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纖纖正琢磨著是不是該用碧綠草水搭著其它藥草一同煎服,只聽到她說有人上門來,還以為是那些要勸文致佑回老宅的下人,也沒多想,揮了揮手道:“我知道了,那就把人請去前頭,泡杯茶水送點點心,我很快就好了!
不是她學會了擺架子,而是現在正是重要關頭,她實在沒閑心去應付那些固定會來的下人們,況且之前文致佑也說了,那些就是下人,不理會也是無妨的。
杏花見她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差點沒暈了過去,她急忙往后看了一眼,不得不進來拉了她的手,焦急的說道:“姑娘,這次可不是之前那些下人,而是文家的老夫人和夫人來啦!”
莫纖纖寫下最后一筆時,正好聽見這句話,先是一愣,隨即大聲驚呼,“文家的老夫人和夫人?!你沒騙我?!”
“姑娘啊,我做啥要騙你,是的!我聽前頭的小哥一說,馬上就跑來通知你了!边在攬花樓的時候,她也見過不少正室來打花娘,這時候一聽文家的老夫人和夫人親自來了,著實難掩緊張!肮媚铮铱次覀兊孟日覀地方躲躲,文公子不在,你要是被打了,我都找不到人救你啊!”
莫纖纖沒見過正室打上門的模樣,但聽杏花這么一說,不免也慌了,只是讓她逃跑也是不可能的,畢竟躲得了一時,能躲得了一世嗎?而且……隨著兩人話聲剛落,就聽見一群人浩浩蕩蕩往這里來的腳步聲,她和杏花互看一眼,齊齊的往門外看去。
由文老夫人打頭陣,文夫人跟在一邊,后面一群丫頭、婆子追著,眼看著過了回廊就要到門前了,她們就是跳窗也來不及逃了。
莫纖纖深吸口氣,理了理衣裳,像個即將出征的將軍,挺起胸膛往外走去。
“走吧,杏花,客人都上門了,我們豈有不招待的道理。”
杏花是跟了上去,卻忍不住可憐的想,嗚嗚……等一下如果要上場和對方的丫頭、婆子們對打,不知道她一雙手能夠打得過幾個人……
文老夫人和文夫人坐在廳里的上位,文老夫人端著一杯清茶淺啜,文夫人則是冷眼瞪著站在面前的莫纖纖,氣氛顯得沉悶詭譎。
莫纖纖低著頭等著兩位夫人先開口說話,她則是安安靜靜的站著不敢亂動。
“你……就是那個月半?”最后還是文母先按捺不住開口了。
文老夫人有些不悅的掃了媳婦一眼,最后還是沒說什么,把視線轉到了莫纖纖身上。
要說她們來得急,外頭又都讓人給守著,是絕對不放過任何一個人出去的,月半照理來說就是眼前這個姑娘了,只是她怎么艱她們想象的完全不同?
這胖胖的身子、圓潤的臉蛋,看起來就像還未及笄,穿的衣裳也都是退了流行的樣式,頭上也沒戴什么簪子,而是用了幾朵絹花還有幾條絲帶扎著,看起來就像個小丫頭似的。
“嗯,我就是月半!
莫纖纖一開口,文母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因為她那軟軟糯糯的嗓音,如果不看人,會以為說話的是個孩子,跟她以為的那種勾人魅惑的狐媚子完全搭不上邊。
“小姑娘,別為了你家主子說謊,我們今兒個來,也不是要打要罵的,就是來說說道理,你喊你家主子出來,可好?”文老夫人不愧是人精,放軟了態度,打算用哄的讓她把人給交出來。
文母點點頭,神色有些僵硬的也跟著低聲誘哄,“就是,你也別替你主子說話,這事情可不是你這個小姑娘擔得起的,快告訴我,那個女人,不!是你家主子去哪兒了?”
莫纖纖眨眨眼,認真的重申道:“兩位夫人,我就是月半!
站在莫纖纖斜后方的杏花也跟著點點頭,兩個姑娘站在一起,活像傻乎乎的兩個鄰家姑娘,讓文老夫人忍不住搖頭。
“你小小年紀怎么就學會扯謊,只怕是那個不知檢點的主子教的!蔽哪溉塘撕靡魂囎拥臍庠僖踩滩蛔“l了出來。
之前派來的下人的確說過這屋子里住的女人看起來就不是個有姿色的,但是她和婆婆怎么也不肯相信,下人們是慣會看人臉色的,只怕就是長得跟天仙一樣也不敢在她們面前實話實說,現在看到莫纖纖這副樣子,更是覺得之前那些下人看見的只怕都是這個小姑娘,而不是勾走她兒子心的花娘。
第7章(2)
莫纖纖被罵得一愣,不知道自己是要說自己沒說謊,還是要替自己辯白她并沒有不知檢點。
當下人的自然是要為主子分憂,杏花這時候看苗頭還算過得去,腦子又少了一根筋的搶白道:“姑娘,這位夫人到底是要罵你愛說謊,還是在指責你不知檢點?”
莫纖纖也覺得這個問題問得好,不過她也有點苦惱,想了想,最后低聲回道:“我也不知道,我就說了我是月半,怎么就沒人信呢,還說我說謊,真是冤死我了。”
杏花理解的點點頭!岸疫說姑娘的主子不知檢點,那是不是在罵文公子?畢竟姑娘是讓文公子贖身的嘛,唉呦!我第一次聽見大家夫人這樣罵兒子,跟我們鄉下地方的破落戶罵人也差不多嘛!”
莫纖纖還想要再說,結果一扭頭就看見文老夫人和文母的臉色都不對了,連忙乖乖站好,擺出準備聽訓的樣子。
文母沒想到這兩個小丫頭不但敢當著她的面諷刺她,更過分的是還把她跟那些鄉下破落戶相比,她氣得身子微微發抖,尖聲喊道:“來人,把這兩個不知道規矩的丫頭拉下去打板子,好好教教規矩,讓她們知道在主子面前,可不容許她們隨意碎嘴。”
“文夫人,我并沒有說錯,你怎么能隨便打我們板子呢?!”莫纖纖擋在杏花的前頭,鼓起勇氣說道。
杏花在她身后探頭,小聲的嘟囔,“就是啊,我也沒說錯!
文母被她們氣得差點說不出話來,她伸手指著她們,深呼吸了幾口氣,才咬牙切齒的對一旁的丫頭、婆子大吼,“人都是死的呀!就看著這兩個沒規矩的丫頭這樣氣我!”
幾名丫頭、婆子聞言,正急著上前去拉莫纖纖主仆倆,就聽見文老夫人一聲大喊——
“鬧什么,丟不丟人!”文老夫人警告的瞪了媳婦一眼,轉而瞅著莫纖纖,神情不若剛剛哄人時溫和,顯得嚴厲許多。“你說你就是月半?也就是說,佑哥兒就是待在你這兒不肯回家的嘍?”
莫纖纖雖然覺得文老夫人這話好像有些不對,但還是點點頭。
見狀,文老夫人又是一聲斥喝,“月半,你可知罪!”
莫纖纖困惑的回望著文老夫人,猶豫了半晌,最后還是硬著頭皮問道:“知什么罪?”
文老夫人見她一臉茫然,只覺得自己一開始看走了眼,她竟然城府深到這個地步,于是冷笑道:“你還不知錯?好,那我就好好說給你聽,你不過就是個花娘,若是個懂規矩的,就該好好勸著佑哥兒上進,不要沉迷女色,讓他娶個有頭有臉的好姑娘,你可有在乎過佑哥兒的名聲?如今讓你這么一攪和,哪還有好人家的閨女敢和佑哥兒談親事,這就是你的一大罪!”
文老夫人看她仍是滿臉不解,怒意又深了幾分,卻還是忍著氣續道:“再有,你一個姑娘家從煙花之地贖了身,從此就是文家人,居然沒想過對家中長輩磕頭,反而哄著男人在外頭住,拋下家中長輩不管,這就是不孝,這是你的第二條罪狀!聽到這里,你可有半點懺悔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