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驛不理會她,繼續往前走。
他實在太生氣了!哪有人家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伸手向她拿錢,還讓她傷心不已?
他想起這些日子以來,千帆光從口頭上不小心溜出“我在服飾店打過工”、“我在披薩店當過外送員”之類的話,就不知有幾十句。有一回,他好奇地問她,以前一天最多兼過幾份工,她居然回答五個。五個!這種為錢變身成拼命三郎的程度,他聽了差點暈倒。
千帆太苛待自己了,他無法忍受!
就算因為她愛護家人,肯任勞任怨為他們賺賭資與酒錢,甘愿作牛作馬,他也絕不坐視她蠢到這種地步。
程驛扛著雙腳亂踢的千帆,走出蘇家后,決定回到馬路上開車子,先離開這里再說。
可是剛走出蘇家時,他還找得到正確的路來走,但當第二個三岔路出現的時候,他就發現自己對這里復雜的小徑沒轍了。
他停下腳步,東張西望,想找出之前的印象。
“程驛——”被他倒掛著的千帆,面對著他的壯背大叫!斑@里的路很亂,你認不得的,放我下來,我才能告訴你該怎么走!
“你保證,不再跑回你那個烏煙瘴氣的家?”程驛深知這種可能性高得離譜。
“我家并不烏煙瘴氣!”千帆大聲的抗議。
“我們不必在路邊爭論你家到底是怎么樣的,我只需要你的保證,你不再跑回去?”
“……我保證!鼻Хt疑了一下。
“以人格保證!
“走啦!鼻ХX得血液都往頭部集中,難受死了。
程驛想了想,這樣倒掛的姿勢,她也不舒服;再說已近傍晚,萬一在這堆小路中迷失,那就不是什么有趣的事了。
他輕輕地將千帆放下。
頭暈暈的千帆被放下來之后,腳都還沒站穩,就回頭準備往蘇家跑去。
程驛一把抓住她的手!拔梗⌒〗,你的人格保證呢?”
千帆心里還牽掛著那筆一萬二的新債務。老實說,她要是有“人格保證”的話,也早就拿到當鋪去換錢了。
千帆求他:“我想回家去,我要更進一步了解情況才能安心!
“剛才的情況已經很明了,很夠讓人放心了。”程驛道。他很清楚,賭鬼與酒鬼,有著人世間最懦弱的性格,要叫他們真干起架來搏命,那是不可能的事。
再說,這兩個老賭鬼與老酒鬼剛才都已經承認了,他們沒事,只是對切香腸的刀法有點意見不合而已。
而香腸呢?只怕早就吃光光了!
“你那么擔心做什么?”程驛很不高興。
“他們不是你的家人,難怪你會這么淡然,我沒辦法像你一樣,說走就走!鼻Х沽ο霋觊_他的手。
“如果我不放手,你是絕對不可能跑得掉的!背腆A蠻橫地說。本來已經夠生氣了,現在為了面前這一頭頑固的驢子,他更生氣!皠e亂動,當心把手扭傷。我說不準回去就是不準!”
“程驛,你好可惡!”千帆也被他惹得理智全失,難得大吼。“到這里之前,你很理性、容易溝通,就算生氣也讓人覺得情有可原。怎么到了村里來之后,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你不也一樣?我本來以為你只是孝順、樂于分擔家里的負擔,怎么知道原來你是擇“惡”固執,還自任苦情女主角,有苦有淚自己吞?”程驛諷刺地道!搬槍﹄p重人格這一點,咱們倆是彼此彼此!”
“我沒你那么離譜,我只是想回家看看情況,看完了、覺得沒事,我自然就安心了!
“是嗎?我賭你這一回頭,不但會更難過,還會被剝掉一層皮去還錢!彼岳,就是因為不想見到她落難、慘兮兮的模樣,她到底懂不懂啊?
“那是我的事!鼻Х查_臉。
程驛被她氣死了,甩開她的手,咆哮道:“我終于知道,在你的心里面,“家”是占著如何重要的地位了。去去去,去抱著你的家人。你喜歡當苦情女主角、喜歡看著自己辛苦賺來的錢被糟蹋,那你就去,反正那不關我的事。去啊!”千帆揉著發紅的手腕,程驛一不阻止她,她反而猶豫了。
程驛的反應是過度了些,但他也沒有錯!
雖然明知父母不曉得她打工賺錢的辛苦、雖然明知父母的逃避只因為還處在情緒低潮期、雖然明知他們總有一天會振作起來,但是……看著自己賺的辛苦錢被輸掉、喝掉,那種感覺還是很糟糕!
不過,程驛何必這么生氣?心痛的人又不是他,是她!
千帆滿腔想跑回家的沖動突然被心痛的感覺打消了。她一轉身,熟悉地竄進一條岔路,她現在需要一個安靜的地方,理一理亂紛紛的思緒。
她跑過幾條巷子,來到小池塘邊。這里人煙較少,周圍又有半人高的草堆擋著,很隱密,以前她還沒考上A大、還未離開寧遠村的時候,一有不開心的事,總是一個人跑到這邊來哭泣、發呆。
她站在小池塘邊,發現自己跟幾年前一樣,還在為同樣的事煩心,依然感覺孤單、依然沒有倚靠,她的生活好像是靜止的水,一直都沒往前流動過。
“千帆!”程驛很快便追了過來。
千帆沒轉過身來,也無言。
程驛急了。“我說過,要是你有意見的話,不準埋在心里,要老實告訴我!”
千帆轉過頭來,神情仿佛在控訴他多大的罪行!拔也幌矚g你對我家人的態度,他們都是樸實的莊腳人,哪里勝得過你的咄咄逼人?”
“難道你就喜歡看到你辛苦賺的錢,讓他們這樣揮霍完嗎?”程驛死咬著這點不放。
“……”
“還有,你那個是什么鬼弟弟?眼睛脫窗不說,看到你大老遠給他帶了衣服回來,還在一邊嫌“舊的”……”
“千葉那不是在嫌你!”千帆用力反駁,千葉的確不是貪慕虛榮的人!
“是,他不是在嫌我,但我聽了就是不爽!”程驛冷哼道,覺得不只是千帆,連他的好意都被糟蹋了。
“……”千帆含著淚眸看他。
“有意見就說啊!”
“他們是我的家人,他們不會有錯,起碼在我眼中是這樣。”
程驛翻了個白眼!熬鸵驗槭羌胰,所以才不能不把你的付出當作一回事!
千帆護家心切!澳悴灰f得好像我的家人都在奴役我!
“我本來不覺得,但是到寧遠村這兒來開過眼界后,我現在是這么感覺了!
“你怎么感覺是你的事,總之我自己相信,總有一天他們都會從現在深陷的泥沼中爬出來!鼻Х廊恍判臐M滿地說。
這個女人!他為她大動肝火,她居然視而不見地說“你怎么感覺是你的事”,程驛差點氣絕身亡!
他步步進逼地問:“那你覺得“總有一天”是哪一天?”
千帆充滿自信的臉突然像泄了氣的氣球般。“你不要再問、不要再說了,好嗎?”
“為什么不能說?他們的確有可議之處!”
“可是我不喜歡聽!
“你是不喜歡聽,還是害怕聽到我這樣說?”程驛突然發現問題的癥結在哪里!笆聦嵣,你口頭上說:他們不會有錯,但你心里明白他們是不對的,也明白他們對錢的需求是個無底洞,是不是?可是你情愿選擇忽略,告訴你自己,只要賺得到錢、寄回家,所有的問題就不成問題!”
千帆拼命搖頭!拔也挪皇沁@樣想!”
“你是,而且你在縱容他們更依賴你!”
“好吧,就算我是這樣好了,但那也不關你的事!”除了失望與傷心,她都無所謂了,他干么氣成這個樣子?
“怎么不關我的事?”程驛激動不已。千帆實在太遲鈍了,如果不關他的事,他怎會一路氣到底?程驛微傾上身,用力地吼:“我在為你心疼。
程驛此言一出,兩人都愣住了。
“你……你說什么?”千帆心臟霎時飛跳。
程驛這才發現,他用一句很貼切的話,完整地形容了他今天一天面對千帆的心情,尤其是到過蘇家以后。
他定定地再重復道:“我說,我在為你心疼!
“為什么會為……為我心疼?”氣氛一下子變得很奇怪,似乎染上私密告白的色彩。千帆局促不安地低下頭!斑@本來就是我私人的事,與你無關,你不必……心疼!
程驛輕輕抬起她的螓首,篤定地望進千帆的水瞳中,發現一件更震撼的事——
是了,不會有錯。他之所以覺得蘇家人可惡、不可饒恕,為千帆心疼個半死,還為了她大發脾氣,不斷撻伐她的家人,歸根究底,是因為他……喜歡上千帆了。
獨一無二的“喜歡”——一個明明是愛,卻不想把這么露骨的字眼掛在嘴邊的男人用的代用詞。
喜歡千帆!聽起來不像很久以前乍聞初想時,那么教人抗拒了,程驛甚至是沒有任何異議就接受了。
“你真的不懂“我為你心疼”這句話的意思嗎?”他湊近千帆,火氣煙消云散,眼中漾著詭譎的波光。
“懂什么?”他的靠近,讓千帆呼吸急促起來。
“這個!背腆A突然俯下頭,印上她的唇,輕輕吸吮。
千帆呆住了。天哪,一個吻,一個她跟程驛之間的吻!
程驛淺啄數下,便離開她?吹角Х劬σ恢倍嫉傻么蟠蟮,緊盯著近在眼前的他,眼珠子都快盯成斗雞眼,不禁笑了。
“千帆,接吻的時候,要閉上眼睛!”
“哦!彼艁y地把眼睛合上,徹底順從他的指令。
程驛本來打算淺嘗即止,就此打住,但是見到她無言的邀請,忍不住又湊了上去。
千帆的粉瓣柔柔的,別有一股清新的味道,有些荏弱、有些無助,讓人既想淺嘗,又想緊摟著、狂掬她的純凈清甜。
試過了蜻蜓點水,這次程驛毫不猶豫地選擇掠奪。
他展露出想要就毫不客氣的本色,輕易地突破千帆的防線,在她的芳唇內登堂入室、興風作浪。程驛過往經驗是不多,但吻自己喜歡的女人宛如是種本能,憑著熱情與本能,他火辣辣地探索千帆口中每一個未曾開發過的角落,予以烙印。
千帆被他的大膽嚇住了,程驛不安分的舌頭在她嘴里……動來動去,這太刺激,也太讓人羞赧了。然而程驛的風暴絕不容她退縮,千帆很快就拋開這一切,唇舌不自覺地與程驛嬉戲共舞了起來。
兩人都陶醉在熱吻中,連身旁的草叢中有沙沙異響,都沒有發現。
稍稍饜足之后,程驛松開了千帆,輕擁著平緩心跳,才分開彼此。
“你……”千帆哭了一天,眼睛鼻子早就紅通通了,經過這一吻,嘴唇雙頰也紅成一片!盀槭裁催@樣做?”
“因為我喜歡你,非常非常喜歡你!”程驛不隱瞞,坦承表白,也不怕嚇到千帆。
“喜歡我?”千帆覺得心臟快要爆炸了。程驛說喜歡她?怎么可能?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怎么事前一點預兆都沒有?
千般疑問最后變成了一句:“為什么?”
“哪有為什么?”程驛對這個問題感到好笑,他以一派的理直氣壯說道:“喜歡就是喜歡!”
不是喜歡,是討厭吧?“可我是窮人……”
程驛覺得莫名其妙!跋矚g你跟窮人有什么關系?”
“你剛剛在我家時才說過,你討厭窮人,貪錢又不知上進……”聽了就教人難過。
“我那樣說,是在說別人,又不關你的事,你別搶著認罪名好不好?”程驛啞然失笑,根本不把千帆記在心里的話當成一回事,他三言兩語就撇開了!翱傊矚g你就是喜歡你,管你是誰,我都喜歡。好了,從現在開始,不要再哭了,當心把眼睛哭瞎!”
半晌,千帆才從程驛迷人的告白中清醒。一陣和風吹來,兩頰涼涼的,她伸手一摸,發覺自己又掛了兩行清淚。這是受寵若驚、不敢置信的淚水吧?不過眼睛是真的開始刺痛了。
程驛替千帆抹掉淚!白甙!彼茏匀坏貭科鹚氖。
“去哪里?”
“天快黑了,我們開車到市區去找間飯店,先住一晚吧。從昨天折騰到今天,你不累,我都累死了,有事明天再過來處理!
千帆立即搖頭。飯店?又是一筆開銷哪!“我不要住飯店,我回家里睡就好了。”
“然后一整個晚上都被麻將聲吵得睡不著覺,甚至還得被挖起床來做宵夜,是吧?”程驛堅決地搖頭,在這件事情上頭,他打算獨斷獨行到底!“我絕不容許這樣的事發生。反正你家已經沒事了,我也保證憑你父母懦弱的個性,絕不敢真鬧出什么事來。你繼續留在這里,只是會被榨得更干而已。不如等睡飽了,明天再來對付他們也不遲!
“我的家人絕對不會“榨干”我,而我也沒有必要“對付”他們!鼻Х詧讨凹胰酥辽稀钡恼撜{,慷慨陳詞:“程驛,不許你這樣說我的家人!”
“不說也行,那就跟我走吧!背腆A邁步開走。
他在千帆身上學到一個寶貴的經驗:不要跟女人爭論她們執拗的事,順著她,然后積極進行自己的行動就好了。
千帆還在猶豫,雙腳踩在地上,不情不愿地拖延著。
“走吧!”程驛一把拉走她。
***
也許是因為確知了家里沒事,千帆在甜甜的夢鄉里,逗留了將近十二個小時之久。
第二天中午,太陽已在簾幕外放射出萬丈金光,千帆才醒來。她先在床上打了個很不淑女的呵欠,像只小貓般伸伸懶腰后起身,然后砰一聲,又倒了回去。
這聲震響,引來了房里另外一個人的注意。
“早!”愉悅的男聲向她打聲招呼。
“早!鼻Х瓷涞鼗貞。
等一下!她驀然睜大雙眼、彈跳起身。男人,她的房里有男人?
“怎么了,你忘記自己身在何處啦?”程驛突然闖進她的視界,由上而下俯視她,眼中有戲謔的色彩!拔覀冊谂_南,記得嗎?”
記起來了!
千帆滿臉紅云地把靠過來的程驛推遠一點。
她想起昨天程驛與她下南部、回寧遠村去看過她父母的情形,然后他們來投宿飯店,偏偏房間被某學術研討會議的會員瓜分得只剩下一間套房而已,同樣一夜沒睡又折騰一天的兩人只好將就點,湊合著住。然后,她自愿睡沙發、把床讓給程驛……她睡沙發?
“我怎么會在床上?”千帆坐起。躺在床上懶懶地跟程驛說話,氣氛似乎太暖昧了。
“昨晚你才躺下沒多久,就咚一聲從沙發摔到地上,不把床讓給你睡行嗎?”程驛本來就想趁千帆睡著時,偷偷把她移到床上來,她跌下沙發只是提前了他的行動而已。
“那你……”千帆吞吞吐吐,不好意思問出口。
“我睡沙發。”程驛答得很爽快,其實內心不然。
他昨晚發現,千帆的睡姿很可愛、睡顏很美,他忍不住想摟著她睡覺。但想起光是一個吻就把她嚇呆了,這下要是同床共枕,就算他們什么都沒做過,千帆發現后,大概也會當場嚇成木頭人吧?
程驛一哂。其實她剛起床傻呆呆的模樣,已經很像木頭人了。
他擰了千帆的臉頰一把!跋热ニ⒀老茨!”
千帆聞言照做,一會兒走了出來,這時程驛已經在書桌上操作起特地帶下來的筆記型電腦了。
“程驛!
“嗯?”
好好睡過一覺之后,千帆神清氣爽,已能好好思考。針對這次南下的事,現在她可有精神,也覺得有必要跟程驛談一談了。
“程驛,謝謝你帶我坐飛機趕回來。如果你今天還有別的事要辦的話,你先走一步,我可以自己搭車回寧遠村!鼻ХX子一清醒,思緒就面面俱到。“關于雜務助理的工作,我想先跟你告假兩天,遲點再回北部。謝謝你這么好心,陪我回來。”
程驛的雙手快速地在筆記型電腦的鍵盤上躍動,還不時參考著旁邊搜集的書面資料。
千帆以為他沒聽見,正想再重復一遍的時候,程驛突然停下動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拉下千帆的臉一啄。
上次被吻的記憶重現,千帆的臉蛋熱辣辣地燒著。
程驛見了很有滿足感,繼續埋頭工作!罢l告訴你,我是專程陪你下來的?”
千帆被他突如其來的吻嚇住了。
“我跟你一起到寧遠村來,純屬巧合。程驛重重往鍵盤上的ENTER鍵一敲,所有的工作暫告一個段落。
他站起身,沖著千帆笑。
千帆往后一避,怕他又做出驚世駭俗的舉動。
程驛對于她的逃避,露出“如果我想要,你根本擋不住我”的輕視笑容。
“我這次來,主要是皇達地產有個收購計劃,要收購寧遠村整村的土地!
“嗄?”千帆驚訝地嘴一張。程驛輕易地彎身又偷到一個吻!澳挠羞@么巧的事?”
“就有!千帆,如果說皇達地產要收購你家的土地,你愿不愿意?”程驛參考她的意見!皟r錢保證公道,而且能讓你現在的負擔減輕許多!
“你問我?我的意見做不得準。”她只負責經濟負擔,決策大小事可沒有她的分o
“只是做個意見調查而已!彼胫滥莾旱木用裥睦锎蟾攀窃趺聪氲。
“我想……應該會吧。”千帆有些肯定地說道。
光是可以減輕負擔這一點,千帆就覺得很令她心動了。
想起程驛昨天的態度,雖然她對程驛向她的家人發脾氣的事很不高興,但她曉得自己多少是有此護短心態在作祟。事實上,程驛說得沒錯,她明知不管是誰沾酒狂賭都不對,但她總是在縱容,以為滿足了家人就沒事。
如他所言,她心里的確有個隱憂,怕不管再怎么努力賺錢,還是填不滿家里這個需索無度的耗錢坑。也許程驛所提的收購計劃,會是一個解決方法也說不定。
總之,她很心動!
“既然你都這樣表示,那我想,等會兒送你過去時,就去找村長伯談談!背腆A說道。
千帆想起幾天前他曾對一位王太太又吼又叫、狂發脾氣,使得“臺中美術館土地收購案”功敗垂成,不禁擔心地道:“你對村長伯說話要客氣點,千萬不要跟他吵架!”
程驛對于千帆忽然憂心忡忡地蹦出這句話,有點訝異。
他雙臂環抱胸前,好整以暇地問:“為什么對我這么說?”
“因為……村長伯是我的鄰居、長輩,我不喜歡你對他們太兇。”
類似的語氣句型,他這兩天不知已經聽過多少遍!
不滿猛然爆上程驛的心,他恢復昨天在談蘇家人的刻薄尖酸。“哦,你的家庭愛已經擴大成鄉村愛、鄰里愛啦?”“你在說什么?我不懂!”千帆再傻也聽得出程驛的心情變差了。
程驛沉默下來。到過寧遠村后,他才深深發覺千帆有很嚴重的保護欲!他不喜歡她總是像只母雞似的,拍張著脆弱的翅膀,一下子護著這個、一下子護著那個。
她,其實應該躲在他壯碩的羽翼之下才對!
才想著,程驛彎下腰來封住她的唇,用行動來宣告他的想法。自從第一次吻千帆之后,他似乎吻上癮了,千帆的身上有股純潔清新的味道,始終吸引著他。
長吻過后,千帆差點喘不過氣來。她嘶啞地說:“程驛,你可不可以別動不動就吻我?”
她一直以為,吻是很親密的行為,代表相屬的情意、無言的承諾。可是程驛對她……可能嗎?千帆懷疑又懷疑!爱斎徊豢梢浴!背腆A予以不能拒絕的“拒絕”。
“為什么?”
“因為我喜歡你。而且我知道,你也喜歡我!边@還需要懷疑嗎?程驛理所當然地道:“要吻你,有這個理由就夠了!
千帆驚愕地瞠大眼睛。她的懷疑,怎會如此輕易地就被程驛“想當然耳”的態度給擊潰了?
程驛漾起自信滿滿的笑容,挑高單邊眉毛,看起來像個深具魅力的大男孩。
他知道,她也喜歡他?
天哪!這是什么論調?該不會是因為他太有自信的態度,讓她也覺得喜歡程驛是件理所當然的事了吧?
喜歡程驛……這主意聽起來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