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張了張嘴,有一瞬間想告訴他實話,說她是軒轅清荷,不是軒轅玉蝶,說她是頂替了玉蝶姊的身分嫁給他。
可思及欺君的后果,她最后還是把話咽了回去,沉默的喂他喝粥。
見她沒接腔,還異常的安靜,殷颯濃眉微皺,“怎么,你該不會是不想嫁給我吧?”
“不是。”她輕搖螓首。
見她眼神里流露一抹復雜思緒,殷颯有些不解,想再追問,但嘴里卻被她塞了一口粥,只能先咽下去。
清荷悠悠說道:“剛要嫁過來時,我不知王爺是什么樣的人,心里有些不安,直到被王爺所救……”
“哦,那么你當時見到我,覺得如何,可滿意嗎?”他追問。很在意她心里是如何看待他的。
“那時看見王爺,覺得王爺威風凜凜、器宇軒昂!
聽見她的話,殷颯忍不住勾起嘴角。贊美之詞他聽得不少,但就屬她這兩句讓他聽了不禁暗暗得思。
他揉了揉她的嫩頰,寵溺的道:“咱們成親時利昌軍突然來犯,讓你獨守空閨,這幾日我會好好陪你!
“嗯。”清荷微笑的應了聲。其實她不在意這段日子獨守空閨的事,他能平安回來才是最重要的。
這時,軍師石輔以及陸遷兩人一塊走進屋里,看見殷颯己醒來,兩人臉上一喜。
陸遷說道:“王爺終于清醒了。王爺昏睡了大半天,可真是把我們嚇壞了!
“被敵軍四面包圍,你都沒嚇著,這么點小事就嚇壞了!笔o調侃他。陸遷立刻回敬,“先前見王爺不醒,是誰在內疚自責的,怪自個兒沒有好好盯著大夫為王爺治傷祛毒,還說王爺若有個好歹,便要去宰了那個沒用的大夫。”一向溫文儒雅的石輔昨夜竟脫口說出這種話來,可見他有多擔憂王爺。
看見這兩個多年來隨他出生入死的好伙伴斗嘴,殷颯朗笑道:“我不過多睡了一會兒,現在睡飽已沒事了!苯又蛟瑘詥枺骸懊魅占漓氲氖聹蕚涞萌绾?”
這次他風塵仆仆趕回來,除了想見妻子之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要主持明日的祭祀。
“稟王爺,已準備妥當。”六年前,南疆軍在與利昌軍的那場血戰中犧牲慘重,不僅不少將士傷亡,就連殷家子弟也折損泰半。
因此每年一到這時日,王府都會設下祭臺,奠祭六年前在那場血戰中犧牲的將士和殷家子弟。
殷颯接著再問:“這次陣亡的將士可有一并列入?”
“屬下已命人連夜將此次陣亡將士的牌位準備妥當!
“咱們這回再次擊敗利昌軍,可告慰那些犧牲的弟兄了!碧岬郊漓氲氖,陸遷的臉色也嚴肅起來。
石輔一樣神色凝重,“不過這次利昌軍的戰術比之先前還要更加詭譎難測,若非王爺率軍突襲、火燒他們的糧倉,并設下陷阱伏擊,使得他們的左翼傷亡過半,迫使他們不得不退兵,只怕勝敗還在未定之天。”
殷颯頷首,“他們此番的戰術確實高明,那位陣前指揮的伊娜公主不可小覷。
這次利昌軍的主帥是伊娜公主,她是利昌國王的三女,不僅能文擅武,還熟讀兵法,此次利昌軍進犯,她便被任命為北征統帥。
“石輔,你將這次兩軍交戰的情況記錄下來,讓幾位將軍好好參詳參詳!
“是。”石輔拱手道。王爺能率領南疆軍屢次擊敗利昌軍,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從不輕敵,每次戰后,便會詳細參研對方的陣法、戰術,以進一步了解敵軍的戰法和動向。
祭臺上擺滿了牌位,殷颯率領一干將士,遙祭那些為保家衛國而犧牲的列位將士。
人人神情肅穆,在祭師的帶領下,舉行祭奠儀式。
“六年前若非眾位將士浴血奮戰,抵擋利昌大軍入侵,也許今日南疆已失守,可利昌軍野心不死,竟在一個月前又興兵來犯,幸得我軍健兒個個奮勇殺敵,終于擊潰敵軍,但在這場戰役中也不幸的有不少戰士陣亡,我們必須永遠銘記列位將士的犧牲,相信他們的英靈也會護佑我南疆萬世太平!
殷颯鏗鏘渾厚的嗓音回蕩在祭場上,一干將士們紛紛振臂高呼——“永護南疆、萬世太平,永護南疆、萬世太平……”
將士們激昂的呼喊聲震天動地,讓清荷深受震撼。
雖然先前便已數次聽說戰場上的慘烈情景,但看著那密密麻麻擺滿整張偌大祭臺的將士牌位,而每一個牌位都代表了一位犧牲的英雄,思及那么多牌位就有那么多人在戰役中犧牲了性命,她不禁深深動容。
好一會兒,終于完成祭祀。
殷颯走向清荷,見她眼中含淚,他抬手為她拭去眼淚。
“怎么哭了?”他不舍的問。
“利昌軍為何要一再進犯?若是不再打仗,就不會有這么多人犧牲了!彼秊槟切┰趹饒鲋袪奚膶⑹啃奶郏矠樗麄兊募胰瞬簧。
提起這事,殷颯嘆息一聲,“利昌軍之所以一再來犯的確是有原因!
“什么原因?”
“三百多年前南疆這片土地其實是屬于利昌先袓所有,因戰略位置重要,三百年前被我軍占領。”
“三百年來,他們不停進犯,就是為了討回這片袓先的土地?”她沒有想到他們與利昌國還有這層糾葛。
“當然,他們還有更大的野心,一旦讓他們取得南疆,等同大觀王朝門戶失守,他們便能長驅直入,攻入我朝腹地,最后直取都城!
大觀王朝四方邊陲,其他三方邊境都尚稱平和,唯獨與南疆接壤的利昌軍最栗悍驍勇,多年來屢屢進犯,擾得南疆無法安寧。
但這片土地是不可能歸還給利昌的,畢竟到嘴的肉誰還會吐出來,況且南疆地理位置重要,一旦失去,等于沒了屏障,思及這一層,大觀怎么樣都不會把南疆拱手相讓。
聞言,清荷訝道:“所以南疆一旦失守,那大觀王朝就有危險了?”
“沒錯。利昌國盛產良駒,利昌兒郎又個個魁梧健壯,若是連我南疆軍都抵擋不住,只怕王朝中也無人可敵。”
殷家子弟素來勇猛善戰,在戰場上從不躲于兵士之后,向來都是身先士卒、一馬當先,但再昌盛的家族,經過長達百年的殺伐征戰,也免不了人丁凋零,尤其經過六年前那場血戰,如今只剩下他與瑜兒兩人。
這怕也是皇上為何在幫他指婚三次都發生變故后,仍急著再為他指新王妃的原因,必是希望藉此能為殷家延續后嗣,免得殷家血脈就此斷絕。畢竟除了殷家,整個王朝只怕找不出能鎮得住南疆的人來。
清荷這才明白他肩頭上擔負的責任有多重大!澳峭鯛斠欢ㄒ煤帽V厣碜!彼技八蛉詹徘逍,今日又撐著身子來主持祭奠儀式,她連忙攙扶著他的手臂,說道:“我們快回去歇著吧。”
見她一臉擔憂,他喉中滾出笑意,“我身子沒那么嬌弱!弊蛉罩曰杷蟀胩,除了傷口尚有殘毒之外,還有,為了盡快結束戰事,他已有多日未曾好好休息,這才會一躺下便睡得不省人事。
現下精神和體力已恢復大半,他想,再休息個一、兩日便能與她補過洞房花燭夜了。
“對了,袁總管同我說,瑜兒先前從樹上跌下來……”
他還未說完,清荷便自責道:“是我不好,當時若是我不同她說話,她就不會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