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劍追她追了幾個時辰,偏偏跑得氣都快斷了,卻沒有誰肯來幫一把手,真是一群狐朋狗友!
“求求你,放過我吧!”偏偏停下來告饒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她求了又罵,罵了又求,不知換了幾千幾百個辦法,那把劍就是不肯走。它哪里是劍,整個一木頭。
那把木頭劍任她念念叨叨,一動不動停在原地。它才不管偏偏說些什么,總之,她去哪里,它就跟到哪里。
“救命啊——”偏偏仰天長嘆。她此時對止虛生出無比的敬意,區區一把劍都讓她怕成這樣,可想而知,他帶著一大一小兩個累贅,有多么辛苦,他真是了不起,了不起!
“偏偏!
說曹操曹操就到,偏偏聽到止虛的聲音,馬上振奮起來:“止虛,你來的正好,快幫我把這個東西趕走。這個鬼東西,一直跟著我,我往東他就往東,我往西它就往西……看看!又來了。”
止虛聽她說完,笑道:“這樣一把絕世好劍認你做主人,別人求都求不來,你還跑?”
“我才不稀罕!”偏偏撇撇嘴,“你看它,又長又鋒利,來個什么都得讓它嚇跑了,以后誰還和我玩?”
“我給你做把劍鞘,把它裝起來不就行了?”
“它這么大個兒,太沉了。”她身上是帶了許多古怪有趣的玩意兒,可這把劍又占地方又費力氣,放在身上多不方便。
“偏偏,”止虛神色凝重起來,“你需要一件利器防身,沒有誰可以絕對保障你的安全,你必須學會自己保護自己!
“我……可以保護自己!逼穆曇粼秸f越小,過去種種事例證明,她的自我保護能力十分有限。
“那你還要不要這把劍?”止虛這句話不象是在詢問,而是已經做出了決定,那把劍似乎也聽出了苗頭,朝他這邊靠了靠。
偏偏沉默了半晌,忽然揚起臉,笑道:“它自己送上門的,當然要。”完全一副撿到便宜歡喜無比的樣子,其實,她心里說不出有多沮喪。
“相信我,它決不會成為你的累贅,”止虛溫和地拍拍她的頭,“平日你任它去它想去的地方,需要幫忙的時候,叫它的名字就可以了。”
“這樣也行,真的假的?”偏偏問,“我還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
“不如你給它取一個?”
“好哇!”偏偏認真思索,“叫什么呢……看你喜歡飛來飛去,就……叫你翼吧,翼,就一個字!
“好,”止虛道,“就叫翼!
“我說,翼,”偏偏趾高氣昂地朝著那把劍,說,“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主人,但凡你主人我的命令,不得違抗!”
翼靜靜地聽著,乖巧地點頭。
正如止虛所言,翼沒有成為偏偏的累贅,不僅如此,它還成了偏偏的翅膀。她乘著翼在天地間邀游飛翔,說不出的逍遙快活。
☆☆☆
“好了,翼,你去玩吧!”偏偏停在水邊,打發翼走。她在空中看到這汪湖水,立刻便喜歡上了它。這片有點藍有點綠澄澈通透的水面,寧靜而又執拗地吸引著她,讓她迫不及待想要靠近。
她坐到石頭上,將雙足浸入水中,涼涼地湖水以一種親切溫柔的姿勢接納她,包容她,讓她心中升起一股朦朧奇妙的感覺,仿佛自己原本就是這里的一部分。
有時,那些靈動小巧的游魚也會過來跟她親熱,把她當成水底沉木一樣的伙伴。偏偏就翹起自己的腳趾頭和它們嘻戲,她喜歡這里,連這里的魚也覺得比別處的可愛。她不知道這是不是世上最美的水色,但在她心里,已經沒有任何顏色可與之相比,沒有任何顏色能給她如此熨貼如此自在的美麗。
她隨意地欣賞這山這水,好像在欣賞自己家里的擺設,她的視線無目的地懶散地滑動,最后,停在一個白色的身影上。
這個身影停在很遠的一棵樹下,如果不是白得這么耀眼,她一定不會看到。耀眼的不止是他一身如雪的白衣,還有那頭晶瑩皓潔的白發。
他遙遙地望著她,目光中有偏偏能感應到卻分不出的情緒。她想走過去,不知為什么,有些怯意。她不是害怕他,她一點都不害怕,雖然她不認識他,卻對他有一種自然而然的信任,她實在不明白自己在膽怯個什么勁。
她還在躊躇猶豫,那個身影卻走了過來,溫和地對她一說:“你來了!
偏偏覺得這句話很莫名其妙,但又不由自主地點頭。
他輕輕地笑,伸手揉揉她的頭,偏偏對這一舉動非但不排斥,反而有種隱約的幸福。真怪啊——
偏偏瞅著他,好奇地問:“你是誰?”也許,也許她曾經見過他也說不定。
“我是狐衣。”他還想說,我是你的兄長,他還想說,我等待了很久很久,他最終都沒有說。這個偏偏,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偏偏,她有了新的生活,新的生命,他怎能自作主張拉她回到過去?只要她的現在與將來開心快樂,何必在意她記得與否?
“狐衣,”偏偏燦然一笑,“你好,我叫偏偏。”
她笑的時候,一抹嫵媚妖嬈,就這么輕描淡寫地飄了出來。
一全書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