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間,榮輕然衣袍一震,飛身而起,腰間一道寒光凜然,軟劍比他身形更快,他一躍而到半空,用盡全力向前一遞。那面具人竟然不躲不閃,劍尖刺進他的胸口,這次不偏不斜,正中心臟。榮輕然眼中火光翻涌,伸手一抓,揪住他的衣衫,向下狠狠一帶,兩人一起自半空而落,齊齊落在地面。
面具人身上還釘著怒燕,心口也已中劍,卻沒有一點傷痛的模樣。白蘞這才發現,他傷口干燥,沒有一滴血。
榮輕然抽劍而出,白蘞見他已退開幾步,手掌一翻,早已準備好的最后一擊怒吼而出,百只青翼尖嘴的飛鳥箭一般飛起,沒入面具人身體,轟響一片,然后干干凈凈,消失不見。
“輕然!”白蘞快步奔到他身邊,伸手與他的手相握。
榮輕然緊鎖那面具人的動靜,這時豁然一驚,感受到她手的刺骨冰冷,長睫一顫,緊緊握在掌中。
面具人坐在地上,抬起頭望著他們,又看了看后面已成死尸的空青。他身上傷口無數,寬大睡袍凌亂不堪,但仍然沒有一滴血。他踉蹌了一下,站起來,嘆了嘆,居然說:“我不是故意的。”
受了必死之傷,他居然沒事?!
面具人理了理衣服,有些苦惱它們太過凌亂,銀色的頭發有些糾纏,他理完衣服,又用手理著頭發。
白蘞震驚地邁了一步,被榮輕然緊緊扣住,她失聲問:“你沒事?!你……沒有血嗎?”
“血?”他眨了眨一只眼睛,“我沒有!彼在惦念著空青的死,一直往他的方向看,低聲說:“只是有人拜托我殺四皇子,我不想殺別人,不是故意的!
他竟然——只是小孩子的頭腦嗎?
會有不屈不撓非要殺死一個人的小孩子?!
榮輕然厲聲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是小樓,大家都叫我小樓!彼钢缸约,抓了抓一頭亂發,“我得殺你,可是……”他又看向空青,咕噥著說:“他死了……對不起!
白蘞心中有個猜測逐漸成形,但還是不能相信,“你先告訴我們,到底是誰要殺四皇子?”
小樓皺了皺臉,終于說:“一個穿黑色衣服的男人,”他比劃了一下身高,“很高,他來找我,說只要殺一個人,就給我很多酬勞,我剛好沒事做,就答應了。那個黑色的人說他叫祈勛!彼J為穿黑色衣服的男人就是黑色的人。
祈勛!
當年一碗劇毒的藥還不夠,非置他于死地不可!
小樓努力回憶著:“我正在山洞里睡覺,他就來找我,說兩年后,如果你還沒有死,就讓我去殺你,慢慢地殺,十年內死掉就好!
榮輕然一雙手捏緊,“他有沒有說誰派他去的!
“派他去?”小樓明顯不能很好地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你是問我還見沒見過別的人?唔……我記得我去拿酬勞的時候,見過一個很漂亮的女人,大家叫她蓮妃娘娘。”
榮輕然閉住眼睛,眼里水光一現,剎那消失。又是蓮妃娘娘,大皇子的生母,是先皇最寵愛的妃子,驕縱易怒,大皇子卻為人溫和有禮。當時先皇對大皇子雖然寵愛,但對另外三個兒子同樣關心。而當時皇上在三十五歲壽宴上,當眾宣布十年后立太子。蓮妃必是擔心大皇子地位不保,雖不知她對榮藍宣和榮宿游動用何種手段,單單對他,就已是煞費苦心,派祈勛到他身邊,再找來巫者害命。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幾年前先皇突然急病駕崩,傳位二皇子榮藍宣,兩年后大皇子意外身死,蓮妃也陷入瘋狂。
“居然是這樣……”白蘞也沒有料到。
榮輕然忽然覺得口中苦澀異常,他疲憊地道:“蓮妃瘋了,祈勛死了。”
“死了?”
白蘞回想了一下時間,道:“在他去找你之后不久,祈勛就死了。”也就只有他這樣的傻瓜,才會答應了別人一句話,不管那人會不會再次出現,都心心念念地去做到。
小樓困惑了,“都死了?人這么容易就會死?”
白蘞深吸了口氣,“所以,你承諾的事情不需要完成了,馬上解開輕然的詛咒!
“這樣不行……”小樓還在說,“我答應了……”
白蘞氣極,撿起地上的一塊大石狠狠朝他砸過去,正好砸中他的肩膀,他也沒有退。白蘞怒而大罵:“那空青呢!你答應了不傷害他!他現在為什么會魂飛魄散?”她的眼淚一下子流下來,“你把空青救活!你救活他啊!”她全身顫抖,大步沖上去,卻被榮輕然從后面抱住,他把頭埋在她的頭頂,渾身冰冷。
白蘞立刻安靜下來。
小樓低下了頭,他救不活空青,所以他沒有資格說話。
“你不會死嗎?”榮輕然忽然啞聲開口,“怎么樣你才會死?”
小樓說:“我也不知道,我不會受傷,不會流血,我的好朋友還說我沒有心,沒人告訴我怎么樣會死。”
“沒有心?沒有心也會有朋友?”
小樓笑了,“他給了我很多漂亮的珠子!
白蘞忽然問:“祈勛讓你殺輕然,給了你多少報酬?”
小樓想了想,說:“他本來要給我很多金黃色的東西,但是我不太喜歡,就讓他換成了一些味道比較好的,很軟,吃起來香香的東西!
糕點?用一些糕點,就換他八年來窮追不舍?換輕然八年半人半魔?
白蘞低聲笑了,覺得大家全部都是沒有腦子的傻瓜,她也漸漸確定了剛才的想法,低聲問:“你不受傷,不流血,不死,沒有心。你——只是個被人賦予了至高法術的假人?”
小樓“啊”了一聲,“好像是吧!彼姌s輕然和白蘞都不說話了,又偷偷看了一眼遠處的空青,垂下頭,“我誤殺了別人,所以沒有資格再殺你,以后也不會來找你了。你真幸運!彼痤^看了看榮輕然,“南冥教的人在你身邊,讓你一直沒有沾到污穢的血,八年時間,她已經用自己的血把你的魔性凈化,只要我抹掉烙印,你就不會再發作了。至于小姑娘,”他又望向白蘞,“你血液中的靈性被他耗盡,從此只是個平凡人,再也不會使用法術了!彼f完,咬破右手食指指尖,在空中一劃一勾,榮輕然忽然向前傾了一下,一個血色的印子從他胸口處飛出,消散在陰霾空氣里。
他轉身,不想再說話了,但臨走前,還是很歉疚地看了看空青,說了一句“對不起”,身影晃了晃,就消失在雨后的潮濕里。
榮輕然從身后緊緊抱著白蘞,明明已經全身脫力,依然把所剩無幾的力氣全部傾注在手臂上抱著她。
“白……白……”他的聲音極低,顫抖得幾乎一碰就碎。
白蘞深深吸著氣,執起他的手背輕輕地吻。
“都過去了?涨唷瓡泻脷w宿的!
“白……”榮輕然的聲音痛苦破碎,這個時候,他真實的情緒才終于不加掩飾地表現出來,但此時此刻,他只是摟緊懷里的人,嘶啞地說:“我愛你!
以前的生命,現在的生命,以后的生命,僅僅只有你。
第9章(1)
國王卓衡一大早收到了中原皇宮送來的加急文書,他展開來一看,上面語氣和藹,說皇上對玉王爺甚是思念,要玉王爺盡快完婚返回京城。他連忙把書信送去金玉清風閣,一踏進大門,就看見玉王爺穿著一身白衣裳坐在花園里,身旁站著個清秀的中原姑娘,腳邊有只喵喵叫的小花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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