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岑家依然是由岑老爺爺的抓狂怒吼,揭開了一天的序幕。
岑峻飛被吵醒后,很自然的往身旁一摸,果然空空如也,他知道荷娃又去“拜師學藝”了,嗯~~看來讓她與他爺爺做伴,果然是高招。
這樣一來,他爺爺壓根沒時間理會他,整天只會跟荷娃爭得你死我活的。
而對荷娃也是好的,因為,她連半點屬于自己的時間都沒,既沒時間纏著他,又沒多余時間去思念小只。轉眼間,小只已被送走好幾個月了。
岑峻飛舉止從容的盥洗一番,再穿上一身名牌西服,掩不住笑意的走到客廳。
“早!彼皖^親吻荷娃,一點也不訝異她的小嘴嘟得足足可掛三斤豬肉。
“早個頭!”他爺爺的火氣甚大,“太陽早就曬到屁股了,你居然賴到現在還沒出門,真是道地的敗家孫,岑家遲早有一天會毀在你的手里。”
“謝謝夸獎。”岑峻飛一點也不介意的笑著朝爺爺點頭致意,再對徑自生氣的嬌妻交代,“我今晚會晚點回來,你別等我。”
“我偏要等!”荷娃也不肯做乖乖牌,賭氣的說。
岑峻飛臉上仍帶著笑意,根本沒打算回答她的氣話。
因為——
“砰!”的一聲,他爺爺又憋不住怒氣,劈頭就開始數落,“你又來了!跟你說過多少次,男人本就是該努力工作,女人只能默默的守在他背后做牛做馬,你怎么又給我番起來!”
“哦~~你看你看!”荷娃與岑老爺爺正面沖突起來,直指著被他拍裂的餐桌,一副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的驚異口吻,“就說你一定有功夫,可你就是連教我一點皮毛都不肯,小氣鬼!
“我、我……”岑老爺爺都快氣得腦中風了,“跟你說過幾百遍了,我這不是功夫,是在生氣……生氣你懂是不懂?真是個無知的野丫頭!”
“我知道啊!”荷娃不甘示弱的也拍了一下桌子,但她的力道就不怎么樣了。“是氣功你都說了三個多月了。”
她不恥下問了好幾次,可這老爺爺就是這么番,說不教就是不教,真是讓她惱火極了。
“你……”岑老爺爺怒指著她,連手指都在顫抖。
“你……”荷娃也不肯讓步,還學岑老爺爺,故意把小手晃得東搖西擺的,她以為這也是功夫的一種。
“野丫頭!”
“小氣鬼!
兩個年紀相差數十歲的一老一少,就這么死瞪著對方,像是不把對方的身體瞪出個窟窿就不甘心似的。
岑峻飛卻像是見怪不怪,安然自若的吃完早餐,還悠閑的喝了杯咖啡,這才從容的起身準備出門上班。
他在像個石頭人的親親老婆臉上印了一吻,“記得別等我!
“偏要!”荷娃動都沒動,只是齜牙咧嘴的說。
“偏不準!”岑老爺爺再次強調。
“那你教我氣功!边@是她的交換條件。
“氣……就跟你說我是在生氣,哪來的氣功啦……”岑老爺爺的怒火又被逼上來。
兩人再度對峙,誰也不讓誰。
送岑峻飛出門的老管家,必恭必敬的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夸贊道:“少爺,您這招真高明,讓老爺爺的日子變得豐富又有趣!
岑峻飛得意的笑了,啊——這樣的生活,他真的很享受。
但他的腳步卻在聽到爺爺突來的一句話而停駐了幾秒——
“喂——你給我差不多一點,限你在這個禮拜內把這女人的身家背景告訴我,否則……哼哼哼!”
啊~終于還是問起了,岑峻飛心想,他還以為還能再拖上個把月呢!
“怎么?老大,你不滿意嗎?”民雄拿著剛趕工完畢,替荷娃編造的假身家背景資料,反覆觀看。
“也不盡然,只怕我爺爺不滿意!钡怯趾畏,他隨手放在口袋里!熬退礼R當活馬醫,我一回去就公布荷娃的身份!泵裥圳s緊送他到門口,“那個老大,不送,我們再聯絡!
“咦?”岑峻飛有點詫異的問:“你不是吵了好幾天說要去拜訪我爺爺嗎?怎么我好不容易騰出時間要帶你去,你卻變卦了?”
“不不不!我臨時改變主意了!泵裥垡幌氲饺f一岑老爺爺對荷娃的來歷不滿意,那他的耳膜就要倒大霉了,他才不干咧!
“好吧!”岑峻飛也不勉強他。
目送岑峻飛離開,民雄這才趕緊沖回自己的辦公室,緊關上門,還落了鎖,才小心翼翼的自一個上鎖的鐵柜中取出厚厚一疊機密文件。
他直接翻到最新拿到的文件,一臉的煩惱。
“怎么辦?查成這樣……該說還是不該說呢?!”他陷入思索中。
岑老爺爺靜默的聽著岑峻飛述說有關荷娃的身世,緊皺的眉宇始終沒松開過。
岑峻飛雖然看得一清二楚,但他還是處變不驚的繼續把手邊的資料念完,再將所有的文件丟到他爺爺的腿上,“喏!你自己看!
但他內心其實是七上八下的。
因為時間太趕,以致偽造的文件不是挺周延的,內行人一看就會看出破綻。
可岑老爺爺只是想在雞蛋里頭挑骨頭。
他翻出貼有荷娃的相片,“你自己看!”他指指相片中可愛的俏丫頭,“這種討人厭的樣子,從她肚子里蹦出來的兔崽子能看嗎?”
“你親眼看過小只。”岑峻飛言簡意賅的說,在瞄了那張照片一眼后,心莫名的顫動著,仿佛快從嘴里躍出。
那是她從荷娃身上好不容易理括出來的惟一一張相片,據她表示,那是她當初“誘捕”他時被迫拍下的照片。
相片中的女孩最醒目的就是兩只閃閃動人的大眼睛,仿佛有千言萬語想說。
這……就是當年跟他發生“一夜情”的女孩嗎?
他還真懊惱沒能在當時就抓住她,徒然浪費這么多的大好時光。
“小只是還可以接受!贬蠣敔斆恐芏紩拥接嘘P小只在歐洲接受特訓的情形,實話實說,“簡直超越你當年了!
“那不是很好?”就知道把小只奉獻給他爺爺,他的日子就會好過很多。
“可他太野,”岑老爺爺露出一絲疑慮,“據說他每晚都會溜到別墅后方的山上,一玩就是個把個鐘頭。”
岑峻飛腦中霎時浮現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荷娃與小只在河邊的駭人舉動,他趕緊咽下一口差點把自己嗆死的口水,替小只找借口,“那是在做大自然SPA,是相當好的解壓方式!
一聽到SPA,岑老爺爺立刻恍然大悟,“哦~~早說嘛!害我擔心了一下下。”他捻捻胡子,“那就好,我讓那些隨從別盯他那么緊!
岑峻飛臉上緊張的表情這才放松下來,“那我回房了!
“喂——臭小子,我可是先把丑話說在前頭。以她的身家背景根本就配不上你,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暫時不追究!
“知道了!蹦撬麜尯赏奚倮p著他爺爺。
“不過她可是得繼續幫我們岑家多生幾只小豬仔,否則哪天我一火,直接就把她踢出門!”比狠,他可不輸人。
“那我會跟她一起走人!贬w也撂下狠話,意思是,他爺爺若敢動他的人,最好有最壞的打算——他會棄岑氏企業于不顧。
“吱~~”
被自己的孫子將了一軍,岑老爺爺當下氣得吹胡子瞪眼的。
知道爺爺沒對荷娃的來歷追根究柢,岑峻飛的心暫時安了下來。
能將荷娃正式留在身邊,是他目前覺得最最重要的事了,不知為何,這兩天他老是莫名的心慌,仿佛有什么大事要發生似的。
如今確定她沒事,他就比較不擔心了。
加上他剛才看到她當年偷他種的壞模樣,體內的激情竟在瞬間被挑起。
他一推門,就朝大床上撲過去,“荷娃!納命來!
可他忘記一件很重要的事——
在睡夢中的荷娃很具攻擊性,而這是連她自己都無法克制的!
所以,在他被她扁得鼻青臉腫后,他們取得一項共識——當兩人恩愛完畢后,便各自鉆進被窩里,并在兩人之間堆上高高的枕頭山,以免他跨越那道楚河漢界。
自從實施這項“安全防線”后,他倆在睡著后一直是相安無事的。
但今晚,岑峻飛實在是歡喜過了頭,再加上心中大石放下,便一時忘了這項禁忌。
而他馬上就后悔了!
“哦~~我的寶貝……”他幾乎是立刻被那沉睡的夢中人攻擊男人身上最脆弱的部位。
“呃——我的眼睛!”正當他的雙手護住重點部位時,雙眼立刻遭到嚴重的撞擊。
“啊……我的肚子……”他整個人蜷縮成球形,就怕顧了前頭,背又淪為攻擊的目標。
最好的解決方法就只有叫醒她!
“荷娃——荷娃……”于是他不顧形象的放聲大叫。
門外的仆傭們聞聲,每個人都在掩嘴偷笑,一致認為少爺與少奶奶的感情還真好呢!
荷娃睡眼惺忪的睜開眼,一看到岑峻飛的狼狽樣,驚訝的問:“兇手又是我嗎?”不會吧?
“不是你是誰?!”他沒好氣的回嘴,揉著受創最重的地方,“還不快來替你老公呼呼,你不怕以后
再沒性福了嗎?”
啊~~他真的好討厭,每次都說那么色情的話,讓她羞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鉆進去!
但她還是很有自知之明,乖乖的伸手撫觸那摸起來熱燙燙的、硬邦邦的隆起,卻還是想替自己辯解,“就跟你說過,上床前一定要把我叫醒咩!”
“嗯~~下次改進。”他已不在乎那些芝麻綠豆小事了,此時他只想……
“不是跟你說過,睡覺就睡覺,衣服盡量別穿嘛!”抱怨聲不斷。
“咦?就跟你說這種束褲是折磨女人用的,以后別穿……又不好脫!”嫌棄又不滿的情緒高漲。
“唉~~就跟你說過要配合我,你看我這樣動,你就要那樣……”可語氣早已變得既溫柔又激情了。
“唔~~嗯……”荷娃雖然覺得他很煩,卻也沒轍的任他在她身上發掘新感受……而她之所以會這樣乖巧的配合,當然也是有秘密的!
因為她發現,他不動,跟他自己動……
效果果然差很多……而她的感受也是天差地別呢!
夜半時分,岑家主屋的某支專線電話,像叫魂似的“鈴鈴……”直響個不停。
那吵人的聲音驚醒全屋子里的人,每個人都匆忙自溫暖的被子里爬出來,趕到大廳,大伙的臉色都不好看。
其中,又以岑老爺爺最為恐怖——臉色幾乎是一陣青、一陣白的。
“接電話。 贬w拉著荷娃最后趕到,兩人都還衣衫不整呢!
“不、不必接……”岑老爺爺不但臉色嚇人,說出來的話語也把現場所有的人嚇得差點尿濕褲子,“是、是小只……小、小只出事了!”
“啊~~不要……”荷娃幾乎是在聽到岑老爺爺嚇死人不償命的話語的同時,發出一聲駭人聽聞的驚聲尖叫,那悲吼聲近似……山里的野獸!
岑峻飛當機立斷的沖到電話旁,一把拉起話筒,就聽到一連串焦急的男性嗓音自話筒里傳出。
而他只冷靜的提出一個重點——
“人還活著嗎?”
立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移到他的身上,荷娃更是用爬的來到他跟前,一副欲哭無淚的可憐樣。
“知道。立刻進手術房,我跟他媽會盡快趕到!
“帶、帶我去……”荷娃喃喃的說:“他只認我……”
“我也去!”岑老爺爺不顧自己坐在輪椅上,很堅持的舉手報名。
但岑峻飛才沒工夫陪他爺爺耍白癡,他兒子目前身在異地,又是生命垂危!他哪肯再帶個行動不便的羅嗦鬼同行!
“派岑家私人飛機!彼喍探淮业睦瞎芗!岸昼姾螅诶系胤降任。”
老管家立刻領命走人。
岑老爺爺抹著老淚,一臉焦急的扯住岑峻飛的手,“救他……至少告訴他……岑爺爺愛、愛他啊……”
岑峻飛只回了兩個字,“我會!北阋粋轉身,將茫然無助的荷娃抱起,帶到房里換衣服。
才一會兒工夫,岑家所有人已排起長龍,目送少爺與少奶奶搭機離開。
“老天啊!您可要保佑小少爺,千萬別帶他走……雖然我們都很怕他……少奶奶會受不了打擊的!
這是照顧過小只短短兩天,卻是照顧荷娃好一陣子的仆傭們的心聲。
“是啊!老天,雖然小少爺跟只小野獸沒兩樣,但……野獸也是有活下去的權利的……求求您老天爺……”這是岑家園丁埋藏在心底的想法。
“就、就算小少爺瞧不起我……不吃我煮的……我是生他的氣……可沒道理就這樣帶走他……少爺、老爺……都受不了,所以老天,您要保住小少爺……”
呃——這就是曾經負責荷娃與小只伙食的大廚!
“老天……如果、如果一定要帶人走……那就帶我吧!我、我……活夠了……就拿我的命來換……”
連一向不信怪力亂神的岑老爺爺,也忍不住跟著眾人一起虔誠的默禱起來。
約莫十來天,岑家私人飛機將小只載了回來。
岑家全員到齊,想一起替受傷嚴重的小只致上一點心意,卻在乍見荷娃哭腫得像核桃般的雙眼后,連半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岑峻飛刻意戴著墨鏡,但他紅通通的鼻頭卻清楚昭示著,他這十來天也是哭個沒停,否則模樣不會這般憔悴。
岑老爺爺將輪椅推上前,看著躺在擔架上那具小小的、一動也不動的小木乃伊,強忍著就要掉下的
老淚,大聲的喚著,“小只,你不是說你很強?你不是說非要廢掉我所訂下的不人道規矩……爺爺、爺爺準你……只要你張一下眼……你說什么爺爺都聽……”
接下來就變成哭天喊地了,“嗚嗚……小只啊,你別走,爺爺不準……”
可躺在擔架上的小人兒連動都沒動一下,甚至連呼吸都是淺淺的,看起來就像、就像……壓根沒了呼吸一樣!
岑峻飛扶著荷娃往主屋走去,在經過爺爺身邊時,以哽咽的嗓音低聲說:“爺爺……讓小只自在些……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顧!
可岑老爺爺卻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邊流淚邊指示道:“做SPA……小只最愛那樣……快讓他……”
“爺爺……”岑峻飛流下傷心男兒淚!澳妥屝≈徊灰胸摀淖摺赏抻钟辛耍驼疹櫵!”
岑老爺爺偏要唱反調,“我偏要給他負擔,我舍不得小只……”都還來不及建立祖孫情,老天就想跟他搶人,他不依。
“咦?!你剛才說什么?”回頭看著體虛的荷娃連站都站不住,人幾乎全癱在岑峻飛的身上,岑老爺爺立刻拿出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奪回現場指揮大權,“那個你、你、你,還不快幫少爺……你、你、你,快扶少奶奶,你們不知道她肚子里有了嗎?還在混!”
咦?他不也是剛才才知道嗎?怎么就教訓起別人來了?
但岑峻飛就是這個用意,他不要家中每個人都意志消沉,就讓他和小只的媽……抱在一起傷心欲絕就夠了。
回到房里,將小只安置在屬于她和岑峻飛床上,荷娃等屋內就剩下兩人獨處之際,突然朝岑峻飛一跪。
“你做什么?!”岑峻飛知道荷娃早已承受不住可能的喪子之痛,卻沒想到她會出現這種舉動,他立刻扶起她,“我讓葛醫生幫你檢查。”只是非身體的,而是心理上,畢竟,她的肚子里還有一只,他不能看她自我摧殘。
“不不——”荷娃雖哭得喉嚨沙啞,卻執意將話說清楚,“我有話必須要告訴你……”
“那你起來說!彼悠鸷赏蓿瑴厝岫簧岬膿徇^她哭得腫脹的眼,“如果是要說小只……”天!他的嗓音也啞了,“那……今日別再多說……”
畢竟,他倆都已承受極大的痛苦,可不可以今天就休息一下,讓他靜靜的看著小只……
哦~~老天!求您別帶走小只……
“是我跟小只的秘密!焙赏扪院喴赓W的說,眼神從原先的空洞變得有光彩,“我們不是你以為的普通人……”
她緩緩道來,岑峻飛卻是聽得目瞪口呆,他……是幻聽,還是正在做夢?!
但當他聽到重點,“真的!你確定?”他整個人都因太過興奮而跳了起來,甚至撞到天花板,他吃痛的再掐自己大腿一下——還是很痛!這就表示他很常。
荷娃點點頭,但卻很遲疑,“但是你……他們……”
“我不在乎!”他很確信這一點,“只要能讓小只恢復,任何犧牲我都在所不惜!鄙踔敛幌Ц似疵
但他突然又像想到什么重點,雙手使出吃奶的力道抓緊荷娃的小手,“可我也絕不放你走,絕不!”荷娃已經無暇顧及其他,“你決定了?”
“我決定了!边@一刻,他不是岑氏家族企業的頭頭,只是個單純想留住妻子、救回兒子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