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只絲線,還有不少昂貴的御用品,仁慈為懷的南青云雖與大皇姐并不親近,但是他深知當人質的苦悶,因此每年會送些祖國特產,以慰大皇姐思鄉之情。
可是南青瑤一樣也沒收到,她以為沒人在乎她的死活,殊不知全被不肖官員私吞,中飽私囊,變賣成銀兩買屋置地藏嬌。
更過份的是,陳啟文和為數不少的同傣將朝廷撥下來給人質的月銀,也一并收入私人銀袋瓜分掉。
所以人質府的質子生活過得不如意,全是這些人的私欲所致,而非朝廷的迫害。
身為太子,東方珩深覺有必要徹查此事,因此決定留下來查明真相,他認為小小的監管官員膽敢如此欺上瞞下的胡來,背后定有靠山撐腰掌控。
只是他不曉得牽扭的范圍有多廣,與暗殺他的刺客是否有關?
“我和宮里的某些人有點交情,這點小事不算是秘密。”他故意透露點玄機,引起慌亂。
和宮里的某些人……陳啟文心頭一慌,面露驚色!案覇柺悄奈荒锬锘蚴腔首樱俊
在皇宮也只有皇上的妃子才夠份量,至于太子和二皇子應該不管這些瑣事,他們管的是國家大事。
“太子!”
“太……太子?”他一時驚得口吃,差點雙腿一軟,往下一跪。
“太子說了,若不好好善待質子,你就提人頭來見。”他留著他還有用,以他為餌釣出藏身幕后的那個人。
“你……你真認識太子殿下?別隨便編個人就想騙倒本官!彼胄虐胍,心存戒慎。
東方珩冷眸低垂,笑得張狂。“不如你去問問司徒大人,文武雙狀元司徒遙玉會給你答案!
聽他扯到太子宮人馬,新料狀元司徒遙玉,陳啟文頓對頭皮發麻,信了大半。
“對了,陳大人,公主要的絲線呢?”這只是開端,貪贓枉法者絕不輕饒。
如大夢初醒,回神的陳啟文趕緊打躬作揖!跋鹿亳R上派人送來,請稍待片刻!
太子的人他可得罪不起。
轉身,他立即叫人送上繡線,不可耽誤。
“還有……”
“還有?”他胸口卜通跳了一下,神色驚恐。
“聽說質子們過得不太好,有人從中扣取生活費用牟利?”他語輕如絮,卻字字重如千斤,將人壓得大氣不敢喘。
“絕無此事、絕無此事,誰這么大膽,敢偷朝廷的銀晌中飽私囊,下官一向奉公守法,按月發送月銀!彼谋橙珴窳恕
“是不是有這事大家心知肚明,我會在人質府待上一段時間,有或沒有我自己會看,到時太子若問起,我一句不保留地悉數告知!彼麤]有一句威脅言語,卻成功收到威嚇的成效。
陳啟文的手心都出汗了,心驚膽顫的辨白,“下官……下官……下官是好官,望請轉告太子明監。”
一抬出太子,他張狂的氣焰一下全滅了,消沉得如喪家犬,哪敢耍官威。
“下去吧!這里沒你的事。”東方珩舉手一揮,神態倨傲。
“是、是,下官告退!眹槼鲆簧砝浜沟年悊⑽陌筒坏泌s快離開,這名身份不明的男子太精明了,他實在不是他的對手。
一身官袍的他急切地想離去,擔心再多待一刻鐘,膽汁也外溢。
“等一下!眿绍浬ひ糨p揚。
又怎么了?不肯放過他是吧!“公主還有事?”
“幫我侍女換床新被,都舊了!彼艿降拇龆疾缓昧,何況是侍香,她跟著她吃了不少苦。
公主……侍香感激地紅了眼眶,今年冬天她不用穿著厚棉襖上床,有新被好暖身了。
“是,都換了,包括公主的寢居!彼首髡~媚地討好。
南青瑤看了看他暗藏怒意的眼神,好笑在心!叭绻奖愕脑,我屋里少了新春上市的碧螺春,給我放個三、五斤吧!”
“什么,三、五斤?”那要多少銀子呀?
“有問題嗎?”她承認,她有些“趁火打劫”的心態,趁機試他的底線。
“……下官馬上命人去采買!彼男脑诘窝,攬了好久的銀子飛了。
“還有……”
她還沒說出口,妻子跟人跑了似的陳啟文忽然聲音拔高——
“還有完沒完,下官只是小小的……”一記男子的冷哼傳來,令他當下脖子一縮。“沒事、沒事,公主請說!
捂著嘴,她輕笑出聲,美目輕睞冷著一張臉的東方珩!安挥镁o張,我只是看院里有塊空了許久的荒地,我與侍女平時閑來無事可做,要你拿些刨土的工具和種子,我們想試種些菜!
“嚇……嚇出我一身冷汗,早說嘛!這是小事,看你要多少種子都成。”他拍拍胸膛打包票。
沒事了吧?他可不可以走了?
陳啟文一臉受驚不輕,哀求高抬貴手的神情,令人發噱。
“陳大人,你公事繁忙,先走一步無妨。”適可而止,要求太多就貪了。
一聽公主金言,人質府的官員無不爭先恐后地奪門而出,每個人臉上是松了一口氣的表情,三步并作兩步地逃離。
那個談笑用是的男子太可怕了,不用刀劍就讓人丟盔棄甲,未戰先敗,整個人由腳底涼到頭頂,如坐針氈。
南烈國公主上哪找來的厲害角色?還與太子搭上線,日后他們還有油水可撈嗎?
“他們被你嚇跑了。”惡人無膽,果不其然。
“哼!作賊心虛。”要不是要釣出大魚,一個也跑不掉。
“太子的名諱挺好用的,早知他有威嚇作用,我就搬出來用上一用!彼粺o感慨地說起玩笑話。
“如果我說我就是太子呢!”他有意無意地試探,雙眸有神地凝娣她的反應。
南青瑤呵呵地低笑,“別逗了,當了一次大爺就想攀天了嗎?腳踏實地比較實際。”
他也笑了,只是笑得很無奈,他說的是實話卻沒人相信,反過來遭人取笑是癡人說夢,少了令牌就不是太子了嗎?
東方珩看著貼服于她雪白冰肌的璃龍玉佩,心口一蕩,那陰郁的幽瞳慢慢熱了起來。
第5章(1)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是他聽錯了,還是對方口誤?
堂案前,一名男子倏地抬頭,他眉目朗秀,堪稱俊逸,面皮薄嫩宛如女子。
他是北方人,卻有著南方人的細致五官,臉型輪廓偏陰柔,但又不致被誤認為女兒家,秀氣中多了幾分俊朗和冷然。
以東浚人的審美觀來看,他絕對是個翩翩美男子,唇瓣微抿,眉形細長,鼻挺眼大,他揚眉一笑的魅力足以迷倒半座城女人。
可惜貌若洛安的他仍略遜一籌,有個天性不愛張揚的男人比他更受歡迎,一雙連不笑都迷人的桃花眼風靡全城,奪走他所有風采。
那個人是他的死對頭,也是他最痛恨的對象之一,因為那人,他頭一次嘗到何謂恨意。
“那個男人也不知打哪來的,平空出現在人質府,還自稱與太子頗有交清,讓人質府官員方寸大亂!焙喼笔莾瓷駩荷罚怀霈F,什么好處全落空。
男子沉吟了一下。“形容他的長相!
太子宮的人馬他知之甚詳,全在掌控中,鮮少有人是他不識得的,說是了若指掌點也不為過。
“他身長六尺,體格精實,兩道濃眉黑又密,像是兩把倒插的劍,眼睛嘛很駭人,仿佛能一眼看透你在想什么,讓人直發毛,鼻子……”
吃了悶虧的監管官員得不到利益,慌忙地趕來向靠山通風報訊,加油添醋將把事態說得嚴重,十分氣憤地訴說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