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正抱著筆記本坐在地板上聽音樂。
“小武打電話來,說今晚沒時間過來,不過明天約我們一起去看海!彼剿磉叄诉^去。
“好啊!彼c頭。青城向來以啤酒、德式建筑以及傍臨大海的優美風景而聞名海內外,如此出色的風水寶地,能養出阿寶這般出挑的人兒也就不足為奇了。
“昆明,我很開心!彼圩∷氖种,懶洋洋地側著臉,“遇到你之前,從來不知道過新年可以這么溫暖!
昆明噙著淺淺笑意,把筆記本放到地板上,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小小的室內充滿溫暖。這樣的冬夜,能和心愛的女孩子在一起,簡直像是在做夢一樣。
“那……”望著掌心里她潔白纖細的手指,昆明自語似的脫口,“如果可以的話,以后每一個新年,我們都一起過好不好?”
她抬起眸,笑意盈開,“去掉如果!
昆明心驀地一蕩,伸臂把她小心翼翼擁進懷里,深嗅著她發間的清香,哦,好喜歡好喜歡……這個女孩,他要把她一輩子珍藏在手掌心。
“昆明!彼p輕掙開他的懷抱,起身,“等一等,我給你看一樣東西。”她走到書桌前,拉開抽屜拿出了什么,重新坐回他身邊,“你翻開看!
是一本小小的相冊,打開來的第一頁,昆明就看到了自己——童年時的自己。
“這是……”他詫異,有些不可置信。照片上的男孩六七歲光景,正對著墻壁踢足球,照片的角度由側面拍攝,觀者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那俊俏的眉眼。
正是他路昆明本人無疑。
然后,依舊是這張照片,他又看到了離自己不遠處有一個坐在秋千上的女孩,那是——小寶。
同樣是六七歲光景的小寶。
昆明徹底迷糊了,“你……怎么會有我的照片?”
無論怎么回憶,他都不記得自己曾在小時候和小寶見過面,莫非……是自己的記憶出了毛。窟@張見鬼的合影到底是什么時候拍攝的?
阿寶伸手,輕輕撫摸著他左耳后那道菱形的疤痕,“昆明,這道疤,你真的忘了是怎么留下的嗎?”
“什么?”他越發一頭霧水。
“笨蛋,還是沒有一丁點的印象嗎?”阿寶嗔惱,斜斜地橫了他一眼,“你的記性糟糕透了,要知道,也不過隔了十多年而已。”
“你說什么?”昆明只覺一團亂麻撲面而來。
阿寶不答。她兩手環胸,懶洋洋地靠在書桌腳邊,“那年我七歲,媽媽帶我去參加她一個朋友的婚禮,當時覺得宴會很無聊,于是我偷跑到那家人的后園里玩!
“就是這里?”指著照片里的場景,他問。
阿寶點點頭,“然后,我在花園里見到了一個小男孩,正在踢足球。我見他生得好看,便要他陪我玩,結果他低頭踢球,不肯理我!痹捔T,她忍不住哂笑,“后來大人過來要給我們拍照片,我坐在秋千上等著他,他卻一心一意低頭踢足球,還是不肯理人。
“兩次遭遇拒絕,我惱羞成怒,于是就抓過一塊石頭朝他丟了過去……結果石頭就砸到了他的耳朵后面!毙毶裆萜萑,挑著他的下巴,“還好啊還好,還好沒有砸到這張俊俏的臉。”
昆明發著怔,搜索著記憶庫里的蛛絲馬跡,“似乎……記起來了。”
“真的?”
“唔,好像當時是我爸爸帶我去的,那是他老朋友的一場婚禮……”他困惑地看著手里的照片。
“我沒見過路叔叔,不過倒對你印象很是深刻!卑毞谒缟,笑吟吟道,“被我砸到之后,你居然沒有哭,而是轉頭傻傻地看著我,眼神像是小動物一樣,又委屈又受傷。然后我看到你流血了,嚇得飛快地藏了起來,生怕被人知道我就是兇手!
昆明聽得哭笑不得,隱約記起幾個凌亂畫面。
“……兩個小時后,我終于敢現身。結果,卻再也找不到你了!彼χ鴶倲偸,“昆明啊昆明,你可知道,當時你一走了之,我卻把這件事記了十多年!
“呃?”
“那天,整個下午我都難過得不得了,心里反復地想——我還沒道歉呀!我還沒來得及向他道歉,怎么他就走了呢?我問媽媽,那小男孩還會不會來,她說不知道。她說或許我長大了就可能再見到你!卑毶裆岷停p道,“那天下午的難過心情,在以后的日子里,再也沒有過。不知道為什么,年齡越大,那個灰色下午的記憶越是清楚。所以,后來我見到你耳后的疤時,就把你認出來了。”
昆明聽得又是驚訝又是好笑,神色古怪。
“這是什么眼神?”她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不要以為我暗戀你多年喔……話說回來,路昆明,你當時為什么不理我?”
“我……我那時剛迷上踢足球!彼裆鋈。
望著他的神情,阿寶情難自禁,趁其不備竊吻一枚,笑著起身跑進了浴室。
昆明面孔熱熱地怔了半晌,莞爾一笑,低頭繼續翻動手里的相冊。
歡樂的踢踏舞曲回響起來,昆明連忙取出手機?匆谎蹃黼婏@示,心臟猛地一縮,糟糕,是老爸。
“昆明,你小子跑去哪里了?”彼端響起父親慍惱的聲音。
“爸……”糟糕,居然忘記告訴老爸!昆明一陣無措,吞吞吐吐道,“我在……青城一個朋友家。”
“青城?”路崖似是吃了一驚,“你……你去青城做什么?”
“我……”昆明猶豫了一下。他昨晚從QQ下線之后,強烈的想見小寶的渴望讓他僅僅休息了十幾分鐘,就起身重啟了電腦,開始查找通往青城的車次……結果半個小時后他就坐上了通往青城的火車。懷著微微不安的心情見到了他的小寶,又帶著讓他渾然忘卻所有的愉悅和小寶度過了一天,居然把通知老爸的事給忘掉了,“我在一個朋友家……爸爸,你別生氣!
“什么朋友?有必要連老爸都要瞞著嗎?”路父語氣不悅。
“爸爸,我并沒有要瞞你的。這個朋友你也認識,她是……”昆明頭痛地扶住額頭,小聲道,“她是戴寶心。爸爸,也就是你的故人之女。還記得吧?”
“什么……”彼端似是屏住呼吸,“你說什么?”
“爸,我來青城……”昆明音線低卻清晰,“就是為了見戴寶心。我現在,和她在一起!
“在、在一起?”
“是的,我和她正在交往!崩ッ鞔鹬⑽⒁苫笃饋,“你怎么了?爸爸?”為什么語氣這么急促?
“你們、你們正在交往?”
聲線明顯顫抖拔高的問話,使得昆明越發疑惑,“我和她……”話未說完,就聽對面傳來一陣“嘟嘟”聲響。
怎么斷訊了?
昆明皺皺眉,重新撥號打了過去。
彼端依然傳來嘟嘟聲,顯然對方的手機已關機。
可能是他的電池沒電了,正巧人又在外面……昆明這樣想,還是等老爸打過來吧。停了片刻,覺得心神有些不寧。定定神,他拿起書桌上的一茶盞,邊喝邊低頭翻動手里的相冊。
心里浮動著不安寧的情緒,眼神不期然地滑過冊里的照片。忽地,心微微地動了動,昆明目光退了回去。
在觸及其中某張照片的時候,他先是一怔,接著,胸口如遭雷殛,心臟劇跳——
那張照片,和所有照片一樣,被端端正正地放在相冊的夾頁里。
與其他照片所不同的是,上面的某個人昆明恰巧認識。
那照片上,是一對年輕的男女。女子從背后伏在男子的肩上,兩張年輕的面容對著鏡頭,笑得愜意。雖然那照片有些泛黃,但上面的人卻依然清晰——
那女子,五官酷似阿寶。
而那男子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