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到這樣的景致就是幸福了嗎?”他喃喃自語。
“停下來,就能看到上蒼給的撫慰,一種最平凡、也最簡單不過的幸福啊!彼龍猿帜菢泳褪切腋!
停下來才能看到嗎?
也許是吧。
這幾年,他的生活中時時充塞著忙碌,的確已經好久好久不曾停下來,幾乎要連“無所事事”是什么感覺他都不知道了。
好吧,那他就來試試一杯咖啡喝上兩個鐘頭,到底要怎么喝才能辦得到吧。
原來并不難。
他問佑寧:“如果你是這家店的老板,你會怎樣經營這家店呢?”
“喔,”她支著肘,眼神有些迷離!拔視屑毎才抛屆可却安徽撍募净蚯缣旎蛴晏於寄芸吹讲煌木,餐點也要照四季更迭而變換,下午還要供應面包或糕點,讓店里不時彌漫著一股咖啡和烤面包的香氣,還要放讓人聽了會放松心情的音樂。還有,店里的座位不要太多,這樣才不會太吵雜,一定要讓每個客人進來之后能真正放松,好好的吃頓飯,獲得最舒適的休息!
他看著她作夢般的眼神,覺得不失可愛。
“那應該會很累吧?”他說。
“做喜歡的事,即使累,也會很開心!
“唔!彼c頭,說得似乎有點道理喲。
“那你呢?如果現在讓你放長假,你想干什么呢?”
黎峻威想了想。
“不知道,我沒想過這個問題。”
“想想看嘛!”
他想來想去,卻老是想到他筆記簿上那滿滿的行程。
“真的想不出來。要我放長假,我可能會發慌吧。”
她笑他:“天啦!你真慘,那豈不是沒時間花你辛苦賺的錢了?”
他苦著一張臉。
“對耶,也許我該找個伴來幫我花錢,就可以解決我這個難題了!
他半真半假的說著,眼睛卻直直看著她,看得她臉紅心跳。
就在此時,她忽然看到價目表上寫著:玫瑰(需自剪)一支十元,她心動了!巴饷娴拿倒鍦厥铱梢宰约杭裘倒,我們去剪好嗎?”
“好啊!彼饬恕
佑寧迫不及待的起身走出座位。
眼看她就要與端咖啡的服務生撞上,黎峻感情急之下一把將她撈了進來,誰知她的鞋跟勾到雕花的桌腳,一個重心不穩,兩人雙雙倒在座位上,她緊緊貼著他的胸膛,聞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和規律的心跳聲,好想就這樣賴著不起來。
黎峻威也很有默契的摟著她,不想放手。
半晌,服務生放好咖啡,馬上走了過來,幫著拉他們起來。
黎峻威眼神關切看著她!澳銢]事吧?”
腳有些痛,心想可能扭到了,動一動應該就沒事,她遂搖搖頭。
“還要去剪玫瑰嗎?”
“改天好了!痹愀!一站直,腳突然變得有點抽痛了,她得趕緊回家冰敷。
“好,那我們走吧!彼鲋,卻發現她才往前跨一步,馬上痛得蹲在地上。
“來,你坐著,我看看!崩杈䦷退摰粜樱馔獍l現腳踝腫起來了。
“可能是剛剛扭傷了,你坐著,我去要點冰塊。”
說完,他去埋單,順便跟店家要了一個塑膠袋裝冰塊,問清楚最近的醫院在哪里才走回座位上。
“沒辦法了,這冰塊你拿著先冰敷著,這附近有家診所,我先背你去看醫生,先擦一些消炎藥,我們再回去!闭f完,他背對著她蹲著。
她看著他的背,猛搖頭。
“不行啦,我怎么可以讓你背!
“情況緊急,你就不要想太多了,來吧!
“可是……”
“快點,我等很久了!
拗不過他,她只好讓他背去看醫生。
不僅如此,他還堅持要送她回家,且不顧她的推辭,硬要背她上樓。
因為擔心會遇到佐寧,她一路緊張到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幸好門是鎖著的。
“你要不要喝水?”確定佐寧不在家之后,她神色才逐漸恢復自然。
“不用了。不過,你一個人在家真的沒關系嗎?”他的擔心溢于言表。
“沒關系。我姐出去逛逛,也差不多這個時間該會回來了!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的藥擺在這里,睡前記得要換藥。”
“好,黎大哥,路上請小心!
“嗯!
周一,佑寧早早就到事務所,因為雅玲姐說今天十點左右栽培土和一些花器就會送來,她得在上班前把一些雜物工具整理好。
誰知她機車才停好,黎峻威也到了。
他走向她,看著她的腳!澳_傷好些了嗎?”
“唔,好很多了!彼龑λ⑿,把早上做的甜甜圈拿給他!敖o你!
因為不想拒絕她的好意,讓她感到困窘,所以黎峻威很干脆地接過她的早餐!斑@么早來是有什么計劃嗎?”
她笑著說!拔沂窍胝f把這些雜物清一清,我們周末買的那些花器才有地方擺呀!
他點點頭,把公事包和早餐遞給她。
佑寧反射性地把東西接過手,抬起一張不解的臉。“咦?”
他卷起袖子!拔襾砭秃。”
說完,他把一些工具全搬到地下室去,二十五分鐘后便清空了花園里多余的東西。
他走進洗手間洗手,流理臺上一個小餐盤上有塊摺得整整齊齊的小方鄰巾。他笑著搖搖頭,拿起方巾擦干手,回到辦公室,見桌上有他最愛吃的甜甜圈、麥片、早報和一杯熱茶。
他雙手交握,閑適的放在桌前。
“粱佑寧,這是你的第一份工作吧?”
“嗯!彼c頭。
“你,喜歡這個工作嗎?”
喜歡這個工作嗎?
這問題真叫她不知該怎么回答。既然是工作,不就是該努力把它完成?有人喜歡工作的嗎?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彼缓贸姓J。
“那你都在想什么?”
想著怎樣正確無誤的達成你的要求啊。她在心里回答著。
見她沉默不語,也知道那答案必然是不值得期待的。
“你是不是很怕失去這個工作?”
見他一語中的,她訝異的看著他。
“你……是不是在暗示我,我將會失去這個工作?”
他原只是想跟她說,沒有人會這樣幫老板準備早餐的,想問她是不是因為怕失去工作才做這些事,可又擔心真問了,她會胡思亂想,只好作罷。
他實在不知道該拿這個不會做事卻很會照顧人的員工怎么辦。
就這樣,他陷入了兩難。
想想時間過得真快,她竟已經來了兩個多月了。
原先他只是消極地等侯時間一到便要她走人的,因為他早就明白,她的問題不在訓練時間的長短,而在她始終分不清楚一仟萬和一百萬,差一個零其實差很多,多到讓人得花好幾倍的時間查帳、對帳、抓帳,搞到全事務所的人都很想打死那個記錯帳的人。
她不適合數字,完全不適合。
眼見三個月的期限就要到了,而他的立場始終沒變,她還是得走。
然而看她每天一有空就往花園跑,他只好告訴自己,等她把花園整理好再說吧。
只不過,她的行動未免太快,草地那么快就鋪好,各種五顏六色的花草也迅速種在她計劃栽植的花器里,他慢條斯理地幫著把白色籬笆給釘進土里,慢慢地將鳥巢給固定到樹上去。
只是,不管他再怎樣地拖延時間,花園還是整理好了。
那一天清晨,兩人啜著熱咖啡當早餐,從二樓茶水間的窗臺往下望,一片繽紛的花兒在綠油油的草地上綻放。
“門前那兩大盆黃色的貓兒臉開得很可愛吧?”佑寧掩不住心中的喜悅說道。
“貓兒臉?是那小黃花的名字嗎?”黎峻威問。
“對呀!因為它開的花朵很像一只貓兒的臉!彼溥涞卣f著。
看著她開心的那一張臉,不知怎地,他突然有種依依不舍的心情。是因為即將到來的分離嗎?他不知道。
望著那熱鬧的小花園,他忽然間有點感傷。
明知她早晚得走,又何必讓她去弄那花園呢?
是不是他潛意識里也不希望她走,才會以拖延來尋找什么不和她分離的替代方案?
“你在想什么?”她問。
“喔,沒什么,突然想到有幾家新成立的公司等著我的簽證,我先進去看看!
“好。那杯子給我吧!苯舆^他的空杯子,她轉身在水龍頭底下沖洗,完全沒看到黎峻威深深望著她的神情,像正做著什么艱難的決定那般。
午休時間,佐寧打電話給她!翱禳c回來啦!”
“什么啊?我在上班耶!
“我美國那個老板和他太太今天晚上七點多鐘會到桃園機場,他要我去接機時順便買上次那個鳳梨酥!
“那你就去買啊!
“你是瘋了還是變笨了?他要我買他上回吃的那種鳳梨酥,那是你做的,你要叫我去哪兒買?”
“問題是我的老板也在,我走不開呀!
“笨啊!你不會搭計程車回來,我們交換一下身份,一個下午就好了。”
“這……這樣不好吧?”
“快點啦!你快回來幫幫我,材料我都幫你買好了。我們正在進行亞州區的業績評比,我一定得把她招待得服服貼貼的,她才會幫我跟老板講好話,老姐的前途全靠你了!
“我看不要啦,橘之香的風梨酥也不錯,你去買個幾盒,也許你老板娘更愛也說不定啊。”
“喂!你很不夠意思喔,枉我前兩天在縣府時遇到劉燁,努力跟他拜托,還請他吃飯,他才答應不將我代你去應微的事給說出去,你是打算這樣回報我的嗎?好!那我……”
不待她說完,佑寧立即說道:“我馬上回去!”
回家的路上,她心里忐忑難安。劉大哥知道了嗎?
佐寧說他答應過不說出去,那就應該沒問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