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得是你的好處,別短視的只看到眼前。”眼光要放長遠,稚嫩的小樹苗會長成參天大樹。
“大哥,我覺得你在坑我!彼攀畾q,哪想得到那么久以后的事。
自從封錦城賦予其弟重大使命后,封錦文不得不收起少爺派頭,很認命地結交起私塾中最被夫子看重的王秀軒,拉下身段和人家稱兄道弟。
這一攀起關系,他還真覺得得到的好處不少,在功課上有了切磋對象,幫助良多,連夫子都夸他進步頗多,而且一起求學問,反倒少了怠惰的心。
有朋博聞,是他之幸,王秀軒像是考不倒的,不論有任何疑惑,虛心求教他必有解答,不曾故作清高,溫潤如玉的性格少有惡言,一捧起書便有如一代圣賢,高潔而不可攀,令人敬畏。
但是一碰到他的小青梅,他的態度是全然叫人詫異,彷佛神仙走入紅塵道變成凡人,一身煙硝味的護花。
“年關快到了,你怎么還不回家過年?”以往的這時候他早已返家多時,想找人也找不到。
“有事!蓖跣丬幓卮鸬煤芎唵,手中一本書冊,看也不看一眼窮極無聊的某人,視他為無物。
“有什么事,兄弟我雖不才也能幫襯幫襯一二!鼻檎x要扎得深就得兩肋插刀,刀山火海照闖不誤。
“不用!彼麛嗳痪芙^。
“何必跟我客氣,我這人沒多大的本事,但對兄弟絕對夠意思,你有事我一定挺你到底!彼呐男馗硎厩榱x相挺,但因拍得太用力反而咳個不停,把胸口都拍疼了。
“跟著我無利可圖!焙头忮\文的家世一比,他王秀軒不過是一根門釘,無足輕重。
“誰跟你講利了,未免太瞧不起人,我就看重你為人實在,沒什么紈褲之氣,是個真正向學的上進少年,我就想跟你多學學怎么當個正人君子!彼獖^發向上,走光明正道。
“不要想藉由我靠近小蟬妹妹!彼麄兊囊鈭D明顯得叫人忽視不了,是瞎子都看得出來。
他一聽,整個人都蔫了,十分委屈的瞪圓了眼!拔掖蟾缡潜┚,有道理你跟他講去,我不過是池魚之殃,誰讓我的零花銀子是大哥給的!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他也是沒辦法,懾于惡人的淫威,只得乖乖執行任務。
此時正在賬房算賬的封錦城打了噴嚏,他揉了揉鼻頭,暗忖著是誰在背后數落他的不是,議他是非。
聽他似是而非的推卸之語,王秀軒無奈的闔上書!澳憔筒荒苌賮碚腥俏覇?讓我能安靜的看會兒書。”
“不行,兄命難為,你就認命吧!別老想著甩開我,我黏人的功夫……嘿!嘿!你是見識過的!彼粺o得意的炫耀,好像他這手緊迫盯人的絕活是值得夸耀的事。
“你……唉!你到底是來念書還是來做生意的?”真拿他沒轍,死皮賴臉的功力令人自嘆弗如。
自求上門的朋友不要還不行,拒于門外他直接翻墻而入,有門也擋不住,令人苦惱萬分。
“這不矛盾呀!誰說讀書人不能懂些行商之道,而商人之子當不得學問人,我兩者兼得,厲害吧!”他將來肯定是不得了的大人物,成就非凡,一代名商非他莫屬。
“小心行舟江心兩面翻,得隴望蜀,難。”腳踏兩條船的人船翻得快,兩者都想得,反而落得一場空。
讀書是為了增廣見聞,求知是不想一無所知,功名不功名的倒是其次,他求的是能明事理。
王秀軒并無遠大的志向,天性淡泊名利,不汲汲于功名利祿,他和一心求出頭的父親王至誠不同,只想過著和樂的小日子,不求高官,不求厚祿,平平安安過一生便是福氣。
可是他父親不這么想,自個兒熱衷科舉也要逼兒子上進,十年寒窗苦讀弄個官兒做做,像他堂伯父那樣在朝廷做個三品官光耀門楣,給他們這一房揚眉吐氣,為祖宗爭臉。
所以剛過了童試的王秀軒目前的目標是考秀才,然后過個幾年再考舉人,接著是進士及第,成為天子門生,封官晉爵,步步高升,能爬得多高就爬得多高。
只是,這不是他的夢想,他還不曉得自己的路該往哪里,但至少先把該學的都學好了再說,日后再來琢磨。
根基不打好,何來談其它,無疑是笑話。
“喂!兄弟,不要打擊我的雄心壯志,我以后也要像我大哥一樣撐起一片天,你要說些鼓勵的話,別老是泄我氣!睕]理由大哥成他不行,都是父親寄予厚望的嫡子,他一定也能成功的。
封錦文不信邪,他有志氣和大哥一拚,可是……他還小嘛!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讓他慢慢來又怎樣,老虎再小也有牙,等他長成了便虎嘯山林,震懾山中萬獸。
“我不是你兄弟!鄙賮砼视H帶故。
他自個兒也有弟弟名叫秀材,卻是不成材的,對念書沒興趣,一拿起書就頭痛,整天只想著胡作非為,他或父親一不在家就想往外跑,哪里有好玩的就往哪里湊,靜不下心。
母親根本管不住弟弟,甚至寵溺、放縱,將沒辦法在他身上得到的撒嬌、承歡膝下,轉而寄望在么兒身上,因此更加縱容弟弟為所欲為,把人養得更為嬌氣,脾氣漸長,毫無文人的骨氣。
“哎,別說些傷感情的話,咱們好歹有同窗之誼,你整日卷不離手不累嗎?走走走,到街上逛逛,年節將至,到處熱鬧得很,你也買些應景東西給你的家里人!笨帐侄靥珶o誠意了,一家人也要熱絡熱絡才不致生疏。
“他們什么也不缺!彼粸樗鶆。
封錦文賊眉賊眼的扯他的手!澳悄愕男∏嗝纺?總要買幾樣貼心小物哄哄她,你別看她小,我大哥說她有大造化!
他兄長看人很準,那雙眼睛毒得很,從未有過失誤。
“什么小青梅?”王秀軒一頭霧水,壓根沒想到朱小蟬,對他而言那只是同村的小妹妹,不過投緣罷了。
以手肘一頂,封錦文故作曖昧的擠眉弄眼!吧傺b了,不就是你那位想買地種棉的小丫頭嗎,我看她長得普通,明明是澀得難以入口的青梅子,偏你護得緊,讓人連縫都沒得鉆!
一提到凡事認真的小姑娘,王秀軒小大人似的正經臉孔變得柔和,想到她專注的小臉,不自覺嘴角凝笑!昂f什么,她是我們村子里的孩子,你少拿她說嘴!
“但是你不能否認你們是打小一起長大的吧!是名符其實的青梅竹馬,妾發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倍嗪玫母星,旁人求都求不來,由小相伴到大。
“不要亂編詞,我們哪有……”看著封錦文一邊做著騎竹馬吆喝的樣子,一邊撩發裝嬌羞,一人分飾青梅、竹馬兩角,話到嘴邊的王秀軒突然凝住,他竟想不起朱小蟬更小的時候是何模樣,完全沒有一點印象。
兩人的相熟始于開春的那樁落水事件,他將人救起時她已經沒氣了,全身發紫,冰冷的就像剛化冰的河水,那時的他心也涼了,想著給她渡氣,拚命擠壓出她腹中積水。
當她活過來的時候他也嚇了一大跳,他以為救不回來,正在惋惜,打算停止施救時,那兩只瘦得像樹枝的手突然捉緊他雙臂,口中直喊著好渴,一雙黑得映人的眸子驟地張開。,
他也沒法說是發生什么事,但之后來兩人莫名越走越近,朱小蟬一開口要他教她識字,他二話不說便張口應允,學習的過程中,兩個人相處得越發融洽,好感驟生,往往彼此一個眼神、一句話便能了解對方的意思,不必開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