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炒飯?”藏碧兒盈盈大眼瞪得像兩個銅鈴,許久,困難地說:“那、那也不錯,米飯要做好吃不容易呢!
“我沒那么強!蔽椅鼉糇詈笠坏文滩,饞嘴地舔了舔唇角的草莓醬,“不過有菜譜的話我方便我照章辦事,好,這個忙我答應幫忙,只是……肖輕嵐同意嗎?”
“他不會不同意的!辈乇虄盒判谋吨恋匦Α
“這么肯定?”
肖輕嵐見自己的女友讓別的女生來扮她的角色,會無動于衷嗎?咦——我怎么忘了?藏碧兒的男友是肖輕嵐,一個脾氣好到只會笑的大男孩,又不是那個蠻橫不講理的沙瑞星,他自然會體貼女友,我瞎操什么心?
“嗯,放心,他若是欺負你,告訴我!辈乇虄旱囊活^烏絲,隨著她嬌柔的輕笑在肩上若瀑布般漾起小小的漩渦。
欺負我?
我也忍俊不禁,“別逗了,他那種呆呆的、小狗狗似的性格怎么可能欺負得了我?你要擔心的是我會不會趁機欺負他吧!”
“啊,我懂!辈乇虄夯埙锏捻娱W了閃,裝模作樣輕咳,“林日臻同學,請你不要假公濟私,欺負我們的系寶,可以嗎?”
“哦呵呵!蔽乙才浜纤輰κ謶,“他不要太可愛的話,我盡量!痹詾椴抛硬排囟ㄓ形娜说囊还勺忧甯撸缓秒y處,看來也不盡然。早知今日,我當初何必挖空心思進廣播社去接近他們?臉皮厚點,也許什么問題都解決了。
說說笑笑之余,天色暗如炭墨,月亮藏匿于陰云之后,時而出現時而消失。我和藏碧兒一人買了一根剛出鍋的黃橙橙的水煮玉米往回走。樓下,正要轉彎進
女生宿舍區時,一個襯衣前襟被星星點點的黑漬所污的男生,袖子挽在兩臂上方,右手食指與中指勾住一件外套的領子,搖搖晃晃迎面走來。
“沙瑞星?”
藏碧兒拉拉我的衣角,小聲說:“說曹操,曹操到,你沒辦法幫我說說啊?”
“不是我不幫,你看他瞪我的樣子多可怕,活像我欠了他八百萬,我倆是巴以局勢,一觸即發那種……”
我和藏碧兒的悄悄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拎住領子拉走,不等反應,手中的玉米棒子又被劫走。
“喂喂,還給我玉米!那是我的!”
沙瑞星搶奪到玉米以后,立即釋放我,血盆大口吞噬了近半個玉米,要多神氣有多神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我餓了!
這算哪門子的理由?
“牛餓了就該守本分去吃草,玉米還給我!”我伸手去搶,可恨的是身高方面尚且和他有一段不短的距離,眼看著玉米被大蠻牛三兩下啃得體無完膚,我心痛得無以復加。
“太小氣了吧!”沙瑞星皺皺眉,剩下半根玉米撩給我,“不過是要你一根玉米,又不是以身相許,嘰嘰喳喳吵個沒完,煩死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比拥裟歉铝懔愕挠衩装糇樱依乇虄哼呑哌呧止荆骸翱吹經]?他和壓馬路的街頭痞子沒啥區別,我就說和他無法溝通……”
“誰準你破壞我的名聲?”
“你早就臭名遠揚了,還在乎什么名聲?”我沒好氣地回嘴。
“我那是威名遠播。”他刻意放大嗓門糾正我,“你會不會用詞啊,不會的話重新回小學念書去!”
“哎,對了,日臻你好像也是給廣播社撰稿的小編,對不對?”藏碧兒猶如發現了新大陸,興奮地一拍手,“那么,我說那件事,你就必須要費心點了,因為廣播社的每個人都有為學校盡義務的責任,是不是?”
“我……”我有苦說不出。本來拒絕了的事,現在被人家拿著廣播社的名義來壓我,想甩都甩不開,可惡,都是沙瑞星的錯!
“干嗎瞪我?”偏偏有人沒眼色,滔滔不絕地刺激我,“自己沒那個金剛鉆,別攬那個瓷器活,不行你怎么不退。
“我……”我再次被話噎住,滿面緋紅,最后一咬牙,“我不會退出!好,碧兒,你那件事我盡量幫忙,但是我不保證事情會演變到什么地步!”
“可以嗎?”藏碧兒高興之余也有了顧慮,“你不要太勉強,我……看出來了,你們倆的關系的確不大好!
“我和她關系好不好,關你什么事?”出乎我的意料,沙瑞星第一次沒有在才女面前展現和顏悅色的一面。
“不好意思。”藏碧兒也嚇一跳,忙不迭點頭致意。
“不要跟他道歉!”我把藏碧兒推到身后,狠狠一捶沙瑞星的前胸,“你有病啊,見了誰都咬!碧兒又沒有招惹你,干嗎欺負她?有本事你和我單挑!來啊,我不怕你!”
沙瑞星聽了我的話,似笑非笑地一哼:“我好怕啊……不過現在累得半死,沒功夫和你抬扛,你要吃飽了撐著一邊玩去!闭f罷,朝男生舍區走去。
“喂,大蠻牛!”我氣得在他身后跳腳。
死小子,我在藏碧兒的面前信誓旦旦夸口他對才女如何敬重,他老兄倒好,一點面子不給!
“沒事。”藏碧兒柔柔地安撫我,“可能我在他眼里不夠好!
“不會吧!”我匪夷所思地上下打量她,“論長相、論學識,你哪點不符合條件?那是他的審美觀念有問題,別理他!”
藏碧兒“撲哧”一笑,“好了,夸我有才也罷,論長相我哪里比得上你這個名副其實的北方佳麗?見仁見智的事我不介意啦。既然你答應了幫我,那我還有什么說的?趁著沒有熄燈之前我去輕嵐的宿舍一趟,先走了!
“哦,好吧!迸笥岩胰舜嫠穆氊,總要給男友交代一聲嘛。抬頭望了望男生宿舍樓,偶爾有幾個學生在樓道上走來走去,拖鞋“啼嗒”作響。腦海里不由自主浮現一個人的臉,那是佟逸,不曉得他現在是不是也在上面呢?突然,內心涌上一股慶幸的念頭,還好藏碧兒和肖輕嵐是小兩口,不然,三大高材生若是換了對,我這個被沙瑞星罵做“絕色草包”的人,怎么和才貌雙全的碧兒爭?
男生嘛,只要對方的五官不是太抱歉,還是大眾化比較安全——
根據我的觀察,大多出色的男人變心比率和樣貌成正比,肖輕嵐是個例外,生性溫柔,即使沒有女友也不會隨意拈花惹草,何況有碧兒這樣的女友?相較之下,貌不驚人的佟逸最合適,從僅有的幾次近距離接觸來看,他不愛吭氣,不愛招搖,有才有度,不選他選誰?至于大蠻牛沙瑞星,自動屏蔽……
我瞎胡對比著,走到洗衣房門前,轟隆隆的洗衣機還在運轉,一年四季都沒好好歇息,尤其周末,衣物一籮筐一籮筐堆積成山,可得花一番功夫。
宿管會老大劉絨絨的親戚劉叔恰好探頭,望見我咧嘴一笑,“呦,回來了?”
不來能行嗎?
我苦著臉走到跟前,“劉叔,我跟您解釋一下……”
“不用解釋啦。”劉叔擺擺手,笑呵呵地說:“你這孩子真是的,何必叫同學跑一趟,來不及的話明天還車也是一樣的,反正只要是學校的學生,劉叔還怕你們賴賬?”
“咦?”
我眨巴眨巴眼,一頭霧水,“劉叔,你是說……腳踏車送回來了?”
“是啊。”劉叔晃了晃那串明晃晃的鑰匙,“剛才有個拎著西裝外套的男生來告訴我,說你晚上可能回來晚,怕我們的洗衣房關門來不及還車,才讓他先送回來的!
拎著西裝外套的男生?難道是沙瑞星把車送回來的?他為什么替我說話?
“那個……車還好吧。”上面多了一把鎖,劉叔會不會驚訝?
“車?很好啊,為什么這么問?”劉叔臉露茫然。
“啊……”看樣子沒有異樣,難道車被大蠻牛整好了?我急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怕我同學大手大腳的,有沒有弄壞您的車子?”
“沒!沒有!”劉叔一個勁兒搖頭,嘴都合不攏了,“哪兒的話,他回來的時候還順便給輪胎打滿了氣,謝他才對。”
那頭大蠻牛,我和碧兒聊天的一會兒功夫……他怎么開好車鎖的?
“哎,不多坐會兒了?”
劉叔甚至要把那個更能聊的劉嬸叫了出來,嚇得我趕忙找個借口溜之大吉。
一切圓滿落幕。
我提著一壺從開水房打來的熱水往樓上走,到五樓時不小心絆了一下,終于忍不住,我不顧周圍同學的目光,大叫兩聲,她們面面相覷,避我如避瘟疫似的側著身子擦過。
啊啊,倒霉死了,我這一天究竟都在干些什么。
朦朦朧朧的宿舍,連窗戶都籠罩了一層霧水,不知以前是誰在上面畫了兩個小腳丫的印記,現在只要蒸氣一起,玻璃立刻就會映出來。
今晚供熱水,可以洗澡。
回來晚自然靠后站,我不和她們搶,那群女人為了王菲在外面拼死拼活,精神可嘉,就是不知戰績如何。舍長猴子坐在她的水簾洞內——蚊帳落下,隔著千層紗,我依然看得清電腦屏幕上的畫面:哎,沒猜錯,果然是猴子最愛的越前龍馬在打
網球,對手則是那個立海大被稱作“皇帝”的男人。
心有余悸啊,那次收電費我身上沒零錢,只好拜托猴子先幫我墊,她答應得很快,那時我一高興隨口扯了句:“猴子,成為509宿舍的支柱吧!”
本是套著青學網球部部長對越前龍馬的話開個玩笑,猴子非說我褻瀆了她心中的神,拿她的竹枕砸了我一晚——天,燃燒中的猴子恨不得把我搓成一個網球,對著墻壁狂打。對,不要驚動她比較好,打定注意,我脫了鞋登上上鋪。
洗手間的門一開,噥噥揉著剛洗好的頭發走出來,看到我在換睡衣,似乎想起了什么,握住我和猴子床腳的架子晃了晃,“日臻,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進門!蔽野涯X袋從睡衣領口探出,“怎么了?”
“看完演唱會回來的時候,我在修車鋪那里碰到一個人!眹亣伾衩刭赓獾赝,“你猜是誰?”
“誰啊,該不會是那頭大蠻牛吧!蔽易テ痃R子對著頭頂照,從映射出來的效果看,也不是那么差勁,為什么那家伙說像極了海帶卷?
“唉,你怎么知道?”噥噥泄氣不已,“回來碰到他了?”
“那可不!蔽曳畔络R子,雙腿一盤打開了電腦,“一提他我就來氣,不說行不行?”
“我說件讓你高興的事!眹亣伵吭谖业拇惭,笑瞇瞇地說:“今天看到沙瑞星時,他那個狼狽的樣子快笑死我們了!
“笑死你們?”我白了她一眼,“那頭牛的脾氣大得很,你們敢笑他,膽子還真是越來越大!”
“當然好笑,他自個兒拿根鐵絲蹲在一輛腳踏車跟前較勁兒呢!眹亣伱蛑煨Γ澳羌鞣男渥酉翟谘,袖子卷得老高,臉上東一道西一道抹得全是車輪上的黑油。”
我愣了愣,沒料到我走之后,沙瑞星自己留在修車鋪收拾那輛車。不是都說了等明天讓修車師傅處理多出來的鎖嗎?他何必費力氣做這種對他來說雞毛蒜皮的事?難不成嫌我今天和他鬧得不夠多?他該是巴不得我被麻煩纏身,然后隔岸觀火才對。不懂,我不懂,心緒也隨之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