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難過?”
輕然微微抿唇,伸出手把她的雙手一起拉住,“對,沒有你我會很難過,所以,你以后要一直在我身邊,不論發生什么事都不能離開。”
白蘞輕輕點頭,在他鄭重的目光里說:“絕對不離開。”
他這才笑了,笑容溫柔美好,墨玉般的眼閃爍著珍珠一樣的光芒。白蘞也淺淺笑著,年少的心里忽然有種說不出的沖動,抬起雙臂輕輕一環,大膽地環住他的脖子,與他擁抱,靠近的時候聞到他身上陽光和植物混合的好聞味道,她閉起眼睛,輕聲說:“絕對不離開。”
絕對不離開。
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第4章(2)
空氣中浮動著怡人的香氣,不是普通花香,是西域特有的香料。醬色的寬大搖椅上,榮輕然自夢中驚醒,密而纖長的睫毛微顫著撩起,眼眸光澤淺淡,額頭上薄薄的汗,夢中在陽光下擁抱的樣子還那么清晰且真實。
那是……永遠的夢境。
榮輕然緩緩站起來,覺得格外疲倦,他略一抬眼,看到殿門敞開,外面陽光燦爛,五彩繽紛,樹木花朵相映成趣。
空青正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津津有味地啃著烤玉米,腳旁蹲著一只不知哪里來的黃白相間的小貓,喵喵叫著,空青偶爾扔下幾個玉米粒,小貓用爪子撥了撥不肯吃,又繼續叫著看他。
榮輕然微微笑了一下,走到他身后,忽然看到空青懷里小心地抱著一件淡紫色的袍子,很是眼熟,立刻,他便想起這是他拋給白蘞遮身的那件衣服。
“小空!睒s輕然叫了他一聲。大家都說空青忠心耿耿,武功高強,敏捷警醒。前兩句他承認,但最后這一句,他就要搖頭了。
空青跳著回過身來,摸摸嘴巴,把玉米藏到身后,“王爺,您醒了!
榮輕然點了點頭,目光忽然茫然了一下,然后問他:“白蘞呢?”
空青連忙說:“她病了,把衣服送來就回去休息了!彼f完多少有點嚴肅,猶豫了一下,又說:“王爺,我看她確實病了,臉色白得像死人一樣!
榮輕然沒說什么,神色淡淡地接過衣服,轉身回了殿內。
沒有追問,沒有關心。
但是——空青還是意識到了不同,這是他跟在王爺身邊這么多年來,王爺第一次主動問起白蘞。
空青自然而然地想起中午白蘞過來時的模樣,腳步虛浮,臉色慘白慘白,眼里沒有一絲光,甚至連頭發都是干枯的。嘴唇干裂得快要流血,她還在微笑,要他幫忙把衣服交給王爺?涨嘞騺碛X得這女人奇怪,自然不喜歡她,但陡然看見她這副樣子,也難免驚了一下。
仿佛一夜之間,整個人都灰敗了。
以他練武人的直覺,她那模樣不像生病,倒像是受了很重的傷。
可是——白蘞是隨王爺而來的侍女,在這平和安樂的茲宛國王宮里,竟會受傷?!
五月季節。
輕風醉人,粉紅色的桃花紛紛揚揚落了一地,比登基那年綿延得看不到邊的紅毯還要美麗耀眼。
這已是五月將過的時候,再美麗的桃花,也要到了敗落的季節。
御花園里,有一片廣大的桃園,枝上還有許多桃花未落,地上也已覆蓋粉色一層,滿園淡淡的香氣。有人一身紅黑相間的錦袍,手扶著一棵粗壯的桃樹,靜靜不語。滿園春色,他獨自而立,卻有些深秋般的蕭索。
他自是當今天子榮藍宣。
桃園小門被人“咿呀”一聲推開,走進一個青衣男人,這身青衣不是官服,只是一身再普通不過的便裝,他推門而進,沒有任何謙恭卑微,反倒像是自家院子一般。他年紀不大,三十上下,一張臉有些帶著滄桑的俊朗,眼角眉梢盡是端肅。
他站在榮藍宣身后,低聲說:“陛下。”
榮藍宣轉頭,看到他站在門口,微一點頭,讓他進來,然后又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靜靜地看著紛落的花瓣。
來人正是那日宣陽殿內求見的嚴大人。
“陛下,他現在藏身于江湖,臣已派人去徹查,不出七天,定有結果!
榮藍宣按住樹干的手指緊了緊,面無表情,“他藏身于江湖?”
“是。”
“二十年,他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連朕都是剛剛知道他的存在。他藏身于江湖——有何目的?”
嚴大人眼睫微動,答:“等待!
榮藍宣轉回身來,看著嚴大人端肅的眼,向前邁了兩步,“等待羽翼豐厚,神不知鬼不覺的時候來殺朕?然后以皇五子的身份得到江山?”
嚴大人拱手道:“陛下,臣會盡快找到他!
榮藍宣彎了彎唇角,似乎笑了一下,他抬手在桃枝上摘下一朵粉紅的桃花,垂眸看了看,放到唇邊,咬在齒間。一眼望去,仿佛淡色的唇間忽然染了抹血色的紅。
“找到以后呢?”
嚴大人頓了頓,“陛下的意思?”
榮藍宣眼眸和煦起來,帶了點暖色的意味,“他是朕的弟弟,可是,”他拂了拂身上的落花,“他也許恨朕,要殺朕!
嚴大人低聲說:“臣明白了!
榮藍宣不再看他,轉身往桃園更深處走去,那里桃樹仍然繁盛,花枝錯落,竟看不透那里真實的情景。
花香浮動,一朵粉紅的桃紅飄飄蕩蕩落在嚴大人青色的肩膀上。他忽然向前邁了一步,壓了壓聲音,用更低沉的聲線說:“陛下,玉王爺——”
榮藍宣停住腳步,明顯有點意外,“輕然怎么了?”
嚴大人蹙起眉,猶豫了一下,沒有開口。榮藍宣背對著他,眉峰也逐漸收攏。
“陛下——玉王爺,似乎與他早就熟識。并且,玉王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榮藍宣豁然轉身,一張清俊面容上沒有表情,他眨了下眼睛,忽然笑了,“朕記錯了?你好像從不喜歡開玩笑!
嚴大人垂首低言:“臣所言屬實!
榮藍宣下頜繃緊,抬手扶住身旁的桃樹,手指慢慢收緊,竟生生按進樹干里,他的聲音仍然沒有波瀾,“你沒有找到榮折月,卻先調查出輕然與他暗中關系密切。是嗎?”他最后一句“是嗎”忽然帶了凌厲的怒氣,震得嚴大人向后退了一小步。
“臣——絕無虛言!
榮藍宣深吸了口氣,“你的意思是,輕然背叛朕?”
嚴大人輕輕搖頭,“臣只是希望陛下小心為上,這一路走來,您最清楚,宮廷之爭里,是沒有所謂手足兄弟的!
榮藍宣冷笑一聲,“朕從小看著輕然長大,他十一歲就搬出皇宮,你以為他是何意?他根本就是表明了退出,又怎么可能在這個時候生出異心?”
嚴大人道:“恕臣直言,玉王爺在京時任性妄為,陛下要他去西域和親,他居然沒有反駁就立刻答應了,陛下不覺得奇怪嗎?”
“你要說什么?”榮藍宣閉上眼睛,臉色有些蒼白。
嚴大人拱手道:“臣雖然還不知道那人具體身在何處,但玉王爺與他有關卻是千真萬確。此時玉王爺又甘愿長途跋涉前往茲宛,自是脫離了您的掌控。兩件事聯系起來,臣實在不得不為此擔憂。”
“朕不相信!睒s藍宣猛然睜開眼。
嚴大人頓了一頓,苦笑出來,慢慢地輕聲說:“陛下,您真的對玉王爺完全信任嗎?恕臣無禮,如果您真的完全信任他,那之前您新皇登基,還有秋翎上任莊主厲如年身死,兩次機會,您為何都沒有撤回白蘞,卻讓她一直留在王爺身邊!
歡迎您訪問言情小說大全,最新言情小說超速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