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明天還會像今天這么忙嗎?”她打了個哈欠,閉上眼。
“事情真相沒調查出來,我就得繼續這么忙!
“你又要說一一等我找到兇手,讓他得到報應和教訓,我就會不忙了,可以陪你到處游山玩水了,對吧?”她又往他身邊縮了縮。
谷長風沒回答,只是在她發間印上一吻,輕聲說道:“睡吧。”
“王嫂巴嫂說,你弟弟很喜歡沐香蘭,還會親手弄切艙給她吃。我問了徐嫂,她說那是鮮魚片,上頭還擺了很多姜蔥……我要吃切鰭,你也要親手弄給我吃……”
她聲音消失的同時,也進人了夢鄉。
他側身看著她,想著她的問題一他要什么時候才會不忙?
他一輩子沒想過這個問題。他只知道把家業打整好,將財富累積到后代都能衣食無虞,無愧于袓先,是他應盡之事。但那樣忙碌的他快樂嗎?快樂很重要嗎?他想起莫明和她爹娘在山里大跑大叫、又叫又笑的樣子,他松開眉,手掌輕拂過她的發絲。
她勾唇笑了,而他也笑了。
看她開心,他也開心,他想這樣的感覺就是快樂吧一這事,他是在遇到她之后才懂得的。
兩人睡到半夜之際,屋外忽然傳來喧鬧之聲。
谷長風披上衣服,起身往外走,看看發生了何事。
“我去看看!
司徒莫明根本沒醒,翻個身又繼續睡?伤潘艘粫䞍海捅凰o搖醒了。
“莫明,醒醒!彼麑⑺碜訑埖缴砬埃p拍著她的瞼龐。
“啥?”她呆呆地看著他。
“大夫說我叔父快不行了……”他話還沒說完,她已經跳起來沖向放在柜子里的藥草。
“續命草!有續命草!”
她抓起一把續命草塞到他手里!跋饶ニ閮筛屗,再把十根熬上濃濃一碗讓他喝下去,大病小病都能再續命……”
“好,我立刻去!惫乳L風走了兩步,又回來。“你跟我一起去……我怕交代得不對……就說是你家的袓傳秘藥,但別說你來自子虛谷……”
“喔!彼欢F在為什么還要交代這些,但她還來不及多想,就被他套上了一件又一件的外衣,然后被拉著往外跑。
一路沖到正廳時,正好遇到叫人再多找個大夫來的褚管事。
“你們來這里做什么?”褚管事問。
“聽說大夫宣布明爺時日不多了,我娘子手里有一些能續命的袓傳秘藥,或可一試……”谷長風把她推到身前。
“保證有效!”她拍胸口保證。
“這……你們才來府里多久,他們怎么敢用這來路不明的藥草。”褚管事搖頭拒絕。
“不吃也是死啊!彼就侥鲹]了揮藥草,一本正經地說:“大病小病,都能再續命。真的。”
褚管事看著她的臉,仍在沉吟著!榜夜苁,人命關天,總得盡力一試!惫乳L風只怕叔父連這丁點時間都耽擱不得。
“你們跟我一起來。”褚管事領著他們往內室走。
谷長風拉著司徒莫明的手,跟在褚管事身后。才走幾步,她便已經扯著他走在褚管事前面。“可是?快快快……人命關天……”司徒莫明跑到褚管事面前,扯了下他的袖子!安蝗唬冶衬愫昧,這樣比較快!瘪夜苁碌纱笱郏f不出話!肮苁履,我這娘子向來古道熱腸過了頭。”谷長風將她拉回身后,瞥了她一眼!澳懔酎c力氣吧。今天在灶房扛了三十、四十桶水還不夠受嗎?”
“沒想到你倒是個疼老婆的。”褚管事看了一眼小兩口的依偎神態,卻忍不住嘆了口氣!叭羰且郧爱敿疫在,府內職事分明,哪會有這般欺壓人之事發生!
“當家很兇嗎?會打人嗎?”司徒莫明很想知道以前的谷長風。
“賞罰分明,凡事只看規矩,不說人情。雖說這也是好的,畢竟這府內百來人,若沒個規矩,早不知道亂成什么德性。只是,當家就是太嚴格了,從沒讓誰太親近……”
司徒莫明抬頭看了谷長風一眼,又低頭看著他握著她的手,脫口便問道:“那他會跟人拉手嗎?拉手算親近嗎?”
“小娘子說笑呢。我家主子連笑都很少。”褚管事說。
“喔,很好很好!彼就侥餮矍耙涣粒背蛑乳L風笑。
谷長風原本正努力維持著漠然表情,可一看到她笑瞇眼、唇邊笑渦漾啊漾地,還是忍不住紅了臉勾唇一笑。但他笑容很快地斂起,因為已經走到了叔父所住的居處。
三人一同進入內室,只見谷正明床邊守著兩個老仆傭和兩個婢女,全都一臉著急地看向褚管事。
谷長風看著谷正明慘白且看起來像是毫無生息的臉,手掌不由得緊了一緊。
司徒莫明想起了阿奶離世時的情況,也用力回握住谷長風的手。
“明爺的兒子呢?”褚管事問。
“您前腳剛走,他就走了,現下應該回到賭場里了!崩掀蜌鈶嵉卣f。
“你們把那藥草拿出來吧。”褚管事看向谷子婿。
司徒莫明先把十來根續命草交給谷長風,讓他交代旁人如何處理。自己則從懷里拿出藥草和匕首利落地切著續命草,在大家還沒來得反應過來前,她已經抬起谷正明的上半身,握住他下顎,把藥草塞進了他嘴里,動作如行云流水,全無半點耽擱。
“你你你……”老仆臉色大變,上前想拉開她。
谷長風擋在老仆面前,斂目沉聲說道:“我娘子對這類藥草極有心得,此事方才亦已問過褚管事了。”
老仆懷疑地看著他,卻還是后退一步,低頭不敢再多言。
褚管事看著谷子婿,覺得此人之前經歷或許不若他所說的只是個管帳的,否則氣勢怎會如此強大,所有人都會不自覺地聽從他的話。
“敢問褚管事,大夫之前怎么說病情?”谷長風問。
褚管事忘了自己方才還在覺得谷子婿說話太過強勢,立刻接話答道:“怒極攻心。加上原本就體虛不振,出息多入息少,怕是熬不過今夜了……”
“他皺了下鼻子,皺紋好多啊……”司徒莫明說道。
谷長風立刻坐到榻邊,伸手去探叔父的呼息一一呼息抽搐且忽深忽淺,表示開始有了反應。
“快點讓外頭熬藥,一煮好立刻端上來,一刻也不許耽擱!
谷長風頭也不回地說完,谷正明突然掀了下眼皮,眼睛突然睜大了一會,看了他一眼。
谷長風想起自己的身分,立刻起身退到一旁。
“老子正在痛快,催什么催!他病著也不是這一兩天的事,難道真會一下子就死人嗎!噯……”
司徒莫明抬頭,只見谷南風醉醺醺地走了進來。
褚管事板起臉,看著谷南風。
“是你這個老不死的,叫我回來的嗎?”谷南風指著褚管事叫囂道。
“大夫說您叔父恐怕過不了今晚,小的才會……”
“你也知道你是小的,那還敢催我!還有,他是我叔父,不是我爹!你不叫他兒子回來送終,叫我回來做什么?”谷南風搖搖晃晃地走到叔父身邊,推了他一下!拔,你給我醒醒……”
“他都病成這樣了,你推他做什么!”司徒莫明一把火,站到谷南風面前就是一喝。
“這屋里我最大,我想推就推!”谷南風伸手就去推她。
司徒莫明何等身手,哪會讓人動到半分,一個側身便閃過,反而是谷南風沒站穩,自個兒摔倒在地上。
“反了反了,你是哪里的人,竟敢反抗我!”谷南風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