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那么有自信?你再晚幾個月回來,說不定我就嫁人了……”突厥女子不守節,夫死再嫁,一個女人可能有很多個丈夫,她們在男女事兒上一向不避諱,沒有所謂的守貞可言,看對眼就在一起,生兒育女。
“我不許。”他怒視。
面上清冷的皇甫婉容,挑眉一瞟,“我替你守了三年,夠了,我可沒打算當一輩子寡婦。”
她這話是說來氣他,還特意強調“寡婦”兩字,讓他的愧疚更深,也如同拿了一根針直扎他心窩。
“如今我回來了,不會再離開,你當不了寡婦。”他面容柔和,看向她的神情多了一絲情意。
“回來又如何,你已經把我忘了!彼骄o了這一點大作文章,就是不想再做夫妻,她認為自己做不好一個妻子,突厥人的習性影響了她,她沒法只做個安于后宅的婦人。
或者說她本性中不喜受拘束,到了突厥反而是魚游大海,飛鳥入林,身為女子的束縛被解開,她才能如魚得水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顧忌民風的約束和旁人眼光,她過得全然的自我。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再一次認識彼此!狈蚱奘情L久的事,他有足夠的耐性焐熱她。
“可是我不想,同樣的事我不要再經歷一次,你怎么能確定你這一次護得住妻兒?”只要有他在,謝氏的惡毒會再一次興起,打破表面上維持了好些年的平和。
“我不會再忘了你!壁w逸塵強橫而堅決的摟住妻子肩頭,不管她再怎么掙扎也不放開。
她是他的妻子,要跟他走一輩子的人,他不容許她抽身。
這一刻,他心中除了她之外,連一點其他女人的影子也沒有,包括胡陽大山上等著他回去拜堂的徐蕓兒,他眼中只有這個固執又狡猾的女人。
“空口無憑!蹦腥说脑捘苄,母豬都要上樹了。
他忽地一笑,“要以血為誓嗎?”
“你……”看了他如深潭般的雙眸,皇甫婉容以為心如止水的胸口有絲悸動,她慌亂的別開眼!捌拍缚刹灰欢〞邮芪疫@個媳婦,你別樂得太早,白流了血!
“這事我會解決。”這是男人的責任。
這事我會解決……多久沒聽見這般有擔當的果決,在以前,同樣的話一向是掛在她嘴邊,她知道她若不去做,事兒就亂了,所以她盡管再累、再痛恨,也會拖著疲憊的身子去處理。
如今卻由一個男人口中聽見,她心中為之酸澀,眼眶發熱地想要哭,她也想有個結實的胸膛依靠,什么也不管的安心度日,坐看他人如陀螺般忙得團團轉,一刻不停歇。
“容兒,你哭了嗎?”他伸手欲拭。
倔氣的皇甫婉容撇開臉,避過他的碰觸,仰起頭輕輕一眨,眼中的淚水便眨了回去。
“哪有流眼淚,眼淚早在你靈堂上哭干了,我這是眼睛進了沙了!彼挪粫,有什么好哭的,離鄉背井幾千里也沒哭。
凌翎太堅強了,堅強到不知道怎么哭。
“你……”他不戳破她,只覺她強著個性的模樣很可愛,讓人越看越入迷。
原來他的妻子生得這般好看,柳眉如畫,杏目點漆,膚似凝脂,雪白勝霜,櫻桃紅小口泛著艷澤,無一不精致的五官散發妍秀嬌嫵,如同一朵正在盛放的海棠花,艷麗無雙。
趙逸塵冷硬的面龐出現一抹笑紋,皇甫婉容越要避開,他越是仗著男子力氣大鉗制她雙肩,似調戲,似愛撫地撫摸她滑細如玉的香腮,一下又一下,好像上了癮。
“姑爺,小姐,哥兒姐兒來了,快讓他們看看親爹……”一家人終于團聚了。
人未至,先聽到喳喳呼呼的高喊聲,縱使這一年多來被磨得很穩重,淺草一得知姑爺平安歸來的消息,也忍不住流露歡喜雀躍,連腳步都變得輕快。
這一家子老少沒有男主人,壓抑得太久了,難得高興一回,個個面上都帶了笑,笑逐顏開。
“還不放開,想讓人看我們笑話嗎?”這男人的臉皮也未免太厚了,明明忘了一切還自來熟。
“我們是夫妻,有什么好忸怩的!闭煞蛱蹛燮拮硬攀欠蚱薅鲪壑溃さ孟駰l蟲像什么樣子。
可她不認同,他們哪是夫妻,皇甫婉容身體里面的凌翎可不認為趙逸塵是她的丈夫,隨興慣了的她不習慣身邊多了個令她感到威脅性十足的男人,以她的夫君自居,強勢無禮。
在孩子進門前,她用力地朝他腳上一踩,趁他一疼松手之際,彎身鉆出他的掌控之中。
她得意揚揚的一揚眉,笑得傲氣的一瞟。
“娘,我有爹了嗎?”清脆的童聲中有一絲謹慎,像是歡喜,又怕高興得太早,要先確認確認。
雋哥兒先探進顆頭顱,小小的觀察后再慢慢移步,牽著妹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正在笑著的娘親。
“你想要爹嗎?”不是誰都有爹,她有兩個爹,可是一個認不得,一個不好認,但不管認不認,他們同樣都是愛女兒的好父親。
雋哥兒很認真的想了一下,拉起母親的手揉按她拿筆的虎口。“如果能讓娘不那么累,有個爹也是不錯!
聞言,皇甫婉容噗哧一笑,以眼神看向沒死成的丈夫。欸!你的作用是帳房,可有可無!澳撬裁匆膊粫,只會幫倒忙怎么辦?他會讓娘比以前更累上十倍!
不僅要管帳,還得伺候大老爺。
“那我們不要了,雋哥兒心疼娘,我是家里的頂梁柱,等我再長大一點點就可以幫娘了。”他踮起腳尖,朝他娘的胸口一比,表示他快長大了,以后有他養著娘親。
“好,雋哥兒真乖!彼嘀鴥鹤拥念^,滿臉溫柔。
得到母親的贊揚,雋哥兒笑得開懷。
“好什么好,別聽你娘胡說,爹是無所不能,什么都會做,絕不會讓你娘累著!彼粫昧硪环N方法讓她累到起不了身。
趙逸塵目含深色的看向妻子纖不盈握的細腰,想著床笫間要如何折騰她。
忽地被抱高,雋哥兒尖叫一聲,本想揮小拳頭揍人的小手在看見抱他的人時便訝異的一停,“咦,你不是那個臉很兇的叔叔嗎?你怎么會在我家,你來找我娘做買賣嗎?”
做買賣?差點忘了這件事,一會兒再和妻子“談談”!拔也粌,我是你爹,親生的爹。”
嘖!有必要強調親生的嗎?怕孩子以為是后爹呀!
“你是我爹?”雋哥兒有些迷惑地朝他娘一看。
丟下孩子三、四年不聞不問,真當爹好當!鞍眩镒矀^,不記得了,他說是你爹,娘也不是很清楚,你再問淺草姊姊或是夜嬤嬤,娘不知道,我不認識他。”
“小姐……”淺草哭笑不得的一瞪眼,哪有人這般沒臉沒皮,連丈夫也不認,還推給下人。
可是她是主子,做奴婢的也不好多嘴多舌。
“容兒——”她還鬧起脾氣了。
皇甫婉容誰也沒看,裝起鵪鶉了。
“你到底是不是我爹,為什么我娘不認識你?”雋哥兒小臉很嚴肅地想弄清楚這件事,扁著嘴的問到底。
“是。”抱著兒子的趙逸塵苦笑不已,有些埋怨的睨了故意扯后腿的妻子一眼,她分明在報復。“我是你爹,不容混淆,你瞧我們長得多像,連你娘都沒我們爺兒倆像。”
做了準備的趙逸塵拿出巴掌大小的銅鏡,原本是有備無患,沒想到真用上了,拿來哄孩子。
“咦,你真的很像我……”雋哥兒看看鏡中的小臉,又瞧瞧比他大的大臉,大臉小臉瞧來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