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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向前沖! 第5章(1) 作者:陶然笑
    梅茜來到音樂教室所在的大樓。

    上了三樓,面前出現一條狹長的走廊,唯一的光源是樓梯這邊的一扇窗戶。原先應該有盞吊燈,但不知為什么,現在那兒只剩一塊空白。走廊兩邊各有三個門,最里邊靠左手的就是化學實驗教室,梅茜在這兒上過幾堂課。

    現在已近黃昏,走廊上能見度非常低。走到化學實驗教室時,已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了,但是前方卻傳來人聲。梅茜摸著墻過去,果然有一扇門,門里透著一絲微弱的光,不靠近還看不見呢。

    這就是舞臺劇團的排練場所?

    梅茜覺得有點鼻酸。里面傳出說話聲,她趕緊貼在門上聽。

    只聽一個男生在說:“……后來教導主任就說撤銷劇團,還要把常樂樂記大過,全校通報!我聽到這里嚇壞了,趕緊過來給你們報信!

    這聲音挺熟悉,但是梅茜一時想不起是誰。

    “怎么辦,樂樂?”這個怯怯的聲音是小萍的,可以想象得到,此刻她臉上一定是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

    “記過就記過,我管他!”這是大嗓門的常樂樂,還是這么莽撞。

    “不能不管啊,”最先那個聲音道,“一旦處罰下來,你們就不能再排練了,而且我相信明天這間教室就會被封了。”

    梅茜終于想起這個聲音是誰了,是胡濤!怪不得他老跟自己過不去,原來早就做了內鬼了,舞臺劇團臥在學生會的內鬼!

    “怎么演個舞臺劇這么麻煩啊,又是嚇恐信、又是爆炸,還要記過處分!現在還只有常學姐一個人被處分,要是教導主任發現我們也在演的話,不知道會怎么處分我們?天哪!我都還沒跟我媽說呢,我要是被處分了,我媽會氣死的。嗚——任學長,我們還是不要演了好嗎?”這是秋曼姣的聲音。

    接著是任廉治的聲音:“你真煩吶,就跟你說你演不演是你的事,干嗎要問我?你不要靠得這么近,把光線都擋完了,我都看不見劇本了!

    “看不成有什么關系嘛,反正又演不成了。”

    “啊,演不成了,為什么?誰說的?樂樂,這是怎么……”

    “閉嘴!沒你的事,看你的劇本去!”常樂樂暴吼。梅茜仿佛看到她額頭上的青筋正一突一突地跳著。

    “曼姣,你……你不要泄氣嘛,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一定會有辦法的。”小萍細細的聲音。

    梅茜有點驚訝,那個膽小如鼠的女生什么時候也會講這種鼓勵別人的話了?

    胡濤道:“對啊,劇團不能就這么完了,你們攻下了那么多難關,雖然這一個是最難的,但是只要攻下了它就成功了。啊,我真是看不下去了,這個教導主任太專制了,居然不準學生搞文藝活動。我們干脆到教育局去告他,就告他影響了中學生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還有梅會長,她是幫兇,不過她好像在反省,我們暫且繞過她好了?傊浇逃指鏍钍俏覀兊臍⑹诛,只要教導主任真的出了狠招,我們就用這絕招對付他!”

    門內眾人均說這個主意不錯、很好,氣氛似乎熱烈起來。

    門外,梅茜哭笑不得,這又不是在打游戲攻關,還殺手锏呢。這個胡濤跟常樂樂貌似一對雙胞胎,講話都這么不經大腦。哼,居然說她是教導主任的幫兇,雖然有那么一點符合實際,但無論怎樣也不可以在背后揭人之短吧。

    心里想著待會兒要如何修理這只內鬼,就漏聽了許多話,待她回過神,屋里似乎又在爭執什么。

    只聽常樂樂道:“我覺得不像是他!

    一個男生聲音:“他一直跟劇團過不去,不是他還會是誰?”

    這個聲音梅茜又不熟了,她挺詫異,沒想到劇團招了不少新人,而她卻一點都不知道,看來她這個會長當得是有點失敗。他們這是在說誰啊?除了她,還有人跟舞臺劇組過不去?是不是那個寫信的人?梅茜更加留神傾聽。

    只聽小萍怯怯道:“他……他上次還抓住我,威脅我呢,說的話跟那封信上的話好像!

    “你看,這兒有人證了。”

    常樂樂的聲音:“這算什么人證,又不是親眼看到他寫的。我說了那不像是他干的!”

    “你憑什么這么肯定?”

    常樂樂聲音變大了:“憑我的直覺!如果他要告我們,他會明著來,決不會又是恐嚇信又是告密信地出陰招。”

    “哼,說得你好像有多了解他似的!

    “我當然了解他了。跟他斗了這么多個回合,他的為人是好是壞還是看得出來的。雖然立場不同,而且他當那個會長當得很爛,但是,他還是有他的自尊,他的自尊是不會讓他做出那種下三濫的事的!”

    梅茜一把捂住嘴,驚訝得幾乎叫出聲來。

    原來他們是在說她,那個“他”其實就是“她”!

    他們是在猜測寫恐嚇信和告密信的人誰?然后,那個陌生的聲音就懷疑是她了。的確,在發生了那些事后,她的確是最大的嫌疑犯。

    對了,上次在辦公樓的走廊上,她抓住小萍說了些類似威脅的話,怪不得小萍也肯定是她。

    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是常樂樂居然會站出來為她辯解!她們不是對頭嗎?甚至說是敵人也不為過。因為常樂樂被她整得很慘,已經有了一個口頭警告了,不是嗎?常樂樂不是最有資格指責她的嗎?卻為什么在別人懷疑她時,可以站在公正的立場上為她辯解?為什么常樂樂有這樣的胸懷?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門內爭辯還在繼續,但梅茜已聽不下去了,她扶著墻壁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她腦里如大海的波濤在翻騰。

    她想起第一次與常樂樂交手的情景,那個粗枝大葉、莽撞的常樂樂,為了夢想捍然護衛著自己的海報;她想到常樂樂即使害怕被學校知道她在教室里偷偷排練,也不愿順著秋曼姣的話撒下謊言;她還想象著被處罰了后,常樂樂是怎樣忍辱偷生地躲在那早被廢棄的教室里,繼續著她的夢想;而如今,即便這間如此破爛、黑暗的房間也快沒有了,即使她快要再次被處罰,而且罰得更重,她卻仍然能堅持著真理,遵循著她的原則。

    她想起鐘老師曾說過的話:“為了夢想努力奮斗不是很好嗎?即使沒有實現,但在這個奮斗的過程中,一定會獲得很多珍貴的東西!

    不錯,常樂樂在她執著地追求夢想的道路上,獲得了最珍貴的東西,那就是一顆金子般正義、純潔的心。

    而自己呢?卻一直都在用丑陋的權利去壓制這顆心的成長!

    跟它比起來,她是多么污穢不堪啊。她的那些被獎章和證書堆切起來的榮譽和驕傲,在它面前顯得多么蒼白啊。那些榮譽和驕傲,現在看來不過是些自我膨脹的虛榮,和自以為是的小聰明罷了。

    她已忘了真誠和友誼是怎么書寫的,她把寬容之心丟到角落里結蛛網,她幾乎成了服從口號、履行命令、遵照規定的機器人。

    原來十七年來,她都是在一條偏頗的叉道上行走,前面就是懸崖,她卻還不知道;盍耸吣瓴胖雷约哄e了,這份打擊讓梅茜痛苦得流出了眼淚。

    她對自己說:“不能繼續再錯下去了。你是梅茜,你是‘鐵娘子’,你是優秀的三好學生,你應該不負這些稱號!

    她出了樓,柔和的月光灑在校園里,萬籟俱靜,一切都顯得那么平靜、安詳。

    但是,她卻聽到了自己胸腔里那鼓動的節奏,血管里那奔騰的速度。這節奏、這速度讓她靜不下來,她如同被繭束縛了的幼蝶,急于振翅高飛。

    她知道該怎么做了,就如幼蝶知道怎樣飛一樣。她要飛,在這校園里,或是更加廣闊的天地間。

    只過了一天,常樂樂的處分就下來了。仍然是在朝會上,由教導主任親口公布。

    雖然昨天胡濤已知會過,但小萍還是哭了。常樂樂倒沒什么表情,也不覺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

    “糟了!”她叫道。

    小萍淚流得更兇了,怎么辦,連樂天派的常樂樂也叫糟,事情真的沒有挽回的余地了嗎?被記過處分會不會影響到她的將來。

    “音樂教室又用不成了!我們要到哪里去排練呢?”常樂樂搔著頭苦惱起來。

    小萍不由愕然,原來她擔心的是這個。坎挥杉钡溃骸岸际裁磿r候了,你還在想舞臺劇的事?”

    “什么時候?”常樂樂愣愣問。

    “你又被處分了!”

    “那又怎樣?跟舞臺劇有什么關系嗎?”

    常樂樂不以為然,不懂小萍在緊張什么。其實她對記過處分不是很有概念,處分了又怎么樣呢?她少了一塊肉嗎?常樂樂本來就不是一個善于思考的人,所以對這種抽象的東西也就不太在意。反而是沒有了排練場地這種實實在在、看得見摸得著的讓她著急。

    “怎么會沒關系呢?至少伯父伯母知道了會怎么說?”

    “啊,這個有點傷腦筋。”常樂樂終于意識到被處分的確有點麻煩。她趕緊掏出手機,啪啪啪一陣按,接著——

    “老爸,我被處分了……”

    五分鐘后,她收線掛機,朝小萍打出勝利的手勢,“OK,搞定。我老爸說沒關系,為夢想付出一點代價是必然的。”

    啊——小萍張成圓形的嘴足足保持了三分鐘。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有什么樣的女兒就有什么樣的爹。什么,說反了?唉,遇到這樣一對父女,還有什么可言的呢,隨它去吧。

    當天晚上,常樂樂等人被趕出了音樂教室。

    趙叔拿一把大鎖鎖了門,回頭看看,一干人或怒目瞪視,或愁顏相對,都守在門口不肯離開。

    他嘆了口氣,“樂樂,對不起啊,趙叔這也是沒辦法。”

    “這又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道歉!背窐肺寺曃藲獾卣f。

    “你不要氣餒嘛,辦法總是有的。”他無意中說的話,跟昨天晚上小萍對秋曼姣說的話一樣。

    “打起精神來,好好排練,讓那個壞心眼的老頭瞧瞧年輕人的斗志是打不垮的!”他用力拍常樂樂的肩,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走了。

    常樂樂揉揉發疼的肩,不由懷疑這個鐘叔是不是在趁機報復她那次偷吃他盒飯的事呢?

    “我們也走吧,待在這里看也不能把鎖看開的!

    她率先走下樓梯,余眾跟隨著出了大樓。樓外,殘陽已滑下地平線,樹影拉長了人的倒影,秋風掃過,魑魅魍魈地一陣亂晃。

    小萍又哭了。

    “哭什么哭,只不過沒有排練場地罷了,又不是不演了。”

    小萍抽抽噎噎地說:“對……對不起,我一想到那天……那天在這里成立劇團的事,眼淚就忍不住……掉下來了。”

    她的話喚起了眾人的回憶。

    常樂樂想到上次由于她罵學生會是學校領導的走狗,被梅茜報復,得了一個口頭警告,同時也失去在教室里排練的權利。然后在鐘老師的幫助下,劇團才重新有了這個秘密排練場所,F在,歷史似乎又在重演,讓他們再次失去排練場所,但這一次又有誰能幫助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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