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首的雕花大書桌,桌前立著一名男孩。他身著雪白的豎領唐裝,垂眸緩緩地研著墨,模樣生得七分清冷三分稚氣。
他對面坐著一名女生,正低頭鋪好雪白的宣紙,偶爾和他說著什么,發出一陣銀鈴似的笑音。
鋪好宣紙后,她取過毛筆,輕道:“小武,把鎮紙遞過來!
那男孩應著,伸手去取,余光偶然瞟到窗口,卻微微一怔,“咦……阿寶,這是哪里來的呆頭鵝?”
那女生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也是一怔。
盡管只能瞧到上半身,卻也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個高挑俊俏的男孩。他穿一件蘋果綠運動衫,頭戴一頂雪白球帽,低頭時只露出尖尖的下巴,膚色明若玉玨。
“……是要找人嗎?”阿寶起身推開窗。
那雙漆黑瞳眸在迎上她后有一瞬間的無措,俊臉慢慢泛起一抹緋紅。他低聲道:“我……找戴寶心!
阿寶對美麗事物從來不能免疫,何況又是這么一個“含羞半斂眉”的水靈靈的帥哥。若只是普通的帥哥倒也罷,偏偏這帥哥竟然會臉紅,真是少見的極品哪……嘴角彎彎,她饒有興致地側頭,“我就是。”
他似乎有些意外。
面前的女孩,五官不見得有多美麗,卻有一種莫名的、令人驚艷陡生的獨特韻味。尤其是她那烏黑的童花頭,襯著復古式的長衫和尖尖的下巴,簡直令人疑心她剛剛從工筆畫里走出來?僧斈切憋w入鬢的眸子不經意地望來時,那眼神頓時如一把小小的勾子,活色生香,攝人魂魄。
流散在四周的空氣似乎充斥著一股難以言說的、蜜樣的馥郁氣息,誘人至極。
毫無預兆的,他居然一陣臉紅心跳。
“喂……”茶色瞳眸閃動著似笑非笑的光芒,她向他挑眉,“你流鼻血了。”
他大驚失色,直覺伸出手捂住鼻子。與此同時,卻聽到窗內傳出幾聲嗤笑。
俊臉“噌”的燒紅,他知道自己上當了。黑眸忿忿地掠過窗內那名嘴角掛滿譏笑的男孩,又望向眼前這個目中閃動著慧黠莫測的女孩,他有一種強烈的被調戲的感覺。
“找我有什么事?”她慵懶地反斂雙手,寬袖長衫,有種別樣的瀟灑自在。
“我叫路昆明。”勉強壓抑不自在的感覺,他定定神,“……是這樣的,我父親叫路崖,他是你父母的相識,聽說你考來了圣和學院,所以就讓我來——”
“讓你來問候一下嗎?”忽然她冷冷地打斷,嘴唇抿起一個優美而倨傲的弧度,“請回去轉告你父親,就說寶心承蒙掛念,好意心領了!毖凵裼兄竹娉,三分嘲弄,以及四分冷漠,竟完全不復方才的熱度。
昆明要過幾秒才能收回自己錯愕的表情,黑眸閃過幾分惱怒,“你——”
“好好回去轉達吧,再見,不送!彼p哼,窗子霍然關起。
生在平和融樂環境里的昆明,幾時受過如此悶氣?抿起僵硬的嘴角,他忍無可忍,拂袖而去。
這樣一個傲慢無禮的丫頭,即便認識她也要裝作不認識,而自己明明不認識,卻為什么聽了父親的話巴巴地趕來認識?
真是活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