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和瞪大了眼睛,“這么大個人了走出門還要人送?朱裔你怕黑?羞羞羞!”
“……”朱裔深刻無語,確定了小的同樣沒常識,“我沒鑰匙開車庫。”
沈和歪著頭,迷惑不解,“那帶鑰匙就好了啊!
朱裔深吸一口氣,勒令自己平靜下來,一字一句:“那、是、你、家、的、車、庫!
“哦……”終于聽明白的小家伙,從甜甜圈沙發上滾落,邁著小短腿給朱裔開門。
而沈文若則沒答話,只是瞇起了眼,看著朱裔走出門。直到大門輕輕一響,他才閉上了眼,繼續瞇瞪他的飯后小睡了。
第3章(1)
雖然朱裔經常被沈文若說成是“薄涼的壞朋友”,雖然他經常被沈文若說成是“回去重修思想道德”,然而事實證明,面對朋友,朱裔真正學不來那種視而不見、置若罔聞的好本事。
昨晚臨睡前,朱裔在思忖了三十秒之后,還是將鬧鐘提前了一個小時。于是今晨五點半就叫囂起來的鬧鈴,徹底打破了他那平日里作息精準的生物鐘。
梳洗完畢收拾好自己,四十五分鐘后,熟門熟路駛入維亞花園的他,在瞥了一眼緊閉的車庫大門之后,不得不將車直接停在了路邊。拎出袋裝的豆漿和菜包,他面無表情地走上樓梯,繼而按響了電鈴。
“喂!”門內傳來大聲的呼喊,一個人扯著破鑼嗓子,“和丫頭,開門!”
伴隨著“啪嗒啪嗒”的拖鞋響聲,就聽沈和一邊跑一邊回嘴:“沈和不是丫頭!”
朱裔微微挑了挑眉。沈文若的朋友不止他一個——這個認知,讓他不禁勾勒出自嘲的弧度,暗笑自己多事了。
正當他考慮著打個招呼就走的時候,門開了。小沈和從門縫里偏著腦袋看他,“朱裔?”
“嗯。”朱裔應了一聲,卻沒打算進門。
就在他準備將包子遞給小家伙的時候,廚房里又傳來破鑼似的叫喊:“臭丫頭!還不過來幫忙!”
沈和憤憤地扭過頭,吼回去:“說了多少次了!沈和不是‘丫頭’!”
說著,小鬼看也不看朱裔,從鞋柜里抓出一雙拖鞋丟到他腳邊,然后頭也不回地又那么趿著拖鞋“啪嗒啪嗒”往屋里跑。就聽見廚房里又傳來一陣大笑,“哇哈哈哈哈哈哈!飛仔還說他不是‘飛仔’呢!”
“……”朱裔沉默了一下,低頭看了看已經送到自己腳邊的拖鞋。半秒之后,他無奈地踏進了玄關,換上了拖鞋。
就在朱裔走進客廳的時候,那邊廚房探出一只花白的腦袋。蓄著一頭半黑半白長發的老頭兒,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搞行為藝術。畢竟留著一半亂蓬蓬的長發、一半卻編成了麻花辮兒——這種夸張的造型,不是任何人都做得出的。
老頭兒瞪起一雙看上去不怎么良善的三角眼,“哇靠!好大個兒!沈文若這次怎么拐了只這么老的?”
“……”朱裔默然。剛過而立之年還算是黃金單身漢的他,頭一回被別人用一個“老”字來形容。就算是平時對任何閑言碎語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聽若未聞的他,此時也無法忽視這個字眼帶來的打擊。
從廚房里端出一盆醬黑色的半湯水,沈和一邊走一邊插嘴:“文若說他才沒有拐人!會拐人的都是老拐子,就像缺爺爺你這樣!
見小家伙端著湯盆走得吃力,朱裔將自己帶來的包子和豆漿放在桌上,然后從小鬼的手上接過湯盆。湊近了一看才知道,這盆黑乎乎的東西,竟然也是豆漿。
沒錯,是豆漿。只是里面飄著紫菜絲、蝦米、還有幾片火腿腸,并且更要命的是,至少加了半瓶醬油。
朱裔皺了皺眉頭,沒說話。
“哇靠!有我這么善良的老拐子嗎?”一邊罵罵咧咧,老頭兒一瘸一拐地從廚房里走出來。
直到這個時候,朱裔才看出來對方腿腳不便利。原本打算走的他,在見到這一幕的時候,內心不禁發出了“還真正是老弱病殘”的感嘆。沉默了兩秒,他無聲地嘆出一口氣來,在將湯盆端上桌之后,伸手摸上沈和的腦袋,“去喊你爸起來。”
沈和特鄙夷地斜來一眼,“誰是我爸?”
“……”朱裔挑了挑眉。越是接近這家人,就越覺得迷惑。但是作為一個普通朋友,他們之間的交情,使得他沒有這個立場去問沈和,就像他從不曾去問沈文若。
眼見小家伙已經坐在桌邊,小手麻利地扯開包裝袋,抓起一個包子丟進嘴里。朱裔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最終,他忍無可忍地走到臥室門前,敲了敲。
門里傳來一聲低低淺淺的嗚聲,再然后就沒了動靜。朱裔嘗試著喚了一聲“沈文若”,可依然只有沉默作為回應。
這時候老頭子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口,在伸手擰開沒上鎖的門的同時,抬起正常的那條右腿,一腳踹了出去——
“沈文若!老子跑來給你做早飯,你敢不吃?”
門“砰”地砸在墻上,又在反作用力之下向后移動了十幾厘米。驟然的巨響讓沈文若下意識地撐起上半身……
然后,“撐”這個動詞就讓他跌回床上,舉著兩只爪子“咝咝”地直抽氣。
看不下去的朱裔走進屋里,替他掀開了被子,順手將人扶了起來。四散在枕巾上的長發、寬大的白色T恤、疼得發白的臉色,讓此時此刻的沈文若看上去就像被吵醒的吸血鬼,在窗口映進的陽光中,帶著仿佛快要被陽光肢解的慘痛表情,“老聶,你到底是來幫忙的還是來添亂的?”
老爺子“哇靠”一聲,“要不是笨飛仔半夜三更打電話托我,我哪有那個美國工夫拋下老陸的牌局,一大早來管你?”
說著,老爺子又拋下一句惡狠狠的“給我過來吃飯”,然后瀟灑地一轉身,拖著壞腿走向餐桌。
沈文若望著他的背影嘀嘀咕咕,嘀咕完了偏頭看朱裔,“你怎么來了?”
“……”朱裔皺起眉頭,開始分析這句話是單純的疑問,還是包含了“多事”的潛臺詞。半秒之后,他選擇忽略這個問題,“起來。要遲到了!
沈文若低低地喊了一聲“天哪”,“喂,我早就放假了——就算不放假,你以為我會這種樣子去上課?朱裔,你用不用這么有職業道德啊?”
這才意識到教師的假期比普通得上班族多得多,朱裔在心中給自己確定了那個“多事”的答案,起身走出臥室。而已然睡不成的沈文若,一邊嘀咕著,一邊跟著他的步子,走到客廳的飯桌前,坐下。
老頭兒把一大碗加了料的黑豆漿端到沈文若的面前,一個字:“喝!”
“哎呀呀……”懂得這么笑,表示沈文若已經完全清醒了。他瞥了一眼沈和,在確認小家伙吃得很歡沒有任何不良反應之后,才“呼呼”笑道:“老聶親手特制的咸豆漿,我自然是要嘗嘗的了。”
說著,他低下頭去夠碗——不能怪這個動作太有損形象,畢竟“端”這個動詞是要靠手來完成的——然而嘴還沒碰到碗邊,額前一縷睡得亂蓬蓬的長發,就先嘗到了滋味。
再度看不下去的朱裔,伸手將沈文若的長發一起撩到了背后,抓在左手手心里,一邊對小鬼說了一句“皮筋”。小家伙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噠噠噠”地跑到臥室,翻了一根皮筋出來,再跑回來遞進朱裔空閑的右手里。
三下兩下綁好,朱裔面無表情地丟下長發。沈文若瞇起眼,“呼呼”地笑了一聲,剛低下頭想繼續去喝豆漿,沒想到突然頭皮一疼——朱裔拽住了他剛剛扎起的小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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