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他只是在以一個儒生的方式賭氣?跟愛賭氣?
相對而言,斷云賭氣……不!是處事的方式就君子了許多。雖然行程上并沒有絲毫的放松,但她總會適時地讓隨行的大夫為他換藥,處理傷口。原本可以從山路早些回長安的,她也指名要走開闊、平穩的大道。只是,她所做的這一切,江愁都合上了眼選擇不去理會。
就這樣停停走走,他們還是回到了坐落在長安城朱雀坊的望家府邸。斷云吩咐開了偏門,馬車沒有停下,直接向后苑內室行去,直停到斷云所住院落的前方。
沒有理睬丫鬟伸出的手,斷云徑自下了馬車,反倒讓一旁垂手而立的小廝去扶江愁,“還杵在那兒做什么?望家養你們是為了擺在那兒觀賞的嗎?自己伺候的人都不會照應了是吧?那還養你們做……”
話未說完,她突然氣息不穩地咳了起來,一聲接著一聲,劇烈起伏的胸口隱藏著危機。
江愁的傷口痛得不行,他本想讓小廝們扶著自己回“西洲居”,一聽她的咳嗽聲,他已經邁出的步伐又收了回來。
算算看,他的確有些日子沒為她煎藥了。一開始是因為生氣,后來他病在床榻上這么些日子,因為沒有聽見她的咳嗽聲,他又因為失血過多而整天昏昏沉沉,他都快忘了這事,真是糟糕!
“你怎么樣?最近是不是咳疾又嚴重了?把手腕伸出來,我替你把把脈!彼脑捯淮又淮活w心系在她身上,他反而忘了自己再度出血的傷口。
他可以忘,她卻不會忽視。眼睜睜地看著月白色的衣衫沁出點點血紅,她的記憶再度回復到幾天前那個被鮮血染紅的軀體上。那種恐懼讓她終身難忘,她發誓今生決不要再經歷一次。
“誰要你管我?你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回去!回去!我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沒空給你當病人!彼龘]舞著手將他趕回去,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他真的服從了她的話,收回步伐急匆匆地走向西洲居。傷口的血很快就能止住,心上的傷痕卻又多出了一道。原來她連多看他一眼都覺得多余,那么他會嚴格遵照她的話做一個真正的仆役,絕對不再逾矩。
對他出奇的沉默斷云感到疑惑,她想趕上去問個究竟,一抬眼發現眾多的仆役都在看著自己,其中還有幾個商行的當家在場,她頓時收住了步子。戴上完美的面具,她還是“閻羅望”。
邁開大步,她緊趕著向書房走去,一邊走一邊吩咐:“去叫范大管家過來,另外,潘當家……你在啊!我不在的這些天木材行的事處理得怎么樣?我已經將走向這一方面交給了自家的漕運,還有什么問題嗎?還有,鹽運怎么樣?我上次說的那件事,你們都處理好了嗎?我是說……”
在她的帶領下,長長的一行人穿過長廊直奔書房。感覺她已遠去,江愁終于可以回過頭貪婪地盯著她的背影,從何時起他只能這樣遠遠地看著,再也無法走到她的身邊?
也許,他從來就沒真正地靠近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自以為是。她不需要他,她是天下財富的掌管者,她是“閻羅望”,她誰都不需要,她只需要她自己。
江愁向后退了幾步,退回到自己的陰影中,他再不肯向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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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
急急地喝下一口茶,咳嗽依然止不住,望斷云不得不停下手中的事情歇上片刻。全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她卻不能放任自己的身體倒在床榻上。因為這是她背負的任務,這是她人生的全部。
不!還有一個東西也是她的支撐。想到那抹月白色的身影,她一向冷淡的唇角牽起一道淺淺的笑,很淡很真。
他的身體痊愈了嗎?回來的這些日子她一直忙著將積壓多日的事務處理完,感覺上似乎已有很多日子沒見著他了。有一點小小的思念縈繞在心口,她決定做完手中的這些去西洲居走一走。
像是為自己找到了動力,斷云提起筆接著做下去。恰在這時候,門外傳來了喧鬧聲——
“范成哥哥,你不要去!你不要去找二姐,你說不過她的!笔窍Ш绲穆曇。
“今天即使我會被趕出望家,我也要跟她把話說清楚,你不要攔我!”
“范成哥哥……”
看樣子,憑著惜虹的力量沒能攔住范成,他已經沖到了斷云的面前。看著眼前氣勢洶洶的男子,斷云立刻猜測到他來的目的,是為了婚禮的事吧!這些日子下來,她都快忘了她將要嫁人的事。又或者,她本來就沒把它當一回事?
丹風眼平靜地注視著他,她在等著他說明來意。范成也沒讓她等太久,他選擇直截了當地說:“二小姐,我不管你有多少個理由,總之一句話,我不會娶你;蛟S整個長安城,整個天下有數不清的男人等著做你的相公,但我范成不愿意。你可以把我趕出望家,把我置于死地,但我要告訴你:我愛的是惜虹,今生我只會娶她為妻。”
“范成哥哥……”惜虹的眼中分明寫著深情和感動,連狗都能看得出。
沉默了片刻,斷云冷淡地開口:“你們已經商量好了?也決定了……惜虹?”她將目光停在妹妹的身上,她只想知道她的答案,因為她是她的妹妹。
“我……”惜虹不自在地扭捏著衣角,半晌也沒吐出一個字。
“是的!我和惜虹都已經決定了!狈冻梢砸环N大無畏的精神擋在了惜虹的面前,“我知道你二小姐很厲害,在這個家里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墒俏乙嬖V你,別人怕你,可我范成不怕你。我不會看著你擺布我的人生,我更不會任由你毀了我和惜虹兩個人的幸福!
“你給我閉嘴!”斷云用與生俱來的威勢震懾住范成喋喋不休的話語,她緊緊地注視著惜虹,要知道她口中的答案將決定三個人的一生。
惜虹也感覺到了即將出口的話語有多沉重,她的目光徘徊在二姐和所愛之人的身上。終于,她垂下頭小小聲地說道:“我……我要和范成哥哥在一起!
“惜虹……”他握緊了她的手,像一道堅實的長城佇立在斷云眼前。
“明白了!睌嘣频穆曇衾锫牪怀鋈魏吻榫w上的波動,她握著毛筆的手緊了又緊,低下的頭復又抬起,“惜虹,如果今天是依水要跟你的范成哥哥在一起,你還會作出這樣的決定嗎?”
“嗯?”
惜虹愣住了,她歪著頭認真思考著二姐莫名其妙的問題。斷云卻先一步阻止了她繼續想下去,因為她不想知道答案,“好了!你們想說的話,我都已經聽到了,F在,你們出去吧!”
沒料到事情如此輕易就解決了,范成喜出望外地牽著惜虹的手向外走去,想當然他們要去好好慶祝一番,還要將這個喜訊告訴二夫人、依水夫婦和范大管家。
“等等。”
剛跨出的那只腳被斷云絆了回來,兩個人轉過頭正對上的是她燭光下的側臉。惜虹第一次發現二姐好瘦好瘦,像一盞快要燃盡的燭火。
像是知道她在看自己,斷云垂下了頭,“我忘了告訴你們,婚禮照常舉行,幫我對二娘和大姐說一聲‘費心了’!
惜虹的心“咚”的一聲跌進了谷底,范成卻咆哮了起來:“你怎么能出爾反爾?”
“我剛剛有說解除婚約嗎?”她冷笑的臉對上他,像在嘲笑他的自以為是,“別忘了,你們范家可是我們望家的家奴,你是沒得選擇的。”
他敢肯定,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想看到他們興高采烈的樣子,然后再將他們推人無底的深淵,她真的是名副其實的“閻羅望”。
微瞇著眼,范成恨恨地說道:“你這樣做只會讓我恨你,你難道想嫁一個不僅不愛你,還很恨你的相公嗎?你讓全家人都恨你,這就是你要的結局?”
他帶著惜虹摔門而去,獨留斷云默默凝望著跳動的燭火,反反復復她問著一個問題:你們有愛過我嗎?這個問題差點從斷云的口中冒了出來,終究她還是將它吞了回去。告訴自己,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有沒有人愛我或恨我。我控制著所有的一切,這就夠了。
明明是這樣告訴自己,可她心里很清楚,她太在乎惜虹的答案。如果……如果剛剛惜虹說上一句“二姐,我把范成哥哥讓給你吧!我希望你幸福!彼l誓,她會毫無怨言地解除這場婚約,即使再被全天下的人嘲笑一番,她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可是,惜虹果斷地選擇了范成,放棄了她們之間的姐妹情誼。斷云知道,她知道自己真正在乎的并不是范成是否愿意娶她,也不是這場婚禮是否會如期舉行,她只是想知道惜虹有沒有愛過她這個姐姐,她只是想被愛,哪怕只有一點點。
還是差一點,差一點她就準備成全他們,獨自一人承擔全天下的嘲笑?墒,看到他們那般開心地想著去向家人報告這個喜訊,她所剩無幾的忍耐全面崩潰。他們有沒有想過,她的成全將換來多大的代價?一個依水已經讓她成了天下的笑柄,再來一個惜虹,她的存在難道就是為了換來她們的幸福嗎?而所有的家人就只會站在一邊為她們欣喜,用他們的幸福來嘲笑她的失落。忘了嗎?他們也是她的家人啊!
不!她沒有家人,她只有她自己。
既然如此那她還有什么好猶豫的,她得不到的幸福誰也別想擁有。她就是這般自私,她就是這般孩子氣,反正她可以這樣任性的日子也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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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起床,望斷云站在門前徘徊片刻,冥冥中她感覺今天有大事要發生。像往常一樣,她走到外廳,等著各位當家前來聽派。一炷香之后,外廳依舊空空如也,半個人影都沒有,連隨行的小廝也不見蹤影。
“范大管家!范大管家!”她高高地叫著,好半會兒終于看見范大管家弓著背走上前來,“今天是怎么回事?那些當家的呢?都不想當這個家了嗎?”
“這……”范大管家頭上冷汗直冒,不知該如何答復才好。
“你不用等了,他們都不會來的。我還要告訴你,望家在長安城所有的生意都已經停市了,如果不解決好,很快望家遍布天下的商行也將中斷。”
一道放肆的聲音遙遙地傳到斷云眼中,抬眼一看,是范成。他的身后跟著二娘、依水夫婦、惜虹,還有一家子的護院、武師、仆役和丫鬟,整個陣勢還真是不小。難怪他膽大妄為到這步田地,原來是有人在背后做后盾。
想不到她主持這個家不過四年的時間,竟然樹敵如此許多!比老頭子還厲害。
斷云冷冷地笑看著氣勢磅礴的反抗勢力,心下立刻盤算起最壞的結果,順便做好應對之策,“你用了什么辦法讓他們共同起來反抗我?說出來聽聽!”
范成以為她害怕了,頓時得意起來,“大家早就對你不滿意了,我再從中調和調和,這樣的結局……你不應該感到太意外。”
她的確不感到意外,老頭子曾經教導過,遇上內訌或是叛徒正是殺一儆百的好時機,她正愁找不到機抬起手中的茶盞,她靜靜地喝上一口,潤了潤喉,她方才有那個閑情逸致跟他將游戲玩到底,“說吧!你有什么條件盡管說出來!
這下子范成可樂了,“條件很簡單,你依然是望家的大當家,但是二夫人、大小姐、大姑爺,還有我和惜虹都有參與決策的權利。凡事咱們眾人共同商議決定,以大多數人的意見為基準,你不能再自作主張!
“這樣啊!”斷云點了點頭,淺淺的笑看不出內心中真實的想法,“你承諾給那些當家多少好處?我是說,要他們跟著你起來反抗我,一定有好處的,對不對?好處是什么?說來聽聽!”
范成毫不吝嗇地把自己的計劃說給她聽:“在原來的基礎上增加一成的工錢,而且給他們臨時決斷權。如果你同意我的條件,這一切都很容易解決!
的確!的確是這樣。做了這么多年生意,斷云沒想到有一天她竟然會做起這種生意,還是跟自己的家人。
她平穩地坐在椅子上,放松背部讓它找到一個安穩的依靠,將手中的茶盞穩穩地放在一旁的桌上,她拿一對丹風眼掃視著在場的眾人。一道一道的人墻在她眼前甩開,什么叫眾叛親離,什么叫背水一戰,在她的身上都找到了完美的解釋。
這一刻,全天下與她為敵——不!應該說,這刻……她與全天下為敵!
冷漠的雙眼在人群中尋找著,尋找著一抹月白色的身影。她不知道自己是希望在人墻里看到他,還是希望他壓根就沒有出現在這里。他告訴了她答案:他遠遠地站在一邊,既沒有與她的敵人為伍,也沒有走到她身邊。
他作出了他的選擇,現在該輪到她選擇了。
站起身,她一步一步走到親人的面前,相隔幾步之遙,她停了下來,因為沒有勇氣再跨過去。看著一張一張熟悉的面容,她盡可能冷靜地開口:“范大管家,你是看著我長大的,也是看著我成為這個家的大當家。請你告訴我,你贊同范成,也就是你兒子今天所做的一切嗎?你贊同嗎?”
“二小姐,”范大管家沉默了片刻,再開口就說出了他積壓多年的想法,“這么多年了,你有把我當成長輩看待嗎?在你眼中我只是一個奴才,只是你腳邊的一條狗,你太獨斷專行了。我想,你走到頭了,還是把大當家的位子讓出來吧!”
“讓給誰?”斷云輕松地反問他,“是讓給望家的大姑爺肖勝堅,還是讓給你兒子范成?又或者……干脆讓給你?”
“我……”
“你什么都不用說!睌嘣埔粋抬手打斷他的話,有些東西是無須答案的。她轉向肖勝堅,這個曾經和她有過婚約關系,最終卻愛上她大姐的男人,“你呢?你也認為我該屬于失敗,是嗎?”
肖勝堅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我只是覺得你坐在這個位子上給我們這些家人太大的傷害與刺激,我想,如果讓一家人參與商行的管理會更好一些。”
斷云點點頭,算是同意他的說法。最后,她以完美的微笑轉向家人,“二娘、依水、惜虹,說說你們的看法吧!”
二夫人畏縮地向后退了一步,“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懂得這些的,我想既然這么多人都覺得你不應該再像從前那樣處理商行的事務,那咱們就改變一下……也沒什么不好吧!”
依水也這么認為,“對啊!勝堅說不定還很能干呢!”
惜虹捏著衣角喃喃說道:“我只是想和范成哥哥一起,我只是不想二姐你這么霸道地從我身邊搶走他!
所有的回答已經擺在了斷云的面前,她已經很清楚自己要作出怎樣的選擇了。轉身,她獨自一人回到椅子邊坐下,沉著得就像一個早已勝券在握的謀士。
端起茶盞,她優雅地喝著茶,連她自己都不記得已經有多久沒有這么悠閑自在地坐下來品茶了。何況,今天天氣還不錯。
相比之下,反倒是范成他們不自在起來,一顆找不著方位的心亂跳著,“二小姐,你到底怎么說,給個話吧!”
“你都已經帶著這么多人站在這兒了,那我還有什么別的選擇嗎?”她冷笑著反問他,連一個眼神都不交付。
遠處,那道月白色的身影微微顫動,為了她,還是為了她呀!
“這么說,你是同意我提出的條件嘍?”范成喜出望外地和惜虹交換著目光,“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望家所有的決斷由全家人共同商議決定!
望斷云默默地站起身,像一個脫離塵世的仙子緩緩走到大廳的臺階上。面對敵眾,她異常平靜地開口:“我宣布,從今天起……”
已經有人開始向范成等人祝賀了,那幾個參與罷市的當家也準備好了笑容——
“從今天起范大管家、范成被逐出望家,所有長安城隸屬望家商行的八個當家被免去當家頭銜,自此后永不復用!
這就是她的決定,她的選擇,他們逼著她作出的惟一選擇。
范成和幾位當家不敢相信地瞪大了雙眼,尤其是范成,“二小姐,你瘋了吧?沒有了我們,你以為你一個人可以挑起望家的全部事務,可以指揮所有的仆役、丫鬟?”
“失去理智的人是你吧?”斷云好笑地看著他,“你不是想當這個家,就讓我用實際行動好好教導你一番吧!”
丟下他,斷云走到臺階前,“各個行當的當家身邊都有副手,請你們站出來!
人群中響起騷動,不一會兒八個行的副手通通站到了臺階的前面。斷云在范成的耳邊丟下話:“知道我為什么在每個當家身邊安插副手嗎?就是為了應付臨時發生的緊急情況,順便監督各位當家,別想打銀子上的主意——今天這種場景就叫‘臨時發生的緊急情況’!
沖著八位副手,斷云冷靜地宣布:“我知道,你們一直給各個當家做幫手,很多當家在我跟前提的好建議其實都是你們出的。只因為你們比較年輕,所以沒有當家主事的機會。現在我給你們這個機會,只要你們愿意,八個行當家的位子就是你們的了。”
停了片刻,她續道:“我也知道,你們中有的人是原來的當家一手提拔起來的,如果接手他們的位子,你們會覺得自己是在背叛恩人。我也不強求,反正每個行當下屬都還有八個分行,據我了解,其中不乏出色之輩。像管理錢莊‘雷’字號當家汪爺,我就一直很欣賞,只是找不到理由換下原來錢莊的大當家。
“借這個機會,咱們正好調整一下人員。剛剛范成少爺不是說要為各位當家提高一成的工錢嗎?我給新上任的當家提高三成工錢,在原來的基礎上提高三成,想想看那是多么龐大的一筆銀子吧!你們現在可以開始思考,我喝完這盞茶,接受條件的副手請站到大廳上!
一切就像她預計的那樣,八個副手中有六人愿意接替原來的當家。剩下的兩個位置,斷云抽調了她早已看中的分當家出任,那兩個人滿心歡喜地接受了,還當著所有人的面給這位“英明”的主子磕了頭,謝了恩。
原先幾位跟著范成后面起來反抗的當家一看這個局面頓時慌了手腳,齊齊跪在斷云面前苦苦哀求著:“二小姐……二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我們跟在您身后這四年里一直都是忠于您的,要不是那個范成和范大管家在背后挑唆,我們怎么會干出這種事呢!您就看在老爺子的分上,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二小姐……”
斷云在范成的耳邊用嘲笑的口吻問道:“看見了吧?聽見了吧?”
范成只覺得“嗡”的一聲,他的天地只剩下天旋地轉?伤环幌嘈抛约壕瓦@樣輸掉了全部。他拉起一個個當家,用充滿鼓動性的話語說服各位:“咱們不需要靠望家,咱們可以自己開商行做生意啊!做了這么多年別人的手下,難道你們不想自己當家,當自己的家嗎?”
到了這步田地還想在“閻羅望”的面前掙扎,他的悲劇就尚未結束。
“閻羅望”突然拍著他的肩膀,一副合作愉快的樣子,“范成兄,你真是高明。我上次才跟你說,這些不中用的當家不知道該用什么方式把他們換掉。我呢!又礙著老爺子的面子下不了手,還是你聰明,想到這個辦法——故意裝成叛徒領著他們來反叛,正好讓我有機會把他們通通換掉。啊!就沖著你幫了我這么大的忙,惜虹就嫁你了。等你成了我妹夫,我會好好重用你的。
“還有范大管家,你真是老奸巨滑啊!演戲演得這么成功,差點把我都騙了。惜虹以后做了你的兒媳婦,你可以多多包涵,好好照顧她啊!”她轉過頭沖著那八位當家,用一臉驚奇的表情瞅著他們,“怎么?你們都不知道啊?范成將要娶惜虹,也就是我小妹,他將要成為我的妹夫,范大管家也成了我們親家。你們以為他們會撇下我們望家,幫你們這些外人嗎?真是傻瓜一群!”你找死,我就讓你一次死個夠。
果然,她話一出口,臺階下的八位老當家紛紛解下身上的佩物一件接著一件地向范成、范大管家砸去,以此泄恨。范成用身體擋著父親,不多時額角被硬物砸到,還出了血。
看到這副場景,惜虹再也忍不住,她跑到范成身邊大叫著:“范成哥哥,范成哥哥,你怎么樣?”
“怎么樣?我沒騙你們吧?”斷云手一攤,將惜虹和范成的“恩愛”場面攤開在八位老當家眼前,她在用事實證明自己說得沒錯。八位老當家大呼上當受騙,此時卻也于事無補。
新上任的當家帶著手下開始各行其事商行在半個時辰內全部恢復了正常運營。
走到這一步,斷云還沒有放棄算總賬所有望家“范大管家,以后我們做了親家,也不好再要你來伺候我,我看大管家這個職務你就讓給王管家吧!他跟在你身邊這么多年,你也不能老壓著他,該是他表現的機會了。我說得沒錯吧,王管家……不!是王大管家?”
被點到名的王管家看到自己期盼了多年的位子終于擺在面前,差點沒把斷云當成菩薩一樣供起來,“謝謝二小姐!謝謝二小姐!我一定盡心盡力為二小姐,為望家做奴才。您就放心吧!”
斷云滿意地點了點頭,“既然現在你是大管家,你看這些聚集在這里的仆役、丫鬟怎么處理?要不要以聚眾鬧事為名送一些去官府,再請新的奴才進府幫忙?”
一聽這話,哪還需要王大管家出面,大伙兒早已作鳥獸散,迅速各就其位。至少在他們的有生之年,是沒人再敢反抗“閻羅望”了。
如果以為所有的一切都到此為止,那可就錯了最精彩的片段還在后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