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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芹的試膽告白 外一篇:阿修羅的箭 作者:何梓
    這是一家位于郊區的小酒吧。平時這間酒吧的客人不多,但是今天卻異常熱鬧。

    因為從今天開始,這里將會多一群年青人要經常在這兒聚會了。

    “老大,我咽不下這口氣!我們為什么要怕那個女人?”一個年青人忽然用力甩酒杯。

    “誰說老大怕了?胡扯!這叫好男不與女斗!咱們何必跟一個女人一般見識?她既然喜歡那個地方,咱們就紳士點,讓給她好了!绷硪粋高大的青年不滿地反駁。

    聽他們的這話,看來是吃了某人的虧,才躲到這個鄉下地方來的。而且讓他們吃苦的還是一個女人。

    “真可笑,一個女人竟然跑出來混,還自稱什么‘火羽神鷲’?我看她也不過十六七歲……”

    “夠了!都別說了!”一直在角落默默喝酒的男子大喝一聲,四周一下子歸于寧靜。顯然這個男人就是他們口中的“老大”。

    “輸了就是輸了。輸給她并不等于輸給全世界,不服氣就以后贏回來,在背后說人家的壞話算什么男人!”“老大”的聲音不大,卻有一種不折不扣的男子氣概,讓人不由得想出聲喝彩。

    吧臺的方向傳來一陣鼓掌聲。

    小酒吧里所有的人把目光轉向吧臺。只見一個酒保打扮的清秀少年正以贊賞的目光看那個“老大”。

    正在這時,酒吧的門“吱——”的一聲又開了,一個皮膚黝黑的俊朗青年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不理會其他人,徑直走到那個清秀削瘦的少年酒保前面。

    “鐸,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嗨,好久不見的好朋友,一見面就要我幫忙,也太不近情面了吧?”少年酒保帶一絲淺淺的笑。

    “這個人傷了我不少的幫中兄弟,但是目前我有事要離開這里一段時間,我要你幫我找出她,其他的可以等我回來再說!笨±实那嗄曛还茏约赫f自己的,以他這種說話方式還能有朋友,已經是上天的厚待了吧?

    少年笑而不答。

    二人的說話聲音越來越小,漸漸地,旁人就什么也聽不到了。

    ※※※

    “喂,洛琳,這邊,這邊,這邊有個超有味的美男在跳舞哦!”秦冰一臉興奮地拉著好友洛琳往人群里鉆。

    這里是華文路,也是這個城市的文化和愛情之路,每到星期五,這里就會有很多愛好者在這里做街頭表演。

    “什么美男啊?你不要拉太急啊……”洛琳的手被秦冰拉得都快脫臼了。

    “你看,你看,就是那個跳街舞的!不錯吧?”秦冰洋洋得意地向洛琳介紹她的新發現。

    在她們的前方,一群青年圍著一個正在跳街舞的男人。他精彩的表演不時惹來陣陣掌聲,不少年輕人都加入跳舞的隊伍。

    秦冰也拉著洛琳加入圈子。

    “不行,冰冰,我不會跳街舞啊!

    “沒關系的啦,隨便怎么跳都可以,你就當它是芭蕾好了!

    洛琳對秦冰不好意思地一笑,還是加入了跳舞圈。

    洛琳的目光不知不覺中被場中的那個美男子吸引——他長得好漂亮。沒錯,是“漂亮”,他的五官幾乎無可挑剔,他激烈地動作著,臉上卻仍是一臉魅惑人的慵懶表情。

    長得漂亮男人世上有不少,但是漂亮得讓女人不敢站在他身邊的男人卻不多見。

    是的,她不敢站到他旁邊。

    在學校里,她是;,人人對她的美麗贊賞有加。可是在他的面前,她只是一只丑小鴨。

    這個男人會讓全世界的女人自慚形穢。

    但是洛琳覺得她觸電了。她的大腦被人偷走了。

    她沒有辦法再思考任何事情。

    正在這時,她看到了秦冰——她正在慢慢地靠近這個“全天下女人的公敵”。

    秦冰在笑,笑得很燦爛。

    她向來是這么笑的,可是洛琳覺得她今天笑得特刺眼。

    那個男人也對秦冰笑,然后……

    他摟住她的腰,和她一起跳舞。

    洛琳覺得手腳冰冷。

    她想要的東西,又被秦冰搶走了……

    對,是又。

    她想起,上個月的數學競賽,她也是一分之差敗在秦冰之下。當時她覺得沒什么,好朋友得獎,她也一樣高興。

    她當時怎么會這么蠢?是啊,自從她認識了秦冰,她確實是失去了很多原本屬于她的桂冠。

    她教秦冰小提琴,結果秦洋就代替她成了出賽代表;她鼓勵秦冰參加數學競賽,結果就奪去了桂冠……

    沒錯,她已經什么都輸給秦冰了。

    除了美貌,她什么都不如“她”。

    她不能再輸,也不應該再輸……

    洛琳收斂神情,優雅地轉到了那個男子身前,對他挑戰地一笑。

    那個男子也溜到了她身邊,伸手把她拉到懷里。

    “你叫什么名字?”他在她耳邊低語。

    “洛琳。”洛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他竟然選中了她?

    “待會到府前廣場的噴泉前等我!彼麑λ冻鲎屓穗y以抗拒的笑容。

    洛琳的心臟劇烈地鼓動。

    他竟然邀她而不是秦冰?那是當然的,她比秦冰漂亮,也比她更有女人味——男人總是喜歡這種女人。

    “呃,冰冰,我有點事要去做。你自己先回去吧!睆娜A文路出來,洛琳就支支吾吾地對秦冰這么說。

    “啊?你有什么事要做嗎?要不要我陪你?”秦冰關切地問。

    “不用了,我一個人就可以!遍_玩笑,誰會在約會的時候再帶個電燈泡?

    秦冰好笑地望著洛琳匆匆離去的背影。她又不是瞎子,當然看到那個帥哥跟洛林的動作。只是洛林這么防著她的樣子,還真有點讓她傷感。

    洛林是她交的第一個朋友。向來洛林要她做的事,她總是竭力做好,以博她的歡心?墒撬看握娴淖龊昧耍辶謪s未必真的開心。甚至用越來越懷疑的目光看她……終于她明白了,洛林只是要她去做,卻并不是真的要她“做好”。只可惜她領悟得太慢了。

    這次既然是她發現的目標,那就交給她吧。

    ※※※

    府前廣場。

    洛琳坐立不安地在噴泉前走來走去。

    三十分鐘了,他怎么還沒來?

    不過這不能怪他,他們又沒約好時間。

    又一個小時過去了。

    這一個小時,洛琳過得既漫長又甜蜜。她回想著他摟住她的腰時的心動,回想他頭發甩動時的狂野……

    終于,姍姍來遲的男人出現了。

    “對不住,讓你久等了!

    男人一出現,女人就像春天的麻雀,雀躍不已。

    這就是男人聰明的地方。

    若是讓一個戀慕他的女人等上十分鐘,她必不會有什么不高興,只是心理上總是覺得“一個男人讓一個女人等了”;若是讓她等上三十分鐘,她必然會有些不高興;若是讓她等上一個小時……她必然會大大地嗔怪;若是兩個小時、三個小時呢?那時,驚喜早已凌駕怨意,只怕她早就忘了就是這個男人讓她等了這么久。

    洛琳此刻就是這樣的心情。

    “沒關系,我們又沒有約時間,是我來得太早了!

    男人搖搖頭,“不能這么說,讓女孩子等了這么久,總是我的不對。我請你吃東西作為賠罪吧!

    洛琳壓抑住內心的狂喜.輕輕地點了點頭。男女之間的感情往往是“吃”出來的。沒見過電視、小說里,男人追女人的時候總是從喝茶、吃飯開始的嗎?

    她卻不曾想過這個男人在讓她等的這兩個小時做了些什么。

    ※※※

    兩個小時前。

    秦冰不想馬上回家,因為——回家也只有一個人。

    到處去逛逛吧。就當是——悼念這段有可能會失去的友情吧。

    秦冰在踏進這家酒吧時,忽然停住了。她身后有人。

    “剛剛為什么不告訴我你的名字?”一個既熟悉又算不上熟悉的聲音響起在她耳邊。

    “我討厭男人,更討厭花心的男人!

    “‘花心’?你是說我嗎?”如果從沒動心,那就說不上什么“花”不“花”心了吧?

    “我可沒有指名道姓。”就是想“指名道姓”也不行,因為,她根本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那個男人——對,就是那個跳街舞的漂亮男人,從她身后跟了出來。

    秦冰沒理他。他卻自得其樂地跟在她身后。

    秦冰故作輕松地到處逛,心里卻已經開始發毛了。

    他為什么要跟在她身后?只是因為她不愿意告訴他名字嗎?她不想認識他。

    也許男人對得不到的東西都是執著的。

    他跟了她足足了一個多小時——如果她繼續“逛”下去,可能就不只這個時間了。

    是她先受不了的。

    秦冰忽然發狂地往家的方向跑去。

    “他”怔了一下,也愉快地跟了上去。

    秦冰越跑越快,全無半點淑女形象。像極被獵人追趕的野豬。(這個形容……汗。)

    那個男人也發足狂奔。像極了追著小兔子的狼。(再汗……)

    秦冰狂奔之后,混亂得不知所措。她胡亂地掏出鑰匙,想快點開門進去,可是慌亂中,她幾乎連鑰匙孔都找不到了。

    來不及了,他已經追上來了。

    秦冰忽然很后悔,她為什么要往家里跑?明知道家里不會有任何人……

    他沒有走近,仍是站在三步之遙的距離,微笑著。

    “怎么不開門!

    秦跳了起來。

    “你……你干嗎一直跟著我?你有病啊?”

    “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離開!彼泻芏喾N方法可以知道她的名字,但是他只要她親口告訴他。

    “我……我叫李美麗,好了,你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噴,你不知道說謊的小孩是會被狼吃掉的嗎?”他向她靠近了一步。

    “你別過來!鼻乇统林ぷ泳。正因為害怕,她才冷靜下來了。

    他沒有回她的話,只是再向前邁了一步。他的眼里有一絲一閃而過的驚訝。

    他已經在她眼前二十厘米處了。

    她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的味道了?墒撬麉s沒有動作了,只是看著她。

    這仿佛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靜得讓人毛骨悚然。

    “好……你別過來了,我叫秦冰。秦朝的秦,冰雪的冰。”

    很好。他已經得到他要的答案了。向來他要的答案,別人都必須回答。這次也沒有例外。

    “……我叫于阡鐸。記住了嗎?”他得意地開口了。

    “你不必告訴我,這跟我沒關系!鼻乇杨^撇向——邊。

    “難說!彼靡獾剌p笑了起來,然后用力扳過她的下巴,溫柔地吻上她的唇。

    她應該反抗的?墒撬龥]有。她只是怔怔地看著眼前長長的睫毛。不該屬于男人的睫毛,和確實屬于男人的氣息。

    “再見。秦冰!彼麖膩頃r的路消失。

    “……上帝保佑,不要再讓我碰到這個瘋子……”秦冰頹坐在自家門口。她怎么了?這樣的她一點也不像平時的她……

    ※※※

    “瘋子”酒吧。

    這是一家稍具規模的酒吧。這里對任何人開放。

    這里的標牌上寫著:“這里,假象多于真實。請不要相信這里的一切!

    這家酒吧是斡畢華的家。

    斡畢華今年二十六歲。單身。

    事實上他的朋友們也都是單身。

    他有十四個朋友,也只有這十四個人才有資格稱為他的朋友。這十四個人也就是當年“鳴星學院”的“風之組”。

    “風之組”已經從“鳴星學院”畢業了。不過“鳴星”有一句話,叫做“一入鳴星門,永為鳴星人”,所以他們到死也是“鳴星學院”的“風之組”。

    今天“風之組”的成員要在這兒聚會。

    因為今天是他們的老大——“風之組”惟一的非男性重要人物,葉千芹的生日。

    鄄宸和洛驍仍是葉千芹的貼身侍衛。這對名極一時的“光影雙天使”,永遠是跟在千芹身邊一百米以內。

    林子凱和閻斌也早早就到了。雖然他們合開的公司已經是廣告界新寵了。但是為了老大的生日,再多的業務,也擱下了。

    嘯虎;嘯海兄弟向來是有熱鬧絕不錯過的。也早就擱下畫筆,跑來向老大請安了。這對藝術界少見的天才,不知為什么最近竟迷上了黃楊木雕,到處在亂挖樹根。

    “嗨,老大,好久不見了。”雷夕銘是十五人中惟一留在“鳴星學院”的一個。他現在是文學系的教授。

    “咦,原來我們不是來得最晚的人啊?”門口進來三個披著斗篷,壓著寬沿帽,戴著墨鏡的男人。

    酒吧內的人狂笑起來。

    “喂,大明星們,你們這是什么打扮啊?據說只有瞎子和變態才會在晚上戴墨鏡,請問你們是哪一類啊?”林子凱舉起酒杯調侃。

    進來的三個人氣憤地扔掉帽子,扯下斗篷,抽掉墨鏡,氣呼呼地沖到林子凱前面。

    這三個人正是環宇公司現在的王牌組合“透風”。

    “透風”出道已經有四年了,一直都是半紅不紫的調兒。自從一年前,透風的主唱傲靖退到幕后以后,“透風”更是人氣急劇下降,眼前就要步上解散的不歸路了!巴革L”的另兩名成員簫云和肖越一氣之下,也打算不干了,要回去道上混。就在這個時候,幾個不知死活的記者竟要挾他們,說要把他們混過暴走族的事公布出來。簫云和肖越當下就樂了。于是這群可憐的記者就成了他們“恢復本性”后的第一群犧牲者。

    兩人千算萬算,沒算到那群記者還留了一部攝像機在暗處。

    第二天,兩人一到公司,就看到某家電視臺正在播他們揍人的“實錄”。公司老板氣得臉都綠了。不一會兒,警方也上門來問話了。

    后來警方是交給傲靖擺平了?墒敲鎸o孔不入的媒體,傲靖也沒有辦法。

    反正不打算混下去了。簫云和肖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在話筒和攝像機前面揚言:“我們就是混過暴走族又怎么樣?不止以前混過,以后還是要混!我們高興做什么就做什么,干你們屁事?!”

    “轟”的一下,整個娛樂圈都被這件新聞轟炸了。有人大批大罵,也有人大贊大揚。一時間,鬧得沸沸揚揚來。

    很多人那時都是第一次聽到“透風”這個組合。只知道到處傳揚著:“透風”那兩個帥哥,以前是混黑道的。當時就有很多電臺在播他們的歌——因為歌迷們都想聽聽這個新聞組合的歌是什么樣。

    這下子,想不成名也難了。

    公司老板是個精明人,看機會難得,怎么也不同意他們辭職。還及時出了一張叫《我要做我自己》單曲加精選輯。

    銷量剎時間突破五十萬張。

    然后不知怎地,“透風”就這么紅了,而且還紅得發紫。

    半年之后,“透風”就成了公司的“當家小生”。

    今天早上在“一周金曲榜”做嘉賓的時候,兩人忽然大叫:“老大,生日快樂!”

    于是,就這么著,歌迷和媒體又把他們公司包圍了起來。

    “你以為我們高興啊,誰知道那些歌迷那么神經病,圍得我們公司水泄不通。我們用了人海戰術,全公司出動才逃出來的!睅ь^的傲靖在林子凱旁邊坐下。事實上他們威脅公司,今天晚上不想辦法讓他們出來,他們就跳槽。

    簫云和肖越走到千芹身邊,各在她臉上印了一個吻。

    “哇,不是吧?我們逃都逃出來給老大慶祝生日了,怎么還有人到現在也沒到場?”肖越環視四周,發現“風之組”還有三個人沒到場。一個是四年前剛加入的黑龍,斡畢華(這家酒吧老板)不喜歡黑龍,沒有通知他也是情有可原的,而且據他所知,黑龍因為某些個人原因現在在國外。但是另外兩個人就沒有理由不來了。一個是有“夜叉”之稱的薛無痕,另一個是有“阿修羅”之稱的于阡鐸。

    “誰還沒到?”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肖越話音剛落,薛無痕就和于阡鐸一起走了進來。

    “就說你們兩個呢!焙嵲菩χf,“向來講究先發制人的‘阿修羅’今天怎么現在才來?”

    “我不是來了嗎?”于阡鐸隨便拉張椅子坐下。

    “嘿、嘿,小于會遲到一定是因為女人吧?”林子凱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

    “我們有約時間嗎?”于阡鐸開了瓶洋酒,緩緩地注入杯中。

    “好,全員到齊了,大家舉杯慶祝老大二十三歲生

    日!”

    “好——”

    十五只酒杯碰在了一起。

    不知誰大叫了一聲:“慶祝老大成功等待那個姓張的小子第五年!媽的!姓張的那小子混蛋!”

    一時間,酒吧里一片混亂。人人在痛罵張揚混蛋。

    葉千芹又好氣又好笑。今天是她的生日,可是她心愛的人卻不在她身邊。張揚,你可要早點回來。

    混亂持續了三個小時,直到大家都醉趴下了。

    還有兩個人在跟酒精奮戰。

    于阡鐸和鄄宸。

    “小于,你今天……喝了不少啊……”鄄宸走起路來已經有點搖搖晃晃了。

    “沒事,我還可以再喝三百杯……拿酒,拿好酒來……”

    “哈哈,你一定醉了吧……我就知道……”

    “胡扯,我還很清醒,我還記得我今天強吻了一個女人……”

    “你被女人強吻……你怎么這么沒用……”

    “是啊……我也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沒用了……我問她名字,她竟然不告訴我……”

    “你當然不會告訴她,她強吻你……你當然討厭她……”

    “是啊,她可能真的討厭我……”兩個醉鬼就這么答非所問地一唱一合,一直鬧到天快亮的時候,才“昏死”在地上。

    ※※※

    秋天的晚上,天氣已經有點變涼了。傍晚時分天下起了小雨。

    秦冰沒有帶傘,她把外套脫下來披在頭上。

    咦,她門口竟然坐著一個人。

    而且竟然就是那個“舞男”。

    更過分的是他竟然在她家門口睡著了?

    秦冰打算不予理會。

    她越過他,只管開自己的門。

    他似乎睡得很熟。

    秦冰忽然覺得有點同情他,這樣一個漂亮的男人,以這樣的姿態,睡在這樣的地方,實在是有點“不像話”。

    同情歸同情,她還是打算遠離他。

    就在她進門后,打算要關門的時候,一只手支住了她的門。

    于阡鐸已經站在她的小屋里了。

    “你真過分,看到有人在你門外昏倒了,也不管。”他露出詭計得逞的笑容。

    “你是指你嗎?”原來他是裝睡?秦冰氣得用力地甩門,“請你出去!我不歡迎你!

    “哇,你的房間很亂啊?女孩子的房間很少見這么亂的。”于阡鐸好像根本沒聽到秦冰的話,徑自欣賞她的房間。

    “我再重申一次,請你出去!”

    “咦?你一個人住嗎?”于阡鐸開始翻她的梳妝臺。

    秦冰忍無可忍,拿起一杯水倒到他的頭上,“你這個瘋子!

    水順著于阡鐸的頭發流了下來,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

    他慢慢抬起了頭。

    秦冰嚇得后退一步。

    阡鐸抬起手,輕輕地撥了撥頭發,慢條斯理地說:“沒關系,反正已經淋濕了。”

    秦冰這時才發現他全身上下的衣服全都是濕的。她覺得有點罪惡感。

    阡鐸倒似個沒事人似的,仍是一臉微笑地這里碰碰,那里摸摸。

    秦冰拿他沒辦法,就轉到廚房做晚飯。

    下米的時候,她猶豫著是不是要多下一點。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她又覺得一陣臉紅。最后,她決定,反正明天也要吃飯的,多下一點也是正常的。

    客廳里不時傳來東西碰撞的聲音。

    秦冰一邊聽著外面的聲音,一邊熟練地煮菜。

    她不止加了飯,也加了菜。

    飯好了。她像是下定了決心般地把飯菜端出去。等她來到客廳一看,不由得一愣。散落在地上的書本、雜志都已經安安分分地疊在一邊了。可是那個“討厭的混蛋”也已經蹤跡全無。

    什么嘛,害她煮了這么多的飯,吃不掉的話,說刁;定會壞掉……又沒有冰箱……秦冰,你清醒一點吧!只不過是一個長得稍好看點的男人……你忘了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了嗎?你被他的外表迷惑了嗎?

    秦冰賭氣地猛扒了一口飯,淚水不爭氣地在眼眶里打轉。

    她實在不明白她的心防怎么會就這么被人攻破,秦冰越想越氣,一口一口地猛扒飯。

    “呵,你吃飯的時候好用力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這飯有不共戴天之仇呢!庇谮滂I那慢悠悠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他已經換上了一身白色的休閑服,手里還拎著一個袋子,裝了不知什么糊成一團的東西。

    他徑自進門,隨手把袋子扔到一邊,然后到廚房里裝了一碗飯出來,坐到秦冰的對面,慢條斯理地開始吃起來。自然得讓秦冰有“這兒是他家”的錯覺。

    “這附近的小超市真慘,想找件像樣點的衣服都沒有。”于阡鐸像是閑話家常般邊吃邊說。

    秦冰白了他一眼,以他這樣的長相,穿什么衣服都是好看的。

    于阡鐸吃完飯,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

    秦冰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等他走了一個小時了,才打開他那個“糊成一團”的袋子——里面裝的原來是他的濕衣服。他既然從超市拎回來了,為什么又丟在她家?當她家是垃圾筒嗎?

    ※※※

    又是一個星期五。

    洛琳沒有邀秦冰,一個人來到華文路。

    她從路的這一端逛到路的那一端,來來往往地找那個上個星期五碰到過的男人。

    華文路還是跟往常一樣熱鬧。每一處街頭表演都吸引了很多人?墒巧蟼星期五碰到過的男人卻像是從地球上蒸發了一般,蹤跡全無。

    洛琳恨自己沒有問來他的電話和地址……她甚至連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小琳,你一個人在這兒干嗎?”

    洛驍手上“掛”著徐莉出現在洛琳面前。

    “哥,你怎么在這兒?”洛琳不太相信哥哥——這個死硬派的洛驍會和一個女人一起出現在“華文路”上,而且還是一個長得不怎么樣的女人?

    “我們出來逛街不可以嗎?”徐莉對洛琳輕蔑的眼光非常不滿。

    洛驍不動聲色地把徐莉掛在他手上的手抽了出來,“小琳不要一個人在這兒,很危險的!

    華文路不但是文化之街,同時也是暴力之街。

    “危險什么啊?有哥哥在,我有什么好怕的。”洛琳是洛家惟一一個知道洛驍混過暴走族的人。

    洛驍皺了下眉,他向來覺得女人麻煩,這個妹妹也不例外。“你自己注意點!彼徽f完話就轉身向前走。

    “喂,洛驍,你等等我啊!毙炖虿桓适救醯氐闪寺辶找谎郏觳礁下弪。

    不是吧?要追她哥哥,少說也得巴結巴結她這個“小姑”吧?這個女人竟然還瞪她?她哥哥到底是眼光太好了,還是睜眼瞎啊?

    算了,哥哥的事,她也懶得管那么多了。還是繼續找她的那個帥哥要緊。

    ※※※

    S城郊外。

    “從今天開始,你們就不能再叫黑龍幫了!

    “你算什么東西?憑你也敢管我們黑龍幫的事?”

    在一處廢棄倉庫中,一個一身暗紅色緊身衣的少女站在一只大木箱上,居高臨下地對一幫男子說話。

    “小姑娘,不要這么刁蠻,還是下來陪大爺們玩玩吧?嘿、嘿、嘿、嘿……”說話的這人,長得一臉削瘦,尤其是他的笑聲,讓人聽來不寒而悚。

    只見紅衣少女手中白光一閃,剛剛說話的那個慘叫一聲,就倒在地上不斷地翻滾著。

    余人往少女手中一看,原來她手上握的竟是一條軟鞭。那軟鞭在昏暗的燈光下仍是熠熠發光,仔細看還是條三棱軟鞭。

    “你……你是‘火羽神鷲’?就是你最近到處挑那些名字中帶龍的小幫派,還一直跟我們‘黑龍幫’作對?”幫眾中一個方臉大漢站了出來,“小姑娘,我勸你還是收手吧,我們不想跟一個小女孩為難。否則,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紅衣少女呵呵地一笑,拔起軟鞭就向大漢抽去。

    大漢閃向一邊?墒悄擒洷尴袷怯醒劬,竟繞過擋在中間的桌子,擊中了大漢的背部。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閃到了大漢前面,一手抓住了軟鞭末端。

    “夠了,秦冰。”抓住軟鞭的人竟然是于阡鐸,而那個紅衣少女竟然就是嬌嬌怯怯的秦冰。

    抓住軟鞭的手,從指縫里滲出了鮮血。

    是的!盎鹩稹笔遣辉试S主人之外的任何人抓住它的。

    秦冰一愣,原來他是黑龍幫的人……怪不得他會這么接近她……原來這一切不過是他設下的局……

    本來就是。她以為她有什么地方能讓他看得上的嗎?她真是太自作多情了。

    她是白癡。

    于阡鐸的手上滲著血。秦冰的心里也在滲著血。

    她忽然抽回軟鞭,并不看軟鞭末端上的血。

    “火羽神鷲”走了。

    當黑龍幫的人回過神來的時候,“阿修羅”也已經離開了。

    ※※※

    昏暗的路燈下。

    “你想干什么?”秦冰瞪著站在她前面的男人。

    男人的手心仍在滲著血。

    “你竟然會是‘火羽神鷲’,我真想不到。把‘火羽’還給黑龍吧!庇谮滂I對她伸出手。

    那只還在淌血的手。

    “‘還’?你開什么玩笑?你們還真是不知廉恥。”

    “難道你手上的‘火羽’不是從黑龍幫拿走的嗎?”

    “我拿也是應該的,因為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

    “既然是從黑龍幫拿走的,那就還給他們吧。”于阡鐸笑得很冷。

    “你想搶嗎?”秦冰看了眼他的手心,那只怕會給“火羽”傷得更厲害。

    于阡鐸還是那種慵懶得魅惑人的表情,他往腰間抽出一支銀笛,銀光一抖,竟變成了一把細長的長刀。

    “修羅刀?你是‘阿修羅’?”她怎么會沒有想到?能美得這么慵懶的男人,也只有“阿修羅”。

    于阡鐸就算沒有“修羅刀”在手,也是一個一流的高手。更何況“修羅刀”已出。

    電光火石的一秒。

    秦冰坐在地上。“火羽”已經在于阡鐸的手中了。

    “你起來吧!

    “不用你假惺惺。反正你們黑龍幫沒一個好東西!我既然再次落你們手中,只能算歹命!

    于阡鐸好笑地走到她身邊,把她抱了起來。

    “你……你干什么?”秦冰緊張地尖叫了起來。

    “在想用什么方法處理你啊!彼е,像抱著一只小寵物。

    處理?他想對她做什么?秦冰奮力地掙扎。

    于阡鐸的雙臂像一個大鉗子把她困在懷里,什么掙扎只怕都是枉然。

    秦冰不信邪,一路上不斷地和于阡鐸的雙手作戰……

    “好了,快要到了!庇谮滂I對她的抗議渾然不覺。

    秦冰聽到他忽然說話,抬頭一看,差點暈過去了,他們現在正站在s市“著名”的旅館街。

    “你……不要亂來……”秦冰全身僵硬,她連掙扎的力氣也沒了。

    于阡鐸快樂地帶她走進一家一看就知道很不人流的低級賓館。

    秦冰幾乎昏死過去。

    于阡鐸沒有走上賓館的二樓,而是從賓館的后門走出,走進了一間漆黑的小屋。

    “咚”的一聲,他把秦冰扔在了一張硬板床上。秦冰不由地呻吟了一聲,這床還真是好硬。

    “這里是我家!彼麖慕锹淅锶∵^一只舊藥箱,遞到秦冰面前。

    “干嗎?我又沒有受傷!鼻乇粣偟仄沉怂谎。他不是要她幫他包扎傷口吧?

    于阡鐸向她展示了一下他“鮮血淋漓”的手。沒錯,就是要她幫他包扎。

    秦冰不滿地撇撇嘴,還是打開了藥箱。

    真想讓他流血而死算了。

    “真想不到堂堂‘阿修羅’,居然住在這種地方,傳出去只怕要笑死人!

    “這里……是我媽工作的場所……”于阡鐸雖然還是帶著笑,可是秦冰卻覺得他的臉上帶著一絲哀傷。

    “你媽呢?”

    “死了!

    “在我十二歲的時候死了!庇谮滂I笑得很輕柔,讓人有他不怎么在乎的錯覺。秦冰知道他是在乎的,否則她就不會感應到他的悲傷。

    “你是跟你爸長大的?”

    “我連我爸是誰都不知道。我媽是街女,她很漂亮,也很倔強。她從不跟我提有關爸爸的事,她說,她也不知道。真是全天下最糊涂的媽媽……是吧!

    “為什么跟我說這些?”

    “是你問的!

    “你可以不答!

    “你希望我不答?”

    秦冰閉嘴了。她當然不會這么希望,否則她也不會發問了。

    “現在換我問你,你跟黑龍到底有什么過節?為什么要取走‘火羽’?”

    “這關你什么事?”秦冰的聲音變得尖銳。

    “只要你回答我這兩個問題,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你都可以取走‘火羽’!庇谮滂I把“火羽”放到了秦冰伸手可及的地方。

    秦冰疑惑地望著于阡鐸,他從她手中奪走了“火羽”,難道真的還會還給她嗎?

    “你聽說過十年前有個幫派叫‘神鷲幫’嗎?”

    “知道。這個幫派在十年前忽然之間消失了,它的圣物‘火羽鞭’也輾轉落到了黑龍幫手中。”他早就覺得這個幫派消失得有點奇怪,看來跟黑龍幫是難脫干系的。

    “我父親就是‘神鷲幫’的幫主。十年前,我們一家應邀到黑無常家做客,我爸爸跟黑無常是生死之交,他怎么也沒想到黑無常會這么沒人性地設下毒計害他。爸爸和叔叔們都遇難了,媽媽為了救我跟黑無常虛與委蛇,假裝早就愛上黑無常了。我從那時候起在黑家長大……但是黑無常心理變態,他竟然趁我媽媽刁;在就對我動手動腳……那時我還是個十來歲的小孩……”秦冰全身都瑟索著,仿佛不愿意記起當時的事……

    “好了,不用說了,我已經明白了。”于阡鐸第一次收斂起笑容。他把毯子披在她身上,然后再抱緊她。他知道她現在——定會排斥任何人碰她的身體。

    “我真的好怕……好怕……可是我怎么叫都沒有人應我……”

    “不要再說了。他已經死了。沒有人會再傷害你了!彼缓匏赖锰缌,否則他一定會把他千刀萬剮!他現在就恨不能把他從地獄里抓出來狠狠地揍他一百拳!管他是不是黑龍的老爸!——黑龍只怕還不知道實情,像他那樣的血性男兒,要是知道他老爸是這樣一個人,一定會發狂的。

    “你哭吧。”

    “我為什么要哭?我要讓他們黑龍幫上上下下全都大哭十八場!”

    “該死的是黑無常,不是黑龍幫!

    “反正你們是同伙!你們是一伙的!”

    于阡鐸緊緊地把抱在懷里。

    “你放開我!你這個渾蛋!你不要以為我好欺負!”

    “都說女人直覺靈,其實,男人對女人的直覺也是很準的。我從看到你開始,就覺得我完蛋了。果然是真的!庇谮滂I輕輕地在她耳邊低喃。

    秦冰然“哇”的一聲,號啕大哭起來。

    于阡鐸無奈地把頭轉向窗外。

    天空中滿是流星。

    獅子座流星雨是吧?

    流星一顆一顆劃過天際。有多少人能在它劃過的瞬間許下愿望,又有多少能真的實現?

    他的心愿是不需要被任何人知道的……他低頭看了一眼懷中哭聲漸小的女人……他已經不會再孤獨了,她也不會。

    天際漸漸泛白。曙光透進窗臺照到墻邊兩個相擁而眠的靈魂。

    ※※※

    “華文路”是這個城市的文化和愛情之路。每到星期五,這里就會有很多愛好者在這里做街頭表演。

    今天這里還是一樣熱鬧,依然有許多“萍水相逢”的人變成了“兩心相知”。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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