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倒不是不敢闖,委實是,他對那圖書館似的書山書海沒有任何興趣。
他父親路崖是一名高中化學老師,書房里的藏書百分之九十九屬于枯燥的數理教研書,而那本擺在書架頂層的《花間集》,就成了那例外的百分之一。
輕手輕腳地推開書房門走進去,昆明站到書架前,憑以往的記憶搜尋片刻,很快找出那百分之一的例外。欣喜地取下來,他趴到窗前翻開。
基本上,除了偶爾翻翻偵探推理類的小說和漫畫外,昆明并沒有閱讀的好習慣。只是這本書——
“……當時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叢宿。此度見花枝,白頭誓不歸!
找到了。
韋莊,菩薩蠻。就是這闋詞——它見證了他和女孩的第一次約會……昆明臉紅紅的,暗自把它記在心里。
似乎有什么從書頁里掉了出來,落在腳邊。昆明俯身撿起,拿在手中時隨意地瞥了一眼——
微微一怔,他神色古怪。
這是誰?
照片泛黃的邊沿透露著它年歲已久,上面是一名年輕女子,約莫二十來歲,她坐在一棵樹下的秋千上,懷里抱著一名小小的幼兒。兩人的相貌有著九分相似,更引人注目的是她們一模一樣的發型——
昆明幾乎一眼就瞧到了那烏黑的童花頭。這個招牌似的發型,最近幾乎已成了他的情意結,好幾次走在大街上他都下意識地搜尋那張慵懶中帶幾分俏皮的笑臉。
是她嗎?是她嗎?
心臟沒來由地疾跳起來,昆明緩緩把照片翻過,但見背面寫了這么一行小字:阿寶兩周歲生辰。
果然是她,果然是她!如此相像的容顏,定是阿寶和她的母親。
可是——
為什么她們母女的合影會在這里?
阿寶的媽媽,也就是那個著名的畫家燕舒了。爸爸所指的故人,定然就是她了。這照片怎會落在書頁里?昆明思緒如大海行舟般茫然,怔怔地瞧著照片里那眉目如畫似的小人兒。
“昆明,吃晚飯了!甭犯冈诳蛷d里喊。
“唔……”如夢初醒,昆明慌忙把手里的東西歸復原位。
“在磨蹭什么?剛才不是你催著要早些吃晚飯的嗎?”路父擺好兩人的碗筷。
“啊,是啊……”昆明撓撓頭,盡量把亂糟糟的思緒拋開,走向客廳。
“若是還有訓練的話,就不要吃太多,等晚上回來再吃夜宵補充體力!蓖盹埰陂g,路父給兒子夾了一塊魚。
“唔!焙貞,昆明沒有否認。
其實,晚上并沒有訓練……不知隱瞞算不算是在撒謊?
黃昏之時,佳人有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