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倒是率先開了口,只是口吻聽起來,并不是那么的愉悅。
“這就是你平日對人表達感謝的意思?”他語氣之森冷,似犀利刀鋒穿刺,“真是令人意外。№n小姐,我都不曉得原來韓小姐的思想這么開放,還真是長見識了!
這個笨蛋,她以為自己在做什么?竟敢這樣隨隨便便去誘惑一個男人,她腦子是被蟲蛀掉了嗎?
聽著他冷漠而不帶任何感情的嘲諷,教她猶如當頭被澆了一盆冰水,難堪至極。
她靜靜聽著,聲音宛如卡在喉嚨中,半晌沒有出聲,克制住自己此刻脆弱的感情,以及一顆就快要迸裂開來的心。
可是他一句句說著反話傷人的言詞還是沒有停下來的跡象,更甚的是……
他似乎益發變本加厲了。
“等等,你今天故意露這一手,不會就是你這陣子老是盯著我猛瞧的原因吧?”他的手指滑過她的臉頰、下巴,然后毫不猶豫地滑向她的臉,托起她的下頭,話里故意有點挑逗的味道,“你是真的很迷戀我,對嗎?”
她還是保持原來的姿勢、原來的表情,直到他低下頭,以懲罰般襲擊著她的嘴,用舌尖恣意地攻掠她檀口里的每一滴馨香時,他在她唇間嘗到了一絲咸澀的味道。
他困惑地松開了她,發現她眼底還閃爍著幾許淚光,臉上亦是一副受到傷害的神情時,他輕聲地詛咒了一句。
“對不起,是我做得太過火了!彼房s地收回雙手,就像深怕再令她受到傷害似的,語氣及表情都表露出了他的歉意與懊悔。
事已至此,她也不再隱瞞了,她坦承不諱的道:“你沒說錯,我是很迷戀你,但那只是因為你跟他生得幾乎一模一樣!
也因為如此,她深深迷戀著他的嗓音、他的臉龐、他的吻、他的笑,甚至是他說話的樣子!
可是……
“但你永遠都不會是他!辈皇撬鮼砹鴾洗鍟r,那個第一眼就教她愛上,并且深深迷戀的男人,那一個總是視她如珍寶的“夏賢俊”。
“他?”他皺著眉,拼湊她說的話,“你的意思是,在你的心底,愛的是一個與我生得極為相似的男人?”
“是!闭f話之時,她聲音哽咽,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語氣變得好生落寞蕭索,“只可惜,我與他只有開始,卻永遠沒有結局。”
聽完,他深邃的雙瞳在瞬間收縮了下,幽黯的眸子深處更是涌現了某種溫暖,迸碎了存在己久的冰冷目光,定定地望著她,一語不發。
那是一種忘我的凝視,內斂卻充滿情感,是一種一見鐘情的愛意,卻必須被隱藏,就好似夏夜的螢火流光,一閃即逝。
沉默了半晌,他注視著她,眸中混合著復雜的情感,喁喁的道:“如果將我取代他呢?”
他補充的又道:“我是指,現在站在你眼前的我,一個全新的夏賢?”
“我——”
“你不必現在就回答我!彼p輕的打斷她,不勉強她現在就做決定,
“這個問題,等你想通了、想明白了,再告訴我答案吧!”
他突然轉變的態度,讓她感到大惑不解,“難道你就不好奇,為什么我會愛上一個與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嗎?”
“我不需要知道!彼樕系谋砬楹盟茝膩頉]有改變,卻明顯的由冷漠轉為溫暖,“我只需要明白此刻自己內心的感受,以及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那就已經很足夠了!
待他說完這幾句似是而非,且又充滿謎團的話后,便將還是一臉發楞的她丟下,兀自轉身下樓,去收拾這一夜留下來的混亂殘局了。
第8章(1)
數十天前
“我最后再問你一遍!”一道深沉、醇厚的嗓音響起,盈滿了整個空間,并帶著一股懾人魂魄的威嚴感,冷聲斥道:“事到如今,你還是要這樣執迷不悟嗎?”
早知道網開一面,他還是重蹈覆轍,死不悔改,當初真不該一時心軟,又放他回來人間見韓若水最后一面的。
“我好不容易盼到她的轉世,就這么錯過,我不甘心!”況且,他已經證實,韓若水的心中有他,他不能就這樣放棄!
“嘖!又是一個‘沒心沒肺’的癡情種……”如此濫用他的信任與慈悲心,還把他當猴兒耍,完全將他戲弄于股掌之間。
“天師,難道你就不能成全我,對這件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嗎?”徐映波的覺魂,一臉灰敗的懇求著。
“你看看,我這里裝的是什么?”尹楚樊指了指自己的頭頂。
徐映波見狀,不敢頂撞胡言,只能生硬的如實回道:“是腦袋!
“對嘛!它不是一一吃豆腐渣!币駪B不再那么嚴厲,卻也難得嚴肅的道:“在這三界六道之間,不管壽命長短、福祿厚薄,只要有生命,每個人都得輪回,若不愿接受輪回的命運,妄想要逆天而行,那是不成的!”
“我沒想過要逆天,我只是想和我的妻子相守一世。”難道,這樣的要求過分了嗎?
“數百年前,你已經和她走完一世了。”
尹楚樊沒有高聲斥責,但冰冷的語氣,還是教徐映波渾身一寒。
“可當初我與云仙從相識到死別,只有短短的三年!”昔日的痛苦漫天卷至,教徐映波又是一陣心痛與不舍。
“那又如何?”尹楚樊銅鐵般的聲音就像冷水一樣地潑下,“人活在天地之間,也不過就是生生沒沒的循環,陰和陽,死和生,并沒有太大的區別!
瞪著眼前已經修鉆成精的覺魂,尹楚樊不敢大意,平淡的語氣中,僅僅透露出絕對不容質疑的天律,“這便是你們的命。”
“那是沒有感情的說法!”況且,他也不信命!
“我說過了……”尹楚樊停了一下,聲音鏗鏘有力,令人無法抵抗,“如果你還是要如此一意孤行,我可沒法兒再幫你了!
此刻,他的聲音就和他的臉一樣地嚴肅,所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流露著剛硬的痕跡。
為了要保留那一世的記憶,徐映波的覺魂遲遲不愿投胎轉世,于是他騙過了孟婆,逃離了地府,在他墓前世世代代的守候,不愿輪回,只為再見他的那一世發妻,蘇云仙的轉世一面。
就這樣,年復一年,直到好幾百年都過去了,就算他的二魂七魄都投了胎,轉了世,但硬生生少了一條覺魂,他的每一個轉世不是瘋瘋癲癲就是體弱多病,活生生在病床上虛耗年壽到死亡。
至于他一心念念不忘的蘇云仙,因為當年是自縊而死,因此死后被鬼差送往了枉死城,被處以三世不得輪回之刑。
因此,蘇云仙剛死的那三百年,徐映波年年都到忘川河河畔,去守候通往奈何橋上的過往孤魂,但他根本不明白,當三百年后,蘇云仙再次投世人家,她早已經忘卻了過去種種的一切記憶。
直到這一世,一場陰錯陽差的命運,讓他們又再度相遇了。
滿心歡喜的徐映波,等到了這一天,卻發現早已沒有了軀殼的他,必須透過夏賢俊這個身分,才能與她交談。
于是他眼睜睜地看見她與夏賢俊墜入了情網,卻不能公開自己的真實身分,無法表明心跡的痛苦,漸漸讓他有了私心,想要取而代之成為夏賢俊,再與轉世的蘇云仙相愛一生。
“你這么做,無疑是顛倒陰陽,就算我放過你,你以為閻王那兒會任由你無視天條律令嗎?”尹楚樊的聲音像鞭子一樣地擊打下來,又冷又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