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初陽拉住一個經過身邊的男仆。
“老大,你們回來啦!”男仆顯得相當高興。
“不要廢話了!你們這么晚了還在忙什么?”
“程彥守了重傷,現在正在急救呢!”
“怎么受傷的?”
“這幾天都是他負責接送夫人上下班,今晚遭到襲擊,是夫人救了他。”
“無痕呢?”亢天直接問道,心里有著不妙的感覺。
“在房里休息——”男仆的話還沒說完,亢天便失去了蹤影,三名手下也跟隨其后。
踹開被無痕關上的房門,亢天看見她正與襯衫奮斗著,左肩及袖子已經染紅了。盡管嘴唇失去血色,額上冒著冷汗,無痕還是面無表情,好像一點都不痛。
見龍亢天驀地闖進來,無痕垂著手,襯衫的前襟打開,幽深的眼眸直直地看著他。
隨后進來的三個人被眼前這一幕所震撼,呆愣在原地。
夫人的模樣,連他們都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清澈黝黑的眼,敞開的衣襟露出纏繞著布條的胸膛,全身籠罩在自然而又頹廢的氣息中,不管對男對女。都有一股致命的邪魅吸引力。
“出去!”亢天頭也不回地下令。
聽見他們帶上門扉的聲音,他走向無痕,拉開她的襯衫審視傷口。
“子彈還卡在里頭!彼卮鹆怂鄣椎囊蓡枺萌o痕前額的汗珠。“是誰?我還以為你有足以自保的能力!
“一時大意。龍幫樹大招風,沖著幫主夫人的頭銜來的!睙o痕略帶喘息地說,肩上的傷愈發熱痛起來。
看她的臉色更加慘白,亢天簡單地表示:“看來你需要萬里的醫治。”
無痕隨便點個頭,只要把那顆惱人的子彈取出,她不在意誰來動手。
將拉開的襯衫扣好,亢天在傷處的部分撕開一截布料,住夠萬里操刀。
不是要動刀嗎?無痕不解他的舉動。
“你的身體只許我一個人看。為了讓萬里替你動手術,這次不得不破例。我對冷冰冰的死人可沒興趣!笨禾毂鹚屗沧谧约和壬,強烈地傳達他的獨占欲。
“萬里!”
不到一秒的時間,“虎”已經出現在房內,右手提著他的醫療箱,左手抓著幾瓶烈酒。
“老大,夫人的傷勢如何?”
“子彈卡住了,你來替無痕動手術!笨禾鞊]手要他過來。
仔細觀看過傷處,萬里顯得有些遲疑:“傷腦筋,剩下的麻醉藥已經被程彥這愣小子用掉了!
“無所謂。這點痛,無痕受得住。”亢天很理所當然地回答,甚至沒有瞧她一眼。
擔憂地看了看無痕毫無血色的臉,見她無反對之意,萬里拿高手上的酒,“雖然助益不大,但多少能減輕一些痛楚。”
好在他有先見之明,知道可能需要酒精的麻醉,特地從酒柜抓來幾瓶烈酒。
打開酒瓶蓋子,亢天先仰頭喝了一大口,然后交給無痕。她二話不說,以口就瓶,咕嚕咕嚕干掉大半的酒。
把瓶子還給亢天,無痕對萬里示意,“可以開始了。”
“就這個樣子?夫人應該躺臥著,我會比較好動刀!比f里詫異地說。
“這里光線充足,維持這個姿勢即可!笨禾炖淅涞匕l話。
“麻煩夫人把襯衫解掉。”萬里只好提出另一個要求。
“我已經留下足夠的空間讓你動手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羅?!萬里無奈地拿出手術用具,連同雙手一起消毒。
萬里正欲動刀之際,握著手術刀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因為亢天陰沉的說了一句話,教他有些毛骨悚然。
“你可要小心地動刀,速戰速決哪,千萬不要粗心大意地割到血管,教無痕一命嗚呼喔!”
唉!屬下難為,這也不好,那也不行。萬里心中大嘆,決定下輩子一定要投胎當個老大。
刀刃輕劃開一道傷口,萬里感到無痕輕輕一顫,他好心地建議:“我知道這種手術疼痛難當,如果真受不了的話,請夫人盡管大叫,如此也可以降低疼痛的程度。”
“專心注意你手上的工作就好,其他的事,不需你來操心!”亢天冷冷警告,對他多余的關心感到厭煩。
無趣地摸摸鼻子,萬里全神貫注在那道傷口上。
感受到無痕緊繃的肌肉,亢天強壯的手臂牢牢地圈住她的身體,與她的秀額相抵,在同痛得閉上眼睛時,強迫她和他對視。
他要看著她的表情,一瞬也不放過;他要知道她的感覺,不許任何隱藏。他想明白她耐力的極限,想看見她眼里的痛苦或其他的情緒。在這同時,他也要感受她所承受的痛苦。
覺得全身的知覺都集中在左肩的部位,想合眼忍受疼痛的無痕,卻在亢天的壓迫下,睜大眼睛和他的眼神糾纏。
此刻萬里正拿著鑷子準備將那顆子彈取出,無痕倒抽一口氣,沒有吭聲。
“呼!終于把它揪出來了。現在只要縫合傷口,就算大功告成。”萬里一邊宣布,一邊準備針和線。
讓人活生生地用針線縫著皮肉是什么滋味?
看著無痕臉色發青,緊咬的下唇已泛出紅色的血絲,亢天舔去她唇上的血,禁止她如此自殘的方法忍痛。
無痕報復性地狠狠張口咬著他厚實的肩膀,算是對亢天侵略自己意志行為的一種抗議。陣陣痛苦襲來,她不自覺地愈咬愈深、愈咬愈重,渾然不覺亢天的衣服已經滲出血跡。
沒有逃避、沒有吭聲,亢天只是靜靜地任她發泄。原來,這就是肌膚被縫合的感覺……
感覺到她松懈地枕著他的肩,他知道萬里已經結束工作,正在替無痕上藥、包扎。
“幸好只是皮肉傷,只要好好療養,等拆了線,很快便能正;顒恿!比f里收拾著東西,輕松地說。
“謝謝!睙o痕打起精神道謝,亢天卻只是頷首。
“才剛坐上幫主夫人的位子就見血,看來你與龍幫真有些犯沖。”亢天嘲諷地說。
“是啊,我大概不適合當幫主夫人。”無痕忽然露出一個微笑,讓亢天目不轉睛地盯著那抹飄忽的笑意。
“不過會舍己救人的幫主夫人,除了你之外,別無他人!笨匆娙f里好奇的眼光,亢天原先的喜悅轉為不悅,扳過她的臉,“不準笑!”
感到莫名其妙的無痕對他命令的口吻相當厭煩,與他唱反調地展露出更大的笑容。
“你的笑只有我能看見!笨禾鞂⑺男δ樅莺萋裨诩珉,不讓萬里看見,眼神不善地瞪著他。
瞄到亢天身上的血跡,萬里開口:“我幫你上藥,老大!
“不必,讓它留著!笨禾觳辉谝獾鼗亟^。
不用問,萬里也知道那一定是夫人的杰作。因為在處理傷口的同時,他也瞧見老大如何殘忍地不讓夫人喘息,一味地考驗其毅力。他很慶幸自己不是夫人,不需要承受那種摧人的折磨。
“那么,我告退了。”萬里提著吃飯家伙,留下一些藥丸。
等到萬里的身影消失于門后,亢天起身讓無痕坐在椅子上,除去她身上的襯衫,從浴室拿來溫熱的毛巾,擦拭著她的脖頸、肩膀和手臂。
“我自己來!睙o痕伸手想接過毛巾,她習慣自己打理一切。
“等你痊愈了,想怎么做我都不會管你。”把沾滿血跡的毛巾丟到桌上,亢天索性抱著她進浴室。
“你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綁著?”指著她胸前的布條,他漫不經心地問。
“除了洗澡之外。”無痕理所當然地回答。
演什么像什么,這是她的原則。
沒有多余的廢話,亢天打開水龍頭,在豪華的大浴缸放了半缸水,伸手拆開緊綁的捆結。無痕撥開他的大掌,拒絕讓他解下身上的布條。
“不要浪費力氣做困獸之斗。”亢天使力拉高她抗拒的手,并不因無痕是傷患而有所保留。
布條一層層地松脫,亢天隨手往后一丟,注視著她的胸部,伸出手扶著上頭微紅的痕跡,微微使力地輕揉。大手下滑至她腰上的長褲,解開鈕扣,一并褪去她所有的遮蔽物。
他神色不變地觀賞她一絲不掛的瘦削身軀,看見屬于練武者的結實肌肉,還有歷經許多戰役的輕微傷痕。不過長年隱藏于衣物下的皮膚,不受風吹日曬,相當白皙細嫩。
“以后和我獨處的時候,不準再用布將自己捆綁起來!
他是強硬的,要求全然的占有。在他的面前,只許她展現自由、毫無拘束的自然面目。
無痕保持沉默,聰明地不與他反駁,F在的她沒有那等精力與他抗爭。
回身跨進浴缸,沉入及胸的溫水,無痕舒服地吐出一口氣。
見她享受的姿態,亢天脫去身上的衣物,赤裸裸地坐入寬廣的浴池。
由于他的加入,及胸的水突然升高了不少,無痕小心翼翼的扶著平臺蹲坐著,避免弄濕傷口。
大手一攬,亢天讓她背對著自己,將她瘦長的軀體熨貼著自己堅實的身體。他掬起清水在她身上灑落,雙手到處游走,像是盡職,也像是嬉戲地洗去她的倦意。
無痕扯開貼著他的身體,卻讓他在她毫無防備的背上肆虐,嚙噬著她肩上的寸寸肌膚。
感到他身體所產生的變化,無痕避開亢天故意的逗弄,戒心十足地望著他。
亢天滿臉邪氣,爬出浴池的同時,也拉高無痕的身體,拿來毛巾拭干兩人身上的水滴,在她耳邊清晰地說:“放心,看在你受傷的份上,我今天不會對你出手!
他將她橫抱到大床上,摟著她的腰,替他倆蓋上被子,對嘗試掙脫他懷抱的無痕說:“別動,否則傷口裂開我可不負責。”
“只有你別亂來,我就不會亂動!睙o痕沒好氣地表示。
“你是我的人,對于我的一切只能接受,不準逃避。現在,你只能習慣這一切!笨禾鞜o視她的抗拒,牢牢地摟著她、體貼地避開那道縫合的傷口。
“我不屬于任何人!睙o痕一字字清楚地說著,表明她不變的態度。
亢天恍若未聞地閉起眼,準備夢周公去了。
無痕狠瞪著他,又苦于擺脫不掉他的手臂,便報復性地咬了他一下。
“原來我娶的是中牙利的貓兒!笨禾熨康乇犻_眼,戲謔地對上她的雙眸。
“我累了。”毫不淑女地打著呵欠,無痕靠著他寬闊的胸膛睡去。
抬手扶著她的短發,聽見她細微平穩的呼吸,亢天在無痕的發際落下輕吻,掀起嘴角步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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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提著醫藥箱緩緩地走下樓,迎面而來的是剛從現場勘探回來的逍云。
“韋大醫師,老大休息了嗎?”
“找老大?我勸你最好打消念頭!比f里衷心建議道。
“夫人的傷勢如何?”
“子彈卡在肩頭,剛剛才動完手術,得休養一陣子!
在吧臺前獨飲的初陽分別替他倆斟上酒,“你們可出現了,我正悶得發慌呢!”
“那是你好命。”兩人異口同聲表示。
“逍云,你查得如何?”
“我趕去的時候,剛巧那筆人正準備離開;那名開槍的人傷勢慘重,兩只手大概都廢了。問出他們的身分后,我就讓他們自生自滅,反正夫人下手夠重,我也不需要再多此一舉!
“是哪條道上的人?”
“史特龍手下的余孽,妄想借機闖出名聲。”
“現在他們的確聲名大噪——‘臭名’響叮當!”
“萬里,你呢?看你一副歷劫歸來的模樣!
“歷劫歸來?我根本身就是飽受摧殘!”
“這么夸張?少唬人了!”
“一點都不夸張。告訴你們,現有的麻醉藥都教那群沒大腦的笨蛋用到程彥身上去了,老大和夫人居然要我直接開刀將子彈取出來!尤其老大抱著夫人坐在椅子上,只在襯衫上留了個洞讓我動手,還警告我不得有任何差錯……簡直存心考驗我的技術嘛!”
“誰教你是個醫生。由此可見老大對你的醫術可是信心滿滿!
“夫人撐得過去?”
“豈止沒有昏迷,連一聲痛哼都沒有,我們幾個可能還辦不到哩!”
“不會吧!夫人還是不是女人哪?!”
光是想象那種場面就令人覺得夠可怕了,夫人居然在神智清明的狀態下,捱過這般恐怖的過程。該說她勇氣可嘉,還是說她缺乏知覺?
“白癡!倘若夫人和一般女人一樣,老大才看不上眼。能夠與”龍“匹配的,當然得有異于常人之處。”
“是!夫人意志之堅強,今晚我算是見識到了。而且老大在這種時候,也不放過征服的機會,硬是侵奪夫人的精神,我看了都覺得有些殘忍咧!”
“這的確像是老大的作風!
“可是老大對夫人的態度卻又不太一樣,相當……有獨占欲。”
“怎么說?”
“動完手術后,老大說了句話,使得夫人面帶微笑;但老大卻面色一沉,不讓夫人在我面前露出笑容,還用殺人的眼光瞪著我。我當然是腳底抹油,趕快溜之大吉了!”萬里心有余悸的解釋著。
逍云露出興味盎然的笑臉,對“龍”不尋常的舉動很是好奇。
“老大向來識女人如無物,怎會因為夫人的一個笑容就遷怒在你身上?萬里,你一定看錯了。”初陽一點也不相信他的說詞。
“你才老眼昏花咧!”萬里罵著。
“看來,夫人在老大心中的地位愈來愈重要了!卞性葡铝私Y論,相信接下來的日子一定多彩多姿。
萬里心有戚戚焉的表示:“我也這么認為。”
“你想,如果有人未經老大的同意就闖入寢室,會有什么下場?”逍云突然對萬里發出疑問。
關于這個疑問,沒多久,逍云就知道了答案。不是萬里告訴他的,也不是自己親身試法,而是隔天才聽到無痕受傷消息的岳風,七早八早便急著去探視孫媳婦的傷勢。
他才抓著門把,還來不及轉開,亢天頎長的身形便占滿了整個門口。
“大清早吵吵鬧鬧的,究竟有什么事?‘親愛’的爺爺。”亢天刻意加強了語氣,臉上的表情卻陰沉得可怕。
“我聽說無痕受傷了,她人呢?”岳風心急地問。
無痕可是他盼了好久的孫媳婦,她千萬別出什么差錯!
“她正在休息!笨禾旌喍痰鼗卮。
岳風試著自空隙中尋找無痕的身影,卻是徒勞無功。他拍打著孫子套著浴袍的胸口,“你杵在這里做什么?還不讓開!”
“睡眠是最好的療傷藥,您老一進去豈不是要吵醒她?”亢天仍如大山一樣地擋在門口,不讓他再踏進一步。
“廢話,我當然不會吵醒她,只要看見無痕安然無恙就好了。”岳風不死心地推著孫子的身體,對他的態度有些光火。
“等她好一點,我會帶著無痕讓你看個夠,F在時候還早,您還是回去補個眠吧!”亢天懶洋洋地說著。
“無痕的傷勢是不是很嚴重?還是你對她做了什么?否則為什么怕我看?”岳風受他三番兩次地阻擋,忍不住懷疑。
“你是電視、電影看太多了是不是?她現在不適合見客。”亢天開始不耐煩了。
“你爺爺我不過是探個病罷了;我當然知道無痕有傷在身,我又不會把她挖下床!
“羅嗦!我不想讓你見她,不行嗎?”
“當然不行。無痕不只是你的老婆,也是我的孫媳婦。爺爺關心孫媳婦是天經地義的事,你有什么資格說不?”
“既然我是無痕的丈夫,當然可以拒絕他人的探視,尤其當她沒穿衣服的時候!”砰地一聲,亢天無禮地關上門,懶得理會門外的老頭子。
說得夠明白了吧?!吃飽撐著沒事干的老人,成天就會想些有的沒有的事來煩人!
岳風忍不住笑了,他就說嘛!亢天那小子動作挺快的,才剛回來,就迫不及待地和無痕“同枕共眠”,果然是他龍岳風的孫子!
看來那混小子倒挺寶貝他的妻子,舍不得教人看見她的半寸肌膚。也許——他很快就要抱曾孫了!
隔著厚重的門扇,岳風大聲地說:“我說亢天哪,你們夫妻恩愛是沒關系,可是無痕是傷患,你別把人家累慘了!”
不管門外的動靜,亢天上床摟著昏睡的無痕,探測她額上的溫度。
很好,沒有發燒。昨天半夜時,由于受傷的緣故,引起發熱、發冷的癥狀,他摟著她,以最原始而有效的方法,讓無痕恢復正常的體溫。
在她涼涼的唇上印下一吻,亢天聽見門板上有剝啄的聲音。緩緩拉好被子,他將四周的簾幕放下,冷著一張臉拉開了門。
逍云低首站在門口,“老大,對不起!
“查出來了?”亢天淡淡地開口,知道現在只有這件事能讓“鷹”來打擾他。
“是史特龍手下余孽,想籍由夫人的事一舉成名!
“人呢?”
“開槍的家伙已經被夫人廢去雙手,其余人傷勢也十分慘重。我見他們也是烏合之眾,成不料什么氣候,就任他們自生自滅。”
“無痕下的手?”亢天掀起嘴角;果然是他看上的女人。
“是的。我想若非夫人為救程彥,一時不察,他們是傷不了夫人分毫的!卞性破綄嵉財⑹鲋。畢竟在身負重傷之時,還能將對方重創,夫人的能力確實不容小覷。
“大家閑散過久,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還想保護什么人?”亢天漫不經心地表示。
“逍云會要大家提高警覺,加強鍛煉。老大想怎么做?”逍云詢問著。
“等無痕康復再說。至于程彥,等他復元后,交給刑堂發落!笨禾炱届o地表示。賞罰分明是他的行事原則。
程彥護主不力,還連累主子因救他而受傷,在龍幫是相當嚴重的過失,逍云知道他將受的刑罰有多慘痛。
“是。夫人如果問起程彥——”
“不需要讓她知曉。你下去吧!”
逍云告退后,邊走邊思索著,心里有了個好主意。