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什么?”他翻了個身正躺,將手臂枕在頸下。
她思忖后問道:“你在外頭做的事會不會危及我和孩子?”
他頓了好一會兒。“有可能!
“那你干么回來!彼龐舌帘г沟馈
“因為我想知道我是誰!睙o根的人讓人心口空蕩蕩,心慌不已的直想捉住什么,他不想到死都是一個人。
“現在你知曉了,可以離開了!眲e害了她和孩子。
“這里有你。”他舍不得走了。
皇甫婉容聞言,氣呼呼的在他擱在腰上的手背一掐!澳闶腔貋硐嗪Φ氖前!黃泉路上有人相伴!
“生不同時死同穴!币徽f完,他自個兒低低地笑了起來。“我不會拉著你陪葬,會有分寸!
“那你自己呢,會有危險嗎?”孩子們見過他,顯然他們也中意這個親爹,她總不能讓他們得而復失。
沒有擁有過就不會有想念,雖說這想念也不見得是壞事,就像年歲漸長的凌翎,對生命失去熱情,若非思念爹娘的念頭太過強烈,恐怕早已熬不住了。
可是雋哥兒、瑩姐兒還小,正是需要父親的年紀,她代替不了,也無法成為一位父親,她只盼著他陪他們的時間長一點,讓他們懂事,陪他們長大,別太早一杯黃土相見。
陰影中,他的嘴角上揚,“擔心我?”
她有些沖的低吼道:“喪禮辦一次就夠,哭靈很累人!
“口不對心!彼直凼諗n,讓她偎向他。
“趙逸塵,你說好了不碰我的,別想出爾反爾!彼斫┲钡叵耦w石頭,額頭冷汗微冒。
“今晚不碰!彼有點克制力。
什么叫今晚不碰,他是想逼得她大吼嗎?皇甫婉容掐人的手勁變大,可被掐的人毫不在乎。
“還有,我的表字君山,以后喊我夫君或君山,不要連名帶姓,有失婦德!彼暗盟脒吷碜佣甲砹。
君山……“那你想起自己本名前用什么名字?”
“沈見山!
“誰取的?”為什么姓沈,不是李四、張三。
“師父取的!
“師父?”她一怔。
趙逸塵失笑的捏捏她軟嫩的耳肉。“你不是看出我有武功在身,師父年輕時曾喜歡一個姓沈的姑娘,所以用了她的姓,而名字更簡單了,取自開門見山的見山兩字!
“!這么隨便!焙迷诓皇情_門見屎,要不……
“師父從來不隨便,只有更隨便!笔莻率性而為的老酒鬼,有酒便是天老爺,無酒滾滾滾。
“聽起來你師父人很有趣!蹦茈S而便之的人無憂且無愁,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無事別擾。
“有機會帶你去見他。”師父會喜歡她的。
“別把我賣了就好。”她打了個哈欠。
見她已有困意,趙逸塵按下她的腦袋枕在自己臂上!八桑∥乙怖哿,沒有精力應付你!
“你……你說什么呀?誰要你應付。”她兩頰燙如火。
“那就安靜點,我很久沒抱著女人睡。”他在警告她別玩火,不是每個男人都當得成柳下惠。
“可是……”
皇甫婉容只想開口說話好舒緩內心的惶然,誰知剛說了兩個字,一道黑影翻過身,狠狠封住她的口。
“可以睡了嗎?”真是的,到底誰在玩火。
她整個呆住,久久發不出一絲聲響。
“唉!換我睡不著了。”他怎么就不能再忍忍。
她裝啞巴。
“要不你幫我,我那里脹得厲害……”自作孽,不可活,真應了這一句話。
她干脆閉上眼睛,充耳不聞。
“我只說今晚不碰你,沒說你不能碰我!
男人有多可恥可見一斑。
皇甫婉容翻了白眼,正想說她才不想碰他,哪知他再度欺了過來,低喃了一句——
“算了,為了你我甘作食言的小人!彪S即吻上她。
這回的吻更熾人猛烈,她想抗議,卻發現她找不到空檔說話;他的大掌在她身上游移,深入她的衣襟里,如果方才她覺得他是大火爐,這會兒更覺得他的手是火苗,所到之處在她的肌膚上燃起簇簇焰火,燒得她理智全無,到后來連抗議拒絕都快忘了。
欸,他說得好像也沒錯,睡一睡真的就熟了——她身子都紅得像煮熟的蝦子,她迷迷糊糊的想,其實也挺舒服,再等等、再等一下再阻止他好了……
這一晚趙逸塵其實還算是信守一開始的承諾“沒碰她”,他只是愛撫、親吻她全身上下,重逢之后的夫妻第一夜,他不滿意,但尚可接受。
“周叔,我有件事要你去辦!
一身樸實的周叔屈身道:“請東家吩咐!
纖指一勾,要他靠近些,謹防隔墻有耳。
“……你就這么說,多找幾個閑漢,到茶樓酒肆,煙花之地,人越多的地方越好,讓人把話傳出去,要鬧得滿城皆知,銀子不是問題,要多少我給你多少,盡快讓這話流向大街小巷……”
也該是時候了。
“是。”
周叔到帳房領了銀子,一刻也不停腳的坐上馬車往縣城趕去,聽書的茶館里閑漢子最多了。
“你要他去辦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秘密!被矢ν袢荼攘藗“唬”的動作。
“連我也瞞著?”夫妻要一條心。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本退闼徽f也會流到他耳朵里。
到底有多快?
真的很快。
城里閑著的人實在太多了,一把一把的銀子撒下去,街頭巷尾如野火般燎起一股流言,從大人、小孩到快入棺的老人家都口耳相傳,把這話說了又說,眾所皆知……
第七章睡睡就熟了(2)
“匡啷”一聲,一只繪著長頸白鶴,象征長壽的薄胚青花瓷茶盅被掃落在地,白鶴的頸子斷了好幾截,散了一地,讓人看了頗覺不祥,一旁的丫頭縮頭縮尾的,沒人敢上前收拾。
在趙府,所有的下人都知曉最不能得罪的主子是二少奶奶小謝氏,她在外頭是知書達禮,溫婉可人的賢淑媳婦,好名聲在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堪為婦人楷模,可是一回到府內,那就是原形畢露。
心眼小,眼界窄,脾氣躁,善妒又愛吃味,心性高得受不得一絲氣,只要在府外受了一點閑氣,她一回府便朝下人發作,不管他們有沒有犯錯,眼神一溜看誰不順眼,先打二十大板再說,打死了拿銀子賠命,她氣順了比較重要。
丫頭、婆子都怕她,只要一看她臉色不對便躲得遠遠地,絕不往她跟前湊,以免成了下一個倒霉鬼。
不過其實最叫人懼怕的是喜怒不露于外的太太謝氏,她表面呵呵笑的,邊笑邊品茗之際,地上一灘血,已然杖斃的下人口角溢血、兩眼大睜不瞑目,她視若無睹的如同尋常老祖母呵寵著小孫兒的語氣,春風漾柳的笑言道:“拉下去喂狗!
謝氏、小謝氏是趙府的兩尊菩薩,說不得,碰不得,只能供著,誰落在她們手中只有粉身碎骨的分。
仆婢們暗暗流傳一句話——佛殺女菩薩。
“嗚……嗚……姑姑,你叫我怎么做人?外面的人都說我是端著粗碗充玉盤,明明是繼室出的二房媳婦,還到處跟人說是元配的長房嫡媳,說我是想銀子想瘋了,冒充長房想獨占趙府財產,笑我的臉皮厚度有幾寸……”
哭得像只花貓的小謝氏滿臉是淚水,她從一進門眼淚就沒停過,手絹兒都換了五條,還是沒能止住她的淚水,一臉的委屈,滿肚子怨氣,還有說不出的熊熊怒火。
她幾時受過這樣的氣了,好像從頭到腳被人看不起,無論走到哪里,譏笑的異樣眼光就跟到哪,臊得她根本坐不住,以團扇掩面,待不到半個時辰便匆匆離開,沒法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