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少一樣生意?」武氏一哼!咐蠣斦f的可真簡單,老爺自個兒心里明白,少了這一樣生意對咱們洛家的影響有多大!
洛允仁蹙著眉不語了,他知道這是實話,只是他不愿承認罷了,少了販酒的利潤,對洛家的影響確實很大……
一時間廳里氛圍沉凝,鳳姨娘小聲道:「老爺、太太,婢妾有件事,不知當不當說!
洛允仁不耐煩地道:「有事就說,賣什么關子?」
「是這樣子的……」鳳姨娘一邊審視他們的臉色一邊說道:「昨日婢妾在上寧的親戚來看婢妾,說起上寧沈家大爺要娶媳婦兒了,那媳婦兒的閨名,竟是跟咱們大姑奶奶的閨名一樣,婢妾覺得好生奇怪,便問了個仔細,哪知那沈家的準新婦還當真是讓蔣家休了的大奶奶,那不就是咱們大姑奶奶嗎?」
武氏奇怪的瞪著鳳姨娘。「你到底在說什么?這話是能拿來亂說的嗎?」
「沈家?你說沈家要娶的媳婦兒是嫻兒?」洛允仁幾乎沒掉了下巴,比適才他聽到酒引落入岳家之手更加吃驚。
那沈家是什么人家?是金商會的成員,他都已是一方首富了,幾次申請加入金商會卻是不得其門而入,不只如此,沈家大爺三年前還考取了功名,跟同科狀元公交好,在京中人脈很是寬廣。
這樣的人才,要娶他那成了棄婦又身無長才的女兒?一句話——天塌下來也不可能。
「婢妾沒胡說啊!锅P姨娘很是冤枉。
洛允仁沒好氣地說道:「說你腦子笨,你還真是笨,也不想想這有可能嗎?嫻兒那什么德性?畏畏縮縮的,人家怎么可能要娶她,何況是沈家的沈大爺,就算他缺了胳臂少條腿也不會想娶嫻兒。」
武氏也是聽得很不高興。「而且她是個棄婦!棄婦還能嫁人為正妻,這成體統嗎?」
重點是,她三個如花似玉、賢良淑德的女兒至今婚事都還沒下落,洛宇嫻卻有個功名在身的大商家的嫡子大爺要娶她為正妻,這說的過嗎?
「不只呢……」霞姨娘欲言又止。
洛允仁不耐煩道:「你就說,別給我吞吞吐吐的!」
鳳姨娘潤了潤嘴唇。「老爺太太可聽過正火紅的欣欣果鋪?」
武氏瞪她一眼!刚l沒聽過,要你賣弄?」
鳳姨娘可委屈了!冈┩靼√炬皇且u弄,是我那親戚說,大姑奶奶正是那欣欣果鋪和欣欣果園的主人……」
「什么?!」洛允仁騰地起身了。
這消息又越過了酒引落入岳家之手和沈大爺要娶洛宇嫻兩件大事之上。
鳳姨娘繼續說道:「說大姑奶奶有項叫做嫁接的技術活,不知怎么地買下一座大果園,種起了那嫁接的果品,就是如今欣欣果鋪賣出的果品,還說那鋪子也是大姑奶奶自個兒買的……」
洛允仁轉頭瞪著白管事!改阒肋@些事嗎?」他不全然相信鳳姨娘說的,但若是白管事說的便另當別論。
「奴才知道……」白管事小聲道:「鳳姨娘說的都是千真萬確的事。」
洛允仁手掌大力向桌上一拍!改銥楹螞]說?」
白管事的聲音越來越小,「奴才是想,大姑奶奶都出籍,如今跟洛家是不相干的人了,沒必要說……」
「怎么會沒必要?」洛允仁再也坐不住了!缚!收拾東西,咱們立刻去上寧!」
武氏錯愕道:「去上寧何事?」
洛允仁理所當然道:「當然是去為嫻兒主持婚事!女兒要出嫁,做爹娘的不去置辦嫁妝,不去露露臉象話嗎?」
兩日后便要出嫁了,洛宇嫻不知道別的新娘子在出嫁前都在做些什么,但她挺清閑便是,該繡的嫁妝都繡好了,其他的事也都有紋娘一手打點,她樂的來看鋪子,其實她比較想去果園看看,但紋娘跟雪盞都擋著不許她去,說是把臉曬傷了怎么辦。
「奴婢給姑娘泡了壺綠茶,不如姑娘喝一些?」雪盞問。
「也好!孤逵顙故掷飺u著流螢小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掮著,眼睛越過店里客人和伙計,看著店外熙來攘往的大街。
她時常在店里坐著,紋娘幾次要她戴上面紗,說是女子不宜拋頭露面,又說未來夫家恐會不悅等等,她都嫌麻煩不戴,反正沈玉瑾也說無所謂,她如何方便便如何,他就是她的夫家,他都隨她的意了,她自然理直氣壯的不戴,至于外人的眼光和流言蜚語……其實久來也沒有人說什么,反倒有人說她爽俐,贊美她不拘小節。
她也知道,這是因為她如今有了身家,有了傍身的獨門技術,還有個可靠的夫家,人們才不再對她議論,轉而吹捧拍馬,就連袁氏前兩日也陪著笑臉來找她,送上好幾套面首說是給她添妝,還說她的嫁妝不是不還她,實在是娘家有困難,她讓娘家用了,日后她娘家出息了,一定添上利息奉還等等,讓她耐心等等,千萬不要說給外人聽云云。
她也不知如此離譜之言,那袁氏如何說的出口,她也是聽聽而已,不指望嫁妝真會歸還,而且如今的她也不需要靠那區區嫁妝了,她已走出自己的康莊大道。
此時外頭又有一輛馬車停下來了,車門開了,跳下來一個衣飾頗為考究、年約五十歲的大爺,后面一個丫鬟上前,打起車簾,扶一名婦人下車。
這原是沒什么奇怪,每日停在欣欣果鋪前的馬車數都數不清,爺們陪著娘子來買果品也是有的,但她看到那大爺沖了進來,直奔到她面前才停下來。
「女兒!當真是我的女兒啊!」洛允仁看著許久不見的女兒,立即老淚縱橫了。「女兒啊,你這可是給咱們洛家大大長臉了,爹實在太欣慰了!
他來的路上已經打聽了一遍又一遍,欣欣果鋪的店主確實名叫洛宇嫻,也確實是從前的蔣大奶奶,是他的親女兒沒錯!
洛宇嫻看著他,很冷淡的問道:「這位大爺,您是哪位?」
雪盞從內間端著綠茶出來,吃驚的看著下了馬車就直奔進來的老爺,后面是一臉假笑的武氏,不明白這是發生什么事了,怎么她才進去會兒,人在蘇淮的老爺太太就出現了?
「你這孩子,是爹。 孤逶嗜拾桶偷目粗逵顙,他哪里變了嗎?女兒怎么可能認不出他來?
洛宇嫻還是一臉莫名其妙。「什么爹?大爺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已從宗族里出籍,眼下是沒有什么爹的!
洛允仁有備而來,大義凜然地說:「所以爹今日特別來給你復籍啊!」
對于即將出嫁的女子來說,這是多大的恩惠,表示著將來有娘家可以依靠了,不是來歷不明的嫁進夫家。
他以為洛宇嫻會感激涕零,但洛宇嫻卻當他是賣貨郎似的說了一句,「我不需要。」
洛允仁錯愕了!甘裁床恍枰?」
武氏忙打圓場,笑呵呵地道:「你這孩子太不懂事了,不明白戶籍的重要,如今給你復了籍,你又是咱們洛家的人了,沈家定然對你高看一眼,也不敢小瞧了你,對你是大大的有好處啊。」
雪盞這算是見識到了自家姑娘之前常說的「窮在路邊無人問,富在深山有親戚」,上寧與蘇淮距離也不近,老爺太太居然咻地就尋來了,臉皮當真比城墻還厚。
洛允仁又熱切地說道:「聽說你過兩日便要嫁進沈家了,爹娘是特別來主持婚事的,還給你準備了三萬兩嫁妝,其余頭面玉器和家倶古董等等,咱們就在這里采買,一定要買足三十六抬,讓你風風光光的嫁進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