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丁士彥想再說什么。
丁母猛地將他往旁邊一推,不讓他說下去。
“我說宣先生,你真是想太多了,孩子當然是我們家士彥的,你有什么好懷疑?”她最會跳出來插嘴,誰教兒子空有佛心,不知道為自己爭取福利。
“嫩晴不是隨便的女人。”固然看目前的形勢,他壓根兒已不確定嫩晴到底是不是個隨便的女人了……唉!怎么會這樣?
眾里尋她千百度,她卻已重新嫁作人婦,還生了個兒子,他真的很不是滋味。
“正因為小晴不是隨便的女人,所以孩子必定是……”丁士彥開口,答案呼之欲出。
“所以孩子必定是我們家士彥的,確定無誤!倍∧冈俅未驍嗨脑,強硬的說,深怕無法取信于宣至澈,又加重語氣強調,“小晴是丁家媳婦,生下來的孩子沒道理不是丁家的!
“那可說不準。總之,我不會輕易的相信你們的說法。”
縱使丁母態度篤定,宣至澈依然覺得事情不單純,不禁眉頭一皺,心頭掠過層層疑惑,感到異常難受。
不行,一大堆問號快要撐炸胸膛,再這樣下去,他肯定要瘋了。
找嫩晴問個明白吧!他非得立刻去找她問個明白不可。
沒再多說什么,他轉身,往賀嫩晴的病房奔去。
“喂,你要去哪里?”丁母沖著他的背影大叫,見他飛快的轉入走道的另一頭,急忙看向兒子,“看樣子他要去找小楮,士彥,你快去阻止他!
“媽,讓他去吧!他看起來并不好受,你別再為難他了。”丁士彥搖頭,示意母親先別插手,靜觀其變通常是解決不明狀況的最好方式。
“你喔!光會為別人著想,也不知道替自己打算,我可沒你這么想得開!倍∧傅闪藘鹤右谎,實在也懶得多說了。反正她才不管兒子的度量有多大,或心態有多單純,總是會盡心盡力的幫他把得來不易的媳婦跟小孩好好的顧住。
丁士彥笑了笑,拍拍母親的肩膀.對于小晴,他始終未變的信念就是,只要她好,他就好。
敲了兩下門板,當宣至澈推開門,走進賀嫩晴的病房時,平躺在床上的她正巧把頭轉了過來,兩人蘊含著各種情緒的目光便又直線對個正著。
“我以為你走了!被鸹ㄔ谕镩W耀,心也不住的狂跳,賀嫩晴強壓下激動的情緒,力持平靜的開口。
生產完,明明全身虛脫無力、疲累不堪,她卻怎么也睡不著。
眼睛一閉上,宣至澈的身影馬上攻占她的腦海,整個畫面都是他,無一處空隙容納其他,連她那剛脫離母體,正在學習獨立呼吸的親生兒子長啥模樣,她都記憶模糊,滿心想的全是此刻站在她眼前的前夫。
“我找你找了九個多月,你怎么會認為在我踏破鐵鞋無覓處卻幸運的在無意間遇見你之后,甘心一聲不吭的離去?”他在床畔坐下,親密的握住她的手。
在這溫暖的春天里,剛用盡力氣生完小孩的她,手竟是冰冷得令他吃驚,他柔情萬千的摩挲著她的手指,大方的與她分享他掌間的熱度,就跟熱戀時期一樣。
“呵……是啊!你應該是不會甘心的!彼Φ锰撊酰瑨昝撍麥責岬恼莆。
她每天都想念著他,可是一時之間也很難抹去這股久別重逢的生疏感,畢竟他們真的分開很久了,久到足以讓一個新生命從小小胚胎長成熟透的小嬰兒,然后被順利的生了出來。
“從離婚那天起,拒絕我似乎已成了你的習慣!边B手都不能握,莫非在她的心目中,他已經無足輕重,被排擠到連一絲存在的必要都沒有了的地步?
雙眉緊蹙,他著實憎恨著此刻她面帶微笑的冷漠。
針對他的抱怨,她唯有沉默。
能說什么呢?都是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的人了,她拒絕他,天經地義,他被她拒絕,無可厚非,都沒什么好埋怨的。
“為什么要對我封鎖你的一切消息?”他霸道且故意的再次執起她的手,力道之重,充分表明只要他不愿放,她便休想掙脫的強勢態度。
“不封鎖,斷不干凈。”她轉動手腕,試著抽離,目的未遂,無奈作罷。
她太了解他了,他這人就是這樣,給他,他不一定要,不給他,他硬搶,搶到了,玩一會兒,膩了就隨手亂丟,占有欲與操縱欲雙強,卻又隨興得令人不敢領教。
“你打定主意跟我斷干凈?你就那么恨我?”他俯首,對著她蒼白的臉兒咆哮,銳利的黑眸竄出兩團隨時可以將她燒成灰的怒火。
“我沒有恨你,別孩子氣了,至澈,我們當初都把話說得很明白了。”婚姻不是兒戲,結合是緣深,分開是緣盡,既已走上離異之途,就應該各自好好的勇敢往前走,而不是眷戀難舍的一再逗留或回頭。
世上有很多事都在被放棄的那一剎那就注定歸零,再也沒有太多理由和空間讓人反悔了。她這個最有權利提出重玩的人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他怎么可以孩子氣的站在原地耍賴,還一直拚命要她回頭呢?
舉手無回大丈夫,他始終不愿面對現實,是把他自己當卒仔看了嗎?
她并不希望他這樣……為她執迷不悟。
他失控的吼道:“不,我不明白,我簡直太不明白了。”
“你別這樣,你知道我會難過的!鳖澏兜氖州p輕的置于他的頸子旁,凝視著他,她的心陡然發疼,眼眶不禁有些濕潤。
從父親口中,她一直知道這九個多月來宣至澈從未放棄過尋找她,他如此執著且堅持的想要挽回她,她自然不可能完全無動于衷。
曾有幾次,她意志松塌,好想不顧一切的重回他的懷抱,卻又總是在臨門一腳之際思及過往那些不好的經歷,以及趨近痛苦的記憶,就退縮了。
一步步的退,毫無設限的退,就算退到愛情的盡頭,從此乏人聞問,她也決心不再回去當他宣至澈的老婆,宣家的媳婦。
現實婚姻中所有的難題并不會因為誰的離去又回來,便能逢兇化吉、迎刃而解,或者從此不存在。
第4章(2)
“嫩晴,你告訴我,孩子……是我的,對不對?”
“你說呢?”夫妻一場,同床共枕過一千多個日子,若是他連她的基本個性都不了解,對這孩子加以存疑,那么她當真也沒話說了。
“你要我怎么說?我們九個多月前在一起過,你九個多月后生孩子,你認為我應該怎么猜想才會是最正確的?”
九個多月,的的確確是一段極端敏感的日子,他無法不去推算各種可能性。
“你總有想法,說來聽聽!彼男θ菀廊惶撊酰f話氣若游絲。
“我捉不住我的想法。”他寧可一逕的逼問她,也拒絕陳述自己的想法!澳闶裁磿r候跟丁士彥結婚的?還是我該問,你從什么時候開始跟他‘在一起’的?是我們離婚之前,還是之后?”
拜托!行行好,給他一個答案。
一個不會讓他難過,也不會讓他憤怒到想抽刀殺人的答案,可以嗎?
“你后面那句話已經很清楚的說明你的心態,你懷疑我對你不忠。”她雖然嘴角微揚,但仍掩不住眼底那因為他說的話而引起的慍怒。
“是,我是懷疑.你曾告訴我你沒有別的男人,而當時的我也相信了,可是現在情況遠遠超乎我的預期和想像,我必須再次確定你的說法。”
“算了吧!至澈,反正我跟你已經分開那么久了,我們就各自好好的過日子,不要再給彼此壓力了,好嗎?不要在意我替誰生孩子,或是又嫁給了誰……”說到最后那幾個字,她整個人無力,感覺有些啼笑皆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