不同的名字耶。”她拉他過來看,語氣很是興奮。
池以桓好笑的點了點她額頭!斑@一點都不稀奇,我看你是被關在公寓里太久了,你的膚色太蒼白了!钡皖^審視她。
“你管太多了啦。”她避過他的視線,紅暈悄悄攀上兩頰,纖細手指按在一條項目的下方!拔蚁氤悦⒐谖兜!
池以桓沒說什么,只是朝老板揚揚下巴示意。
“那先生要點什么啊?”老板一邊張羅一邊問池以桓。
池以桓一怔。這是黎曼臻從未在他臉上看到過的表情,仿佛陷入了很久很久以前……片刻之后他才收回神思,聲音卻出奇的輕柔。“情人果,謝謝。”
曼臻將腦袋探了過來!澳銊倓傇谙胧裁?”
他低頭,曼臻最多只到他的胸口而已,看了她好久才搖搖頭!皼]有,沒什么。”
她埋怨的瞟他一眼,才踱到座位旁坐下!罢娴臎]有嗎?”大小姐偏頭支頭,很是懷疑。
“……對!彼叱鲂〉,沉默的望向遠處在云霧中隱約的青山。
那是第一次,黎曼臻發現了這男人很不同的一面;絕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幽默而溫柔的,原來這樣的男人也會有不愉快的時候?
此刻的他好安靜,像是一尊雕像似靜靜佇立在黃昏的街角,而那雙深邃的眸一直是她不敢直視的,只有現在,曼臻才敢偷偷望著他的眼,不必擔心自己失落了什么。原來他是一個這么好看的男人。〉谝淮我姷剿麜r,其實她只是大約知道他很英俊,卻從來不知道他的臉這么完美、這么令人怦然心動。池以桓的睫毛是罕見的長,黎曼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連他的睫毛都有一種溫柔的弧度……一如他的嘴角永遠噙著溫和的笑。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難過的?懷念的?或是哀傷的?曼臻站在他身旁,除了他平緩的呼吸外,一點都感受不到他額外的情緒!甭,不進去嗎?”不知道什么時候他收回遠眺的目光,改落在她臉上。
唉,每次都這樣。他和展大哥總是最先“醒”來的那一個,然后小心又溫柔的呵護她。有時候她想,一個十八歲的女孩,究竟該不該這么依賴?只可惜她無從比較起,所以這份疑惑只能放在心底。
“你先進去吧,我還想在這里站一會。”池以桓拉過她的手,要她回店里去。
“池以桓,你在嘆氣嗎?”她沒有離開,開口問。
池以桓看向她,深幽的眸讀不出太多情感!啊蟾虐!
“為什么?”
“曼曼,你是不是問得太理所當然了?”他不想告訴她,里頭牽扯了太多情思。那……太沉重了。
“我很想知道!彼尺^手,表情很老成。
“只是想起一段很多年前的事!彼陌l,眸中漾動的輕憐不知是為她或是多年前的往事。
“那很讓你難過嗎?”曼臻抬起眼看著他。
“我不知道。”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做錯了。
“那代表那件事情不重要,或是再想也改變不了什么!甭槎紫律恚鐾镜锰炜找黄偌t的夕陽。
“我不得不想!边煸诤眍^的話,他還是說不出口。
“那就說出來吧,會好過一點的!甭檎0椭劬,直勾勾的看向他。
“曼曼,你是在安慰我嗎?”他也蹲了下來,淺淺地朝她笑。
“你準備要感激我嗎?”曼臻狐疑的看向他,這男人什么時候懂得感恩回報這道理了?
“呵!闭媸强蓯鄣呐。池以桓索性坐了下來,再度深深地看向曼臻,那段好長的故事……需要一個出口!澳鞘俏仪扒扒扒芭,還是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前女友?唉,更具體一點的說法是,那是我的初戀女友!
“喔!背鯌倥眩磕堑匚豢纱蟛幌嗤。
“我很喜歡她,曾經以為我們會這樣一直走到最后。”勾起一抹嘲諷的輕笑,感覺有些蒼涼。
“喔!彼龑P牡鸟雎犞。
“高三時的某一天,我告訴她畢業后不會留在臺灣,”他頓了頓,“那時她其實沒說什么,只是提議分手。我知道這樣要維系兩人的感情會很辛苦,所以也就答應了!
“那說起來是協議分手嘍?”聽起來很平和呀。
“嗯。”他點頭,垂下眼睛!暗搅嗣绹蟮牡谌齻禮拜,展傲云打電話來告訴我,她自殺了!
“自殺?”曼臻睜大眼睛,不敢置信。恍惚問,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和那女孩的身影重疊在一起……停!黎曼臻,不準再想下去,她告誡自己。
“……對,當天我就趕回臺灣,守在病床邊。我好怕她醒不來了,好怕自己就這樣扼殺了一個人的生命!彼p嘆,眉間出現少有的縐褶。
“后來……她醒了沒有?”曼臻的聲音很細微。
“不要緊張!背匾曰缚匆娐榫o繃的小臉,忍不住撫了上去,但笑。
“我只是很擔心!甭閾u搖頭,額角還是泌出了冷汗。
“擔心什么呢?我?還是她?”他又笑了,可曼臻覺得那笑容已經不再純粹,揉入了太多失落與傷感,不是從前的那種笑了。
“我不知道。不管是誰……都會有人受傷。”曼臻絞著手,心里沉沉的。
“你說得對!彼男∧槨!昂镁靡院,她終于醒了,但她完全不記得我了。醫師說,那叫選擇性失憶。分手帶給她的打擊太大,所以她選擇忘記帶給她不愉快的一切。我愣了好久,還以為是小說里的情節……唉!
“你猜,她是誰?”他轉而問。“你知道的!
“我怎么會知道?”曼臻一愣!怎么會要她猜呢?她對池以桓的朋友一無所知呀。
“真笨!彼嗳嗨囊活^秀發,說出正確答案:“安。安緹雅。”
安緹雅?名片上的女人?曼臻以為,那該是個女強人啊。擁有一張那么張狂的名片,誰想得到她曾經那樣脆弱?
“現在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偶爾,她會想起一些關于我們從前的事,但都只是片段,她時常為此苦惱,但我從不愿意告訴她那些往事!
你怕她傷心嗎?還愛著她嗎?黎曼臻在心底悄悄的問。
“有時候望見她那痛苦的表情,我常想,是我害她的生命里空白了一段。她甚至……忘記了什么是愛!背匾曰竾@息!奥,為什么會這樣呢?到底是誰錯了?”沒有理由的,他就是想問一問曼臻,只要她能肯定他,那么那些蜚短流長就不再影響他了。
曼臻垂下眼!拔也恢,真的分不出來……”她搖頭,只說出自己想講的,“可是我想,你沒有錯……”
“是嗎?”他舒了一口氣,然后走進公園找了一塊柔軟的草皮,雙手忱著頭,躺了下去。
“不管是為了什么,自殺是她自己的選擇,沒有人應該為她的行為負上任何責任!甭楦松先,遲疑了一會才說!胺质质撬岬模詺⑹撬约簺Q定的……你是這件事情的一部分,卻不是那個要她這么做的人!
“曼曼,你是第一個這么對我說的人。”說不出心里的哪根弦被撩動了,只是感覺到心就這么舒展開了,不再糾結。
這樣的感覺,說壞不壞,說好不好。曼曼因晚霞的照射而紅撲撲的小臉,此時看來格外可愛……
唉,是鬼迷心竅了嗎?人家曼曼現在可是很認真的在“開導”他……怎么他腦子里什么都裝不下,就只看到那兩片紅濫濫的櫻唇呢?
“我只是覺得你好笨。”此刻的曼臻當然不知道池以桓心里所想的,還以為他正憂郁著呢。
“為什么你會忽然想到這件事情?”她眼睛眨巴著。
之后她也躺了下來。滿天云霞燦麗已極。就為了這件事而耿耿于懷這么久嗎?聰明人只要仔細一想,就可以得出這個結論呀,怎么他一直被困在里頭呢。
“以前我常和她來這里吃冰,她也很喜歡芒果冰!
“喔……”曼臻了解的點頭!澳乔槿斯菫檎l點的呀?”
笑得真壞心?沙匾曰高是寵溺地笑了。怎么曼曼連使壞都能這么可愛呢……中邪了中邪了啊。
曼臻沒有察覺到池以桓的溫柔,只是說:“我們回去吧,我想冰肯定溶成水了!
池以桓笑著,搶先一步走在前頭。
曼臻站起來,腦中忽然閃過什么……
“喂!池以桓!
“嗯?”停步。
“那件事情,你不應該這么愧疚的……”曼臻停頓了下,說出自己的臆測:“我想問的是,你,到底愛過她沒有?”
池以桓渾身一震,什么都說不出來。二十五年來不曾為誰悸動過的心,噗通、噗通的震動起來……
是的,他之所以有愧,就是因為當初他對安緹雅不夠認真,而曼曼,竟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到底有沒有呀?”曼臻瞇起眼睛,笑意盈盈,得意的將臉湊到他身旁,沒發現他們的距離好近。
池以桓的心被牽動了什么,凝視著她——仍是那一貫的專注溫柔。他深邃的眸此刻看起來蒙蒙地,沉靜的眼里只映著曼臻一個……仿佛直到天荒地老、?菔癄都不愿意移開視線……
是這樣的眼神,才讓那些女人動心的嗎?曼臻恍恍惚惚的想,腦子混沌不清。她被池以桓弄糊涂了,不知道為什么,她竟也有些舍不得移開眼睛,他那琥珀色的眼眸彷若一壇醉人的醇酒,芬芳而惑人……“你、你干嘛啦?”曼臻喘了口氣才敢質問他,臉上紅咚咚的,像極了一顆小蘋果。
池以桓這才回神,立即收回自己的視線。曼曼不是他的,永遠也不會是他的……他歉意的溫柔一笑!皩Σ黄,我失神了。”隨即轉身繼續前行,可步伐卻有些沉滯。
曼臻留在原地。是她看錯了嗎?怎么覺得池以桓那一笑充滿了落寞和失意呢?
“池以桓!”曼臻奔上前,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瞧不得這樣難過的池以桓。
“嗯?”他停住腳步等她,微微挑眉。
“你到底在想什么?”曼臻懊惱的看著他。為什么池以桓會忽然憂郁惆悵起來呢?她實在不懂。
池以桓忍不住笑了!奥,你真想知道?”方才一直盤旋在他腦子里的,叫做非分之想哪。
“嗯!甭楹苡昧Φ狞c頭,眼底的堅定讓池以桓更加想笑了。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背匾曰笍澫律,額頭輕觸著她的額,一雙眼睛盈滿笑意。
太過親密的碰觸讓曼臻小臉泛紅,她退了一步,低叫一聲;“池以桓,你不要亂來!”
“嘖嘖,想問別人問題怎能不付出一點代價?”池以桓一笑,執起她的纖纖小手。
曼臻輕輕跺腳,覺得池以桓實在痞得可以!拔疫@是關心你耶!”還敢要求東要求西的!
“我等你這句話等很久了。”眼見目的達成,池以桓哈哈大笑,愉快的牽起她的手踏上回程。
不遠處的一葉綠意悄悄泌出一滴水珠……有些東西,正在發酵。對或錯?……哪里還管得了呢。春風風人,藤蔓終究是悄悄地越過藩籬了,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