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經歷過這些事后,他不相信事情會有這么簡單,而后他又打聽到趙府主母并非他生母,二弟趙逸風與他只差四歲,繼子、繼母不可能合得來,繼母又有個親生子,他遇害之事還能無內情?
因此他一到了地頭并未登門認親,而是先打探趙府目前的現況,繼而得知自他“死后”不久,妻子被以不貞之名被趕到城外的莊子,謝氏連他的兒子也一并棄之不理,幾年來沒使人送過一兩銀子養育趙府子孫,仿佛他是多余的。
“小……小姐,發生大事了,有大……大事發生,你快出來……快……”老天開眼了,得到廟里供炷香謝神。
“什么事?瞧你慌慌張張的!逼饺者滿沉穩的,怎么這會兒像火燒眉毛似的失去鎮定。
“姑……姑爺他……”喘個不停的夜嬤嬤上氣不接下氣,一句話說得快斷氣一樣。
“古爺?”是她認識的人嗎?
她搖著頭,臉上的笑意止不住!笆枪脿敚麤]死,姑爺回來了,他活生生的活回來了!”
“姑爺是誰……。」脿?!”難得迷糊一次的皇甫婉容忘了姑爺指的是她無緣的死鬼丈夫,腦子轉了一圈才霍然醒悟,原來她是有丈夫的人,丈夫沒死,當不成寡婦了。
唉!真是遺憾。
“小姐,姑爺快到了,你趕緊換件衣服,把頭發重梳一遍,明霞,胭脂呢?快給小姐抿一抿,嵌寶石花蝶重瓣垂流蘇珠簪給小姐簪上,還有紅珊瑚滴珠耳環……”
“急什么,他來就來,還要我盛妝恭迎嗎?明煙、明霞別忙和了,就你們嬤嬤瞎緊張,不就是失蹤多年的男人回來了嘛!他不先回趙府去,往我這小莊子鉆干什么?”嬤嬤想多了,說不定一會兒送來的是休書。
婆母給她冠上的“不貞”罪名眾所皆知,稍有血性的男人都不能容忍妻子與人有染,還生下“孽種”,尤其是讀書人更好顏面,一旦偏聽偏信,還不得恨得休妻斷緣。
皇甫婉容倒是樂于被休,當不成寡婦當下堂婦也好,她可不想和從未見過面的男人同床共枕,前輩子在民風開放的突厥待了十五年,她已習慣那里奔放熱情的民風。
“小姐……”她怎么犯糊涂了?
第五章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2)
“因為我的妻子在這里!背梁竦哪新暼缤冕劦拇季,濃厚地傳進四方靜謐的屋里,回蕩著。
咦?這聲音,這聲音……聽起來很熟悉,好像在哪聽過?
皇甫婉容正在思忖著是哪來的似曾相識,忽地眼前一暗,一道頎長身影,肩寬胸厚的擋住門口的光線,逆光的他叫人看不清長相,只知是個身形高大的男子。
再往前走了兩步,她看見了那人容貌,不由得掩嘴驚呼,“是你?!”
“是我!
“怎么會是你?”是誰開的惡意玩笑?
“為什么不是我?”他反問。
胸口略微起伏的皇甫婉容顯然堵著氣,她雙眼一眨也不眨的盯著眼前面冷如峻的男人,試著把他跟眾人口中文質彬彬、謙和恭遜的趙大少爺融合在一起!澳悴皇勤w逸塵!
那個月華凝露般的讀書人呢?眉若遠山,秋水含波,玉容瓊姿,翩若春曉,明靜而淡雅,如月之皎潔。
“已故”的趙逸塵是一身儒雅的文人,有著高潔的氣度,和煦的笑臉,見人三分柔和,不卑不亢,進對有方,人如天上白玉盤般滿是光華,天下靈氣盡集一身。
可是這滿身煞氣的男人是怎么一回事?從他身上根本找不到一根名為謙和的毛發,大步走來充滿令人畏懼的霸氣,眼若寒星的冒著叫人不寒而栗的銳利。
要不是她見慣了膀大腰圓、滿臉胡碴的突厥人,只怕一見如此狂霸的男子,不嚇掉半條命也心驚膽顫,奪門欲逃。
“我是趙逸塵!比缂侔鼡Q。
“不像!笔钦l眶了她?
皇甫婉容沒見過無緣的“亡夫”,她對趙逸塵的了解來自夜嬤嬤和淺草的描述,從無一句不是和責難,堪為典范。
可是此時她不得不懷疑她們夸大其詞,把一頭老虎過于美化了,當他是吃素的貓,咬不了人。
“死里逃生總有些不一樣!彼猿。
明媚的眸子一閃,多了深意,她明白“死里逃生”的感受,她不就是死過一回的人。
“你明明認出我了,卻裝作不認識,這是什么意思,想學莊子試妻嗎?”
莊子為了得知妻子是否對他忠貞不二,便假死,殊不知他一入土,妻子便拚命掮掩埋的濕泥,墳土一干便可再嫁。
這也是說人性不可考驗,傷的是自己。
“不,我是真的認不得你!比绻缰撬钠拮,他不會任她從眼前走開,他的妻、他的子全是他的。
她面帶譏色的諷刺,“怎么,失蹤了三、四年就忘了家中妻小,外頭的花花草草迷花了你的眼?”
男人有一千種說法拋妻棄子,他們永遠不會有錯,錯的是默然守候的女人。
因為她留不住男人的心。
“我失憶了!敝两袼韵氩黄鹑康倪^往,可是一看到她,他心里是喜悅的,慶幸她是他的妻。
人與人的情緣說來奇妙,有人相看了半輩子仍激不起一絲情愫,有的只需一眼,那便在心上了。
腦海中全無妻子影像的趙逸塵以“沈見山”的身分初見妻子時,第一眼他就入心了,人未動,心已悸,覺得這名女子很有趣,可惜有兒有女,碰不得,頗為失落。
第二次在酒樓又見,她裊娜的身影使人著迷,當得知她的身分是寡婦時,他的確動了意念,身邊多了一個她不嫌悶,只還不知家中情形,便把這絲情愫壓了下去。
沒想到她的“亡夫”成了他,那滋味就五味雜陳了。
“好理由。”百用不膩的萬靈丹。
趙逸塵勾唇,“倒是你,不過幾年未見你就忘記丈夫的長相,這不是為妻之道吧!”
她面上無波的回道:“一年多以前,我撞到頭,拜你賢良淑靜的弟媳所賜,很多事我都不記得了!
“包括我?”她誰都能忘,唯獨不能忘了他,夫為妻綱。
“包括你。”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的人,真正的皇甫婉容已經死了,他回來得有些遲了。
兩人的對話一點也不像久別重逢的患難夫妻,分別數年再度相逢不是該涕泗如雨,相擁訴情,互道離后苦楚?他們反似兩個不相識的人在談論天氣,平靜的不生波瀾,夫妻如路人。
叫他們怎么能抱頭痛哭?一個失憶了,一個芯子根本是換過了,雖說是夫妻,有過無數次夫妻之實,可是誰還記得,他們就是共同生了兩個娃兒的陌生人,面對面坐著也是無語,找不到相同話題。
他們都變了,命運改變了一切。
“好借口!彼屗麩o從指責。
“是好借口,那一次我差點死掉!被矢ν袢菔撬懒,蘇醒過來的是她凌翎。
一聽她幾乎喪命,趙逸塵雙眸一瞇,迸出冷意,“怎么回事,說清楚。”
看他倏地沉了臉,她反倒笑了,“也沒什么,不就看中我這莊子,好心施舍一些銀兩讓我搬,我不肯,她便推了我,大概我身子骨太弱,一推就倒,后腦杓磕在石階上!
“沒事了嗎?”見她現在面色紅潤,神采飛揚。
她輕笑,卻笑不達眼!拔夷懿荒軉栆痪洌氵@話是出自關心呢,還是擔心我日后會無故暴斃?”
趙逸塵惱怒的沉目,“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會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