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水茉不敢吭聲,她望著程嶼恒高大的背影,眼神迷茫,他要干什么?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這個房間,原木的地板,冷色的長形沙發,等離子彩電、音響、茶幾,及沙發旁的一盞金屬落地燈,白色的墻上掛一幅用大相框封住的素描,眉宇間與程嶼恒有幾分相似。
這個全然陌生的環境,令葉水茉更加坐立不安。
茶幾上的電話突然響起來。
葉水茉像一只兔子般驚得豎直了耳朵,回頭看看,程嶼恒還沒從臥室里出來。她猶豫,要不要接電話?
電話的鈴聲很刺耳,葉水茉天人交戰了一會,終于把電話拿起,還未說話,程嶼恒已經出來了。
程嶼恒坐在水茉旁邊,臉色還是凜著,水茉抓著電話,不知所措。
“把衣服先脫了。”程嶼恒寒著聲音命令。
“做什么?”葉水茉臉紅心跳,驚恐地低呼。
程嶼恒把一個大大的藥箱扔在他們之間,言下之意很明顯,他來幫她上藥。
葉水茉磨磨蹭蹭,臉在燒紅,“我自己來就好了。”她去拿藥箱。
程嶼恒很不耐,傷成這樣還那么多廢話!大手伸過來,三下兩下,扯下水茉的大襯衫,露出里面的棉織背心。
“別、別脫了。”葉水茉虛弱地抗議,她怎么好意思讓師父為她上藥啊,不夠尊重!
“少廢話。”他給她的手肘涂酒精,聽到她的吸氣聲,這才柔下聲音來問,“痛不痛?”
“唔唔,痛,你輕點了,”葉水茉苦著臉說。
“等一下就不這么痛了!背處Z恒安慰,有點心疼。
“哎,你輕點,輕點啊!比~水茉禁不住就呼痛了。她的手肘,肩頭有好幾處都流血了,能不疼嗎?
“你就不能忍一下啊?”程嶼恒又兇她,她這樣叫,都害他不忍心上藥了。
“哦!比~水茉吸吸鼻子,樣子很可憐。
程嶼恒咒罵一聲,停下來,卻看到葉水茉一只手拿著個電話,“你拿電話做什么?”
“。俊比~水茉想想,“哦,剛才有人打電話過來,我接了……”
程嶼恒抓過電話,聽到那邊掛斷的嘟嘟聲,就直接把電話放回去了。
“沒人嗎?可是剛剛我是真的聽到電話鈴聲響了,所以才接的?”葉水茉急急忙忙地向程嶼恒解釋。
“你拿著個電話不說話,人家早掛了!背處Z恒郁悶地回答,對水茉動不動就著急的性子沒辦法。
“還有沒有哪里痛的?”程嶼恒不放心地問迷迷糊糊的水茉。
“沒有了,沒有了!比~水茉擺擺手,不明白自己的心跳為什么變得越來越快了。
“那好,我現在馬上教你幾個招式,省得下次碰上流氓又是挨打的分!背處Z恒沉著臉說,想起水茉身上的傷就一口氣咽不下,他的徒弟哎,竟然被打成這樣!
葉水茉又一次想找個地洞鉆進去,她一定是他見過最笨的人了!
程嶼恒拉起水茉,跟她講示范動作,“如果別人這樣一拳打過來!彼缘氖謸粝蜃约旱男靥,“你就可以用這個動作,把他摔倒!
程嶼恒抓住水茉的手臂,把她摔在沙發上,“然后你自己就可以用手扣住他的脖子,把他制住!
程嶼恒古銅色的手壓在水茉白皙的脖子上,水茉一陣痛呼。
程嶼恒皺眉,他俯下身子,問:“怎么了?”
“你、壓、到、我、傷、口、了。”水茉脖子受制,很困難地說。
“哪里?肩上的嗎?”程嶼恒再低頭,檢視那里的傷口。
葉水茉躺在沙發上,看著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程嶼恒,感受到他呼在她脖子上的熱氣,聞到他身上的煙草味,她覺得自己呼吸急促,身體燥熱。
“吸煙對身體不好呢!比~水茉傻傻地說,直覺她再不說點話,她就會窒息而死的。
“我身體好得很!背處Z恒抬頭,與她對視,那一對黝黑得深邃的眼眸讓水茉更加的燥熱。
她這是怎么了?水茉眨眨眼,想眨掉自己身上奇怪的反應。
這看在程嶼恒的眼里,卻是該死的誘人,他好像從沒見過這樣晶亮的眼睛,眨得他心里癢癢的。
而這時,程嶼恒公寓的門被外力猛然地踹開,一個身影氣急敗壞地沖進來。
“不肖子!”桑島櫻沖過來就揪住趴在葉水茉身上的程嶼恒的耳朵,破口大罵,“你這個臭小子,你還有沒有良知的啊,光天化日之下,你看看你,竟然做出這種天理不容的事,你真是、真是卑鄙無恥、下流陰險、人面獸心,衣冠禽獸、狼心狗肺、大逆不道,你你你,你說你還有臉見我這個媽嗎?”
桑島櫻深吸一口氣,她真是被氣死了!原來她這個逆子,千方百計地要從家里搬出來,卻是為了方便他做這等傷天害理的事,如果不是她今天心血來潮打了個電話來,她還被蒙在鼓里。
程嶼恒從沙發上爬起來,耳朵很疼,但是他很不明白,“媽,我又做錯什么事了,惹你那么大的火?”他很無奈地問。
為什么?他已經從家里逃出來了啊,為什么還是不能逃脫他媽媽的毒害?程嶼恒看看被踢破的門,欲哭無淚。
“你還問我,你這畜生!你看看你,都是在干什么好事啊?”桑島櫻叉著腰,作茶壺狀,要保持端莊形象的格言早已經拋到九霄云外。
“我不明白!背處Z恒說出自己的想法,他真的不明白!
“你還裝傻?剛剛我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聽到你這混蛋,不是在叫一個女孩子脫衣服嗎?還說什么痛不痛啊,輕一點啊,又說,過一會就不痛了,你懂不懂得廉恥。烤谷蛔龀鲞@種事來?”桑島櫻咆哮,她在電話那頭可是聽得一清二楚,當時,她就氣得砸了電話,飛車來她兒子的公寓了,沒想到又撞到更精彩的一幕。
“媽,你誤會了!背處Z恒頭痛地說。
“我誤會?!那剛才呢,我可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你從這個女孩身上爬下來的,難道這也是我看錯了?”桑島櫻發火,更為兒子的敢做不敢當氣結。
“不是你想的那樣——”程嶼恒解釋,頭痛欲裂,他怎么會撞上這樣的烏龍事?
“你還狡辯!”桑島櫻根本不聽他,飛起一腳就踹過去,幸好程嶼恒躲得快。
桑島櫻轉身走向衣衫不整的葉水茉,“姑娘,你不要怕,我不會讓這個混蛋白白欺侮你的,我會為你做主的。”信誓旦旦地承諾后,她突然尖叫,“水茉,怎么是你,你怎么在這里?”
“櫻姨!比~水茉嘻嘻地笑,她早認出桑島櫻了,只不過他們兩個的對話太熱烈了,她插不進來。
桑島櫻像受到難以接受的打擊,腳步不穩地后退,然后,她抱住水茉心疼地說:“別怕,別怕,櫻姨一定會為你做主的,即使他是我的兒子,我也會大義滅親的。”
“櫻姨?你說什么啊?”葉水茉聽不明白。
“他對你很粗魯吧?”桑島櫻摸摸水茉額頭上的紅痕。
“嗯,他剛剛弄得我好痛!彼灾钢副慌吹牟弊。
“你一定是被迫的吧?”桑島櫻憐愛地揉揉水茉的脖子。
“。俊彼砸詾槭侵附趟惺降氖,“不是啦,我自愿的,還很樂意呢!彼酶吲d程嶼恒沒嫌她笨,還肯當她的師父。
“哦!可憐的水茉,這么說,你喜歡這個混蛋?”桑島櫻傷心地叫起來。
“誰?誰混蛋?”葉水茉又不明白了。
桑島櫻吸吸氣,“我明白了。”她以為水茉舍不得叫他混蛋。
下一秒,桑島櫻沖到已經想撞墻的程嶼恒面前,吼道:“現在、馬上、立刻,你給我把水茉娶回家,要不然你就給我搬回家里,面壁思過!再不然我就剁了你!”
“媽,你誤會了,我們——”程嶼恒很想努力地解釋,但他看著正迷惑不解的葉水茉,心感到從未有過的挫敗,而他火爆的媽媽又打斷他了——
“怎么?你不肯?”桑島櫻亮拳。
“不是肯不肯的問題……”
“你再給我廢話一句試試?”桑島櫻的眼神在殺人。
程嶼恒脊背發涼,“我們先……先訂婚!彼督,采取緩兵之策。
桑島櫻想了想,點頭同意,“也對,就訂婚吧,說不定哪天水茉就后悔了!
程嶼恒泣血,到底誰是她的孩子?
“水茉啊!鄙u櫻又一臉慈愛地回到水茉身邊,“哪天你改變主意了,就和我說,我不會為難你的。”
“哦!比~水茉習慣性地點頭答應,全然不知她這一點頭,就已經是決定了自己的終身。
“櫻姨,櫻姨,原來你是我師父的媽媽啊,那你的空手道是不是也很厲害啊?”水茉問她,沒看到桑島櫻早已經飚到程嶼恒面前了,根本沒聽到她的話。
“臭小子,你給我聽好了,如果你敢欺侮水茉的話,我就宰了你。”很聲情并茂地威脅。
程嶼恒點頭,大勢已去。
“哼,那我回去了,記住,不準欺侮水茉!鄙u櫻再次恐嚇。然后她回頭,馬上成了兔媽媽,“水茉啊,櫻姨先回家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甭曇魷厝崴扑。
“櫻姨再見!比~水茉坐在沙發上擺擺手,像個小兔子。
看著這幅畫面的程嶼恒很想殺人,表情猙獰得像一只大灰狼,“葉水茉!彼а狼旋X地喚這個讓事情無法轉圜的傻瓜。
“什么事?”葉水茉很無辜。
程嶼恒低咒一聲,坐在水茉身邊,“有一件事要你幫忙!彼F定她還不明白剛才發生的事。
“什么事?”水茉眼睛閃啊閃,師父的事就是她的事。
“我們訂婚吧!背處Z恒希望不會把她嚇跑。
“師父?你說你說什么?”
程嶼恒嘆氣,硬著頭皮說:“我們訂婚吧。”
葉水茉心兒怦怦亂跳,她沒聽錯,她沒聽錯,程嶼恒那張性感的嘴巴里說出的話,確實是“我們訂婚吧”這五個字!這怎么可能,程嶼恒他,他怎么可能會突然和她說這樣的話?他不是她的師父嗎?雖然他很帥很英氣,總是讓她臉紅心跳,但是她卻是一副發育不良的樣子啊,又不性感又沒氣質,如果真要有人來求婚的話,應該是她先開口啊?
程嶼恒再嘆氣,水茉那無辜又震驚的表情讓他覺得自己好像很無賴很下流。
“剛剛我的母親,就是你的櫻姨,她對我們有個小小的誤會,她以為我們剛剛正在做那件事,所以她要我們馬上訂婚!
“啊。俊比~水茉的小腦袋有點消化不了,“剛剛你不是在教我空手道的招式嗎,為什么做了這個就要訂婚?”不明白,不明白,如果是讓他們馬上舉行一個拜師的儀式,她可以理解。
程嶼恒又低咒一聲,口氣不再溫和,“我不是說了嗎,我媽她誤會了,所以要我們馬上訂婚!
“誤會?為什么會誤會?”葉水茉怕怕,程嶼恒的臉色好嚇人,聲音也急了起來。
“她誤會我們在做愛你懂不懂?”程嶼恒吼她。
葉水茉臉色煞白,連脖子手臂都白了。
“你聽懂沒有?”程嶼恒抓著水茉僵直的手。
“怎么會呢?我馬上去向櫻姨解釋,你等等啊,我這就去!狈磻^來的水茉,從沙發上“倏”地立起,腦袋癱成一團糨糊。
程嶼恒拉住她,“如果這時候你去解釋的話,她會以為我教你的。”
“沒有,不會了,你沒教我啊,我知道,我會解釋的,你讓我去解釋,真的,可以的!彼蚤_始語無倫次。
“算了,F在她在氣頭上,什么都聽不進去的!背處Z恒再次把水茉拉回沙發。
“可是,可是,我們是師徒啊,這是亂倫的!比~水茉開始口不擇言。
“沒那么嚴重!背處Z恒失笑,“我們只是假裝訂婚。”
“可是,可是……”水茉好緊張,即使是和程嶼恒假訂婚,剛想想她就失去思考能力了。
“你到底幫不幫?”程嶼恒低吼,她可是個什么呢,跟他訂婚有那么困難嗎?
“幫、幫!北灰缓鹁陀质チ酥練。
“那好,過幾天我會帶你回我家……”
“等等!彼源驍嗨,“不行了,我還是覺得不行的,你是我的師父啊,我們怎么可以訂婚呢,還是我去和櫻姨解釋清楚了,她會聽我的,你信我了……”她開始碎碎念。
“閉嘴!”程嶼恒也打斷她,“事情本來可以不用這樣的,就是你這傻瓜在她旁邊不知所云的,把事情越抹越黑,所以你不幫也得幫!彼_始威脅。
“我?我說了什么了?”水茉很可憐地努力回想與桑島櫻的對話。
她問她,他對你很粗魯吧?她回答,嗯,他剛剛弄得我好痛。
她問她,你一定是被迫的吧?她回答,不是啦,我自愿的,還很樂意呢。
天!她都說了什么!
反應過來的葉水茉,臉蛋紅得像一只番茄,羞愧地想馬上死掉。
“想起來了吧?”程嶼恒忽視她的困窘,存心要她愧對他。
“我,我,我……”水茉開始結巴,不,她都做了什么。
“所以事情會到這個地步,你不是沒責任的!
“我、我……”她想咬舌自盡。
“所以,你一定要配合我,不能有異議!背處Z恒揚眉吐氣。
“我……”水茉無地自容。
“所以,我們訂婚!
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