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美目反覆闔上又張開,睡不著;羅允香的心緒,全都縈繞在那夜神般優雅動人的女人身上。
“她一定就是寢子吧?”羅允香自言自語的下著結論,覺得自己根本不用站在她身旁相比,光是揣想都相形自慚:“果然如小靖所說,比我漂亮一百倍……”
她和尹宵重逢的畫面是多么的和諧美麗:且說,她的笑容竟然讓尹宵表現出羅允香都未曾見過的……靦腆?
羅允香不自覺糾起蛾眉。!
心頭酸酸澀澀的,是吃醋的感覺吧!可是,她有什么立場呢?
“啊!”她消極地槌了枕頭一拳,自我說服地道:“算了,尹宵身旁理所當然,就該站著那種明媚動人的美女……”
躺了很久還是一點睡意也沒有,羅允香于是起身,小心翼翼把脫在沙發上的禮服和首飾,收回原來盒子。
尹宵說,隔天一早就要坐飛機回臺灣大掃除,以便應付這幾天累積的客人;羅允香不是喜歡臨時抱佛腳的個性,因此,她早早收拾起行囊。
雖然,尹宵兩小時前的逾情之舉,仍讓她每每回想都心跳加速、耳根赤熱,但是只要想到“美麗的寢子小姐”,她就覺得自己只是被尹宵戲譫而已。
“反正…他本來就很愛捉弄人……”羅允香大力地扣上登機箱,消極認定兩人間將只會剩下主顧關系;她很盡職的連尹宵的行李都順便打包好了。
“既然不可能再進一步…至少不要讓他有理由趕我走吧!”
無論如何,她喜歡尹宵的事實仍無法在一時半刻抹滅,因此,羅允香決定要留下來,得不得到尹宵的青睞都無所謂,只要能像之前一樣與他共事,每天兩頓吃到尹宵親手煮的飯菜,她就心滿意足了!
至于“A苦瓜”那邊——羅允香取來手機,看著之前偷拍的尹宵睡相。
猶豫了很久很久,她只留下最清楚的一張,其余通通刪除了。
別誤會,這是她自己要“暗杠”下來的!羅允香打定主意,一回到臺灣就要找美琪“真真正正”地辦一次離職手續,向那直入云宵的辦公大樓永遠說掰掰。
“只是,這么做真的值得嗎?”心里有個聲音如是問道,使羅允香拉上行李袋拉鏈的手遲疑了一會兒。
忽然傳來的開鎖聲打斷她的思緒,羅允香直覺地躲回自己的單人床上。
“允香?”尹宵直入臥房,確定了蜷在被下的短發纖影正是羅允香后,總算松了一口氣。
還好,這妮子沒有真的跑不見!尹宵走向床畔,搖了搖她的肩:“喂!起來,別裝了……”
羅允香緊閉雙眼,故作傭懶地囈語一聲,翻過身,堅持裝睡到底。
“真的睡著啦?”尹宵不大不小的嗓音,像是自語也像說給羅允香聽。他不再叨擾她的好夢,只是起身往浴室方向。
羅允香從腳步與水聲判斷尹宵去洗澡了。
轟隆轟隆的放水聲掩去羅允香悄悄的嘆息,她很清楚自己在逃避:可是,除了暫時以睡眠躲開尹宵之外,羅允香著實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她需要沉淀思緒、需要時間做心理準備,以便自己仍能吞下心碎與暗戀之苦,把兩人間的時光倒回打翻那一杯梅酒之前,若無其事維持“哥兒們”的主顧關系,就像每晚在客人面前那樣。
腳步聲再次接近,羅允香又本能地鎖緊雙眼。
只是,羅允香萬萬不料尹宵竟一把抱起她,在她尚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前,丟進正吐著泡泡的按摩浴缸里!
嘩啦啦的水聲之后,羅允香“出水芙蓉”般的巧顏疑惑又無奈:“尹宵!你干嘛?”
尹宵雙手插腰,好整以暇的道:“我看你還能裝睡到什么時候?”
“拜托!你這樣做…就算我真的睡著了,也會醒過來吧!”羅允香邊道,邊掙扎著往浴缸旁放著干凈浴巾的方向。
只是,她雙手才剛攀住浴缸邊緣要往上爬,腳腕冷不防被一只大手扣住——
濤聲再起,尹宵“輕而易舉”的讓她回到浴池中。
“尹宵!”她真的搞不僅他在做什么:或者想做什么?“你到底想怎樣啦?”
“洗澡啊。”
“我洗過了——”羅允香語帶慍火的大聲道。
“我知道,”尹宵悠哉的語氣和她形成強烈對比:“我是要你陪我洗!
什…什么。苛_允香愣愣的看著他,驚覺眼前赤著上身的男人,在水底下疑似、可能、大概、或許、應該——
是一絲不掛的!
羅允香紼紅雙頰,馬上把頭轉向身后繁華似錦的東京夜景。
只是,尹宵豈會輕易放過她?他把她撈進懷里:“喂,我們是在洗澡,不是洗衣服!”雙手毫不客氣解開她睡衣的直排扣。
“等…等一下!”羅允香掙扎著:“我為什么要陪你洗澡?”
“為了懲罰你!”尹宵一點也不介意,她越亂動他脫得越快。
“懲罰我?!”羅允香抬起眼,驚見尹宵眼里的愛欲,方才斂情收心的決定又一點一點開始崩毀。
尹宵不等她作答,立刻捧起她濕潤的小臉,像是想把不滿用吻來喧泄一般,盡情地、狠狠地親吻起羅允香。
羅允香被她吻得幾乎喘不過氣來,逃不開他的懷抱,小手只好傾心依戀地勾住尹宵頸緣。
一吻罷,尹宵雖意猶未盡,卻忍不住責備起眼前的小麻煩:“你膽子不小嘛…竟然敢剩下我做的菜?還有,為什么一聲不吭的跑掉?”
“那…那是因為……”
“你難道不知道,我要介紹一個很重要的人給你認識嗎?”
聞言,黑衣女子娉婷的身影恰如一盆冷水,當頭澆醒羅允香的癡迷。
“是寢子嗎?”她連語調都冷靜下來了。
“嗯!币χ,貼耳的話語充滿挑逗:“你不是對她很好奇?”
“現在不會了。”羅允香冷不防推開他,爬出浴缸。
只不過,羅允香仍在指尖碰到浴巾架前一秒,乾坤大挪移地被尹宵三度丟回浴缸中。
“尹宵!”羅允香抹去臉上水澤,只見他令人心醉又心碎的笑容:“你鬧夠了沒有?”奇怪是,怎么溫溫熱熱隨頰而下的水滴,抹都抹不完呢?
羅允香突如其來的眼淚,讓尹宵斂起戲譫的臉色:“允香?”
他試探的伸出手,卻被她一把揮開:“走開啦!”
既然不讓她上去,她也就放棄了:羅允香索性坐在按摩浴缸里號啕大哭起來。
“你怎么啦?”尹宵被她嚇了一跳,愣愣的問:“身體不舒服嗎?”
羅允香先搖頭,隨后又點點頭——的確!她是不舒服,不過是心里不舒服!
“怎么回事?你先別哭嘛!”尹宵雖著急,卻不忘放柔語氣:“來,讓我看看好不好?”
聞言,羅允香“哇——”地哭得更大聲。
她實在怕極了尹宵的溫柔,她會變這樣都是他害的!都是他忽冷忽熱、忽近忽遠,讓她想愛不敢愛,飽受折磨與不安,搞不清楚狀況又不知該怎么辦!
尹宵幾番欲擁抱、接近羅允香都被拒絕,只好在池畔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一會兒,哭聲漸漸弱了,只剩一些沙啞的咳聲與啜泣。經過一番發泄,羅允香整個人清醒不少,然而,當她回過神時,尹宵已不在浴室了。
“糟糕…我失態了……”她懊惱的自語道。
傾盡淚水的眼框有些干澀,羅允香疲倦的閉上眼,身體沉進滾燙依舊的洗澡水中,芳心卻彷佛深置冷井。
她甚至下想,也提不起力氣猜測今后的他們會怎樣?
一會兒,臉頰傳來的冰涼喚回羅允香的意識,只見尹宵遞來一罐礦泉水:“喉嚨都哭啞了,怎么招呼客人?”
“謝謝……”她嚅囁道,深覺這是她此生喝過最甘美的一口水。
鎖上礦泉水瓶蓋,羅允香的眼角余光瞥見一條白浴巾正飛離尹宵下身,“你又干嘛?!”她嚇得馬上轉頭。
“洗澡!币鼞袘姓f著,真的走進干濕分離的淋浴間搓起洗發精來。
羅允香想趁機落跑,可惜被蕩漾的洄流泄露了蹤跡——
“慢著,”尹宵持續洗浴的動作:“話沒說清楚前,不許走!
羅允香癟癟嘴,折衷的裹著浴袍,坐在洗手臺前的梳妝椅。
偌大鏡面幾乎盡收浴室一切角落,羅允香不經意瞥見淋浴間的水霧,臉紅了紅,卻禁不住想再多看幾眼的念頭。
這時,尹宵的嗓音卻略帶回聲地傳來:“對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什么問題?”她緊張的低下頭,深怕這矛盾又迷亂的心情被他察覺。
““我”和“我做的菜”,你喜歡哪一個?”
羅允香考慮片刻,嘴角彎起的弧度像自嘲又像苦笑:“你做的菜。”
“為什么?”門扉拉開,尹宵甩著滴水的長發走向毛巾架。
“因為……”羅允香感覺浴后的熱氣正向自己靠近,她只敢盯著腳尖。
“說下去。”尹宵開了吹風機整理頭發。
也許,這震耳欲聾的聲響帶給羅允香些許安全戚,她以為他不一定聽得見:
“因為,喜歡你做的菜比較沒有負擔,只要吃掉就好了!就算吃不到也不會怎么樣。但是,喜歡你卻會帶來好大的壓力…如果沒有你,我會不知道該怎么辦。菜單即使千變萬化,也不過是為了吃下肚而存在;但是,愛一個人……卻承受不住任何失去或改變!
“你錯了,菜單不只是為了吃下肚而存在……”尹宵突然打斷她的話:“也是料理師傅對客人的重視與責任!
放下吹風機,尹宵挑起羅允香的粉顎,似笑非笑:“我的菜單雖善變,人卻不是!
“尹宵……”她幾乎失足他一雙深眸,如夜瞳色卻又喚醒她一絲不安:“那,寢子呢?”她怯怯的問。
“寢子?干嘛把她扯進來?”尹宵皺皺眉,心念一轉:“慢著,你見過寢子?”
“嗯,”羅允香點點頭,語氣消極依舊:“她是你的…前妻?還是前女友?”
“拜托!你以為我有戀母情結嗎?”尹宵的臉色呈現史無前例的難看:“等一等,你到底把誰當成寢子了?”
不就那個閭夜維納斯般的女人嗎?羅允香揣度著該如何形容。
尹宵卻率先一步從她臉上找著了答案:“不會吧!你該不會以為…跑來露臺找我的女人是寢子?”
“不…不是嗎?”她有些納悶,怎么尹宵提起美人的表情像是——嫌惡?
“當然不是!”他就說嘛!女人愛胡思亂想,麻煩!尹宵快昏倒了:“她的名字是“千穗·埃米堤瓦多”,在冠夫姓以前,叫“山崎千穗”!”
“冠夫姓?”莫非她是壽宴主辦人——山崎家的大女兒?
“是的,她二十年前嫁給了法國的酪農業大亨,現在是全日本最大的乳制品進口商董事,她兒子今年都要上大學了!”尹宵娓娓道來的語氣無限無奈:“對了,順便補充一點——她今年四十三歲了!”
“四十三!”而且還有一個上大學的兒子?!羅允香驚訝的下巴都快掉了:
“怎么會?!我以為…她的年紀和你差不多……”
尹宵白她一眼:“小姐,你以為有錢人家的少奶奶,也是靠敷小黃瓜和綠豆泥過日子嗎?”
“說得也是……”嗯,何況她家的鮮奶不用錢。
冷不防地,羅允香被尹宵移形換位到洗手臺上。
“現在,還有什么問題嗎?”他一雙手分別撐在羅允香左右耳后的鏡面,圈得她動彈不得。
“沒有…我…可是……”羅允香結結巴巴的理由不只因他貼得好近,濕潤長發和襯出微許腹肌的浴巾也看起來好性感,讓她不知該把視線往哪放。
“承認喜歡我有這么困難嗎?”他單刀直入的問。
羅允香嘟著嘴,遲疑問道:“承認會比較好嗎?”
“當然會!
“怎么說?”
“聽過華盛頓砍倒櫻桃樹的故事吧?誠實的孩子會得到獎賞。”
羅允香心頭略過一絲不安,旋即被好奇壓過:“比如什么呢?我說獎賞!痹摬粫钦ㄎr一尾吧!她已不是第一次被他訛戲了,當然要問清楚一點。
“比如說……”尹宵故作猶豫了半晌,才微笑道:“我的愛!
羅允香愣了愣,不由得懷疑自己的耳朵。
“不回答?那就是默認羅!”
他隨話而來的親吻,讓羅允香想不“默認”都很難。唇舌間的甜蜜令羅允香再也沒有思考的空間,無暇深慮尹宵這份濃情,是何時而起,何去何從?
內心被鼓動的愛戀讓她本能的回應他,單薄的浴袍亦在不知不覺滑低衣襟,尹宵順勢盈握羅允香小巧的酥胸,細吻滑過粉顎玉頸,下探纖纖鎖骨及一雙春梅蓓蕾。
隨他吻到之處,羅允香身上的羈絆也除去殆盡。偌大沁涼的花剛巖洗手臺旁邊,即是一處平廣的梳妝臺,尹宵揮去雜沓的洗浴備品,將她微斜地放倒在臺面。
“尹宵?”晶亮的燈光讓羅允香瞇起雙眼,羞赧從她肌膚中開出玫瑰。
她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停下動作,怦怦亂跳的芳心不止因為這樣坦直的光線,更來自尹宵定然幾乎穿透的視線:“你讓我想到…“姬盛合”……”
““姬盛合”?”
“嗯,就是以少女的裸體盛裝生魚片與握壽司……”尹宵修長指尖滑過她乳側,輕點兩胸之間:“身體每一處都有不同的海鮮擺法,心臟部位,放的是鮪魚!
“真的有這種東西?”羅允香依稀在小說中看到過。
“聽老一輩的師傅說,是真的存在過……”尹宵俯身,舐過她毋需鋪陳海鮮一樣誘人生津的曲線:“現在,只是風俗店的噱頭而已!
尹宵的吻如雨而下:“小腹的位置,是鮭魚肚……”探嘗的動作彷佛品味一道精致佳肴,輕柔且燃情的指韻與舌尖,一再煽動羅允香內心深處,連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情欲。
“哎……”她淡淡的嬌哼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一份鼓舞,一種誘惑。
“這里,是海鰻……”尹宵輕啜淺戲起她兩腿間的幽叢花谷。
羅允香咬緊粉唇,幾乎不敵心頭迷亂交錯、分不清是快樂或苦楚的沖擊感,呼吸也越來越沉重。
在他技巧精湛的煽惑下,她的身體情不自禁陷入狂潮。
“尹宵,不、不要這樣啦!”羅允香不安的扭動著,雙腮紅如春桃:“不行…我會受不了……”
“受不了什么?”尹宵壞壞地笑問,改以指尖調戲:“是受不了我的挑逗?還是受不了想要我的念頭?”
她嬌羞的別開視線,總覺得選哪個答案都不對。
察覺羅允香春滑輕泛的那一刻,他便放肆內心排山倒海的情潮。尹宵明知在這里實在委屈她了些,但是,見她媚眼如絲的俏模樣,他就壓抑不住對她的欲望。
十步以外的床榻實在太遠了,他要她,現在就要!
羅允香只覺腰枝被他提了一把——“啊……”緊接而來的穿透感讓她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尹宵濃眉微蹙,輕且緩地試探著;怕弄傷纖弱的她,他只好強忍直闖破閘的沖動,慢慢地、深呼吸著去體驗她的蜿蜒與幽秘。
“尹宵…”羅允香的囈語隨著他輕重急緩的動作更微模糊:“啊…我,啊啊……”無法言喻心頭微妙的感覺,明明是解離分裂,為何又有種得償所望的慰足感?
“什么?”尹宵嘴上回答,身下也是。
羅允香星眸微醉地搖搖頭,也不知道自己想講什么,只能在他的節奏下癡顛迷顫、嬌喘連連。
尹宵牽來藕臂,任其攀附自己肩頭,不經意發現她細致的肌膚毛孔收縮,只見一處處散珠般的細粒。
冰涼的臺面與空氣,強烈對比著尹宵火一般滾燙的挺毅,羅允香一擊一觸地承受著、燃燒著,糾結在前所未有的縫蜷云雨中;剎那間,她甚至錯覺自己飄然登仙了。
“咦?”定睛一看方知不是迷幻,她的確被尹宵抱離梳妝臺——
下一秒,澎派的春池里鉆出一張濕漉漉的巧顏:“尹宵!”她咳著水,掙扎道:“你又害我濕了啦!”
“你說哪里?”尹宵的笑容蠱惑而邪氣:“我怕你會冷嘛!”
羅允香羞赧著槌打他的胸膛,無從判斷溫熱自己的到底是水?或者尹宵。
蕩樣的水波蕩誘著兩人濃濃愛欲,他再一次深入她,無限愛憐地。曲線搖曳、心馳神醉,粼粼波光渲染窗外燈火,在羅允香眼前留下虛實不分的琉影。
緊緊擁抱,且被尹宵抱緊的這一夜,羅允香只希望能無限延長……
〓♀www.xiting.org♂〓〓♀www.xiting.org♂〓
男人,一個蓄著長發的高跳男人:光潔烏黑的發絲時而東起,時而像現在一樣披散寬厚肩膀上,和淡色衣著形成強烈的對比。
露在袖外的是他精實的手臂,修長指尖習慣在翻頁前夾卷住紙角,動作輕柔讓人不禁想化身他手中書楨。
看似閑適的氣氛中,卻有著無法忽視的嚴謹與敏銳。
男人偏了偏頭,莫非發現了別人的窺伺?他濃眉微蹙地舉起手中黑色書冊,封面“華麗的誘拐”五個字,漸近、漸掩去他好看的臉龐——
“看什么啊?”尹宵的書在羅允香螓首叩了一記:“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看你帥嘛!”羅允香吐吐粉舌,滿溢胸口的幸福感讓她仍有些虛實不分。她怯怯勾著他的手臂,見他沒拒絕,便放大膽子直接鉆進尹宵臂彎:“而且,又不是只有我在看……”這一瞬,她分明感受四周遞來的嫉妒視線:“這附近的女生,幾乎每個都在看你吧?”
“哦?”尹宵嗓音懶懶,抬望了等候辦理入境的冗長人龍一眼,又回字里行間:“驕傲嗎?”空下的另一只手順勢環住羅允香纖腰。
“當然!痹趺礃,這是我的男人!很贊吧?羅允香吶喊在心里。
然而,好不容易通過緩慢的進關檢查,羅允香隨著尹宵往出口走那一瞬,竟無端端有種不好的預感。
空橋上遠比出國時更多關心尹宵的陌生目光,都讓羅允香感到有些納悶,依稀,會注意他不僅僅因為那高眺亮眼的外表而已。
不妙是,羅允香還來不及為自己的窮緊張解嘲,她的預感就成真了——
當他倆牽著手走進航廈大廳時,一陣炫目四起的鎂光燈讓尹宵愣定了腳步。
他不解看著眼前頻頻拍照的記者、擋開又推近唇邊的麥克風,以及縈繞耳邊嗡嗡作響、語句不分的問題。第一直覺,尹宵還以為他們認錯了人;然而,當他從記者手上發現一本竟以自己掃地的照片為封面的“A周刊”時,他忽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尹宵松開手中柔荑,拉開一步的距離看著羅允香:“你真令我失望……”黯然眼神分不出是憤怒或懊悔。
“尹宵…我……”羅允香急急的搖頭:“對不起,可是我真的沒有……”她是無辜的,她也搞不清楚這是怎么回事!
“夠了!币鼪]有大發雷霆,淡淡語氣聽起來卻有些悲哀:“明天,你不用來了。”
他的語句銳利如刀,深深割痛羅允香的心:“尹宵……”
尹宵回看她一眼,冰冷的最后一眼:“反正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嗎?”言罷,尹宵就頭也不回的往機場的計程車招呼站走去。
“等一等……”羅允香舉步欲追,搶先跟上的記者卻把纖弱的她排擠在后。
一個踉跆,她被自己沉重的行李絆倒,再抬頭時早已追不上尹宵的背影。
“怎么會這樣……”羅允香頹坐在地,疑惑凝聚成委屈的眼淚,徘徊、落下。
“羅允香!”
聽見有人呼喚,羅允香本能地抹了抹臉頰,咬緊牙攜著行李爬起來。
來者是美棋:“我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昨天的“A周刊”又創下銷售紀錄了,連覬腴尹宵已久的新聞臺都引述我們的報導呢!真是太棒了!還有啊,琛哥答應讓你回來上班了…不過,他說想調回國際或社會線,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等空缺……”
美琪興高采烈的說著,忽覺身旁的人安靜得不合常理,便推推她的肩:“允香,怎么啦,不高興?你立下大功耶!”
“又不接?”羅允香皺了皺眉,悄悄收線,實在不想和機器對話。
她猜想,或許現在是用餐時間,尹宵一個人忙不過來;但馬上又推翻,因為尹宵在廚房里無論有沒有她幫忙,一向是動作利落、一心多用,只是接個電話根本難不倒他!
“那…是他不想接羅?”他看到她的顯示號碼,所以不接?這個想法幾乎逼出羅允香愧歉的眼淚。
三天了,—回臺灣已經第三天了!羅允香經過一陣思考與沉淀,她決定還是要把話說清楚講明白,該道歉的歉還是要道:該還給他的東西,理所當然要還。
雖然,“A周刊”的報導全部都是美琪瞎掰的,但是,如果那天羅允香沒有讓她見到小靖、大刺刺的讓他們拍下了小靖的照片:美琪或許不會有那么好的著力點,可以寫出“揭密品愛達人的私世界·風流名廚懺情錄”這篇媲美言情小說的白爛文章。
文中不但直指小靖是尹宵死于非命的前妻留下的獨子,還把羅允香的照片拿來算進情婦一筆,真是讓羅允香自己看得都快抓狂了!
可想而知這會帶給尹宵多大的困擾,說不定遠在澎湖的小靖都會受到牽連!
羅允香搖搖頭,深覺無地自容。
“至少,對不起還是要說!”
羅允香決定隱藏手機的號碼顯示,再打一次——
電話鈴聲劃破“寢子”內廳的寂靜,晚上八點,理應是客人最多、最熱鬧的時候。然而,潔凈干燥的廚房、幾乎與夜色融在一起的紫檀木陳設,都在在說明了這里今晚并沒有營業。
一會兒,尹宵應對謙和又充滿磁性的嗓音再次自答錄機中傳出:“您好,這里是寢子……”答錄機小小的紅光,恰巧照亮話機旁未合上名片簿里其中一張—
名流雅泉·賦月湯筑。
〓♀www.xiting.org♂〓〓♀www.xiting.org♂〓
下午四點,溫泉飯店“賦月湯筑”的餐廳飄來淡淡飯菜香,半開放式的廚房里,有人正為緊接而來的待客晚餐忙碌著。
“噗哧!”人稱“假師父、真廚子”的賦月湯筑主廚賈鑫廖,把眼前的“A周刊”拉下一點,朝著廚房朗聲道:“我說,小老弟!你什么時候冒出來一個死于食物中毒的前妻啊?”
“我要是知道,那就好了……”尾音長長的無奈嗓音,發尾長長俊朗背影:不正是尹宵?他把剛炊好的茶碗蒸杯放進熱水里保溫。
“而且,最好你的性向是“女士優先,BL可”啦!”
一顆皮削到一半的蘋果冷不防砸來——
賈師傅眼明手快的接住,咬了一口:“早就叫你不要留長發,不聽?”
“關發型屁事,那本來就是一篇瞎掰至極的報導!币闷鹆硪活w蘋果,去皮滾切成刀塊,瀝過鹽水。
一會兒,賈師傅看完了那八大章、足十六面,圖文并茂還附贈拉頁海報的“尹氏懺情錄”,飄了聲口啃:
“不過,想不到精明如你,也會遇到愛情騙子!”
冷不防又有什么飛來,這次落在賈師傅肘前的不是水果,是水果刀!
“羅允香才不是愛情騙子!币鼰衢_油鍋,炒糖、倒入蘋果,翻滾的砂糖與果丁在他手下難舍難分,拉扯出晶亮縫絡的糖絲:“雖然,她一開始接近我的目的可能是這個,但是…如果她想,一定可以知道得更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篇報導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這是他兩天來反覆看過雜志內容,所得的結論。
“既然如此,那你在這里干什么?”賈師傅也來到廚房,拈起一塊蘋果試吃。
“幫你煮晚餐!”尹宵邊答,邊察看鹵菜火喉;話說回來,他又不是付不起旅館錢,為什么這么聽話?
“死撐……”不過,賈師傅還是很高興自己假公濟私的招數奏效了!天曉得他多愛尹宵的手藝:既然自己尹宵送上門來,他哪有輕言放過的道里?
好一會兒,尹宵又在洗手的水聲掩飾下,緩緩道:“我怎么知道,她會不會騙我一次又一次?”
看到“A周刊”那一瞬,尹宵真的有傷心透頂的感覺。
這些年來,他潔身自愛,拒絕了無數貪戀他俊美外表、或沉迷他菜色可口的女客人追求,就是希望有天能夠遇到一個真的能與共事:除了說“你好帥”之外,更具體力行的讓他知道,她是可以讓他共享人生、分憂解勞的女孩子——
就找伴侶這點,尹宵不否認他的觀念是傳統的。
他要一個夫唱婦隨的賢內助:即使,一開始不是那么得心應手,但沒關系,誠意比較重要!他有的是時間、空間鍛鏈她,只不過——
一切都白搭了!
“唉,”尹宵嘆口氣,把壽司醋篩在剛騰著蒸氣的米飯上。
“拜托,大男人的,鬧什么脾氣啊?”賈師傅看不下去,自告奮勇道:“不然,我幫你打電話給她!”說著,行動派的賈師傅便大步大步來走到電話前,按照“A周刊”版權頁面上的數字撥了號:“喂、喂!“A苦瓜傳媒”嗎?請幫我接“居家休閑組”的羅允香!”
“多事!”尹宵咕噥一句,看似專心的剖著花枝薄片,耳朵卻不自覺豎起來。
“什么?!她離職了?”賈師傅剛道完這句,就聽見廚房低低傳來“噢”的一聲,以及金屬乒乓落地的脆響。
“喂?”尹宵搶過電話:“請問,離職生效是什么時候的事?”彼端道來的日子,剛好是他們回國隔一天。
“老弟?”賈師父握著突然消失又出現在手中的電話,抬起頭只見尹宵的身影如一陣風卷離餐廳:“喂,你上哪去?晚飯還沒做完吶!”
“你自己看著辦羅!”尹宵笑笑地回頭:“反正,你是“假師傅、真廚子嘛!””
黃昏時分,西區舊巷——
羅允香捧著制服和鎖匙的紙袋,正彎進“寢子”的巷口。
才剛走一步,她就不禁愣住了:“怎…怎么這么多人?!”
只見寢子前方的紅磚道上,站得滿滿除了看似尹宵粉絲的客人外,更有不少羅允香用嗅的都知道是記者的男男女女。
甚至連SNG車都來了!大老遠,羅允香就能聽見女記者先專訪了守候尹宵的客人,再對鏡頭說:“是的,傳說中的風流名廚尹宵至今仍未現身,本臺記者持續為您守候中…據現場客人表示,她們不在意尹宵有多么風流荒唐的過去,只要他的未來愿意讓她捫參與……”
什么跟什么。!羅允香自責的一拍額:“哎,都是我不好…我哪還有臉去見尹宵……”更何況,記者說他尚未現身呢!
羅允香雙手環抱紙袋靠在墻角,邊猜想著尹宵到哪去了?邊盤算接下來該怎么辦。她本來打算,如果見不到尹宵就把東西放到信箱,不過,從此陣仗來看,她恐怕要接近“寢子”都很難!
才想著,羅允香就見一輛計程車從身旁駛過,排開人龍來到“寢子”門前。
下車的會是尹宵嗎?媒體無不摒息以待,羅允香也是。
不過,走下車的卻是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婆婆。
她驚訝看著眼前深鎖的大門和記者,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少數搞不清楚狀況的記者甚至把麥克風遞向她:“請問你也是尹宵的粉絲嗎?”
羅允香很快認出她是在山崎家宴會時,被她撿到別針的老婆婆。
“她為什么會在這里?”羅允香無暇多想,直覺地想先為她解圍。
她二話不說便沖進人潮,在眾人反應不及前用身上的鑰匙打開大門,并把老婆婆拉進去。門扉重新鎖上,羅允香邊喘氣邊有些擔心,這扇古意盎然的木門,到底禁不禁得住外面一再拍打、推擠?
“真是…臺灣沒有別的新聞可以播了嗎?”門外,記者議論紛紛的連線報導聲,更讓羅允香頭痛不已。
回看身旁藏青和服,慈祥臉龐上微微受到驚嚇的老婆婆,羅允香非常抱歉地鞠了鞠躬:“すみません(不好意思)……”她還是只會這一句。
婆婆笑著搖搖頭,突然開口:
“尹宵呢?”是帶有很重日本口音的國語。
羅允香愣了愣:“我不知道……”才說著,她就聽到后院傳來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
“搞什么東西?這些人……”尹宵拍一拍因翻墻沾臟的牛仔褲,抬起眼剛好看見羅允香走出來!笆悄悖俊
“款,”羅允香露出尷尬的笑容,又想起什么的急忙分辯道:“外面的人跟我沒有關系喔!不是我帶來的,你別誤會……”
“你還來干什么?”尹宵垮著臉色,繞過她直入內廳。
聞言,羅允香的心像被人狠狠揪了一把:“我……”見他錯身走過,羅允香連忙追上去道:“尹宵,你有客人!”
客人?尹宵反問在心里,怎么也沒想到在和式席上的藏青身影會是——
“山崎老夫人?”尹宵驚訝不已:“您怎么來了?”
老夫人笑瞇瞇地以日語回道:“是你邀請我,有空要來臺灣看看!一時興起,我就跑來了。”她雖年過七十了,行事風格還是十分隨性率直,一點也不輸給年輕人。
“您真是的……”尹宵本想問她來之前怎不通知一聲,隨后又想到是自己一回臺灣就躲去“賦月湯筑”,著實感到不太好意思:“真抱歉,我回臺灣碰上了一點小麻煩,是我怠慢了。”
山崎老夫人搖搖頭,表示不介意。
她瞥見羅允香仍絞著手站在不遠處,便問:“阿宵,你還沒向我介紹她呢!”
尹宵恍悟,把她拉來婆婆面前,一鞠躬道:“真是失禮!她叫羅允香,是我的……”他突然不知該如何定位兩人的關系,只好道:“就是那天晚上,我想介紹給你認識的人!
羅允香搞不懂他說了自己什么,但從他謹慎的態度來判斷,婆婆對尹宵來說應該是很重要的人吧!她挺了挺腰桿,也不禁正經起來。
細膩敏銳的山崎老夫人,早從兩人之間的眼神察覺端倪。
她微調坐姿,非?蜌獾男卸Y道:“你好,尹宵有勞你多多照顧了……”婆婆會的中文不多,但是剛好足以說明一切:“敞姓山崎,山崎寢子;請多指教。”
寢子?!羅允香驚訝的看著婆婆,又看看尹宵。
而尹宵的表情,始終似笑非笑。
〓♀www.xiting.org♂〓〓♀www.xiting.org♂〓
“升高中那年暑假,我幫忙顧家里開的小吃店時,遇到來澎湖觀光的山崎老夫婦,他們覺得我很有烹任天份……”
“所以,你就去日本了?”
“不是馬上!闭粗饩频暮稚d球,輕輕壓過大手的虎口,藥力的刺激使他本能的閃了閃,冷不防有只小手往上拍了一記——
“別動啦!”這回換羅允香厲聲了,她好不得意:“呵,想不到尹大師傅也有切菜割到手的一天……”
“還不是因為你!”尹宵悶悶的道。
“我?關我什么事?”羅允香略帶委屈的拔高聲調,但他視線掃來,她又理虧的悶聲低下頭,繼續替他擦藥。
尹宵只是續道:“我年輕的時候算個小混混,血氣方剛又不喜歡讀書,所以聽老夫人的建議跑去念高職餐飲科,但是,很快的我就……”
“畢業了?”
“不,是被退學了!币v得云淡風輕:“我把訓導主任打成重傷。”
“噢,這樣啊……”羅允香聽得膽顫心驚:“為什么…要打主任呢?”
“因為他誣賴我們,把升學班里看起來是好學生的人所做的壞事,通通算在我們這些職科生頭上,我氣不過就跑去找他單挑,頭上的疤就是這樣來的!
“留長發是為了遮傷口嗎?”羅允香好奇的問。
尹宵打趣道:“這是下一期“A周刊”的內容嗎?”
羅允香的臉色暗了暗,悄聲道:“對不起!
“開玩笑的!”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短發,不喜歡她自責的眼神:“我其實并沒有為什么特別的理由在留長發,如果真的要說…就是打理長發比較需要耐心,可以修身養性。”
“了解!绷_允香微頷螓首,從藥匣翻找出OK繃。
尹宵本來無心責難,他不當一回事的繼續說:“因為打老師被退學…在那個年代是沒有學校敢收的,所以,我想起了山崎老夫婦…我寫信給老夫人,就這樣去了日本,從料亭洗碗工開始做,二十歲出師,二十五歲成為當時最年輕的料理長!
尹宵頓了頓,又道:“這樣聽起來好像很容易,但過程蠻多波折的,日本料理是很傳統的文化技藝,許多真正厲害的師傅都是傳子不傳外的,因此老夫人為了我,不知動用多少人脈、拜會過多少名師……”
“所以,寢子婆婆是改變你一生最重要的人!
“沒錯!币栈刈约嘿N好OK繃的左手:“還想知道什么嗎?”
“不了,我很謝謝你肯告訴我這么多……”羅允香隨即想起什么,補充道:
“請放心!這些事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也絕對、絕對不會出現在下一期“A周刊”里!”
“這么無聊的故事,我想也沒人要看吧!”尹宵白了她一眼,嘴角淡笑無非是想起美琪那篇煽情又荒唐的文章。
“真搞不懂噯!我的魅力有這么大嗎?”尹宵的視線飄向窗外,夜色漸深的人行道前,仍有兩、三輛不死心的記者跟監車:“大到可以讓他們犧牲睡眠和吃飯時間,只為了拍我幾張照片?”
羅允香非常想回答:沒錯,你的魅力就是這么大!大到她不吃魚肉、不偏好帥哥,但仍拜倒在他的圍裙下了!
不過,羅允香更為了打擾他平靜的生活而感到愧疚:“對不起!
“不能怪你,長得太帥是我活該!”他打哈哈地道。
“尹宵!”羅允香皺皺蛾眉,不喜歡他這樣說。
尹宵嘆口氣道:“唉,如果我一開始就任人拍照、采訪,受邀上節目、拍廣告、出書……是不是,就不會搞得這么復雜了?”
“或許吧!钡,她也不會遇見他了。
“不過,我還是不喜歡!币鹕硗鶑N房的方向:“我覺得自己只是平凡人,你們真的太抬舉我了……”
羅允香忍不住再次道歉:“對不起!”
“還來?”尹宵挑挑濃眉,語句笑中帶貶:“從沒見過像你這么愛講對不起的人……”他邊說,邊斟來滿滿三杯梅子酒。
羅允香看著桌上的青磁小杯,困惑地:“這是……”
“道歉的規矩,向來都是罰酒三杯!”尹宵環臂微笑,語帶挑釁的道:“夠誠意的話…喝掉!”
羅允香遲疑了一會兒,舉起第一只酒杯問:“喝的話,你會接受我的道歉嗎?”
“會!痹挷懦隹,尹宵就見她一仰而盡。
好辣!羅允香皺著眉,探手第二杯:
“那,你會原諒我、恢復對我的信任嗎?”
“會。”尹宵見她又要一口吞,不禁道:“喂,你喝太急了…會醉!”
現在才說,未免太晚了吧!羅允香苦著臉,覺得眼前第三杯酒晃得好厲害,她得費好大勁才能握穩酒杯,并道:“喝完以后,我…還可以留在“寢子”,做你的員工嗎?”
這一次,尹宵沒有馬上答應。
他依然不解羅允香為何放棄沁涼的辦公室和高薪,甚至自己的記者夢;甘愿在立了大功后,毅然決然的離開“A苦瓜”。
他于是問:“你為什么非在我這里工作不可呢?”
羅允香暗忖了片刻,微笑:“因為…我愛你!”呵,是酒精作祟吧?!她忽然覺得勇氣十足:
“沒錯!尹宵,我愛上你了…雖然,我一開始比較愛你做的菜,不過……款,反正就是這么回事啦!我已經決定了,除非你趕我走,否則我打算一生一世賴在“寢子”……”這告白顯然因為酒品不好,所以越說越大聲。
“允香……”尹宵俊逸的臉龐笑容淺淺,側過身欲擁抱她。
“等一下——”羅允香揮著手擋下,對罰酒的事異常認真:“你、你沒回答,我還剩一杯…沒喝完……”
“小笨蛋!”尹宵的嗓音柔情的有如千萬斛:“你當然可以繼續留在“寢子”,我不但不趕你,今生今世就算你想走,我都不會放過你!”
“真的嗎?”羅允香笑燦如花,高高興興舉起最后一杯梅酒。
只是,瓷杯還未挨近唇邊,就被尹宵一把搶走。
他昂首含下最后一口佳釀,親自以吻哺喂;酸甜的酒汁微微沾濕兩人衣襟,空氣中頓時迷漫一股醉戀不分的甜美。
尹宵盡情親吻羅允香,唇舌挑逗之余,他也深刻體會懷中佳人的回應,遠比上一次來的多且分明。
她的柔荑甚至更先一步躦進他的衣襟,在小手摩娑、游走之下,尹宵深覺內心的情騷如火被點燃。
才剛想著要翻噬她,尹宵就覺一陣沖力而來——
“允香?”這一回,換他被壓倒在散著藺草香的榻榻米上。
月光皎潔揉合了街燈暈黃,淡淡照亮和式席上一雙儷影。
羅允香星眸微醉,頑皮的笑容讓她看起來像一只在玩撲獵游戲的小貓。
“尹宵…”她廝磨著他的胸膛,輕輕舔吻、微微囁咬,誠如初夜時他教她的那樣:“我好喜歡你……”
“嗯,”尹宵的呼吸略顯沉重,表情甜苦不分!澳恪彼犚娎溁_的金屬聲,抬起眼剛好看見羅允香生怯不失性感的笑容:“我也想…試試看……”纖纖指尖有意無意撩動,水草下的熱帶魚躍躍欲出。
言罷,羅允香稚澀地親吻、淺吮起來,她驚奇察覺口中的溫度的變化;愈是炙熱,就愈被充塞填滿。
尚不懂得如何拿捏力道,她只覺舌尖傳來的味道有點像海水。
羅允香更不能理解的是,明明她在戲逗他,為何她的心里也會激蕩起如癡如醉的情浪?
彷佛在她滔濡尹宵那一刻,有什么也正瀲潤了自己。
尹宵不耐這般挑釁,冷不防支身坐起,并把她拽回懷里:“你,這樣還不行……”尹宵俐落地除去兩人服贅,壞壞笑道:“我得找個時間,好好教你……”
“尹宵!”羅允香被他調侃得粉頰一陣紅一陣白,如是盤跨的坐姿,讓她腿徑分明感覺尹宵的堅挺與溫熱。
“所以,在此之前你只要好好享受……”說著,他驀地噬咬香肩一口。
不似那夜溫柔和緩的逐步帶領,尹宵的唇與指尖變得狂亂許多。
帶著痛感的烙吻滿布羅允香頸線、鎖骨、蓓蕾……面對尹宵風暴般的襲卷與占領,羅允香幾乎喘不過氣來。
“哎……”羅允香蛾眉微蹙,分不清這般揉捻帶來的到底是快感,或痛苦?
尹宵知道酒精已迷亂了眼前的小妖精,他放大膽子挺然直入,只聞一聲嚶嚀,她有些青澀但仍接受他:并在他殷殷探淵的動作下,春采漸逸、柳暗花明。
“允香……”尹宵抱緊她,親吻、沖擊著。
羅允香細碎地疊囈著:“嗯…啊啊……”似吟也似哦的回應。
尹宵沉沉的呼吸交纏著羅允香婉轉嬌啼。
羅允香攀附尹宵肩頭,覺得他好燙好燙,她的鼻尖是汗水被欲望烤焦的味道,她覆吻尹宵微溽的發鬢,用唇為他撥開沾在臉上的發絲。
明明,身下就快要承受不住尹宵的激昂狂放,羅允香卻一點也舍不得松開相擁的雙手。
飄晃的視線游蕩在“寢子”每一個角落,羅允香不自覺回顧起這陣子以來所有的喜怒哀樂;初見面時親切卻充滿距離的尹宵、共事時嚴肅而細膩的尹宵、私底下輕快中帶點戲譴的尹宵——
以及,此刻無限深情纏綿的尹宵。
不經意,尹宵的視線與她對上:“你笑什么?”
羅允香咬著下唇卻掩不住欣喜,她戀戀不舍的看著為她掌杓人生的男人,搖頭:“沒什么……”
“想瞞我?”尹宵挑挑眉,不懷好意的微笑:“跟我做愛有這么高興嗎?”腰部動作更加驚濤急浪地煽惑起來。
“欽,你真的很壞耶!”羅允香嬌瞠道,瞥見他嘴角的弧度:“喔~你還不是在笑?!”
“我笑,是因為你先開始笑的,好不好?”
“哪有!別牽拖我,你明明就在笑……”說著,羅允香忽然有種不對勁的感覺,美目悄悄往下一瞥——
“咦?熄火了?!”
“羅嗦!”尹宵臉色鐵青,面子有點掛不住:“都是你害我分心!”
“少來!”羅允香扮個鬼臉,笑得更大聲了:“愛牽拖,尹宵是牽拖大王~”
“喂,你有種就再說一遍!”
“牽拖大王!”
“還來?你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牽拖大王~牽拖大王~”
“好,是你逼我的……”
一串銀鈴笑聲伴隨畦陸腳步,回蕩在巷弄間一幢風格懷舊日式住宅,芬芳扶疏的寧靜后院,只聞細水長流——
“喀——啪噠!”掬滿水的竹筒翻了翻身,期待下一次滿盈。
古風門扉隔絕了外面喧鬧復雜的人世悲歡,但愿掬起的、滿盈的、被記得的,永遠像此刻這般甜蜜、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