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商水瑤的笛聲中,她反轉手腕,扭動腰肢,將那刀自空中劃出個月牙狀,具體也沒有什么套路,只是隨著笛聲做各種動作罷了。
她覺得自己這樣子一定丑爆了,但大家卻都似乎十分欣賞,全都專注地看著她,叫著好,這教她越舞越有信心,好像那心無城府,只想討大家歡心的小女孩又回來了似的。
就在一個轉身間,笛聲未停,她的動作卻停了下來,確切說是身體僵住了。
大家都奇怪她的反應,好奇她看到什么可怕的東西,結果他們順著看去,只看到了站在人群外的鳩明夜而已。
“鳩少爺來了!”好多看到他的人都歡喜地叫起來,商水瑤一聽也停了吹奏回身找他。
看到大家都這么高興,沈落霞十分詫異,難道他們都沒發現鳩明夜的眼色異常陰冷懾人嗎?在她不經意見看到他時,全身竄過一道寒氣,以為他來這是要殺掉他們所有人的。
好多人圍上去對鳩明夜噓寒問暖,而沈落霞只站在原地,和被人圍著的鳩明夜遠遠對視。
商水瑤當然不輸人地也擠了進去,笑得比誰都開心,道:“你終于能出門了,我就說算算也該好了,落霞也跟我說了你恢復的不錯,看來這下徹底沒別的事了!”
鳩明夜看他一眼,硬生硬氣地說:“我明天就跟你走!”
那聲音就好像他受傷的其實是聲帶,但聲音不好聽不要緊,商水瑤簡直心花怒放了,但隨之,他又對著沈落霞用同樣的聲音說:“這下合你的意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讓本來很高興的眾人全都僵在了原地,大家統一轉身,看沈落霞,發現他們頭兒的臉色同樣不太好。
在追和不追問,沈落霞傾向于第二個,但無奈所有人都用眼神指示她必須追上去,等鳩明夜已走得不見人影,她才不情不愿地也被人轟走了。
她是受夠了他這怪脾氣,他干嘛總用那種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的眼神看她,在她綁他、欺他威脅他時,他對她好言好語,倒是她視他為恩人后,他總是用那種,她欠了他幾輩子的積蓄一樣的眼神瞪她!
讓她……讓她變得越來越害怕面對他,好像自己真的做錯了什么。
第9章(1)
等她回到家,鳩明夜大冬天的大敞房門點著燈,很難讓她將此理解為他不想看見她,于是她硬著頭皮邁進了他的房中。
他正坐在桌前瞪著她。
“是你叫我去的!”她先聲奪人。
不說還好,這一說鳩明夜的臉都成了茄子色,比他受傷時還要難看。
她倒真有理!沒錯,是他讓她干脆去和那些人狂歡算了不用管他,所以呢,她就能真的去了?在他受傷時她還那么關心他的,一轉眼還沒幾天,她就能真的視他于無物,去開心的喝酒打鬧了?
是不是確認他死不了,放心不用擔責任了,還舞刀,還應笛舞刀?她倒是有夠會享受的,以為他只看到她一臉幸福地應著商水瑤的笛聲翩翩起舞嗎?
大錯特錯!一看晚飯不是她送來的,他就已經出門找她了,他一路跟著她到的廣場,她一定一心想著終于能有機會跟大家玩了,都沒心思注意自己是不是被跟蹤了吧!
不過,誰又知道她是為了大家去的,還是為了某個人去的,瞧她剛往那一坐,商水瑤那小子就貼了過去,兩個人有說有笑的,還含情脈脈地不知在聊些什么,她就那么希望他快點離開這嗎?一見面就告訴商水瑤他已經痊愈了,可以滾蛋了!
礙于要照顧他這個“恩人”,他們兩個已經好久沒見上一面了吧!
鳩明夜看沈落霞那理直氣壯的樣子,越看越認定了自己不過是個小丑,一想到至今為止,她都視他為一個不得不侍候著的累贅,胃里的酸氣就一個勁往上竄。
“其實你那話是說真的吧?”
她當然聽不懂他在說什么,誰想到他閉口不語,沉著臉瞪了她半天,說了這么句沒頭腦的話。
鳩明夜站起身,邊說邊靠近她,道:“我原本以為你對別人說的那些話,只是為了他們不再提起你和白秀親事而撒的謊,從來沒在意過,但現在我不得不重新思考你那些話的真假了!
“那些當然只是編出的理由!”
“是嗎?那你又為什么前后的態度差這么多,我不認為你是個過河拆橋的人,你心里一直是關心我的,起碼是有我的,但是自從商水瑤來了之后,你的心就不在我這了,他是個大英雄,救了你們所有人,還能跟你笛舞相和談笑風聲,這樣的男人怎么可能不為之動情?”他越說心里越酸,說著說著,設想也被說成了真的。
“你說我對商水瑤?”沈落霞不可思議看著他,搞了半天是在不爽這件事,她當然要對商水瑤好啊,如他所說,因為他是這里所有人的大英雄。
可他是所有人的大英雄,并不是她一個人的!
只有一個人肯在最危難的時候幫助她,在刀來槍往中用自己的身體護著她,就算她是個“頭兒”,但她更是個女人,她心里自然也會有自己的英雄!
可相比于這些委屈,她心跳得好快好快,更是因他那赤裸裸的醋意,他情緒變得這樣易怒,起伏不定的,難道說到底,只是覺得自己沒有受到足夠的重視?他他他……
“怎樣,明天我就走,再也不會來這鬼地方,可我仍要奉勸你一句,商水瑤這個人,不是像看上去那么容易接近的,你以為他對你好,也許是他對所有人都很好!
“那你呢?”她終于忍不住反問:“你也一直對我很好,難道不是你對所有人都這樣?”
鳩明夜一愣,意外看到她眼里精光一閃,好像他第一次見到她時,那時她騎在一匹棗紅色的大馬上,雙目有光,風姿綽約。
她這種話在他聽來,簡直像是一種指責,好像他在她眼中就是一個花花公子!鳩明夜又有種所有努力都白做的窒息感,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我對所有人都這樣?誰,哪個人,你倒是說說,你見過我跟其他女人睡在一起嗎?見過我對其他女人噓寒問暖嗎?見過我對其他女人這樣死皮賴臉嗎?”
“沒有。”真的沒有,仔細想想,他身邊的女人似乎只有……她?
可是,他這樣的男人,怎么可能……
“是你把我想得好像我對所有人都好,因為我在你心中無非就是那樣的男人,我的一切努力終改變不了你對我最初印象,我對你好,反正都是有目的的,要嘛就是你的人,要嘛就是你的錢,反正我這種人,最后也是什么都得不到的!”
他暴躁的樣子像是要把她掐死,可最后他選擇拿桌子泄恨,狠狠一敲,敲得桌上的茶具都跳了起來。
他得不到她的人,也得不到她的錢?可是,他不是已經得到了嗎?她的人……
難道說,他所指的“她的人”,另有其他的一層意思,并不是說她的身體……那么,他做這一切,是想得到她的心?
就算她再遲鈍,這樣的話似乎也沒有別的更好誤解的方向了,她大可以再將那些已經跟自己說過無數次的話,再用在這種時候。
他們是沒有可能的,他親口說過不愿娶她,那他又將置她于何地?無論是哪個位置,都不會是她想要的,不想要和不敢想,決定了他們永遠不可能在一起,那她又何必再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