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我再當面向林管事致意。”應炎隆說。
花明子抿了下唇,權充回應。
“車夫還好嗎?”他問。
“現在是在討人情了嗎?托公子的福,無事!被髯拥灰詫。
應炎隆薄唇微抿,發現這女人的脾氣還真不小。
“姑娘現在是在惱我嗎?”他一個箭步向前,擋住她的去路。
“我何必?你與我并無干系!被髯悠ばθ獠恍乃磉吚@過,并加快了腳步。
“站!”他瞪著她腳邊,低喝一聲。
花明子聽而不聞地繼續往前。
“!”她的手肘被人握住。
她腳步快,被這樣一扯,身子沒站穩,竟是直接落入他懷里,她的臉挨上他胸前,一股名貴香藥氣味隨之滲入她鼻尖。
“你做什么?!”她低喝一聲,伸手推他。
“方才地上有條蛇經過,我若不拉住你,恐怕你就要踩它一腳了!彼兆∷绨颍瑢⑺碜油笠慌,目光從頭到尾盯著那條蛇。
蛇?!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這東西;髯拥钩橐豢跉,整個人縮到他背后,手不自覺地揪住他衣衫。
應炎隆感覺到身后的動靜,勾唇笑看那條出現得正是時候的小蛇緩緩滑入樹叢。
“還在嗎?”花明子扯了他的衣服兩下。
“離開了!彼雮冗^身看著她。
“太好了!彼氖秩跃局律,想探頭,偏偏又害怕,只敢很快地飛瞟一眼。
應炎隆看著她孩子氣的神態,心窩不由得一暖,半側身說道:“離開了,莫怕!
“謝……”花明子抬頭看他,這才發現兩人很不合禮儀地貼得極近,他方才根本是挨在她耳朵邊說話!
她立刻拉開距離,站到離他三步外的地方,可心跳卻不爭氣地加快,臉龐亦隨之生熱。
這人看似一派斯文,可行事卻我行我素,霸道極了。
“再走幾步,過了那排竹林,便是‘紫竹苑’,你不用再送了!彼嗥鹑箶[跑起步來,就怕這人不知還會做出什么舉動來。
可惜她跑得不夠快,耳上面上的微紅仍是落人了他眼里。應炎隆沒追上,只是笑看著她,想到自己竟也有感悟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一日。
“多謝救命之恩!”她忽而回頭說道,不想再欠他人情。
“不用謝。”應炎隆盯住她的眼,唇角噙著一抹笑!笆俏以撝x老天給我機會!
花明子感覺臉龐頃刻間發起燒來,她飛快踩上竹林小徑,跑得不見蹤影。只不過,風干竹葉被踩碎的清脆聲響里夾雜著他的笑聲,讓她的臉更加灼熱了。
想她堂堂花當家居然被一個男人給調戲了!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她以后要怎么管事!幸好,他不知她的真實身分,就像她也不知道他是誰一樣。
花明子忍住回頭再看他一眼的沖動,強迫自己走得再快一些。
她要的是一個能掌握住的夫婿,可那男人的行為舉止完全超出她的預料;且他看似溫和,實則態度高傲,絕不會是個愿意屈居幫襯地位的人。所以,她多想無益。
她一向只做自己認為需要的事,這次亦然。
花明子頭也不回地大步往前,完全不知以為會離開的人仍然無聲地跟在她身后……
***
第3章(2)
應炎隆無聲地跟在她身后。他武藝雖然不若學文好,但也練過幾年武術,跟蹤她而不被聽見,并不是件難事。
聽見紫竹苑的仆役招呼她的聲音之后,他隱入竹林間,尋著了一處能聽見院里說話聲音的地方。
他沒跟入“紫竹苑”,是因為知道梅以文并不想見到他;但他既然來了,便不能不探探梅以文的近況,因為他知道傾城山莊背后的主人是誰,自然也清楚梅以文的背景。只希望梅以文并非喜歡上她,否則那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場災難。
“梅兄,外頭風寒,怎么你連件裘袍都沒加就到外頭來了?”她清脆的聲音傳到院外。
應炎隆聽著她如玉石般的清脆聲音,只覺得雖不似其他女子的軟柔綿細,卻讓他有種如沐清泉之感。
“我怕你從那事之后就再不理我,好不容易知道你來,就急著派林管事找你。”梅以文輕柔的聲音隨之傳來。
“我這不就來了嗎!我推你到屋內吧!被髯訃@了口氣。
看來梅以文的身子最近不怎么好,需要坐輪椅。應炎隆蹙了下眉,決定待會便派人去向梅以文問診,如果梅以文愿意接受的話——這一個多月來,梅以文總不讓瞿大夫把脈,就只靠應家定期送上的丸藥保養。
“我還不想進去。屋里一股子藥味兒,先讓我在這透透氣吧……”梅以文的聲音愈來愈小!耙粫秃!
應炎隆勾起唇角,想象著此時的她必然是一臉不贊成地看著梅以文。這女人同他一樣,不瞧別人臉色,只習慣別人瞧自己的……
“不是我愛兇你,而是你臉色真的不好,只許在外頭待一會兒,且得先差人替你拿來暖裘和手爐!彼龂@了口氣,聲音中帶些無奈。
“好!泵芬晕膸Φ匾姥苑愿懒讼氯ァ
一陣腳步紛亂聲音之后,梅以文才又繼續說道:“我真怕我與你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沒的事!
“我……不是那么莽撞的人。只是,這些時日病又更重了些,很怕沒把心意告訴你就這么走了,我會遺憾……”
應炎隆一聽這些話,斯文臉龐立刻一沉。梅以文當真喜歡上了她?這事若一個沒弄妥,她和梅以文安有命在!“梅兄……”
應炎隆聽見她語氣嚴肅,直覺她對梅以文應當不是男女之情,這才松了口氣,聽著她繼續說道:“我們若要繼續當朋友,我就有話直說了。我當你是好友,佩服你的才華,心疼你的身體,可我對你沒有男女之情。事實上,我連我未來要找的夫婿都沒打算要有什么男女之情。我只想把身邊的事打理好,好好過日子,如此而已!
連她未來要找的夫婿都沒打算要有男女之情?若真如此,那他可能要讓她失望了。因為她的出現讓他明白了,他對于那些溫良恭儉讓的女子,當真是一點興趣也無。
他斯文外貌下一直有股狼性,他看中的、想要的,就會不顧一切地出擊。事業如此,婚事亦然。
“你會因此而疏遠我嗎?”梅以文問。
“梅兄,我始終認為你對我不像是男女之情,反倒像是羨慕我的人生……”
一墻之隔的應炎隆聞言,驚訝得睜大了眼,而他向來以為沒什么事能讓自己太驚訝。
她必是不知道梅以文的身分,否則說起話來不會這么毫無忌憚;可她若不知道梅以文身分,卻能覺知到梅以文羨慕她的人生,也算是觀察入微了。
不愧是他看中的女子。應炎隆勾起唇角,對她又添了幾分好感。
墻內傳來梅以文的幽幽嘆息,并說道:“你果然聰慧,我是想成為你沒錯……”
“人無法成為另一個人,咱們各自把自己的生活過好;然后,我當你是兄長,你當我是個貪嘴妹子,如此可好?”
“我若有你半分果決,今日便不會落得這番局面了!
“兄長若不嫌棄,小妹愿傾聽。”
應炎隆聞言,眉頭一擰,只盼梅以文什么都別說。有些事情知道了不盡然是好事啊。
“我……我有一心愛之人,雖然離得不遠,卻像是遠在天邊,不得相見……”
應炎隆全身緊繃,只盼梅以文快快閉嘴。
“罷了……不提也罷。咳咳……”梅以文輕咳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