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三分鐘熱度的人,對于煩惱也如是,有關于自己在羽山正人心中地位的問題,在昨日自他懷中醒來后,就已不再糾纏她了。女兒和所愛的男子同自己擁臥在一起的情景,讓她的心霎時間覺得滿滿都是幸福,倒上不是說想通了,只是現在不再計較。
幸福的時候,還是要有人分享吧,特別是家人。養育北北,教她最多的是體諒,盡管天生的恣意和自我讓她常常忘記。所以她還不是個好人吧,只是個真人,不欺騙自己和他人,而這個,讓她覺得滿意,從不是苛求自己的人呢,又怎么苛求他人,何況是父母,何況她現在覺得自己好幸福。
所以,現在,到了父母親家。二老己搬出了羽山大宅。當年,羽山家一番革新后,舊有的家族體系已全面崩潰,在羽山正人后來的主持下,老家臣得到一筆豐厚的費用來頤養天年,他們的后代則是大多脫離了羽山家,在各行業各顯身手。有人抱怨,有人欣喜,總歸,也只有接受。
個人的權威,血緣的維系,再也無法使一個龐大的家族體系在如今維持當初的繁華,畢竟,以獨立的個體而存在,是人天生的本能吧,附庸也不過是教化的結果。
老兩口日子倒也過得舒心。父母與子女有緣深緣淺,倒也沒有什么解不開的結,和父親母親相見的場面,沒有了年少時的壓抑與躁動,現在,只有平和與溫情,也算是歲月的洗爍吧,當然,北北是最好的潤滑劑。
也奇怪,再嚴厲的父母對孫輩向來都只剩疼寵。嚴肅如煉雪的父親,也同北北下棋下得不亦樂乎。而煉雪則和母親坐在院子里,品著茶。
很舒服呢,這樣平和而溫情。
“媽,你怎么會嫁給那老頭?”溫婉的母親配粗曠的父親,中間又隔了一個中日民族情結,怎么瞧也是個奇怪的組合。
擱下茶杯,淺淺一笑,宮澤老夫人看著已有了成熟眉眼的女兒,她的故事,從未想過要向他人講述,但女兒,眼下,可能需要聽一聽,“我出生在中國的一個很大的家族,當年為了來日本學醫,也很是斗爭了一番呢。”
學醫?天,溫柔少言的母親?煉雪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不意外女兒的驚詫,宮澤老夫人將回憶拉回數十年前,“學了三年多,忽然遇見了你父親。”頓了頓,她臉上浮現溫柔而迷離的神色,往昔的時光清晰地在腦海中流轉著,最恣意最大膽的年華。麍猿秩⑽,我也只想嫁她,然后,我娘家同我斷絕了關系,羽山家也命令你父親另娶他人。我們,還準備殉情。”一笑,她接著道:“幸虧了前任宗主的成全,幫我人了日本籍,不過你父親也因此無法再得到晉升。他一直耿耿于懷的,就是欠羽山家的這份恩情!蓖督o女兒一記懇切了解的目光,不希望這對倔強的父女再生間隙。恩情,棒打鴛鴦的人放下棒子,倒成了恩人,老頭果然愚忠。
“不過,你父親還是心疼你的。他一直覺得你性格不定,將來不是大成便是大敗,所以一直對你多加要求。在宗主離婚后,你一意跟著她,我們確是覺得不妥,你那時才多大,沒有丈夫,沒有學歷,只顧著愛,變得都不像你。我知道,你一定怨我們當初沒跟你走?墒牵﹥,父母和子女再親,走的還是不同的道啊,你父親是逼你走回自己的道,莫要迷失在羽山家中啊!倍嗌倌。
一直夢見女兒當日的哭泣,她的骨血啊,可為了讓她莫失去了自己,惟有狠心逼她走。
丈夫是誓死效忠羽山家的,她愛他,這一生只為了他,也甘心依附著他,依附著羽山家族,但女兒不一注。
她的路是她自己的。當年自己從中國到日本為的也是想走自己的路,最后,為了愛情而放棄,說不遺憾,是假的,但不后悔。
她愛的這個男人一直在覆行著當初的諾言:愛惜她一輩子。不過,女兒是不一樣的啊,天生的反骨,愛情的魔力令她一時消去了斗志,日后必會痛苦,所以她和老伴作出了當時的抉擇,肉也在痛呀。
細細地體味著母親的話,父母的愛情,父母的用心。煉雪不語,只是默默地在母親頰上印上一吻。
每個人都有自己愛人的方式,無比較優劣、,只問真心。為著自己不曾理解的真心,煉雪讓淚水布滿了雙頰。
“愛他,就要學會為他著想!
“你在宗主心中地位怎樣是其次,要緊的是他為什么不敢、不愿視你為第一!
“不能老想著自己要如何如何,必須問問他要如何,你要平等,他也有權要平等呀!
夜風中,倚在欄桿上,母親的話一句句在耳邊響起。
日問,母女的一番對話,將多年的鴻溝抹得難見痕跡。對于父母,有了全新的認識。嘆服之余,也虛心地聽著母親作為過來人的建議。現在,仍止不住反思。越想,便越覺羞愧。
自己是這樣的人嗎,只求索取不思回報?
想下來卻只有誠實地稱是。不喜歡的人,不重視的人在她眼中從來如同元物。學會關心,照顧人也是有了北北之后的事。以為自己是成熟了,可是,在羽山正人面前,又回到了當初任性自我的模樣。仔細回想起來,一直是自己在享受著愛情,痛苦也好,快樂也好,注重的只是自己的感受。當年,自己驚濤駭浪地要愛他,他就接受了,為了這份“接受”,他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受了多大傷,她也從不問,只認為是理所當然。覺得他放棄了自己,就絕然地走,十年不曾回頭。
他的隱衷、他的痛苦,從不去想。
以為愛恨都是隨心所主的,沒錯,可是被愛的那個人呢,會不會因為自己的隨心所欲而受傷?
第一次想這個問題,便不敢再想,再自問下去,會更加惱恨自己。
心,慢慢疼痛了起來,那個沉默的男人,受了多少傷呢?
心里涌起一陣沖動,起身要去尋他,卻在轉身之際撞進了一個削瘦而溫暖的胸膛。
緊緊地抱著他,心里又是一陣感傷。
不明就里的羽山正人靜靜地擁著她,沒有追問。
“我有沒有告訴你,我愛你!
全身一震,羽山正人俯視著一雙晶亮的眼睛,啞聲道:“有,十年前。”
微微一笑,嘴唇貼向他的耳際,“現在,我告訴你,我——愛一你!
閉上了眼,緊摟著懷中的人兒,羽山正人的心也微微泛起酸。
總是這樣,在他最元防備的時候說世上最動聽的話語,讓他誤以為自己可以得到全世界最大的幸福。
”喂,你怎么沒反應。”在溫情里沉浸了片刻,煉雪的任性因子又再度發作。
俯身印上她的嘴唇,一把將她抱起,羽山正人一笑,“這樣夠不夠。”
好,好煽情的一笑,直到二人“裸程相見”之時,煉雪還在失神當中。
實在很不情愿,但基于昨日的反思,本著“愛屋及烏”的心理,盡管這一“烏”實在是很“烏鴉”,煉雪還是跟羽山正人去見羽山老夫人。
這個羽山老夫人,她是沒有直接打過交道,但畢竟,一個人以禮貌和疏離來向你表示不屑一顧的時候。
人還是會有感應的,同她對知子的感覺不同,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夫人怎么也讓她覺得陰沉而怪異,盡管,她是以溫柔慈善而聞名。
小獸的直覺是不會錯的。
“母親,我和煉雪決定年后完婚,另外,還有喜事相報,您已有一孫女。”
恭恭敬敬地領著煉雪向母親行大禮,羽山正人真的渴望能獲得母親的認同。
母親,永遠謹守大家之禮的母親,同他是陌生的,從小作為當家宗主而培養著,母親并未親手撫養他。對于溫柔有禮的母親,永遠有著可望而不可及的渴望。
他知道,自己是讓母親失望的,守不住當初與知子的夫妻誓約,守不住羽山大家族的龐大基業,這些,母親從不說,可他已從她淡漠疏離的眼光中感受到她的失望和不滿。只是,他別元選擇,至今也不后悔當時的選擇。知子的幸福果然不在他這里,家族長遠的前途也不在他這里。
為了家族,他放棄了煉雪,放棄了女兒,也放棄了快樂和希望,也在當時,承襲這個階層的慣例,做了違背道德良心的事——為了挽救危在旦夕的家族企業,參與了財權交易,為此,他心甘情愿地承受這份代價,在牢中度過了五年光明。
五年的牢獄生活,共計十年的清修,以為已能舍棄一切時,煉雪再度出現了,還帶回了他知道存在卻從不奢望相認的女兒,上天憐他,給他一次幸福的機會,久溺的人遇見浮木,再也不愿松手,無論將來如何沉浮。
此時,終于有了承受這份愛意的勇氣。即便這是罪,背叛了為人宗主、為人夫的諾言,以一個純粹的人的身份而活著,如果將有注定的報應,也無怨元悔。
“正人,長老們這次交待的事情,你處理好了嗎,可別再讓他們失望了。”羽山老夫人徐徐而優雅地詢問著,對兒子的話置若罔聞。
心中怒火騰地被點燃,原本跪坐在地的煉雪正要抗議老夫人傷人的冷漠,膝蓋被羽山正人的手按住了。
隔著一層布,還是能感覺他手的冰涼。
回去吧,心不痛嗎,在她眼中,你不是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而是為羽山家賣命的工具而已!
回去,讓我來溫暖你!
忍耐著被人視作無物的感覺,煉雪旁若無人地叮著羽山正人,恨不得將心里的話喊給他聽。
“我已經將家族事務的管理工作委托給他人了.是很可靠的專業人士,各位叔伯長輩依然按月獲得俸金。
其他族內子弟也都有安排!庇鹕秸斯ЧЬ淳吹貙才乓灰魂愂觯M管這些制度在這幾年一直在他的主持下運作良好,但再也無法干涉家族財產的族人總是難以適應。
良久的沉默后,老夫人將頭撇向窗外,拋出一句話,“重蹈你父親的覆轍,也不后悔?”
羽山正人的眼刺痛起來,堅定地以一個字回答:“是。”
簡單的語言,煉雪卻聽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得看著羽山正人向老夫人恭恭敬敬地行了個大禮,慌慌張張地也跟著行了一個,就被動地跟著羽山正人退了出去。
剛出了老夫人的院落,便被羽山正人摟在了懷里,也看不到他埋在她頸后的臉。
午后的風吹來,伴著花香,不知就里的她只能依著本能就這樣緊擁著他,感覺也真是很舒服。
良久,羽山正人才抬起他那張看不出什么波痕的臉。
“發生什么事了嗎?”
“不,只是第一次覺得她是愛我的。”
“呃?”
“走吧!
“去哪?”
“辦護照去美國,我原來那本可能過期了!
“咦?!”
誰來告訴她發生什么事了?
“哥哥你下定決心了?”
羽山雅人不敢置信地坐直了身子,盯著兄長發問。
“是!
羽山正人微微笑著,欣慰地看著恢復往日生氣的弟弟。一直讓人害怕隨時要消逝不見的弟弟,在小枝回來后,又有了神采,他和她的關系,或許并非真那么不容于世吧。
“恭喜哥哥。”
半晌,羽山雅人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哥,對不起。”
羽山正人起身欲別之際,卻被雅人誠摯的道歉聲喚回了腳步。
“我是個自私、邪惡的人,上天一定會懲罰我的。”
羽山雅人認真他說著,“可是,無論如何,我有個必須擁有的人。”雅人蒼白而透明的臉龐浮現了一層紅暈,他看著兄長,堅定他說著。
“雅人,我從來不覺得有資格責怪你,我很愿意成全的。至少我們兄弟總有一人獲得了幸福!彼退年P系,作為兄長的他從來是不懂的,也不諒解,只因為是手足,所以容忍著,有了愛人的心以后,才慢慢體會雅人的情非得已,雖然說以她的個性,很難說放心雅人今后的前途,只是各人都終于得到自己想要的,代價也是一早就知道,旁人,就只有默默地祝福了。
至于他,不由自主地陷在雅人設下的局里面,也只有承受,正如他所言,兄弟二人總有一個要幸福吧,而自己的,早已死心的。可現在,又奇跡般地被人送到面前,不管前途怎樣,是不能再放棄的,自己若有一天要為此付出代價,也無所怨尤了。
母親,必也是懂了吧,才會以他生平第一次所聞刻薄的語言相待,提醒他一群只顧私利的族人的存在。是想就此斷了他對羽山家的想念吧。被家族的責任、禮教而隔絕的母愛,讓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心,更歉疚了。
他的背叛,何曾不是對母親昔日傷痛的提醒。痛恨這樣傷害他人的自己啊,那么這份即使痛恨自己也要堅持的愛情究竟是什么呢?
也無暇追究答案,只是無法再停止這份愛而已。
“哥哥,請你不要放棄。只要不放棄,總是有希望的!
羽山雅人請求著,體貼。只顧他人幸福的哥哥終于邁出追求自己幸福的第一步,那使他一直卻步不前的陰影或許還在,但總歸是邁出了第一步啊。
那廂,一群人隨著KTV自己在“作詞作曲”地唱著。
羽山大宅的一間大房里,被各式KTV設備填充著,由于大家的意見得不到統一,只有買來五六臺機子各自為政地唱著,又不愿自己一個人欣賞,只好擠在一間屋里來個恐怖音調的大比拼。
外國佬唱日文歌,反從不抑制自己“作詞作曲”的創作沖動,充斥著這些聲音的房子已不是“地獄”能形容的。但,待在里面的人顯然是如魚得水。
把持著從女兒手中搶過的話筒吼了一個多小時的煉雪終于無趣地將話筒往身后一拋,任那群醫療小組的混混和女兒在一起哄搶。
大步走向那個置身于魔音堂中還能自如地在那優雅地以非人速度鯨食點心的女人,煉雪不禁也有些嘆眼,于是馬上學樣搶了一塊來吃。
“咦?刀刀也來了嗎?”
這么美味的東西,只有那個外冷內熱的刀刀才做得出來。
“昨天!
丟給對方兩個字,小狐仍不減吞食速度,也優雅從容依舊。
“小狐,正人要和我去美國!
現在想想也還是有點不敢置信呢,那個人,總是悶聲不響地作出決定,從來不說緣由。
“那,!”
終于停止進食,小狐也如預期地瞪大了那雙媚眼。
“你也讓他跟哦,好了傷疤忘了痛啊?”
早知道小狐這女人的思路是跟常人不一樣,可是也不要這么冷血無情好不好。
“我不管。我愛他,好不容易他有膽回應,這次是死也不放手了!痹僖膊灰攤沒出息的逃兵。
這個男人確實夠膽大!看一眼煉雪兩眼放光芒的表情,小狐塞進一塊水晶糕,頗認同地點點頭——哦,刀刀,我最愛的刀刀的點心,美味呀。
“喂,麻煩你捧個人場,鼓舞一下好不好。”
為什么一塊小小的糕點也可以讓她露出這種如癡如醉的表情?而且還是那么美的女人做出來的,就好像,就好像是在……咳,請大家自行想象。
“噴,他又不是我男人,沒興趣。”慢條斯理地瞟了她一眼,繼續吃。
“好歹他是你老哥!辈环艞壍厮赖沙缘煤軔芤獾娜耍瑹捬┲挥袙伋鲞B自己也覺得沒什么說服力的話。
舔舔手上的糖漬,小狐很嬌媚地搖搖頭,“錯,是只有一半血緣關系的人,這是生理層面的問題;至于兄妹的定義,是社會層面的問題。兩者屬于不同性質的概念,不可混于一談!
煉雪知道要是真去研究小狐的話,她就真的是白癡了。
“不管,你別給我繞圈圈。一句話,你真的不看好我們嗎?”
很緊張,真的很緊張,向來拿得起放得下的自己第一次覺得不安,需要他人的認同。
“你們要我看好干嗎?”回丟煉雪一記白眼,再吃。
這個女人會讓人發狂,煉雪從來沒覺得一個人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會這么刺帥良。但是一個從睜眼至!現在就食不離口的人,確實很礙眼啊。
“我不安。 苯K于將心里的話吼了出來。
“不安什么,怕他偷人,還是怕你自己會紅杏出墻?”小狐很“認真”地提問,
“屁啦!不是這個。”
為什么她認真說話的時候,從沒有人當真呢?煉雪無語問蒼天。
“那是哪個屁?”
“不是什么屁啦?”
泄氣!為什么愛一個人會讓她一會兒覺得自己斗志滿滿。超級女人之頭銜非己莫屬,一會兒又莫名其妙地患得患失呢?
“好,我好心地指點迷津一下好了。”塞一塊點心先細細咀嚼,再慢慢咽下后,小狐接著道:“請問你究竟有什么問題?”
“咦?什么問題?就是——就是我現在覺得不安啦!”
“不安就不安,有什么不好?纯茨悖瑧賽壑械呐硕嗝利。細嫩的皮膚很不錯哦,他很會滋潤你吧!”小狐一臉的好笑。
“他是厲害啦。”不自覺地驕做證明。
“那還有什么問題。我告訴你,愛不愛“做一做”就了啦!毙『俅涡Σ[瞇。
對呀,有什么問題呢,她愛他,他愛她,有什么問題?墒恰
“他總是不快樂!毕肫饋砹耍铧c被小狐無頭緒的話繞走地球一圈,終于想起自己的介意,
“為什么總覺得他不快樂呢?有我還不夠嗎?”抬起困惑的眼,煉雪哺哺地道。他的不快樂,最近才懂得用心體會,體會到了,卻是無能為力的難過。怎樣愛一個人,才會讓他快快樂樂如陽光般燦爛,這樣的問題,以前她覺得一定是腦袋太閑的人才會提,現在卻也被深深困擾著。
“快樂要靠自己的,你又不是快樂制造機,有什么用。你好好愛他就行了。”懶懶地看她一眼,小狐覺得這樣的談話實在很浪費生命。生命是用來盡情地吃喝玩樂的,而不是給戀愛白癡作咨詢。
“可是,和他在一起,我很快樂,也想他和我一樣!
這樣的心情又好像和對北北和親朋好友的心情不同。
唉,不想了,她果然是不適合用腦子,生命要“運動”才有用,先做再說吧。
騰地起身,決定先找羽山正人恩愛一番,現在,越來越有突如其來的情緒,要抱著他,說愛他,才安心。
她真的是只憑直覺行動的小獸啊。八百年難得一見的傷感情緒逝退如抽絲,除了小獸,還有誰可以這樣絕對不能以人類的邏輯去衡量呢?
無謂地輕挑眉,小狐托起一碟點心,搖曳生姿地朝著一堆仍陶醉在KTV的人走去,“哈咯,寶貝們,要不要聽一千年難得一見的藍調天才獻唱啊!
“正人……”
“嗯?”
“正人……”
“嗯?”
“正人……”
“嗯?哎喲——”羽山正人臉部突然遭襲,赫然留下紅紅齒印。
無奈,這便是煉雪愛人的方式,總喜歡東舔舔西吻吻,興奮起來便是一口。
“好想你!”摟著他的脖子,從頸部一路向下吻,煉雪喃喃地道,人已把他壓倒在臥椅上。
羽山正人無言地接受,心里被填得滿滿,她總是這樣,從不諱言自己的感覺,要或不要,十分清楚,就是這樣,才令他每每有極致的感動,又有極致的不安。
“我很不安呢。不過現在好了,我只要愛你就好了,其他的事,再用腦子去想實在很浪費!睙捬┮贿呉靶U地扯他的衣服,一邊自言自語。
深深地吻上她,羽山正人很震驚,不安的不止他一個嗎?
明知不應該,他還是有很欣慰的感覺,至少,知道了她也有這樣的在乎。
“正人,快樂吧。我不想你不快樂!彼墒郑瑹捬┳層鹕秸俗约簩捯陆鈳。
“我很快樂!
深深地凝視著她,羽山正人漾起真心的笑,事實是,和她在一起,才體會什么是一個普通人的快樂,盡產背后總有不安,但這真的是最真切純粹的快樂。
“那好,讓我們再快樂一點好了。”
抬頭,煉雪投以他一記魅惑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