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紫衣替他接下話,「胡管事是想說你不想休息了是嗎?」
胡棗連忙點頭,風紫衣唇角上勾接著說:「那我再說一次,以后巖鹽切割成兩種尺寸,大的約五十斤,直接賣給大盤商人,讓他們自行研磨成細鹽,省卻人工,小的不超過八兩,以精致盒子裝著,咱們的主顧客是上京的達官貴人,以精鹽帶動風潮,讓他們只跟玄武城購鹽。」
越有錢的人越講究排場,什么都要用最好的,貴而稀有的東西會造成人人搶購、不管是不是物超所值,先搶了再說,就算不用,擺著觀看也好,掌握了有錢人的心態,自然能讓他們掏出銀子來。
「我說胡管事,你記得住嗎?若再健忘就換人,不需逞強。」棉里藏針的風紫衣笑得和善。
「我……哼!可以!顾浜咭宦,表情難看地像剛被刮了一層皮。
「那就這么說定了……啊!對了,后頭那堆巖沙仍帶有鹽分,你們一斤一袋裝著賣,就說是專給仕女泡澡用的,沙鹽凈身能讓女子肌膚光滑又細嫩!
「那堆要丟棄的沙子也能賣錢?」胡棗跟花城都嚇了一跳。
「嗯,就叫『美人砂』吧,封口封以緞花,一袋一兩別賣低了,裁綢布為袋,以紅色喜氣為主,知道了嗎?」女人愛美是天性,這一開賣,準會帶來大筆利潤,看來她能替傻乎乎的丫頭多爭取幾條糖醋魚了。
「什、什么?一兩……」胡棗聽得嘴角抽措,不敢相信還有這種生財法,根本是一網打盡,把人家的銀子全收到自個口袋。
難怪啊,原來其它管事說的可都是真的!一旁的花城還是笑得嘴都闔不攏,但笑臉上卻飛快閃過一抹陰毒的神色。
「花二總管,我想去找位朋友,可以嗎?」風紫衣表面恭敬地征詢花城的意見,打斷了他的思緒。
她想趁著這趟出門,去辦一件重要的事。
「去吧!去吧!記得晚膳前要回府,別給耽誤了!顾χ鴵]手,一副好商量的模樣。
「是,我會趕回去的!癸L紫衣話一說完,便儀態大方的走出鹽鋪,渾然不知花城兩道若有所思的視線緊隨其后。
不一會,一個轉彎,她走進暗巷,順著斜坡往下行,越往下走百姓的貧苦越顯著,往來的商販并不熱絡,并有不少乞丐當街行乞。
這便是上城與下城的分野,一富裕一貧困,有錢人和窮人共同居住的城鎮。
所以她才提出筑壩的建議,并選在下游的少水區,若蓋在上游處,只有讓富者越富,貧者越貧,而且一旦潰堤,下游的貧民將無一幸免的死于非命,整座城也完了。
而下游有個坑洼,搬些石頭修筑成湖,再買些魚苗放養,三、五年后,百姓不再愁無水可飲,而且餓了有魚吃,一家老小得以溫飽。
約莫一盞茶后,她到了目的地,抬手敲了敲眼前鋪上紅布的木桌。
「李半仙,醒醒。」
打著呼的老者搖搖手,眼睛還是閉著,「別吵!
很好,拿喬!
風紫衣不懷好意的伸手抓緊「李半仙」的白胡須,大力的一扯,果然如她所愿,胡須扯下了,「李半仙」也痛醒了。
「是誰?是誰偷襲我?」老者慌慌張張的痛呼著,聲音卻是女子特有的嬌柔嗓音,一見到風紫衣,登時嚇了一跳,連忙裝老音,「呵呵——是之前有緣的姑娘啊,今天老夫不做生意!
「大師還是一樣厲害啊,又『一眼』認出我是之前的姑娘!
「呵呵——直覺直覺、氣場氣場!
一說完話,「李半仙」急急忙忙的收攤,風紫衣也不阻攔,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從嘴里迸出,「江、小、魚——」
一臉愁容的李半仙連連搖頭。「我不是江小魚,妳認錯人了!癸L紫衣才不管她說什么、做什么,徑自在桌前坐下,「朱雀城近況如何,祁府里的人可安好?」
「都說了我不是江小魚了妳還問,姑娘,存心來鬧的是不是!
舉高手上的胡須搖了搖,風紫衣調侃,「江小魚,妳要收攤了怎能忘了胡須呢?」
李半仙張口結舌了好一會,才又坐回原位,一臉哀莫大于心死,「好啦好啦,我是江小魚啦,奇怪,妳眼睛怎么這么利?居然認得出我?」
「妳試試看化成灰我認不認得!」她這破綻一堆的演技跟裝扮,想瞞過她的眼睛還遠得很,「我之前就認出妳了,只是看在妳要幫我的份上,沒戳破妳罷了!
之前覺得這「李半仙」有熟悉感的時候,她就起疑了,后來再多看兩眼便認出人,要不她怎會真的坐下來給人算命。
「是喔,這么厲害怎么沒看出要幫妳的人不是我?」江小魚嘴里不甘愿的嘟嘟嘎嚷,但又不敢大聲說。
「說什么?大聲點!挂娊◆~搖頭,她才又說:「妳時常往來兩城,替我打聽打聽祁府的現狀!
「姑奶奶,那是以前了,自從在朱雀城讓妳當街揭穿身分后,我就混不下去了,跟傻七很少再回朱雀城。」現在她跟王七各自在玄武城混飯吃。
當然她沒說的是,其實她才剛去了一趟朱雀城,替某人傳遞消息,不過人家出手大方,要她再跑一趟也無所謂。
「是嗎?」風紫衣擺明不信,從袖口暗袋里抽出手巾編風!笍倪@兒回上城的路好遠啊,不如我多歇會再上路,免得跟、自、己、過、不、去。」
「妳……」看她明顯要耗下去,還提醒她別跟自己過不去,江小魚欲哭無淚,只好豎白旗投降!负美埠美,妳想問什么?知道的我就說,不知道的妳逼我也沒用!
「好,首先,那個頂替我被問斬的人是誰?」她問出放在心上多時的事。
她跟天喜沿路向人探聽貴妃娘娘小產一案的消息,當時聽到「兇手風紫衣被問斬,人頭高掛城門示眾三日」時,她還嚇了一跳,但怕人起疑,便不敢再問。
說到這,江小魚也皺起眉,「妳問我我問誰。课衣犂相l說,那風紫……不是,那人被問斬的時候一臉臟污,好像還有傷痕似的,根本認不出長相!拐J不出長相?風紫衣心里有些不安,到底是誰救了她?是誰頂替她?又是誰告訴天喜她的所在地?
思及此,她瞇著眼,惡著聲問:「喔?既然紅月皇朝的人都知道我被問斬了,怎么妳看到我的時候沒嚇著?」
江小魚松了口氣,「妳忘了我是做什么吃的?我是騙子耶!看妳沒死我也只當妳騙了世人一場罷了,反正又不關我的事,我想那么多干么?我會幫妳是看在之前那四百兩的份上!惯好這問題她有準備,說來煞有介事,不怕被發現她早就知道她沒死的事。
「好,姑且信妳一回,那妳說說,妳最近一次離開朱雀城的時候,城里是什么狀況?祁府里的人可好?」
第3章(2)
說到這,江小魚興致來了,畢竟每個說起祁府的人,都能像說書先生一樣說出一篇精采故事!嘎犝f,祁家二小姐失蹤了,但我想祁天喜就是跟著妳的那個弟弟吧,而祁老太爺說妳一走,他的人生了無生趣,要帶他的寵物烏龜去五臺山出家!顾胱〕謶摃軞g迎他們,反正老太爺跟那只烏龜一樣頂上無毛,省了一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