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就緒。
體貼帥氣的男友看看時間,“還有半小時。”
“我們……上去吧!鼻逍憧扇说呐诱驹谏坛翘炀臉菣谶叄种7樓。電影城在上面。
“OK!绷镢迩鹗直,邀請之勢。
相挽,邁步。走出十來步,電話響了,是柳秋沐的。看來人,竟然是姚水洛。任又樂挽著走,他分心聽電話。聽著聽著,眉心皺起來。
走在他身邊,電話里說什么雖然聽不清,他的問話卻聽得明白。她歪頭,等他收線后,輕問:“怎么了?”
“又樂,水洛出車禍了,我……”
“我要和你一起去!睕]給他為難的時間,她扯著他往電梯跑。下到地下停車場,開車直驅醫院。
車上,他心中慚愧,卻不知該說什么。抱歉的話,說多了沒什么意思。紅燈時,偏頭看她,她拆了雪糕,拿著勺子小口小口吃著,一臉嚴肅。
他是不知怎么開口,她是懶得開口。
對受難者要報以同情和理解,她知道,所以她陪他一起趕往醫院。幾個紅燈后,來到醫院,見到姚水洛。
美麗的女子頭上纏著白色藥棉帶,第一句就是“抱歉,Dano,在這里我不知道該找誰”。柳秋沐問明情況,才知她開車購物,拐彎時被一輛沖紅燈的貨車撞到,幸好汽車安全氣囊保護,人沒事,可頭部受到撞擊,有輕微震蕩。將醫院手續辦完,他見她臉色蒼白,站立不穩,腰一彎,將她打橫抱起,送她回郊外寓所。
勞又樂提著零食和藥品跟在柳秋沐身后。安靜地隨他們來到車邊。她拉扶車門,讓他能體貼地將姚水洛扶入后座。
安置好姚水洛,他以為她會一起上車,未料她將藥品放在前排右座上,“啪”地合上車門。
先沖車內的姚水洛搖搖手,她轉身,看向皺眉的男友,輕聲說:“你們先回去吧,好好照顧她。”
“你呢?”他臉色微青。
“看電影!彼Я颂种写虬牧闶,抿嘴一笑,“再見。”轉身走了數步,一道人影攔在前面。
“又樂!”濃眉緊鎖,他的氣息有些壓抑,“生氣了?”
她不點頭,也不搖頭,展顏微笑,繞到他身后,將他推向汽車。透過后車窗的玻璃,可見一張我見猶憐的蒼白小臉。笑出聲,她道:“好啦,快點送水洛回去,她需要好好休息。我想應該不需要我了,電影票不能浪費。”
“又樂……”他停步轉身,兩手捧起她的臉,“乖,別生氣好不好?一起回去!贝_定她在生氣,因為這次約會又是一半。
“行了行了,你快走吧!彼龗觊_他的手。
皺眉微惱,他的語氣不覺加重:“乖,又樂,別無理取聞。”難道要他送水洛回家而把自己的女友丟在一邊?這種過分的事,怎么可能。
“我……無理取聞?哼!”她揚眉。
“又樂……”
“啊,我無理取鬧!
譏諷的語調刺得他眉心抽搐,“又樂,你明知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兩人推推阻阻之間,姚水洛從車內走出來,怯怯道:“抱歉,是不是我……”
“不不不!崩兜膬扇水惪谕暤胤穸ā
美麗受傷者的過意不去,反倒更顯得她的小氣了。將姚水洛重新扶上車,也將他推到司機位置,她揚眉,“好好照顧水洛!辈焕硭谋砬,她將笑臉轉向姚水洛,細細聲說著:“好好休息,我稍后再去探望你!
體貼地替他關了車門,仗著姚水洛在后排,想他也不會讓姚水洛太難堪。果然,他表情陰郁地搖下車窗,眼睜睜看著她走出醫院停車場。直到確定她坐上TAXI離開,他才發動汽車。
觀后鏡里,他瞟到自己難看的表情。
不高興嗎?
的確有點。
坐在黑漆漆影院里的女子咬著爆米花,心思并不在影片宏大的畫面上。
多出的一張票,沒退。前前后后都是相倚相擁的情侶,而她的身邊,空無一人。
是無理取鬧嗎?
她不知道。
剛才,她不想放人的,因為他給了她希望,如今卻又親手打破希望。姚水洛車禍,無論如何,幫是肯定要幫的,她也知道不可能強行留他一起看電影,今天的約會更是不可能?伤⒉皇且粋大方的人,看到男友毫不猶豫地抱起姚水洛,還是“公主抱”那種,心里或多或少總還是有些……
情緒。
Dano不是一個浪漫的人,看到天上的云,他會想到始祖鳥,看到雨水在玻璃上的碎花紋,他會想到大腦紋路。他收集的東西也很奇怪——各色沙子,業余愛好更奇怪——寫訃聞。有時,一提訃聞,他就眉飛色舞,神采飛揚。他的外表和氣質給人的感覺的確很情調,其實他不聽藍調,不聽薩克斯,喜歡玩游戲,而且私下出口成“章”。
世界上有脾氣好的人,和脾氣不好的人。脾氣好的人又分脾氣真好的人,和脾氣假好的人。脾氣真好的人,又有理性和感性之分。Dano就是那種脾氣真好這一類中的理性者,也就是說,他會罵人,但看場合。
他有那么一點表里不一,他熱心,樂于助人,偶爾還有點可愛。
“她們說約會的時候,我常常約到一半卻因為朋友的一通電話離開,將她們扔在一邊。而且不止一次。散兒說我重朋友勝過重情人……啊不是不是,又樂,我是說……我會很專一的!
如今回想他生病那次說過的話,才發現,那話,真誠得讓人咬牙。
這就是她的……騎士?
嘆口氣,勞又樂將最后一顆爆米花塞進嘴里。
一個人看完電影,再一個人逛商城。櫥窗內,國際設計師新出品的珠寶那么耀眼,從時尚之都刮來的時裝風那么漂亮,精巧的手表,精致的皮包,看起來都那么賞心悅目。她買衣服,買面膜,買內衣……不知這樣算不算情緒發泄,但她是很量力的啦——量錢包而為,只買自己需要的東西。
提著大包小包回家,下車,天已經黑了。翻出電話,她發現有20通未接來電,號碼不外乎一人——Dano。
她承認,是故意將電話調成震動的。有情緒,不想聽。
走過木棉道,走到樓門前,她掏鑰匙之際,一道人影出現在她身后。
“又樂……”
“啊——”低叫轉身,她驚慌地瞪著走路無聲的人。
他還是白天那套衣服,表情很臭,眉宇間有一絲疲憊,不知在樓下等了多久?墒,他的動作卻很輕柔,默默勾過她手中的大包小包,方便她找鑰匙。
覷他一眼,她開門,任他跟著上樓、進屋、關門。他將大小包放在沙發上,盯著她走來走去的身影,并不開口。
沉悶的氣氛令人難受,想了想,她先開口:“你不用照顧水洛嗎?”
“她吃過藥了,在休息!彼穆曇粲悬c干。
“哦!彼氩怀鲇惺裁纯烧f的,干脆緘默,卻不料他卻氣沖沖地開口詢問——
“你怎么這么晚才回家?”
這語調,這表情,仿佛一位久等妻子未歸的丈夫。只不過他自己不覺得,而她也沒多想。
“很晚嗎?”瞟瞟時鐘,她指向大門,“既然很晚,你為什么不回家?”
這話終于讓他沉下臉,抬頭別開眼,緩緩站起,他走到桌邊,將她圈擁在兩手之間,低聲道:“又樂,如果因為今天的事生氣,你可以罵我!绷R出來總比悶在心里好,她這種不冷不熱的表情很折磨人吶。
“我為什么要生氣?”
他低低一嘆,“我沒實現我的承諾,這次約會又是一半。”
耳朵因他的嘆氣惹來些許癢意,她揉了揉,偏頭凝視放大的俊臉。
他的側臉線條真的很漂亮,抬手輕撫,她有些戀戀不舍。道歉不道歉,其實并不重要,他的性格就是這樣,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若以后總是這樣,她懷疑自己能不能忍受。畢竟,她是很小人的人呢。思此,一句話涌到嘴邊,她脫口而出,毫不遲疑:“Dano,也許我們并不合適做情人!
他不說話,眼簾漫不經心地一斂,然后徐徐抬起,兩顆眼珠慢慢移上她的臉,就這么默默盯著,令她覺得兩人之間的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那雙眼中無喜無怒,似乎,他只是單純地想盯著她看這么長時間。就在她以為對話就這么結束時,他開口:“又樂,我可以請教,你這句話,什么意思?”
“我們……”她盯著他的耳朵,努力想著適當又不太尖銳的詞,“我們……停止交往比較好!
“為什么?因為我在約會的時候突然離開?”他冷冷勾唇。
“并不……”
“又樂……”嘆息般的聲音吹在她耳邊,他疲憊地將額壓在她肩上,收緊雙臂擁住她,“請你……請你收回這句話,好嗎?”
“……”
“乖,別無理取鬧。”
“……不是無理取鬧,我不開玩笑的,Dano!比嗡е穆曇衾潇o得過分。
“寬恕一次不行嗎?”
“不行。”
他緩緩抬頭,松開緊抱的手,可仍將她禁錮在懷內。目光在正經的小臉上梭巡半天,他似明白了她不是開玩笑,不覺皺起眉,“這就是你所謂的‘以分手為前提的交往’?”
因他這話,些許詫訝飄入她眼中。他怎么會知道這個,莫非……
“叔南告訴你的?”
“我聽到的!彼膊浑[瞞,將回國那晚想給她驚喜的事簡單說明,不知不覺,語中夾上了火氣,“又樂,最初我就告訴過你,朋友需要幫助,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我不可能不理。我的性格就是這樣,你想要我改嗎?或者,你真的覺得我冷漠一點比較好?”
她盯著他衣上的紐扣,一聲不吭。
驀地勾起她的下巴,直視她的眼,他挫敗地低吼:“你到底在生什么氣?鬧什么別扭?”
粉唇勾起一角。呵,他連她為什么生氣也不知道。
“Dano,我說過,如果我愛你,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卑侯^,讓下巴脫離他的手,她肯定地說:“現在,我可以告訴你,我想分手。這句話的意思明確嗎?”
他臉色鐵青,咬牙盯著她,半晌擠出一句:“你不可理喻!
“既然我不可理喻,也不再浪費你的寶貴時間了,再見!彼芨纱嗟負]手。
盯著她的眼,陰云終于成功攀上他的臉。諷刺地抬頭一笑,他別開眼,張張嘴,卻不知該說什么。
這就是她給他的答案?
好,真好。他愛她,卻不會因為她的無理取鬧失去尊嚴。
等等……他剛才想到什么……
煩亂的思緒有點炭化,而她諷刺的表情更令他心火旺盛。
“如、你、所、愿!币蛔忠蛔肿运介g擠出來,沙啞的聲音,仿佛從地底深處攀爬而來,悶煩,陰郁,夾著幽昧烈焰。
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咔啦!刺耳的關門聲,隔斷兩人。
她呆呆盯著門,門外,一直沒有腳步聲,靜悄悄的,就像根本沒有人在外面。久久,久久之后,她才聽到一道輕輕的、淺淺的、幾不可聞的嘆氣。
腳步聲,終是響了起來。走得很快,很快,很快就聽不到了。
將自己丟進沙發,她盯著雪白的墻頂,心頭升起濃濃的……哀傷。
如果我愛你,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腦中回響著自己的聲音,長長的喟嘆從粉唇吐出來,她動動身子,伸個大大的懶腰。
是啊,如果愛他,她一定第一個告訴他。只是,在這之前,她一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他。不知道,不知道。
他是個令人傾慕的騎士,卻不是一個好情人,或許,以后也不是一個好老公。她選擇分手是對的,對她,對他,都好?墒牵瑸槭裁囱劬τ悬c酸……酸酸的……酸酸的……抬頭拭眼,有些清清的水跡。是什么?
如果我愛你,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原來,當她說分手時,也是開始明白愛他的時候。
她果然是個傻瓜……
他也是傻瓜。
房間里寂靜無聲,一直……一直……
那晚之后,一切正常,地球還在轉,太陽照常升起,季節照常變化,小飯館照常營業。
因為柳秋沐多天未出現在小飯館,三名伙計閑聊時提起,隨口詢問自家老板,沒想到惹來自家老板的冷冷一瞟——很不屑很不耐煩的那種,嚇得他們噤若寒蟬。
分手了。
輕描淡寫三個字,勞又樂給了自家伙計一個解釋,免得他們沒事亂猜。
轉眼,半個月過去了。愚人節那天,儲奉封拜訪了小飯館,他的目的仍然是“獵人”,不過獵的方式有所改變。他推薦一種“段薪制”的合作方式,即:對于招攬的廚師,不必強制性天天到關氏工作,而是輪流排期,每個月固定一周或兩周到關氏餐飲部服務。若是遇到大型活動,則會友情借調,邀請這些廚師共同配合。聽說附近一些稍有特色的私家飯館都接受了這種協議。
看了協作條約,與以前她參加過的烤肉晚宴差不多。勞又樂考慮了幾天,又以叔南的意見為參考,他并不排斥這種區域性聯合的操作模式,所以,她答應了儲奉封的邀請,讓小飯館成為關氏“段薪制”下的一員。
當時,儲奉封多嘴了一句:“Dano這段時間很消沉耶,又樂!
“我家小老板也很消沉。”顧牧條件反射地回了一句,隨即被虞叔南拍了一巴掌。
“沒有,我家小老板不知道多開心。非常開心!庇菔迥贤嶙煲恍,皮皮的,壞壞的。
儲奉封很俊杰地沒說什么,拿了文件離開。虞叔南戴上貓爪子,揮舞恭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