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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情小說 >> 現代,外國 >> 亂世情緣,別后重逢 >> 歧路作者:岳靖 | 收藏本站
歧路 第8章(1) 作者:岳靖
    松亞杰加入一支由著名海洋考古權威溫煴領導的研究團隊。

    開始,是他們的研究船要征隨隊醫師,后來,溫煴發覺松亞杰這個年輕人投他緣,加上他對古物頗有所感,索性收了當徒弟。

    松亞杰走這條海洋考古路,盡管只是半途拜師,況也成為溫煴的最佳助手。

    溫煴越看越喜歡這個腦子好、洞察力敏銳的年輕人,呈呈說過要把女兒溫映藍嫁給他,并且極力撮合兩人交往。

    這飛來艷福啊!

    松亞杰抱著一盆羊齒,走過西班牙廣場的破船噴泉。他的模樣很奇怪,仿佛時尚模特兒在走一場遠古植物秀。一般,要去赴約的男士手里不會捧著羊齒蕨,溫老師也說他女兒喜歡玉簪花,但松亞杰從來沒送任何女性花,只曾在一個女性發上簪插野玫瑰——

    他猶記得那野玫瑰的香氣和無花果般的色澤,這是他永遠不想破壞的記憶,他這輩子無法送其它女性花,無法在其它女性發上簪插一朵取代的花。

    所以,他不買玉簪花,買一盆羊齒蕨送那未來的古生物學家。

    溫映藍沿著住處附近街道,慢跑一圈完畢,就看到松亞杰帶著一盆翠綠植物朝她家走來。“松亞杰——”她站在一樓門口朝那名于極短時間內成為父親得意門生的奇葩揮手。

    松亞杰撇唇笑著,一步一步靠近那幢古典高雅的公寓!吧湛鞓,映藍!弊叩剿砬,他直接把羊齒蕨給她。

    溫映藍顰蹙眉頭!澳阍趺粗牢疑?”該知道的人,給忘記了,不需要知道的人,親自把禮物送來了!“我可先跟你說在前頭——我不會嫁給你,我這輩子只想嫁給荷庭!

    “嗯!彼蓙喗艿背蹲旖。“我覺得你很可愛,映藍!

    溫映藍抬眸!拔也挪灰阌X得我可愛!無聊!”她扭過頭,走入大理石圓拱門。

    松亞杰跟在她背后,道:“溫老師說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晚上要啟程離開羅馬,明天會登船出海,航繞大洋,展開尋找古代沈船遺跡的考古工作,所以這次,讓我們好好為你慶生吧,要不,溫老師下次再見女兒,也不知是何時……”

    心中無限感慨!

    “你真體貼溫柔呢……亞杰……”溫映藍往電梯里踏。

    松亞杰進去后。她放開按鍵的指。電梯門幽緩靠合。他說:“我以前是做慈善的,有一顆好心!

    溫映藍歪著頭,美眸瞟掠他。“你一直在哄我爸爸,當作做慈善嗎?”

    “怎么說?”松亞杰挑眉。

    “讓爸爸安心啊……我覺得你陰險而高明!睖赜乘{垂眸看著羊齒蕨,一手翻摸葉片。

    “我是真的對海洋考古研究充滿懂憬,真心投入此行!彼蓙喗苷f。曾經,她希望他成為一名考古學家。

    “亞杰,”溫映藍把羊齒蕨兜向他。松亞杰接手,等著聽她想說什么,好像他倆很有默契似的。她說:“你是不是早就有女人了?”

    松亞杰眸光微閃,沉吟兩秒,回道:“我的確不是處男,你在意嗎?”

    所以她說他陰險而高明嘛……溫映藍嬌嘆口氣。

    松亞杰把羊齒蕨送回她手中,一面又說:“我知道大部分女性對這方面有潔癖,有些甚至要男人割過包皮才行……”

    一個男人跟你講這種話,你會相信他對你有愛情嗎?

    溫映藍這會兒狠瞪松亞杰一眼!拔抑滥闶轻t師,但我才懶得管你有沒有割過包皮!”她嬌怒。“我想說的是,我前幾天在爸爸的研究室,不小心弄掉了你桌上的一個盒子,那里頭有一條寶石項鏈,底座還刻了字,顯然不是要送我的……”她捧高羊齒蕨,美眸目光很挑釁。還問她在不在意他不是處男咧——他的秘密恐怕比處男、割包皮更大!

    電梯門開了。

    “那是我前妻的。”松亞杰坦言無隱。

    溫映藍猛頓尚未完全走出電梯門外的身影!澳阌星捌蓿!”驚訝回眸。

    “嗯!彼蓙喗艽笳戚p覆在她腰后,帶著她走離電梯。“她還幫我生了一個女兒,很可愛的小姑娘——”

    “那你干么還離婚?”溫映藍的反應很直接,回頭審問似地對著他。

    松亞杰神情深邃了起來!拔矣X得我們兩個在交往,不適合談論這個問題!背霈F了——唇邊陰險而高明的微笑。

    “我沒跟你交往,你只是在哄我爸,好,就讓你當煙幕彈!”反正爸爸那么不中意荷庭……溫映藍勾起松亞杰的手。

    “映藍,我很認真的……”松亞杰沉嗓說著!澳闵洗我規湍闫礈惖氖甲骧B骨骼模型,已經弄好了……”

    “那等會兒,再幫我把這個羊齒蕨種在露臺……”

    佟綺璐收到一盆四季花店送來的野玫瑰,那位叫賽恩的老板,協助她把花種在屋前的小庭院,澆好水,賽恩才告訴她,花是一位在附近海域探查古代沉船的海洋考古學家送的。

    她知道是松亞杰。這些年來,他送的東西未曾斷過——

    她還記得,她留下離婚協議書,在夏初晨祖母經營的老旅店住沒幾個月,就收到他的回函——他們離婚的證明。

    大家都知道,他們離婚了。他的回復透過組織處理,請人寄了一個大包裹給她,除了他簽好名的離婚協議書,還有一匹幼童玩的彈力小馬。他信里說要給孩子抓周用的。

    他是一個醫師,不用她講,他也知道自己要當父親了,卻毅然簽下離婚協議書,而不是像居之樣渴盼何蕊恩那樣,來找她,在她身邊陪她過安定的生活。那段時期,佟綺璐難過得不能自拔。她充著彈力小馬的氣,一度想把它充到爆,是女兒胎動阻止了她。那孩子在告訴母親,她想要父親送的小馬。

    她留下了這個離婚禮物,開始聽他常唱、她愛聽的歌。

    《AThousandKissesDeep》一遍一遍地在她的生活復轉、回旋,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臨盆那刻,沒有丈夫陪產——是她自己弄巧成拙的!叔叔說過不會讓她失去丈夫,她竟自己把他丟了。

    她押錯賭注。她的丈夫不像居之樣,她無法透過何蕊恩的方式,掌控丈夫。

    她本以為他歸返會來——實際換來真真正正的分離——她與韋安平聯系,知道他們有個強勢學生希望出隊不要跟師長,師長應該把權力下放給他們,這般態度積極的學生,正中幾個男人下懷,讓他們從此過著悠哉教課的生活。聽說,幾個男人甚至經營起餐飲副業來,唯獨松亞杰走上海洋考古之路。

    那凌亂的幾年,比戰爭像戰爭,她的心有場戰役,漸漸在帶養女兒與開設診所忙碌工作后,趨于寧靜。

    這些年,他們有通信。打開計算機,她能看到他傳遞的消息,偶爾,還可以透過電視報導,知曉他們在哪兒發現什么古代沉船遺跡。她寄女兒的照片給他,讓他知道女兒抓周,就是相中他送的彈力小馬。女兒日益長大,對那小馬越是喜愛。最近,他回信說是“父女同心”。她眼淚掉下來,一鼓作氣回復他,女兒有個親密干爹天天彈巴哈、郭賽克、舒伯特給她聽,她生日時,干爹開船載她游海,他們在海上過夜,那男人說要永遠當她爹地,便向她母親求了婚。

    “這花很會長,別看只有這幾株,過不了多久,它會盤根錯節把你的屋子包得像我的花店一樣!辟惗餍πΦ貙【_璐說:“到時候,你和PINY不出門,變成野玫瑰王國的女王與公主!”

    佟綺璐回過神來,不想昨天回信的事,她美顏微笑,眼睛看向在矮巖圍墻邊草皮上騎彈力小馬的女兒。

    “有什么問題要求救,打電話給我。”賽恩做個手勢在耳邊搖了搖,踩著流線型的飛石小徑,繞過一棵綴滿深粉紅色蘋果花的樹,往敞開的漆白柵門走出去!癙INY拜拜——”

    “花叔叔拜拜——”坐在彈力小馬上的嬌嫩小女孩揚高小手,不停揮擺。

    “嗨!辟惗鞯能囻傠x她家柵門口沒一分鐘,一個男人悠悠晃晃地,如入無人之境地走進來。他對女兒說:“你好嗎?”

    蜜金的陽光中,徐風帶著海洋味,卷裹剛種下的野玫瑰香,撲襲嗅覺,盡管沒有下雪起霧,佟綺璐依然想起男人送的野玫瑰,是當年插在她發上的那朵。

    記憶之門一寸一寸被打開。

    “好久好久以前,有一個O爵士從他妻子的家鄉帶了野玫瑰種子,灑在他的紅色城堡里,后來那城堡長出一大片漂亮花朵——”

    “真的嗎?”小女孩天真地問著。“漂亮的花花嗎?”

    男人蹲下身,掏出一個懷表,放至小女孩手中!捌粱ɑǖ募亦l就在你住的地方,我找了很久,找到時間都不動了,才找到喔——”

    小女孩眸光晶亮,看著掌心的熠熠閃閃的懷表,再看著男人的臉!斑@是什么?叔叔也是花叔叔嗎?”

    松亞杰微笑,伸手摸著女人的小臉。“你叫PINY上嗎?”

    “這是PONY!盤INY頭,順便介紹她的彈力小馬。“媽咪說,這是爸爸送給PINY的——”

    “我知道!彼蓙喗艽笳茡嵘纤退粯喻芏鹊陌l絲。五官像她母親,是個美人胚子,比起照片,真正碰觸這水靈靈小姑娘,他才意識自己強烈渴望她用甜稚的嗓音叫他一聲“爸爸”。

    “叔叔為什么知道?”PINY仰著嬌憨的小臉龐,不明白地歪了歪頭。

    “我不是叔叔——”松亞杰一手感受著女兒真實的存在,一手拍拍彈力小馬。“因為這是我買的!

    PINY?蓯蹐A滾的眼睛,越來越不明白。“不是叔叔啊……”那是什么呢?PINY苦惱喔——

    “媽咪、媽咪……”回頭找救星。

    佟綺璐慢慢地走過來。這兒的天候不冷,氣溫宜人,但對住過荊棘海的人來說,算是夏季。她穿著布料飄逸輕柔的無袖洋裝,麥綠色的,接近他們共同待過的組織標幟的顏色,也是他的家徽的顏色。

    松亞杰把視線從女兒身上,移向那抹美麗如昔的請影。

    她說:“好久不見,你好嗎?亞杰學長——”

    松亞杰將女兒抱起,目光凝定不轉地睇著她。“嗯。好啊,我很好!贝竭厯P起令人熟悉的諷刺笑容!拔业睦蠋熯說要把他的女兒嫁給我呢——”

    “是嗎……”佟綺璐光隱顫,紅唇時而抿含,皓齒微咬下唇,欲言又止久久!肮材。”好不容易,語調平穩地傳出。她伸手抱過女兒。他完全不和她搶,溫緩地松手。

    “媽咪,叔叔……”PINY攬著母親,回頭指著松亞杰。

    “我是爸爸,不是叔叔!彼蓙喗芪兆∨畠盒∈郑徽茡嶂【_璐披在肩側的長發。

    佟綺璐心猛然一縮,似在泛疼,而后怦怦急跳。

    “爸爸……”女兒的聲音像發亮的小石子投進暗夜平靜湖面!盀槭裁词迨迨前职?可是PINY已經有爹地了喔……”

    松亞杰搖頭,笑著對女兒說:“你叫PINY——松的,我的。”放開女兒的手,指指自己,一手仍摸著佟綺璐綢緞般的烏絲。

    “她叫佟飄揚,”佟綺璐盯住他噙著笑意的溫柔雙眼!安皇悄愕摹!

    “我不介意她從母姓,但PINY遠是松的——”

    “這個……”PINY出聲打斷父親嗓音,伸長另一只小手,一串鏈子滑出,折光爍耀的懷表在她小拳頭下旋著圈圈!鞍职值,這個要還給爸爸——”

    “這是你媽咪的,”松亞杰俊顏滿是深刻的笑,不像平常時候的不經心嘲諷笑容!癙INY乖,拿給你媽咪。”

    “媽咪……”PINY轉個身,面對母親的臉,把懷表給母親!皨屵洌职终f媽咪的!”

    佟綺璐看著女兒笑盈盈的小臉蛋。男人朝她們靠近一步,原本摸著她發絲的大掌,沿著她抱女兒的柔荑撫下,滑過她彎折的關節,在她手腕停了停,掌心貼覆她的手背,又移動幾寸。

    “夏初晨真的向你求婚?”他問。長指摸著她的無名指,空的,她從來沒戴過戒指,他們的工作讓他們不習慣戴那種東西。

    “你是什么意思?”佟綺璐看見了——他一靠近,她就看見他領口微敞的襯衫下,古銅色肌膚上冰藍的寶石。為什么還戴著?為什么讓女兒把懷表拿給她?

    這懷表——當年她用來壓鎮離婚協議書,結果,他寄出離婚協議書給她,收回懷表——這他給她的定情物……

    “好漂亮喔!”PINY高懷表,瞳眸映著母親的臉。“媽咪的……爸爸說媽咪的……”轉頭看,發現父親站好近,叫了一聲:“爸爸……”

    “是!彼蓙喗茏隽藗舉手動作,而后摸揉她的頭,逗得她格格笑!伴_心嗎?爸爸今天陪你吃飯好嗎?”

    “好……”

    女兒懵懵懂懂,不怕生,何況他說過“父女同心”。

    佟綺璐不再吭聲,抱著女兒轉身,往屋里走。

    松亞杰跟進,走到門廳邊墻小花圃時,說了一句:“花已經種下了呀……”

    野玫瑰才種下,佟綺璐已感到盤根錯節的心煩意亂。

    松亞杰倒是泰然自若,進她的廚房,做午餐給她們母女吃。

    她不知道是不是真如他說的“父女同心”——女兒對他做的菜很捧場,以往不吃的小甜豆和筍瓜,全在他的一面說故事一面喂食下,開心地吃光光。那些父親們說床邊故事,他則是說餐桌邊故事。午睡時,換成唱床邊歌,唱她也愛聽的歌。

    佟綺璐倚在起居間與臥房通口滑門邊,靜靜看著那個半臥在簾掀起的四柱床畔、拍撫著女兒肩背、低哼著歌的男人。

    這算不算重逢?

    他來干么?

    他一手撐托臉龐,斜躺的姿勢,使他的襯衫領更加敞開,那條寶石項鏈幾乎掉出衣襟,隨著他哄女兒的動作,悠擺著。

    當年,他們重逢時,他就是穿那樣的襯衫,舉動也像現在哄女兒這般溫柔,溫柔地,對待她。

    她深深記得,他跟她說——

    上午十一點,在橋堡花園,別再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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