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迷懵的眼,與他黑亮的眸子對視片刻,說:“我有誘惑你嗎?”我明明什么都沒有做啊。
“以你的智商的確很難明白!鄙橙鹦前盐曳稣,“對了,我要離開東大一個星期,明天走!
“去哪?”我清醒了不少。
“別緊張,我又不是回不來了!彼移ばδ樀啬竽笪业哪樀,“只是東大
跆拳道部受邀到韓國M大學,進行一場三星公司贊助的友誼賽!
“我緊張什么,你不回來我照樣過我的日子!蔽倚睦锼崴岬摹
“為什么你總是言不由衷?”他握住我揪他前襟的手,嘆息,“你不告訴我,也許下一秒我就會死,等你后悔就來不及了!
“呸呸!胡說八道!”我慌亂地捂住了他的嘴,眼淚不爭氣地溢出,“你下一秒死,愛上你我要怎么辦?”
“如果是真的呢?”他拉住我的手,嚴肅地問。
“如果我在下一秒死去,你是否會把我忘記?”
“我的吻會讓你重新呼吸、我的撫摸會讓你永遠美麗!
猛然想起那首詩,我不及想已踮起腳尖,去吻他濃密的眉。他愣了一下,頓時狂喜地反客為主,熱烈地回吻我的唇。
這一次,沒有前兩次的劍拔弩張,我幾乎迷失在那旖旎的氛圍當中,難以自拔,直到他又啄了我一口,離開,空虛溢滿了胸懷。
我想,被他視若珍寶地呵護,其實很甜很甜——
“這是你的答案嗎?”沙瑞星捧著我的面頰,輕呵熱氣地低語:“日臻,我不會讓那種假設發生,相信我!
他的虔誠讓我熱淚盈眶,那是一種實實在在可以觸摸的保證,讓我無法再漠視,也無力再抗拒,只能可憐兮兮地抿著嘴說:“那你以后不能罵我、不能打我,不能嘲笑我,不能再戲弄我,而且……如果你騙了我……我……”我竟說不出以往張口即來的詛咒,“我會真的墮落下去。”
“我脾氣一向不好,你干嗎總做出一些惹我發火的傻事?”他沉沉地吁了口氣,抱緊我感慨萬千,“老天,要你愛上我真是艱辛……不知道我倆誰才是墮落的那個!
“后悔了?”我的心一縮。
他笑得三分詭異,還有七分蒼涼,“到如今再后悔不是太晚了?”
“什么?”我隱約嗅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意味。
“沒有什么意思!彼謴土藦垞P的笑臉,趁不注意的時候伸手把我舉高,“我要你變成最快樂的小女人!”
我雙腳離地,一陣眩暈,嚇得亂打亂踢,“大蠻牛,放我下來了啦!”
附近經過的某位導師聽到一陣吵鬧,順著我的聲音尋來,手里還點著燈籠照了照,“你們兩個不去參加燈謎會躲在這個地方做什么?”
幸好這頭牛沒有任性下去,在我的哀求下放開我,盡管這樣,我依然臊紅了臉,尷尬地搓手,“那個……其實……”
“天色不錯,我們老鄉約好了一起賞月!鄙橙鹦呛敛槐苤M地摟住我的腰,徑自發表他的長篇大論,“老師你要不要一起來,我們可以對對詩、聯對子……”
其實,大學校園里男男女女手牽手、粘在一起不是什么希罕事,只要不做得太過分,學校方面一般不做干涉,大家都是成年人,誰還不明白怎么回事?
導師咳了咳,“你們自己玩吧,注意安全,這一帶人少,天又黑,燈謎會結束前趕快回去,明天還有課!闭f完,晃著燈籠走了。
“睜著眼說瞎話!蔽掖妨怂蝗澳隳挠心敲达L雅?”
他悶哼了一聲,笑嘻嘻說:“花前月下,互訴衷腸也是雅事,有什么不對?”一拉我的手,“走吧,你不是累了?我送你回宿舍休息!
“嗯。”
繞過繁華的燈會區,從教學區往宿舍區走,路上也有一雙一對的男女手挽手聊天,感覺很好,很舒適,風拂在面頰上也沒有瀾湖邊那么冷。我望一眼天上澄靜的圓月,輕輕一笑,招來他的注視。
“笑什么?”
“折騰大半天選了你,讓噥噥知道大概會笑死了。”我苦笑著搖搖頭。
“你覺得和我在一起會讓你很沒面子?”他停下腳步,怔怔地問。
我實話實說:“最少讓我自己想,是想破頭也覺得不大可能!”
他一皺眉,握著我的手很用力,“我不允許你中途反悔,你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脫離我的身邊,我不會允許的!”
他一再強調的樣子讓我的心情很好,笑呵呵地道:“那倒是,你把我身邊的男生都給隔離到太平洋了,除非這輩子不嫁人,我就只能跟著你。不過,我記得當初你曾說,若是我嫁不出去,不要來賴你,我還說,就是當尼姑也不會嫁給你!
“那是說你嫁不出去,反正我會娶你,不需要你倒貼,還有不滿嗎?”他不以為然。
“得罪你我就要當尼姑,我哪敢不滿?”我格格地笑了笑,“喂,你不說去韓國參加友誼賽我差點忘了,噥噥說你最近經常遲到早退,把部里的事都交給他們家靳鳴,有沒有這件事?”
“我是遵照你的吩咐和藏碧兒合作,弄什么經管系的專題,你又不是不知道!彼柫寺柤纾斑t到也是理所當然的,再說我馬上要畢業了,靳鳴是下一任的部長,多磨練一下有什么不好?”
“可有人告訴我,你還去打了好幾分工,為什么?”我好奇地打破沙鍋問到底,“你明明不缺錢的!
“誰這么多嘴?我是不是一點人身自由都沒有?”沙瑞星不悅地一撇唇。
“這有什么可瞞的?”他越是遮掩,我越是疑惑,“你要人身自由,我大可以對你的一切不聞不問,你愛干什么干什么,別告訴我,我干什么你也少干預!”
“何必發這么大的火?”他硬是把我拉回來,“你對我的事打聽得這么仔細,還念念不忘的,我高興都來不及,怎么會瞞你?”
“你少臭美,我是恰好聽到了,隨口問問,你做什么不用跟我說,我現在也沒有想問的興趣了!蔽液懿坏靡荒_把他踹到外空間,這種男人,不能給他好臉色。
“別生氣嘛,苦著一張臉就不好看了!彼嗖揭嘹叺厝隆
我忍無可忍吼他:“你要好看的去找你的紀檢部長,會彈琵琶、會對你百依百順,少在這里受委屈!”
“你吃這個醋多冤枉?”他笑得好張狂,“我又不愛她,她會再多都比不上你啊,你不會彈琵琶可以彈棉花;不會百依百順,我讓你打,只要你不疼,我不會覺得委屈!
“滾開,你盡管和她過中秋吧,我用不著你幫我找回自信!”什么叫不會彈琵琶可以彈棉花?他在諷刺我笨手笨腳嗎?
宿舍就在眼前了,我頭也不回往里走。
沙瑞星在后面喊:“日臻,不和我道別嗎?我明天就要走了……”
我頓了頓,轉過身看了他一眼,“哦,再見!
“只有這些?”他繃著臉,失望的表情像被遺棄的孩子。
怪了,那么大的個子,神經什么時候變纖細了?我心軟下來,無奈地說:“那你要我說什么?哭鬧著不讓你走嗎?”
“日臻……”他喚我的名字。
我渾身一抖,有點害怕那柔和的嗓音,粗聲粗氣道:“你婆婆媽媽的到底要說什么?我要回去睡覺了!
“離開廣播社!”他一字字緩緩地說,但不容置疑。
“你太霸道了吧?”我立即被他點燃了快要熄滅的怒火,“你不信我就別跟我好,我就算不去廣播社也可以照樣勾引佟逸,你覺得你阻止得了嗎?”
沙瑞星受傷地吼了回來:“讓你多接近我一步,都要花上我好多年的心血,讓你離他遠點也這么困難嗎?既然不能和他在一起,呆在廣播社對你來說只有壞處!我要信任你,先給我信任你的理由!”
“信任需要理由的話,就是事實,不是信任!”是我太差勁了,無法與他做到心有靈犀的默契吧!我看了看他緊皺的眉,握緊的拳頭,疲倦地說:“我不想和你吵架了,今天是中秋節,中秋快樂吧!”然后,調頭進了樓棟,邁步上樓。
“林日臻!”
沙瑞星的咆哮回蕩在空氣中——
啊,我忘了是誰說的,千萬不要對著月亮談愛情,月有陰晴圓缺,古人都摸不準,何況是我們?
有理。
夜里,碧兒從燈謎會回來找我,恰好我在洗澡,出來時她已經走了。上床后正準備要熄燈睡覺,接到一條短信,沒有名字記錄,簡簡單單幾個字:日臻,你罵得好,對不起。
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話,我想了好久,才明白這個人是誰。唉,他終于想通了嗎?他不會怪我多事吧?畢竟,我哪有資格去罵他?我揚言要倒追的男生,親手被我推了回去,也不知道這么做對不對。可是,不是我的,勉強不來,還是遠遠地仰慕比較合適。幸好他能聽進去,碧兒不會敵視我,輕嵐也會得到解脫,我心安了許多——
意外做成了件好事呢!
我刪除短信,盯著沙瑞星的名字半天,輕輕撫了一下唇,閉上眼。
第二天早上,第一節是任斐然的公關禮儀課,三個系的學生都在一間教室,我貓在后面打盹,由于昨天晚上翻來覆去想問題睡覺好,睜眼成了熊貓的親戚。舉目望,佟逸和碧兒在前排坐著,不時耳語幾句,看上去很開心,我又是高興又是羨慕,五味雜陳……不由自主朝經管系那里望去,沒看到沙瑞星。
啊,正想著,他蓬頭垢面地從外面推門進來。
任斐然揪著他的頭發在指尖繞了三圈,冷笑道:“沙同學,是不是堵車來完了?”
同學們哄堂大笑,天知道,學校里怎么可能堵車?任斐然完全是在奚落他。
沙瑞星淡淡地說:“抱歉,我會注意!
“知道就好,先站著,等會兒再回去坐!比戊橙坏难劬咭暯淌乙蝗,“坐在最里面那個在海平面以下的女生過來!
我還在迷糊,有個紙團打了過來,我一怔,原來前面的碧兒,她和身旁的佟逸有志一同地指了指前方,我終于意識到,那個所謂的“人頭海平面以下”之人指我。沒有辦法,我慢吞吞來到前面,一哈腰,“老師!
任斐然“哼”了一聲,“我的課那么無聊嗎?你們一個兩個遲到的遲到,睡覺的睡覺,傳紙條的傳紙條,好逍遙啊,還有那兩個,剛才給她報信兒的也上來!”
這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沙瑞星、佟逸還有碧兒四個在講臺上站成一排。任斐然講了大半堂課,回頭看我們,“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下去,快,兩個人一隊合作,給對方系領帶,熟練的人可以不用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